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言听计从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低下头将耳朵凑到楚绿衣的耳边。
肃王听的浑身一震,足足停顿了半晌才直起腰来,接着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你不碰我就行了。”楚绿衣笑笑,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如何?”楚绿衣还是追加这问了一句。
肃王没再犹豫,放下手中的扇子过来给她松了绑。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宫门外的一条小道上驶过,经过宫门的时候,里面迅速跳出了一个身穿正红宫装的女子,然后,马车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处。
女子缓缓地走到宫门旁,在两旁的侍卫抬起佩剑拦住她的时候,微微抬起下巴,冷冷地说道:“让开!让人通知皇上,就说本宫已经回宫了!”
“大胆!你是何人?”未曾出入内廷,没有见识的侍卫长面色凶狠的质问道。
女子拔下头上的凤簪,高高举起:“北奕皇后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跪!”
一众侍卫一惊,赶紧跪下来恭敬地说道:“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属下恭迎皇后回宫!”
震天的呐喊像是巨浪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宫闱,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皇帝听闻皇后回宫后,更是不顾一切地甩下满朝文武,仓皇的朝栖梧宫的方向奔了过来。
一进入栖梧宫,便看到楚绿衣正坐在桌旁不紧不慢地吃着早点,面上无半点憔悴之色,苏霂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
苏霂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仿佛怕脚步声大了一点,也会惊扰到她。
留意到苏霂走进了殿内,楚绿衣说道:“要不要用点早膳?”
见这几日对他总是神色冷冷的楚绿衣突然对他和颜悦色起来,苏霂有些受宠若惊,原本用过早膳的他,也说没有用过。
楚绿衣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只是淡淡地说道:“一起吃点吧。”
这其实是楚绿衣一个人的早膳,因为苏霂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早膳上,他的眼睛一直流连在楚绿衣的脸上,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夹在嘴边的饺子,一口也没有咬下去。
楚绿衣将他当成了一截木头,努力地忽视着他的存在感,吃完早膳后,她问道:“你不用去批折子吗?”
“马上去,马上去。”苏霂赶紧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
“真的?”苏霂顿时心花怒放,任何理智都消失了,立刻大声喊道,“江福海,替朕把奏折都搬到栖梧宫来!”
江福海赶紧差人将养心殿的折子都搬了过来,皇帝坐在桌前批阅着奏折,楚绿衣则坐在一旁吃着零嘴,默不作声。
批了一半,苏霂叹了一口气,突然半天都下不了笔,楚绿衣问道:“遇到什么难题了?”
“穷兵黩武以至于国库空虚,年年积贫积弱,唉。”
楚绿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因此说道:“我倒是有两条计谋。”
“哦?想不到玉儿还通政事?”苏霂明显不信。
“也就是戏言,你权当听听解闷便是。”楚绿衣微微一笑,“两个法子,第一个法子,卖官鬻爵,这个法子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让国库充盈起来,俗话说得到,一个国家的稳定在于中产阶级,中产阶级不倒,国家政权不倒。第二个法子,施行一条鞭法,清丈土地,扩大征收面,使税赋相对均平;统一赋役,限制苛扰,使税赋趋于稳定;计亩征银,官收官解,使征收办法更加完备。如今土地兼并严重,只有施行一条鞭法,才能使那些减轻富人偷税漏税的现象,充盈国库。”
这两个法子是楚绿衣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卖官鬻爵自是不必说,从制度上让这个王朝走向腐朽和衰败,这是内部的,而一条鞭法,短期则会激起王朝的既得利益者的愤怒,长期则会激起农民的愤怒。
因为它短期内损害的是上层阶层的利益,长期损害的是农民的利益,一条鞭法一旦实施,那么它对农民来说,将会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剥削,本来税务繁重的他们,税务会更加繁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这个国家的内部和外部皆令人不满,那么它离大厦倾颓之日也就不远了。
陷入爱恋中的苏霂当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想着要更快的充盈国库,自然是同意了楚绿衣的提议。
因此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这两条建议便被提了出来。
第一条建议倒是没有激起太多的反对浪潮,因为国家如今确实是积贫积弱,可是第二条因为触犯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遭到了非常坚决的反对。
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能繁荣昌盛几百年,靠得便是兼并土地,来让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皇帝一声令下,要重新丈量土地,按亩交税,他们要去哪里中饱私囊?
尽管反对的浪潮非常激烈,皇帝依旧非常坚决,并且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将原先一些低等级世家的弟子提拔了上来,取代了高等级世家的弟子。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举措,无奈却因为大世家的势力太过盘根错节,而显得困难重重,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世家与皇权的斗争。
短短十日,局势已如楚绿衣所想的那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霂与氏族们斗得不可开交,整个上流社会人人自危,暗杀随时进行着,双方互相派人暗杀着,世家大族已经开始公然挑衅皇权。
楚绿衣通过特殊的渠道,与肃王里应外合,每次在苏霂身边批折子的时候,都在留心着苏霂下达的每一个命令,提醒着肃王小心行事。
肃王在楚绿衣的帮助之下,很快便与司徒家搭上了关系,原本支持苏霂的司徒家,此刻完全一边倒,转为支持肃王。
国家已经危若累卵了,可惜苏霂在楚绿衣的麻痹之下,毫不自知,竟然还一心想着要举行还朝大典。
后宫的女人们,见这些日子苏霂“专宠”楚绿衣,早就已经将她恨得牙根直痒痒了,只是这段时日苏霂一直跟在楚绿衣身边,嫔妃们苦无机会,也甚是无奈。
如今还朝大典迫在眉睫,他们如何能不喜?
众嫔妃商量了之后,决定毒害楚绿衣,再将所有的一切嫁祸到肃王身上,毕竟,如今肃王跟皇帝不和,乃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了。
还朝大典终于到来了,楚绿衣假装贤惠地说,既然如今国库空虚,不如一切从简,反正还朝大典,也就是个仪式。
苏霂因她这份体贴,更是被迷得晕头转向,自然是对她言听计从。
这一日清晨,苏霂穿着一身金黄的龙袍,而楚绿衣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相携款款步出乾清宫,朝宫外祭祖的天坛走去。
天坛的地势非常高,站在上面,目标非常明显。
早在出宫的时候,楚绿衣便预料到今日定然不会太平,虽然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呆在苏霂身边,但后宫女人的那点心思,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她又岂会不明白。
因此,当她站在天坛上祭祖的时候,有恃无恐地将后背的空门露了出来,缓缓地洒下了一杯清酒。
果然,背后传来了急促的破空声,那巨大的力道令楚绿衣浑身一抖,差点跪坐在地上,胸腔里的内脏也被震得阵阵发疼。
“刺客!有刺客!”苏霂又急又怒,赶紧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高喊道,“太医!快把太医叫来!”
于是整个队伍瞬间乱成了一团,侍卫们全部去抓寻刺客去了,而太医也围到了轿子外,打算用红线给楚绿衣诊脉。
被苏霂抱到了马车上,楚绿衣摆摆手,喘了口气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支箭都射进去了!”说着,皇帝便要撕扯她的衣服,“让我看看!”
“我说了没事!”楚绿衣打开他的手,“我穿了金丝铠甲,不会有事。”
“你知道今日会出事?”苏霂怀疑地看着她。
楚绿衣报以嘲弄的一笑:“想想当年你家玉儿是怎么死的,你认为我还敢没有半点防备吗?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霂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咬牙恶狠狠地说道:“这帮蛇蝎毒妇!朕要摘了她们的脑袋!”
“皇上何必动怒,后宫之争,历来如此。”
苏霂却忍无可忍,他下了马车,一把甩上帘子,对身侧的江福海说道:“传朕谕旨,将禁卫军首领推出午门斩首,泉妃赐三尺白绫!”
泉妃的本家世代负责皇宫的安全防卫,此次楚绿衣会受伤,这凶手根本就不在禁卫军外面,乃是内贼。
“回宫吧。”苏霂上了马车说道。
“好,回宫后继续举行还朝大典。”楚绿衣点点头。
“你疯了吗?”苏霂狂怒地瞪着她。
“苏霂,你是一国之君,如今文武百官都在等着呢,还朝大典最后一个仪式,乃是接受百官们的敬酒,你要是不喝,这是要将百官置于何地?”
在楚绿衣一番义正言辞的斥责之下,苏霂无言以对,只能讷讷地说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再受伤了……”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因为出了刺客事件,回来的速度快上了许多,回到举行大典的万寿宫,苏霂和楚绿衣坐在首座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端上来的一杯又一杯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