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物
回到办公室,薛畅忍不住问:“刚才那位魏先生,是怎么让那个王秘书把实话说出来的?”
“催眠术。”顾荇舟不在意地说,“很简单的小把戏。你见过的,那个在火车上撒泼的老太太,我当初是怎么让她爬起来的?”
薛畅恍然大悟!
“可是,如果这么厉害,让坏人学了去,多危险呀!”
顾荇舟看着他,却笑了:“没多厉害。这种催眠术只能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使用,而且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起效。一旦对方意识到自己被控制了,就不灵了。那位王秘书肯定不是心志软弱的人,只不过刚才太着急,才中了招。”
薛畅不由想起刚才王秘书那张死人一样的脸,还有那句“他快撑不住了……”。
他知道失眠症有多痛苦,他的妈妈曾经患过严重的失眠,天天靠安眠药度日,更惨的是安眠药吃久了也失效了,就只能加大剂量,或者换更厉害的。
薛畅清楚地记得,妈妈说过一句话,她说到了晚上,自己“一看见床就害怕”。
是要有多么痛苦,才会让一个人连床都害怕?
“在想什么?”顾荇舟端详着他。
薛畅迟疑半晌,这才低声说:“顾先生,您真的不肯去见沈崇峻吗?”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顾荇舟冷冷一笑,“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惜,我不是那个推磨的鬼。”
“但是那位王秘书说,沈崇峻快不行了……”
“这世上快不行的人,多了去了,非洲每分钟有20个儿童死去。”顾荇舟眼角往下一垂,“我和阎王爷可没交情,管不了那么多。”
薛畅意外极了,顾荇舟先前给他留下的温柔暖男形象,一扫而空,此刻站在他面前,说着如此冷酷的话的顾荇舟,仿佛和刚才微笑着和他讲话的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顾荇舟扬起眉毛,故作惊讶道:“你在同情他?薛畅小同学,你在同情一个资产上百亿、福布斯富豪榜排行前三的人?你有这个资格吗?”
薛畅顿觉脸颊滚烫!
但他仍旧挣扎着说:“可是……他是个人啊!不管沈崇峻多有钱,首先他是个人,而且是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
顾荇舟目光中的震惊,终于由故作转为了真实。
薛畅又羞愧,又不安,他垂下头:“我……我只是想到我妈,她以前也患过失眠。那真的非常痛苦。”
顾荇舟仿佛十分意外:“你妈妈失眠?”
“嗯,以前有段时间问题很严重。”
“什么时候?”
薛畅莫名地看着顾荇舟:“什么时候?大概……大概是我上初中,差不多十年前吧。”
“原来如此。”
薛畅更奇怪了:“什么原来如此?”
顾荇舟没理他,却伸手拨通了电话:“长卿,那位王秘书呢?走了吗?”
“没走。蹲门口哭呢。”
“让他上来吧。”
不多时,敲门声响,王秘书红着眼睛走进办公室。
没等他开口,顾荇舟就说:“我同意去竣业总部。”
王秘书双眼顿时瞪得如牛眼大!他嘴唇哆嗦着,眼看着就要喜极而泣!
“但有个条件,”顾荇舟指了指薛畅,“我要带着这个助理。”
王秘书点头如鸡啄米:“没问题没问题!顾先生你把三个助理都带上也可以!我们食宿全包!”
“那倒不必。”顾荇舟一摆手,“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王秘书,我是说,治疗过程中,我这个助理也将参与。”
王秘书一怔:“这……”
“你可以和你的老板商量。放心,我和助理都会签署保密协约,决不违反行业规定。”
王秘书此刻已经深知这伙人的厉害了,他不敢造次,只苦着一张脸道:“可是顾先生,梁主任曾经叮嘱过,此事必须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不是外人。”顾荇舟一笑,“这小伙子是我们理事长的亲戚,现在是我的助理。”
王秘书同意了薛畅同行。顾荇舟告诉他,再给自己一个小时,准备妥当后,他们就出发。
事情定下来,顾荇舟拿了台笔记本,塞给薛畅。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上网搜集沈崇峻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别放过各种八卦。总之,我要你在最快时间内熟悉这个人。”
薛畅顿时凛然,这可是他上岗后的第一件工作!
“还有,打电话给家里,通知她们你要出差半个礼拜。”顾荇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让你妈妈和你奶奶担心。”
薛畅有点慌:“出差?!可是我啥都没带!”
顾荇舟无奈道:“请你过去的可是沈崇峻,你觉得你还需要拿什么?”
薛畅立刻被说服。
打电话回家,薛畅妈妈听说他要出差,吃了一惊。
“第一天报到,就要去外地?”
薛畅自己也觉得怪囧的,他只好支吾道:“领导点名让我跟着,事情有点急……”
自己跟着能干什么呢?薛畅没什么信心,他觉得他顶多算个拎包的“提提”。
顾荇舟交代的任务,薛畅不敢怠慢,他坐在二楼办公室里,飞快浏览着网页。办公室的门开着,楼下的声音传上来。
“这么仓促?什么都还没准备。”是魏长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好歹让我做两个饭盒带上……”
“不用,估计也就两三天的事。”顾荇舟说,“带点糖就行了。”
魏长卿更不高兴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苏锦不在,家里就关颖一个人,你还是留下来,让薛畅跟着就行。”
“他跟着有什么用!什么都不会!还给你添麻烦!”
薛畅对着满是新闻照片的屏幕,不觉羞愧起来,魏长卿把他说成了一个累赘,关键是他还没办法反驳。
“再说又是薛……”
魏长卿的话没说完,被顾荇舟巧妙地打断了:“总得让新人适应一下。正好有这个机会,边做边学就学会了。”
魏长卿好像还是不大高兴,但没再抗议,只低了低声音:“那我去准备糖。”
薛畅顿觉好奇。
是沈崇峻请他们过去,肯定想吃什么有什么,还需要另外准备糖?
果然,临出发前,魏长卿把薛畅叫过来,递给他一个透明的塑料饭盒。
饭盒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块棕红色的糖,每一块差不多有半个麻将牌那么大。
“这个你拿好,注意不要放在别人能碰到的地方。”魏长卿面色严肃,像是叮咛异常重要的事情,“顾先生从来不在外头用餐,这个饭盒就是他这几天的口粮,千万小心。”
薛畅吓了一跳!
“就光吃这个?!这怎么够!”
“足够的。”魏长卿说着,目光盯牢薛畅,“不要放在别人能接触到的地方,记住了吗?”
薛畅接过饭盒,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猜测这并不是单纯的糖果。再听到魏长卿如此郑重其事的嘱托,不由用力点头,保证道:“记住了!魏大哥,我一定好好保管!”
魏长卿见他不乱打听,人又听话,神色才略微缓和下来。
要走了,王秘书的车就停在门外,顾荇舟突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记了,薛畅没有带信物。”他冲着魏长卿一伸手,“给一样东西。”
魏长卿翻了个白眼:“他一路跟着你,还能出什么事?”
“万一失散了,他找不到我怎么办?别人我可以不管,邵老家里的孩子,咱们不能不上点心。”
魏长卿哼了一声:“信物可以找关颖要啊!反正那家伙一身的鸡零狗碎……”
帅哥关颖赶紧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掏了一通,结果掏出一盒杜蕾斯!
“喏,就剩一半了。要吗?”
薛畅脸红得要破了!
顾荇舟面无表情:“给我滚。长卿,别闹了,就两三天的事。”
虽然他语气依然平和,但是薛畅竟然从中听出一丝宠溺的味道来。
魏长卿这才不情不愿在嗓子里咕噜了一声,他伸手摘下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递给薛畅。
薛畅吓得往后倒退,胡乱摆着手:“这不行!这太贵重了!”
魏长卿不耐烦地瞪他:“谁说送给你了!借你戴两天!回来要还给我的!”
顾荇舟温和道:“戴上吧,对你有好处的。”
薛畅疑惑地接过大金链子,笨手笨脚地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
那金链子又粗又长,戴在魏长卿的脖子上,金光闪闪颇显气势,赫然就是个街头大佬的身价。
……戴在又瘦又矮的薛畅脖子上,活像杂毛瘦狗被拴上了黄金项圈。
别提多别扭了。
顾荇舟忍笑,拍了拍薛畅的肩膀:“要是嫌大,可以把它绕两圈。”
那不就更像狗脖套了吗!
关颖拎着条白围巾走过来,给顾荇舟围上围巾,这才后退一步。
“你那条灰色的我看腻了,换一条。”
顾荇舟低头看了一眼围巾,叹了口气:“圣诞节想要什么?switch还是范思哲的古龙水?”
关颖眼珠一转:“古龙水!”
魏长卿目瞪口呆望着关颖:“你这回本也太快了吧!”
帅哥故作姿态地捋了捋头发,一扬头:“魏大哥别胡说,我和先生我们这叫惺惺相惜!”
“别冤枉我。”顾荇舟马上说,“你那些男朋友女朋友听见会气炸的。”
薛畅只觉得脖子沉甸甸的要得颈椎病,窘得不行,他跟着顾荇舟出门上车,又忍不住问:“顾先生,为什么我要戴上魏大哥的金链子?”
“这是个信物,把你拴在这个现实世界的缆绳。”顾荇舟温和地说,“你是新手,又是第一次出任务,安全第一。万一迷路了,找不到我,你就抓着这条金链子,大声喊魏长卿的名字。他会顺着金链子确定你的位置。”
竟然这么神奇吗?莫非他即将踏入异世界?手机、GPS、电子地图等,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吗?不然的话……顾荇舟怎么会这样嘱托他?
薛畅心里七上八下的,脑补了不少东西,但是他不敢再细问,因为顾荇舟敲了敲他手里的笔记本:“抓紧时间,等上了飞机就没法联网了。”
薛畅赶紧打开网页忙碌起来。
一直到上了飞机,空姐轻声提醒大家关机,薛畅这才合上电脑。
王秘书给他们买的是头等舱,今天这次航班的头等舱就他们三个客人。
薛畅这还是头一次坐头等舱,但他尽量约束自己的目光,不去东瞄西望,不是怕被王秘书当成乡巴佬,而是他不愿给身边的顾荇舟丢脸。
“人好少……”他小声说。
顾荇舟点头:“看来秘书先生很用心。”
薛畅突然听懂了顾荇舟的话:之所以只有他们仨,是因为王秘书把整个头等舱都包下来了吗?!
有钱人的世界,好深奥!
顾荇舟却对王秘书说:“行程途中,我打算给我这个助理做一些基本培训,他还是个新手。”
王秘书的脸都青了!
顾荇舟这意思是薛畅什么都不会,打算现学现卖?!梁志明曾经和他说过,梦师是思维领域的外科医生——难道还有外科医生临上手术台再去学人体结构的吗!
顾荇舟看他这样子,不由笑起来:“不用担心,有我在。”
王秘书是个聪明人,立即领会了顾荇舟的意思,他慌忙掏出降噪耳塞把耳朵塞上,又打开笔记本,做出一副忙碌工作的样子。
飞机起飞了,顾荇舟问薛畅:“刚才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对沈崇峻有了解了吗?”
薛畅点点头。
沈崇峻去年刚过了五十大寿,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此人并不是平民出身。虽然他一直号称自己是“苦过来的”、“一滴血一滴汗把竣业建立起来的”,但实际上,他的出身很好。
沈崇峻的父亲是个高级军官,沈崇峻自小家教非常严格,起点高,素质好,此所谓平台加品种的双优选。虽然创业过程中,沈崇峻也遇到过不少坎坷,但最终这些风浪却成就了他,他坦言,自己就是被风浪给磨砺出来的,而这一切,必须感谢他父亲当初对他的严厉教导。
“我看了好些金融分析,竣业的年红利分配在百分之20以上,挺高的。具体最好是找一份有价债券报告来看。”薛畅挠挠头,“时间太紧,好些数据我都没记下来……”
顾荇舟摆摆手:“不用过分关注竣业,我要你关注的是沈崇峻这个人。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商业成就,你还看见了什么?”
“嗯……还有就是八卦什么的了。”
沈崇峻虽然跻身富豪榜,但私人生活却很干净,这人从年轻起就洁身自好,几乎没有花边新闻,曾经离过一次婚,但和文艺圈的那些大小明星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在业界口碑不怎么样。竣业的对外扩张做得太绝了,崛起太快,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再加上沈崇峻的那种作风……不少人讨厌他,我看过一个他对头的商业访谈,那人直接和记者说沈崇峻是杀人犯。”
顾荇舟扬起眉毛:“杀人犯?”
“肯定不是真的杀了人,象征意义上的。但是沈崇峻气疯了,发了律师函要控告人家诽谤……”
“是么?闹这么大?最后怎么收场的?”
“公开道歉呗,那位也是个商界名流,大概没想到沈崇峻会这么不依不饶,只好老着脸皮去和媒体澄清,说自己只是开玩笑。”薛畅说着也哭笑不得,“本来就是带点气话的玩笑,一般人都会一笑而过吧?都是四五十岁的商业巨子……真不知沈崇峻到底怎么想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竣业的内部,对沈崇峻的评价普遍很好,虽然管理异常严格,本人又是个工作狂,但是给的福利和奖金也比别家高啊。外头说竣业像狼舍、集中营什么的,竣业自己的员工倒是很认可他这种管理方式。”
顾荇舟不知在想什么,黑眼睛里敛着一点光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空姐进来布置餐具,又送来一份菜单。
顾荇舟把菜单交给薛畅:“想吃什么自己点。”
薛畅问:“您不吃吗?”
问完才想起出发前魏长卿交给他的那一饭盒糖,果然,顾荇舟摇摇头。薛畅注意到,上来飞机,他只要了一瓶依云,连饮料都没点。
薛畅想了想,把菜单还给了空姐:“我也不吃了,谢谢。”
顾荇舟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吃东西?”
薛畅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怎么在外头吃东西。”
顾荇舟眼神一凝:“是吗?为什么?”
“从小家里要求的。”薛畅掰着手指说,“不喝人家递过来的开瓶饮料,不吃路边摊,不进卫生质量差的街头小店……哦,学校食堂或者正规饭店没问题。其实这都是我家那两个老太太的要求。”
顾荇舟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要求这么严格?”
“咳,婆媳两代养一个孩子,过度敏感呗,反正我小时候,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有时候邻居留我吃饭,我妈能硬生生把我给拽回来。”薛畅挠了挠头,“不过她们担心的也有道理,以前不是流行过肝炎吗?她们大概是吓坏了。”
其实薛畅一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但顾荇舟听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没再劝,只拿过一条未开封的士力架,递给他。
“早上没吃饭对吧,先吃这个,填一填肚子。”
薛畅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士力架。
趁此机会,他问起了那个一早到现在都在疑惑的问题:“顾先生,我舅爷爷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们说他是理事长?”
“因为他就是理事长。”顾荇舟说,“这一届梦师协会的理事长。”
“啥协会?”
“梦师协会。”顾荇舟看着他,“做梦的梦,老师的师。”
薛畅愕然:“还有这种民间组织?”
顾荇舟摇头:“你说错了,梦师协会不是民间组织,是官方组织,只不过不对外招聘。”
薛畅只觉得匪夷所思!
“梦师是干什么的?”
顾荇舟却反问:“薛畅,你对心理学了解多少?”
薛畅一愣:“那个……我不太懂,只知道一两个词汇,潜意识什么的。我记得大学的老师在课上讲过,人的潜意识就像水面下的冰山,非常庞大。”
“不光庞大,人的行为和意识,实际上是受无意识控制的。”顾荇舟说到这儿,话题一转,“知道为什么人会失眠?”
薛畅摇头:“不知道。”
“想一想嘛。”顾荇舟笑笑,“如果一个人,就是不去做一件事,你觉得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比如有人天天叫着要考公务员,但他从来不背书也不做题,你觉得是为什么?”
薛畅笑起来:“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寝室的老五吗!他就这样呀!为什么?他不喜欢呗!不做肯定是因为不喜欢呀!”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考?”
“因为公务员工作稳定呀!他爸妈逼着他考……啊!我明白了,如果一个人怎么都不肯去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他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顾荇舟笑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薛畅的脑瓜:“挺聪明的嘛。”
薛畅被他摸得脸都热了。
其实顾荇舟看上去也只比他大五六岁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薛畅却总觉得对方像个年长他几十岁的前辈。他在顾荇舟面前,像个幼稚可笑的孩子。
“可是失眠又不是病人不想睡……”
“不,就是病人不想睡。”顾荇舟淡然道,“至少是病人的一部分自我,不愿意睡。如你所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他不愿去面对,因为一睡着,沉入到无意识里,他就必须得去面对那个东西了。”
薛畅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无意识。睡不着的人,是他的无意识领域里有一个东西让他抵触……”
“就像打了个绳结,他解不开。有东西卡在那儿让他痛。白天清醒的时候,人忙来忙去的,又是工作又是家庭,他想不起这个痛,等晚上睡着了,跌进无意识的深海,没有琐事帮他隔开,他就只能直面这个痛了。”
薛畅点头:“道理我懂了。可是先生,这又该如何解决呢?”
“很好解决嘛。”顾荇舟不在意地说,“既然有绳结,那就把打结的地方解开。”
薛畅目瞪口呆:“那要怎么解开?”
“找心理医生疏导,是一种方式;宗教、冥想、修行……那也是一种方式;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千里迢迢包头等舱,请我们这些梦师来帮忙。”顾荇舟指了指舷窗外,飞机正在降落,“所以,我们才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