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雾重重 凶手究竟是谁
黄氏一直想着安排文魁读书的事情,就找文魁商量,文魁却一直对昆嵛山有没有惯匪、劫案是不是昆嵛山歹人所为耿耿于怀,一直想去探听虚实。
黄氏担心道:“你爸被害,不排除有内应。如果真有内应,你爸常年行走江湖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娘俩势单力孤,一旦抓劫匪不成,反倒惊动了内应,就危险了。再说,昆嵛山与威海卫相隔百余里,你势单力薄,万一出点事情无人救援就危险了。”
“昆嵛山劫匪是我爸案子的唯一线索。”文魁道:“如果这个线索放弃了,就永远也抓不了坏人、报不了仇了。”
两个人正商议着,不知该怎么办,明月领着客人进来了。黄氏看到来人,赶紧迎了出来,一边接过来人拿的包袱,一边让明月泡茶。
文魁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五十多岁,面容和善。长得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短褂粗布衣服。看相貌打扮就不是威海卫城里人。文魁正奇怪呢,只听娘责备道:“大兄弟来也不早点知会一声,也好让文魁迎你过来。”
娘转头向文魁说道:“过来见过你苗老伯。”
文魁上前施过了礼,说道:“苗老伯好。”
苗老伯看着文魁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了文魁替父申冤的故事,就反反复复地想:这孩子这么有本事,真有廷根少年时的模样,长得怎么也应当和廷根差不多吧。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还真有廷根小时候的影子。廷根生前最大的心愿是有个孩子,如今,心愿得偿,也算是好人有了好报。”
黄氏看文魁不解,说道:“苗老伯与你爸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住在昆嵛山下,以采药为生。苗老伯不忘你爸小时候的情谊,采的药都给了你爸的商行,每次进城送药,也从不忘过来看我。”
文魁听说苗老伯住在昆嵛山,顿时有了主意,问道:“苗老伯,你常年行走昆嵛山,我也想到昆嵛山玩儿几天,你能不能带我去?”
苗老伯只当文魁是个孩子,玩心未泯。听说文魁要跟自己到昆嵛山,立马乐得脸上笑开了花。苗老伯道:“文魁想跟着我到昆嵛山采药是好事儿。廷根早些年为了筹集货源,没少到昆嵛山。你子承父业,到昆嵛山历练一下也好。不过,你还小,要跟着我走,不知弟妹子是否放心?”
黄氏何等聪明,听文魁这样说,立马明白了文魁内心的想法。黄氏欣喜文魁有为父报仇的孝心和勇气;同时也担心文魁涉世不深,不谙世事,怕他担风险。斟酌之后,黄氏道:“你与廷根是贴心贴意的兄弟,把文魁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说苗老伯吃过了饭,卖了药材,又和文魁一起买了些山里紧缺的货物,放在马背驮着。两个人牵着马,踏上了去往昆嵛山的路。
一路之上,闲来无事,两个人无话不谈。文魁问道:“苗老伯,你是怎么和我爸成为朋友的?”
苗老伯道:“你爸祖上是咱们昆嵛山人,种田为生;我家是外来户,祖辈以看山为生。村里人嫌弃我家穷,又是外姓人,少有同我家交往的。你爸不嫌弃我家穷,经常到我家玩儿,有了好吃的,也不闲着拿给我吃。后来,你爸做买卖要收购药材,我就不看山了,专门采药卖给你爸。你爸也是照顾我,从不挑三拣四的,每次都是照单全收。”苗老伯说到这儿,禁不住开怀大笑。
文魁也受了感染,听到苗老伯与自己的爸这么亲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说道:“苗老伯,你给我说说我爸以前的事儿吧。”
苗老伯看文魁感兴趣,自己也来了兴致,说道:“我就给你说说你爸做买卖的事儿吧。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用一头驴出去给别人送货,虽然挣钱不多,可是见了世面,长了见识,就寻觅着自己做买卖。一开始本钱小,不可能做大买卖,你爸寻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做起了药材生意。”
路崎岖难行,苗老伯不时地躲避着沟壑,边走边说道:“论靠山,谁也比不过咱昆嵛山。咱昆嵛山方圆数百里,有名有姓的药材上百种。不过咱昆嵛山虽然大,可这药材收购的生意原来都让几个把头把着,外人很难进到这行来。听说你爸收不上来药材,我就不看山了,一心一意采药给你爸,也拉了几个朋友帮忙。可毕竟人还是少。咱们这儿交通不便,运一趟货出去不容易,货少了不合算,要赔钱。把头们对你爸也没少使坏。”
“你爸咬着牙坚持了几年,就快坚持不住了。有一天,有一个把头又过来捣乱,找借口砸了你爸收上来的药材。你爸忍无可忍,就要还手。却不料把头得了急病,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你爸见状,二话不说,把把头扶上了马,连夜运到了邻村林大夫处诊治。病治好了,把头感谢你爸以德报怨,仗义相救,就把他收购的药材都交给你爸经营。这样,你爸一举站稳了脚跟。后来,因为你爸买卖公道,名声在外,慢慢地其他把头也都把药材交给你爸经营。你爸成了咱们整个昆嵛山最大的药材商。自然,也是咱们整个文登县最大的药材商。”
“后来,你爸有钱了,想把买卖做大,就把家搬到了威海卫城。”
文魁道:“老伯刚才说的林大夫,是不是我爸现在的朋友林大夫呢。”
“是这样。”苗老伯道:“林大夫家世代行医,原是你爸的一个客户,用你爸的药材。你爸搬到威海卫后,看到威海卫缺名医,就动员林大夫搬过去,你们两家也算是至交了。”
文魁想起了一个问题,就问道:“苗老伯,原来昆嵛山药材一直是我爸收购的,现在怎么成了您收购呢?”
“你爸买卖做大了,顾不过来了,就把昆嵛山药材收购的生意让给了我。”苗老伯开心地说道:“真说起来,跟着你爸吃饭的人可不少。我能有今天,可全靠你爸关照。”
文魁道:“原来,我爹、我爸、林大夫他们都是昆嵛山人,我也是昆嵛山人。”
“是啊,咱们这是回家了。”苗老伯道。
“苗老伯同昆嵛山打了一辈子交道,对昆嵛山一定很熟悉了,您能不能给我讲讲昆嵛山?”
“要说昆嵛山,这三年说不完。苗老伯道:“这么说吧,昆嵛山是咱胶东第一大山,是第一高山;也是第一仙山,第一圣山:昆嵛山有七个神仙在这住过,七个真人在这得道,七个帝、后在这逛过……”
“说到这昆嵛山的物产,那就太多了。除了药材,昆嵛山还是柞绸的故乡呢。不知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天下柞绸源山东,山东柞绸源齐东,齐东柞绸源昆嵛。咱昆嵛山就是柞绸的发源地。”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娘说过了。”文魁道:“小时候,我还跟着我娘上山放养过蚕呢。我妈、我娘他们经常纩丝,看久了,我也会一点儿。”
“是啊,你妈、你娘都是纩丝的高手。”苗老伯道:“说到昆嵛山人,更有意思。昆嵛山方圆近千里,山南与山北不同俗、山东与山西不同音。就说咱文登人吧,居于山东,受道教影响,注重养生,采药的多,名医多,自古出寿星;宁海人居于山西,也受道教影响,历来注重练武,讲究以武健身,自古出武术高手。倒是两边的女人都会养蚕、纺织……”
伯侄两人边走边说,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临近了昆嵛山。只见平地上,一望无际的一片大山突兀而出,山势俊俏,山峰错落。文魁远远地见了,高兴地把手合成喇叭,对着山喊道:“昆嵛山!我来啦!”
苗老伯笑道:“你看昆嵛山像什么?”
文魁道:“苗老伯,我爸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家里的一盆山水盆景,昆嵛山就像那盆盆景。”
苗老伯道:“那盆盆景就是你爸用咱昆嵛山的石头、照着昆嵛山的模样做的。不过,你不要被眼前这昆嵛山迷住了眼。咱们这儿有句顺口溜:远看像盆景,近看云雾绕;进山不见山,见山云上找;近山跑死马,远山恨天高。这个顺口溜就是专门描述昆嵛山的。”文魁不解,苗老伯笑道:“等上了山你就知道了。”
苗老伯的家坐落在昆嵛山根上一座小山的半山坡上,一条大河从村前浩荡流过,一座二里多长的木质小桥跨过大河,通到了对岸。这条大河叫母猪河,是发源于昆嵛山的最大的河流。
文魁和苗老伯走了一天,快到天黑的时候到了母猪河边。苗老伯蹲在河边撩水喝,文魁也跟着喝了水。
初秋的水凉凉的,却很舒服,沁人心脾。文魁走在桥上,看到河水清澈见底,水中不时有小鱼儿游过,高兴地说道:“苗老伯,这条河的水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水。河水这么甜,河名为什么叫得这么怪呢?”
苗老伯边走边回应道:“这条河像一棵大树,树上伸出了十八个枝杈,每个枝杈是一条小河,所以古人起名叫木渚河。从山上往下看,又像一头母猪,十八个枝杈像猪的十八个**,村民们弄不清楚木渚还是母猪的区别,以为古人说的木渚就是母猪,就顺口叫成了母猪河。”
“把姑余山叫成昆嵛山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文魁问道?
“这两个有相似的地方。”苗老伯说道:“姑余山的名称来源于一个传说。据说古时这里有个叫麻姑的小女孩儿,因为不满做官的父亲对乡亲暴虐,就起来抗争。后来上天感念麻姑的仁慈,就让她上了天,成了仙。人们怀念麻姑,就把这里称作姑余山。时间久了,后人不知姑余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就想当然地照着发音写成了昆嵛。现在,咱们这儿把昆嵛山叫成姑余山的人没有几个,倒是宁海那边很多人仍然把昆嵛山叫成姑余山。不过,宁海人说的姑余山与咱们说的姑余山还不太一样,他们说的姑余山其实是专指麻姑山周边的昆嵛山……”
文魁听到这儿,心里一激灵,赶紧问道:“这是为何?”苗老伯道:“昆嵛山虽有大小七十二个山头,不过信奉麻姑的人认为麻姑真正的修炼飞升地只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麻姑山,是昆嵛山中的一个山头。把昆嵛山称作姑余山的那些人多是信奉麻姑的,他们把麻姑山奉为仙山、神山,在心目中也就理所当然地把麻姑山当成了姑余山的主峰。”说到这儿,苗老伯自己都觉得有趣,禁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文魁则联想到了脑饭铺老板的话,不禁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