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血液灌流
忆兮看着眼前的人,此时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倔强地抬着头,硬是将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
将一切整理好,忆兮这才道:“哥哥,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你匪夷所思,但这里,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穆廖深深凝视着眼前女子,随即亦是一笑。“相信我。”
忆兮会心点头,看了看殿内外不少火盆,还好,至少可以保证血温了。
仔细检查了父亲的瞳孔和身体的一些反映,却也拿过剪刀,剪开妤泽冶左臂上的衣袖。
将头发整理好,带上医帽,洗手,却也带上手套。
药物中毒使用血液灌流者以临时性血管通路,在肘弯下方的桡动脉下管。
没有血泵,没有灌流器,她只能找其他材质代替,只希望这些能成功。
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她能够保证,肝素的药性她也试过,虽抗凝血功能没有现代的好,可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极限。
忆兮将玉质的灌流器动脉端朝下、经脉端朝上固定于之下上,再已预冲液先盐后糖冲洗。
穆廖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亦微微收紧,这些东西很是奇怪,那么细软的管子他第一次见到,还有银针,竟是空心,难道兮儿这几日都是在准备这些吗?
“哥哥,我现在要做把父亲体内的血液引出来,经过吸附他血液内的毒物后,再将血液输入,现在,我要下管了。”
穆廖亦是一惊,虽然刚刚她已经说了此事匪夷所思,但将血抽出循环的方式的却太难接受,难怪,她会让皇上他们先行离开。
看着眼前那坚定认真的女子,穆廖手指微微收紧,是的,他该相信兮儿的。
经脉插管,忆兮看着那缓缓从管道流出的血液,神情亦紧张到极致,血液缓缓流动,经过灌流器。
没有灌流器,她只能自制,里面的吸附剂亦是用醋酸纤维素把活性炭包裹上,再附有没有灌流器,她只能自制,里面的吸附剂亦是用醋酸纤维素把活性炭包裹上,再附有动物半透膜。
终于达到经脉端血路的末端出口,忆兮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灌路用血液经脉端正确的固定连接。
“哥哥,这个大概一个时辰或一个半时辰,你帮我记一下时间。”这并非机器,计时之类的只有靠自己。
“好。”穆廖淡淡开口。
忆兮自不敢怠慢,没有血压测量仪,她只能尽量的检查父亲的生命特征、神志变化、瞳孔及对光反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内的二人亦紧张到了极致……
···
巍巍群山之巅,寒雪集聚之处,一抹黑衣站在这里却并不显突兀,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山崖上,孤傲的身影背对群山,如墨般的眸望着前方,那里宫宇巍峨,繁华异常,而她现在,就在那里。
衣襟在山风中飘摇激荡,寒风如刀刃划过他俊逸的容颜,他却无半分退缩。
‘凛,知道为何我这般喜欢雪吗?’
‘因为这般洁净的景色,像是没被污染的世界一样。’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响起,那是长靴踩上白雪的声音。“你还是来了。”
上前之人玄衣黑发,一把长剑握在左手之上,玄铁的面具遮住了他原本的容颜,本是带杀意的眼此刻亦多了几分复杂。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虚无缥缈的不像是一个男子该有的豪迈之气。
凛未转身,视线依旧望着远处,久久,低沉的声音还是传来。“零絮散的解药,你应该有。”
身后的玄衣男子亦是一愣,本还复杂的眸却多了几分错愕。“你来找我,是因为零絮散的解药?你是要告诉我,你要救妤泽冶吗?”
凛神情冷然,缓缓转身,寒风逆袭而来,翻卷着他的衣袂,青丝,有几丝零散地覆在俊逸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
他静静的的望着眼前的人,久久,这才开口。“我更庆幸的是,你还活着,兀殇。”
玄衣男子明显一顿,久久,亦抬起手,接下脸上的面具,原本还算俊逸的容颜因为一条狰狞的疤痕,显得有几分狠狞。
拿着面具的手有些颤抖,可那削薄的唇还是勾起一抹笑意,忽然,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兀殇、参见少主。”
隆冬的寒气阴冷入骨,却不敌这几个字的寒意,试要直袭心脏,逼它骤停。
那原本冷冽的容颜上多了一抹悲怆,寒风中呼出的白气,一点一点模糊了他的视线。
多久,未听过这样的称呼了,而现在听来,却多了那么多悲凉、沧桑、甚至是嘲讽。
“起来吧!这里、再无什么少主了。”
兀殇一颤,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攥紧,骨骼分明的手指将掌心除的白雪挤压的并不象话。
他未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眼底有血丝侵染,最后,还是一字一句的开口。“帝厄的少主,只有你。”
“可是帝厄已经不复存在了!帝厄亡了。”
“帝厄没亡!”兀殇亦有些激动,豁然起身,声音亦大了几分。“只要帝厄还有子民,只要还有人身上留着帝厄的血液,帝厄便不会忘。”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低吼,或许是因为唤起多年来最悲痛的回忆,他们二人都未说话,一时间却也只听得到风雪的声音。
兀殇看着眼前的人,当年少主身边最让人敬佩的副将此刻竟会有这样的神色,不甘和苍凉。
“你知道现在帝厄的百姓正在干什么吗?他们有的成为最低贱的奴,任由其主欺凌,他们有的成为勾栏最肮脏的妓,每天需要服侍不同面孔的人。”
兀殇冷笑,继续道:“还有的人,早已化作孤魂,连一处供灵魂休憩的地方都没有,而他们唯一的希望,帝厄仅剩的血脉,我们的少主,现在却是要打破他们所有的幻想吗?”
凛面色难看,在寒气中显得如冰雪一般。
他自幼皆是在他身边的,可却是第一次,第一次顶撞他,兀殇一步步靠近,看着眼前的人,眼底带着祈求。
“少主,你不可以丢下千千万万条帝厄子民的性命,你更不可以违背皇后娘娘的嘱托,难道你忘了吗?忘了皇后娘娘的遗愿吗?”
‘熙风,你是帝厄仅剩的血脉,要活着,哪怕如狗一般,亦好好好活着。’
他怎么会不记得……
凛眸光之中多出一抹血红,似大战那日,昱城的颜色。
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在那日,便都不复存在了,他亲眼看到父皇亲手杀了他最宠爱的一众嫔妃和女儿,包括他最在乎的姐姐,她们没有反抗,因为那是保住她们尊严的唯一方式。
他记得父皇疯狂般的燃了金殿,他记得母后在逼自己发下好好活的毒誓之后从容奔赴火海的倾世容颜,他亦记得,那个带着万千铁骑踏破他家园的冰冷寒眸。
手指缓缓收紧,凛亦缓缓闭上眸,眼下所有的情绪。
‘凛,你会让我受伤吗?’
俏皮的容颜,恬淡的笑容,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缓缓睁开眼,道:“妤泽冶不能死,至少现在。”
脑海里是那女子憔悴的容颜和紧张的思绪,他,始终不忍。
“为什么?若妤泽冶此番丧命,郢雾便会失去最强装的臂膀,古屹自也讨不了好。”
“你以为夜瑾瑜会相信那个女子吗?只要他细查,你觉得你的计策能成功?”
“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兀殇亦开口,这次本也是意外,不成想竟是妤泽冶受伤,而且在中了零絮散后还能保命,即是天意,他们有怎么可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我说过,他现在不能死,你若还当我是少主,便将解药给我。”凛神情亦寒了几分,他亦不知道是和原因,他本该期盼妤泽冶死的,可是现在,竟动了恻隐之心。
“是为的她吗?那个将门千金。”兀殇一顿,有些不敢相信,眸中甚至多出从未有过的失望,这还是他原本最敬的少主吗?
“我说过,妤泽冶不能死,至少现在。”
“少主,三年时间,或许时过境迁,可你,始终是我们的少主,你从不曾让我们失望,不管以前,还是以后。”
兀殇手指攥紧,亦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上,道:“属下,领命。”
凛握着手上的药瓶,看着眼前勾起一抹难看笑意的副将,手指收紧,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凛不再说话,转身亦打算离开,却听那身后的声音传来。“少主,要杀那女子的人身份不简单,你若真要护她,小心些。”
眉心一蹙,凛心中亦多了一抹复杂,要杀她的人,还有另一路……
郢雾皇宫
回血,肝素盐水封管,忆兮看着眼前的人,心底多了份欣喜,血液灌流总算成功。
检查着父亲的瞳孔和其他生命特征,忆兮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浅浅一笑,父亲,你始终不曾让我失望。
黑衣男子站至殿外,却见那女子欣喜走出。“凛,父亲醒过来了。”
凛握着解药的手缓缓收紧,却也只道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