第43章 小命却被仇人救
“齐王到。”传令官高叫道。
刘寒风抖了抖眉峰,有些不悦,向医官摆摆手,示意他暂时停下。他又回到座位上,甩甩衣袖,直起身子,摆出君王的威仪。
“荆王。”
刘寒风看见六七丈外的齐王刘梦北,健步如飞地向自己奔来,也迅速起身迎候,并热情地回应道:“王叔,好久不见,还是那般神清骨秀,芳兰竟体,来来来,请上坐。”
齐王刘梦北的确玉质金相,典则俊雅,头戴春青色的远游冠,身穿黄色右衽宽袖长袍,腰系四彩赤绶,身材伟岸,五官端直,虽人过中年,但精神奕奕,气宇昂昂。
刘梦北与刘寒风都是君王,但刘梦北的辈份比刘寒风要高,所以他也未与刘寒风谦让,就坐了下来,环视了一眼庭院,豪爽地赞道:“贤侄的后花院百花盛开,芳香四溢,真是春色满园啊。”
刘寒风拱手道:“让王叔见笑了。小侄的这个风月阁哪能与王叔的七品苑相媲美呀。对了,王叔深夜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刘梦北摇摇头,呷了一口茶,笑道:“孤从此路过,见贤侄府中灯火通明,还有丝竹之声,便顺道进来坐坐。不打扰吧?”
“王叔哪里话?您来,说明您心中还有我这个小辈,小侄是惊喜万分啦。奏乐。”刘寒风挥手道。
“慢。”刘梦北看见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刘疾休。
他知道刘寒风行事乖舛,便好奇地问道:“贤侄正在处理家事?那孤就告辞了。”
刘寒风急忙示意起身的刘梦北坐下,看了一眼刘疾休,面带愠色,道:“唉,说来晦气呀,小侄与众爱妃在此享受春宵,不想突然蹦出个花贼,败了我的雅性。”
“我不是花贼,齐王,我不是花贼。”刘疾休急声喊道,“齐王,救我。”
刘梦北指指刘疾休,与刘寒风笑道:“有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寒风道:“此人是个疯子,不,是个傻子。他深夜跳进小侄的后花院,偷窥舞伎,不是花贼是什么?小侄见他容貌俊美,气质清雅,就欲简拔为近身侍卫,他竟然拒绝。真是个不识抬举的笨猪!小侄便改了主意,割了他,赏给庄贵妃。”
刘梦北知道刘寒风好女色,也好男色。刘寒风说的是侍卫,但刘梦北明白是侍寝。他倒觉得这个所谓的花贼有男人的气节。
刘梦北道:“贤侄所言极是。这种公然窥视王室女眷的行为,必须严惩不贷。你还将他赏与侄媳,已经是宽待他了。”
“齐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刘疾休挣扎着欲坐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积蓄着体力,艰难地继续申辩道,“我不是花贼,我是杜国的狱卒。齐王,我刚才还救了公主的命!”
“你救了莅彤的命?”刘梦北站起身奔到刘疾休面前,急迫地问道,“说,莅彤公主在哪里?”
刘寒风惊叫道:“王叔,莅彤妹妹有危险?”
刘梦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莅彤与羽林中郎将霍荣乾去了相府,参加廷尉丞杨子桓举办的晚宴,哪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这是天子脚下,谁敢动君王的公主,除非他想诛族。只是她还未回家,孤有些担心。”
刘寒风听罢也释然了,宽慰刘梦北道:“王叔,莅彤妹妹去的是相府,陪伴她的是大司马大将军的长公子,自然是无虞的。”
他又转身踢了刘疾休一脚,恶狠狠地道:“你个花贼,你救了公主的命,我看你是想齐王救你的命吧?哼,你也真敢想。”
刘疾休忍着剧痛,吃力地说道:“齐王,我没有骗您。我刚才也去了相府,出来后遇见了莅彤公主和霍将军,遭到黑衣人的追杀。我是为了掩护莅彤公主,才翻围墙的,没想到误闯了荆王府。”
刘寒风哈哈大笑道:“刘疾休,你真是杜国的人才啊,不但有一颗放荡的心,还有一张会撒谎的嘴。黑衣人追杀?你掩护公主?就凭你?你是腰缠万贯的商贾呀,还是浪迹天涯的游侠?谁会追杀你?”
刘梦北听到“刘疾休”三个字,侧目望了一眼他的侍从燕辰则,后者微微点点头。
刘梦北的目光如锥子一般射向燕辰则,稍做停顿,就收回了目光,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忐忑,半信半疑地向刘疾休问道:“你真去过相府?”
刘疾休坚定地点点头。
刘梦北看看刘寒风,笑问道:“贤侄,你信他的话吗?”
刘寒风摇摇头,又想踢刘疾休一脚,又觉得在齐王面前这样做有失自己的身份,把脚又收了回来,轻蔑地笑道:“刘疾休,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也配去相国府赴宴?不过,本王现在可以肯定你的身份了,你既不是杜国的狱卒,也不是相府的府兵,你就是个骗子,一个花贼。你穿着相府的兵服,也是想混进去偷窥女色吧?”
刘寒风的话,刘梦北并没注意听。他已经肯定刘疾休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可是,他不能让刘寒风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到了追杀,否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听刘疾休的语气,女儿应该是安全的。
刘梦北对刘寒风道:“贤侄,时间不早了。孤告辞了。你处置完这个花贼,也早点休息吧。”
刘疾休急忙喊道:“齐王,救我。我真的救了莅彤公主。不信,你可以亲口问她。”
刘寒风看了看刘梦北,心中疑云生起。这个刘疾休,先前讲了黑衣人追杀他,刘梦北来了才讲了救公主和相府的事,他为何要说一半留一半?一个被疼痛折磨的人,神志已不太清醒,为何还能编出这样完整的故事?刘梦北深夜来访,也没说有什么要事,有违常理。难道他的女儿真被追杀?他临走之前为何要提醒自己处置刘疾休?
这么多的疑虑,让刘寒风放弃了马上阉割刘疾休的念头。
刘寒风向刘梦北招手道:“王叔,留步。小侄进京已有几日,都没主动拜访您,实在有些失礼。王叔深夜光临,小侄也没陪您听听曲儿赏赏舞,实在有失礼数。王叔,这样,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将这花贼割了,孝敬给王叔。”
刘寒风想的是,如果刘疾休真救了刘莅彤的命,自己还是把他割了,传出去会影响自己的名誉。但如果送给刘梦北,那就不一样了,世人都会说是刘梦北不仁不义。
刘梦北没想到刘寒风会来一手。如果刘疾休真救了自己女儿的命,还把他弄回去做太监,女儿会如何看他,世人会如何看他?自己的一世英名不能毁于一个太监。
刘梦北回转身,对刘寒风语重心长地言道:“贤侄啊,你的孝心,孤领了。但我孤怎能掠侄媳之物呢?再说,孤现在也不缺下人。”
“小侄知道,小侄知道,齐国物华天宝,什么东西都有,但这是小侄的心意啊,王叔就不要拒绝了。”刘寒风道。
他吩咐医官赶紧动手,就是要在刘梦北面前将刘疾休割了。
刘梦北急忙示意刘寒风住手,他笑呵呵地望着刘寒风,颇为欣喜地说道:“哎呀,贤侄呀,既然你一片真心,孤就不再推辞了。只是把他割了带走,不太方便吧?这样吧,孤叫辰则带回去,先将他的伤养好了,再处置。”
刘寒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拱手道:“全凭王叔安排。备马。”
刘寒风的侍卫将刘疾休捆在了马背上。
出了荆王府,燕辰则向刘梦北低语道:“齐王,找个偏僻之处,我将刘疾休做了。”
“孤把你做了。”刘梦北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燕辰则脑袋,轻喝道,“孤叫你杀刘疾休,你的人竟然差点将公主杀了,真是一群废物!”
“属下该死。”燕辰则拱手道,“那些死士不认识公主,所以才出现了意外。但现在,我们可以如愿以偿了。”
“你真是四肢粗大,头脑糊涂。”刘梦北憋着嗓门道,“你想把刘疾休杀了?今后刘寒风问起怎么解释?你以为他像你一样蠢?你想过他为什么执意要把刘疾休割了送给孤吗?你以为刘寒风只会花天酒地心无大志啊?也像你一样没脑子?”
燕辰则想不清楚为什么,只好请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把这小子像猪一样养起了喽。”刘梦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