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揪

揪揪

“先破而后立。”

胡惟庸之所以会受皇帝宠信,除了他擅长迎合圣意、讨皇帝开心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可以很直接有效地将皇帝的治国想法转化为政令,执行下去,并且令皇帝非常满意。

正所谓女“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于皇帝而言,能从朝臣们之中找到一名让自己称心如意的能干臣子,也一样非常不容易。故而对胡惟庸更偏爱了些,更宠信了些,以至对偶尔冒出的证据不足的参本,便不甚在意。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也不是一日就能摧毁的。想破坏掉他们君臣之间已形成的固有平衡关系,就必须从‘起疑心’、‘生嫌隙’开始。

这次宴会虽为朱棣的主张,但四儿子的性情如何,皇帝非常清楚。况且他一向和胡惟庸不和,如今却想出这么馊主意和胡惟庸作乐,想必跟着一同掺和的秦王晋王没少出主意。三位王爷和一位丞相厮混在一起,这其中的缘故不得不引人深思,便是无法细究其中的具体细节情况,他三个儿子居然为何讨好一名臣子如此设宴,也足以令皇帝心中膈应,进而心中生疑。

凭胡惟庸现在猖狂自大的行事作风,只要皇帝心中生疑,开始留意胡惟庸的异常,早晚会意识到胡惟庸如今在朝掌权过重的问题,曾经坚固异常的‘宠信’便会在皇帝心中顷刻间摧毁崩塌,剩下的便只有择机处置他了。

跟着胜者混的优势便是如此,其实没什么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只管咸鱼躺赢就好了。

徐青青在朱棣的身边躺了下来,眼皮有点打架。在睡前,她关心问朱棣膝盖还疼不疼。

“好多了。”朱棣轻声应承。

有时妻子的领悟能力太好,也未必是好事。本还想着她会多问自己几句,俩人再多说一会儿话。

朱棣默了片刻,欲重找话题,问徐青青这两天小冬瓜乖不乖,转头却发现到身侧人的呼吸在已经变得轻缓。小小的一张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安安静静,乖乖巧巧,让人禁不住想将她圈进怀里好生疼爱。

朱棣一动没动,怕吵醒了徐青青。

人这么快就睡了,显然最近几天她都没睡好,应该是担心他所致。

朱棣不禁笑了,默默看着那只露半边额头的徐青青,好半晌儿了,他嘴角的笑意仍未褪减。此刻若是有一张铜镜摆在朱棣面前,他定然不会认识镜子里的那个温柔男人是谁。

朱棣连跪了三日,身子早就倦了,只是如今见到徐青青有些高兴才想说话罢了。很快,朱棣也跟着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朱棣发现自己的身侧早已经没人了。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以前从来都是他先起床,徐青青赖在床上睡懒觉。

这厢朱棣刚坐起身,耳房那边便有人小声说‘王爷起了’。接着,朱棣便见穿着一身湖蓝裙裳的徐青青,抱着小冬瓜,甜甜地笑着走来。这女人怕是蜜糖做的,走哪儿都能甜到人心里去。

朱棣伸手将小冬瓜接了过来。

小冬瓜看见朱棣便乐,高兴地举手臂,抓啊抓,挥啊挥。

徐青青见状,倒觉得有点新鲜。照道理来说孩子记性不好,别说这么大的婴儿了,两三岁的孩子隔几日不见都有可能觉得陌生。小冬瓜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刚见朱棣就很认他,跟他十分亲昵。这孩子实在太乖了些,除了必要的事,比如饿了、尿了或病了,从来不闹人,且最爱笑。

朱棣见徐青青似有疑惑地望着他们父子,问她何故。

徐青青暂且把疑虑抛却脑后,笑着凑过来,见小冬瓜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啊啊’咧嘴又笑了。他禁不住母爱泛滥,要把孩子抱回来,朱棣却不肯了,让徐青青只管看着便是。

徐青青体谅朱棣腿脚不好,便不跟他一般见识。

“用完早饭,王爷要继续卧床休息,把腿养好了才能走路。”

徐青青一早起来就吩咐厨房做了养胃粥,待朱棣用完后,她为他重新涂了一遍药。见膝盖上的青紫情况更重,禁不住叹皇帝罚跪这一招未免太狠了些。竟然连饭和水都不给吃,若真跪出个好歹来,该如何是好,可都是嫡亲儿子。

“不过轻罚,在自家人跟前丢脸罢了。若降爵罢黜,载入史书,便是在世人跟前丢脸了。”朱棣低声告诉徐青青,其实没那么惨,并非滴水不沾。陪侍的宫人们都有分寸,让若真让三位亲王跪死过去,他们都没命活。

徐青青知道朱棣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故意把情况往轻了说。死是死不了,可也没少受罪。

昨天朱棣刚回来,那会儿徐青青见他疲累想让她早点休息,都没敢多说话,自然也没有多问。

“父皇还罚什么了?”徐青青问朱棣。

“禁足反思,年也别想过了,过完年立刻就藩。”朱棣拉住徐青青的手,“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徐青青一听说过年不必进宫,反倒是他们自己在府里过,虽要‘反思’不能热闹,徐青青还是忍不住有点高兴。

“笑了?”

“王爷这么难了,还关心妾身,妾身忍不住心悦。”徐青青有所收敛道。

“不像。”朱棣瞧出徐青青很开心能够禁足,过年了,大家都喜欢热闹,她倒是恰恰相反。不过这点上,他们夫妻的想法倒是一致。

“年三十那晚,我们可以扫雪煮茶。”徐青青提议道。

朱棣目光深邃地凝视徐青青,似乎在探究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王爷不喜欢?那就算了。”徐青青低眸。

“想书生了?”

徐青青依旧低头,没吭声。

朱棣捏着徐青青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有话坦然说便是,不必忌讳,不会怪你。”

“王爷昨天进门那一刻,我恍然好似见到了他。”徐青青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朱棣,“才刚那一句,确实是想试探一下王爷的反应。”

“他一直都在,你说得对,他就是我。”朱棣揉了揉徐青青的脸蛋,“但从今以后,只有你能见到‘他’。”

书生代表朱棣最温柔的一面,朱棣这话无异于在向徐青青宣告:从今以后,他的温柔只给她。

“那我可信了,”徐青青开心地勾住朱棣的脖颈,“我会用我这一生来见证。”

“嗯。”朱棣在徐青青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王爷的膝盖不能乱动!”徐青青突然发出警告,颇有些诡异,朱棣隐隐觉得哪里不妙。果然下一刻,徐青青的手就从他脖颈处抽离,迅速扯了他耳朵一下,人就飞快地弹开了。

朱棣怔了下,转眼栽瞧她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失笑。

这时,丘福隔窗禀告:“将军夫人风寒三日,殁了。”

徐青青便问朱棣紫英到底是真死假死。

“猜猜看,猜错了你就乖乖过来。”朱棣慵懒地靠在软垫上,姿势随意,却清贵得很,嘴角的笑容淡似近无,更没有什么的特别勾人的眼色,但凭一张清隽的面容便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那猜对了呢,王爷再让我揪一次耳朵?”徐青青跃跃欲试。

朱棣轻笑一声,点头应了。

“我猜是假死。前几日她自尽未遂,呈了一封信给皇后娘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信里肯定字字泣血,惹得皇后娘娘念及往日的情意,这死罪想来能逃过了。但她算计王爷的这份儿狠毒心机必为父皇母后所不容,故父皇母后日后一定不会想再见她。假死,不仅成全了她殉国的兄长和夫君的体面,还能给她留一条命,是最周全的办法。”

徐青青见朱棣没反驳自己,知道自己猜对了。得意地‘哈哈’笑两声,伸出她的魔爪,欲去捏朱棣的耳朵。

朱棣便静等徐青青下手。

徐青青偷揪朱棣耳朵的时候,下手挺快。现在突然可以正大光明了,徐青青不知为什么反倒有点紧张。她把手伸到朱棣耳边,半晌没动。

“愿赌服输!王爷可不许记仇,伺机报复。”

“嗯。”

“不许设套坑我,反扑回来。”

“好。”

“更不能变相耍手段,以别的方式找补。”

“你到底揪不揪?”朱棣无奈地睨一眼徐青青质问。

“揪,当然揪。”徐青青还是没能成功下手,“王爷先把眼睛闭上。”

朱棣禁不住失声又笑。人家最多亲吻闭眼,她倒好,揪个耳朵还要闭眼。朱棣最终还是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听到徐青青越来越近的呼吸声,有碎发掠过他的脸颊,带来淡淡的痒意。朱棣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香,心里莫名安宁,感觉到了岁月静好。

拇指和食指终于捏住了朱棣温热的耳廓,往外轻轻一拉,便揪了一下。徐青青小心地观察了一眼朱棣,还闭着眼,侧颜清隽如故,下颚线条宛如刀削,英锐凛然。想着这样一个在外杀伐果断的男人,居然现在让自己随意揪耳朵,那她一定要趁机多揪几下。

徐青青揪个没完,朱棣竟然没有一声抗议。直到把朱棣的耳朵揪成粉红色了,徐青青有点不好意思了,主动松手。

等了会儿,朱棣才问她:“完事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依旧没睁眼。

“没完。”徐青青趁机搂住朱棣的脖颈,亲了他左耳耳垂一下。

朱棣嫌痒,偏过头去,轻声笑了。

“别闹。”

徐青青偏有不服的劲儿,本打算停下来,听这话又去亲了他一下,不仅亲耳朵,还有脸颊、额头、眼睛、唇……

“就闹!”

‘就闹’的代价便是‘自己动’,‘自己动’的代价还是腿酸。

徐青青终于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后,就靠在朱棣怀里感慨:“大白天的,大早上的,真不好。”

“挺好的。”朱棣低声笑问徐青青,要不要晚上再来一次。

“不要了吧。”

“本王的私库里还有一件宝贝……”

“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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