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最后一次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最后一次

很久不进穆府,安然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啧啧两声。变化是不小的,毕竟多了一个女主人,整个宅子的氛围都有些奇怪。

她自嘲的笑了笑,也难怪,穆清已经成亲了,自己却这样大摇大摆地跟在他身后进来,这些往日认得她的下人都表情复杂,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岩在哪呢?”安然问,“我想先去看看他。”

穆清点了点头,给身旁一个小厮说了声,那小厮便领着安然去了。

赵岩的伤势很重,说白了,差一点就没命,这一点,是蔺星染和安欢用数不胜数的珍稀药材堆起来留住的,也是肖风没日没夜的看护留住的。保住了一条命,后续的救护工作就好展开得多。之后安然和静嘉帝那一段,赵岩被保护得很好,连外面起了这么大的风浪也不知道,等到尘埃落定,才清楚了前因后果。

肖风看见安然,便起身让出来,安然看着肖风,还是有些愧疚之情。毕竟她说白了,也是利用了肖风和赵岩的感情。早在她发觉赵岩是被望舒台的人绑架了之后,她就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知道赵岩活着比死了值钱,也让另一个安然知道利用赵岩可以威胁到肖风为自己取青鸟玉佩。

而事实上,青鸟玉佩对穆清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玉佩,所谓的连着命线,也不过是安然提前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穆清一旦明白了她的意图,剩下的配合都是顺其自然。所以从头到尾,安然都是利用赵岩和肖风设了一个给另一个安然看的局。

“肖风……”安然看向准备出去的肖风,叫住了他。

不等安然说话,肖风便拱手道:“小姐有自己的谋算。我明白。”

“他明白什么呀?”赵岩躺在床上笑着说,“还不是我说的!”

肖风看他一眼,假装没听到,转身离开了。

安然坐在赵岩床边,赵岩冲她一笑,接着道:“他傻不愣登的还打算找你算账来着,要不是我拦着,他就奔你来了。还说得好听,冠冕堂皇的,哦。”

“对,你才是最聪明的。”安然把他扶起来,给他递了一杯水,“就你最棒!”

“那是!”赵岩不无得意的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换了旁人儿啊,谁顶得住这么……咳,也就我福至心灵,耳聪目明,还……”

安然抓住他的手:“好了……”她知道他说了一半又吞进肚子里的话是什么,他原想表彰自己经受了那么多苦难还生龙活虎,却说了一半想起安然也算半个罪魁祸首,为了不让安然心里难受,他才憋回去没说。

明明受了那么大委屈,却还在这个时候想着她的感受。都说赵岩傻,他确实挺傻,可有时候,他最聪明。

在望舒台地牢,受了那么大的苦,被钉在墙上,又被当成道具利用。可是就是这样,他还劝肖风不要找自己算账,还告诉肖风自己有自己的谋划。

安然眼泪滴下来,哽咽着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

赵岩一愣,随即又弯起嘴角,拍了拍安然的手背:“没有谁对不起谁,能帮上你,我很开心。”

……

安然回来了。

这个消息如风一般,传到了白舒窈耳朵里,饶是她用佛经和木鱼声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也架不住这个消息钻进她的耳朵。

敲木鱼的手一松,嘡啷一声,她眼泪也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费尽心机得来的穆夫人的位置,终究是坐不稳的。只要那个女人一回来,她定要给她挪位子。

可是凭什么?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最疼自己的哥哥死了,母亲死了,连父皇也死了。她彻底成了没有依靠的孤家寡人,心灰意冷搬到这里来念经吃斋,却也不行是吗?

只要那个女人一回来,自己就得挪窝,是吗?

凭什么?自己为穆清的付出哪一点比不过那个女人?地位,金钱,甚至于生命,自己能有的,都可以给他,可为什么他却弃之如敝履?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过是笑一笑,就能勾走他的魂魄?

饶是几个月的斋戒,几个月的佛经,也没能洗刷尽白舒窈的不平和愤懑,她跪在佛前,却满心满眼都是恨。她放不下,她不能放下。

门响了三声,穆清走了进来,看着跪在佛像前的白舒窈,半晌没有说话。

“是来赶我走的吗?”白舒窈冷静了一下,伸手擦干了自己的泪痕,平静地说,“要我将穆夫人的位子腾出来吗?”

穆清冷声道:“你早该知道有这一天。”

“我是知道……我是知道……”白舒窈垂下眼帘,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一早,她看向穆清,却发现穆清眼里只有那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想过怎么办吗?你我是先帝赐婚,不能随意和离。”

白舒窈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倒是穆清没有想到的。穆清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几人高的佛像,心中暗叹,或许在这样的佛像面前,人总是会心静一些吧。

于是他也不再摆一张冷漠的脸色,话语也稍微和蔼了一些:“无碍,陛下会做主。你也不用担心,安然公主会去皇陵祈福,而你则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到时候你有喜欢的人,也可以风光大嫁。”

白舒窈愣了一愣,才想起来现在的陛下已经是白洵了,不免自嘲地笑笑。

“你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穆清这样说。

“我想要的生活?”白舒窈低低地笑了两声,“好。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了,那就这样办吧。”

穆清点点头,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转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身后的白舒窈突然叫住他,“唔……我就是想问,倘若杀了我,不是更干脆?”

穆清顿了顿步子,没有回头:“她不愿意。”

穆清也这样想过,杀了白舒窈,最干脆。白舒窈可以说是很多事情的导火索,虽然她比起静嘉帝或是南广志已经好得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她也曾针对安然,用她自己的方式进行过打击。

穆清向来没有心,他并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也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行事作风一向是利益最大化。所以在白舒窈这件事上,他早就动了杀心。以前憋着不动她,是因为白舒窈姑且算是自己和安然的矛盾,这个矛盾还要摆出来给静嘉帝看,给南广志看,给另一个安然看。

而现在,矛盾不需要存在了,她只能挡路,故而穆清又起了杀心。

是安然阻止了他。安然说,一路走来,背负了太多的人命,到了现在,能留一个,就留一个吧。白舒窈年纪小,又没什么本事,就算再跳,也蹦跶不高。再者说,整个局里,她反而是对付安然的这些人里最没存在感的,安然对她没什么感觉。

安然就是这样,对付自己的人多了,排不上号的自己就没那么多闲工夫想着去对付。有的人说杀的人多了就麻木了,她不然,她杀的人多了,总想着能少死一个算一个。到底是爹生娘养的,没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别取人家性命了。

白舒窈痴怔了一会儿,笑了:“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她了。”

穆清背对着她,点了点头,大踏步离开了。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她要走了,要和离了,他也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他急着干什么去呢?是去找安然吧?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落下过,他那一双眼睛,只知道去追寻安然的踪迹。

最后一次,穆清,最后一次。

白舒窈含着泪从地上爬起来,她冲着门看去,门已经被穆清顺手关了。就好像这扇门一样,她没能迈进穆清的心里,说实话,也没能迈进穆家的门。从一开始,自己多看穆清那一眼,就是错误。

只可惜,自己没能及时发现这个错误,自己没能及时改正这个错误,才让这个错误根深蒂固。

不止一次她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爱上穆清,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母亲和孙家会不会不那样处心积虑地算计穆清,哥哥会不会没有那么坚定的篡位的信念,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可是她又想,若是再来一次,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穆清所吸引?就算是经历了这么多,就算是满腔的爱意化成怒火,就算是自己已经强弩之末,疲倦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是这样,方才穆清进来,自己的心和眼,分明还是黏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爱得太过卑微,竟成了错,可又或许不够卑微,才让他连半分怜惜怜悯,也生不出。

白舒窈仰起头,眼眶的泪水憋不回去便顺着她的太阳穴流,她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又什么也看不见。

最后一次穆清,最后一次。

这是我爱你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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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逆天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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