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恋的地方(下)

第三章 初恋的地方(下)

这天之后,夏铭不敢随便外出,白天认认真真地学阴阳学,晚上认认真真地练武功,文武双方都有不小的进步。只是他心里总是放不下方雪珊,有空总要想法子找方雪珊说两句话。方雪珊心里也同样放不下夏铭,不过方雪珊是女人,不好意思主动去找夏铭,只得眼巴巴地盼着夏铭来。可是夏铭过来时,又总是和南郭逸一起来,所以方雪珊没有跟夏铭单独接近的机会。夏铭来苍苓院两个多月了,方雪珊和夏铭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不远不近,这不免让方雪珊心里焦躁起来。

这天方雪珊早课完了之后,悄悄溜出苍苓院,叫一辆牛车,出了玄武门向北走去。邯郸城北有一座名叫“一岷山”的小山,方雪珊坐的牛车慢慢向一岷山上爬去。她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个秘密方雪珊不愿告诉任何人。

原来不久前,方雪珊听说一岷山上有一处名叫“妙缘轩”的道观,里面的住持是一个道号“芜芹”的女道长,专门为年轻姑娘的恋爱烦恼出谋划策,据说很是灵验,所以她今天特地来妙缘轩找芜芹道长谈谈自己的心事。

妙缘轩坐落在一岷山的半山腰上,是一座不大的道观。妙缘轩四面是爬满了野花的木篱笆围垣,从正面的木门进去,一道弯曲幽径的石板路通向正堂。正堂规模不大,却有一派令人心旷神怡的蓊蔚洇润之气,正门上方悬一方木匾,写着“妙缘阁”三个清秀的字。

方雪珊走近正堂,一个女道童出来,问明她的来意后,请她在妙缘阁里稍坐,芜芹道长过一会儿就出来见她。

方雪珊坐在妙缘阁的客席上,静静地等着芜芹道长。她表面看上去十分平静,可内心却像狂风中的大海一样波涛汹涌。自从夏铭来到苍苓院后,方雪珊坠入了爱河,她无法控制自己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每日每夜,不管她在干什么,夏铭的影子总会不知不觉地冒出来,搞得她无心茶饭,更无心功课,经常如醉如痴地怔怔出神。有时候她也骂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今天不能再想他了。”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她又不由自主地坠入乱想夏铭的幻觉之中。方雪珊的心被煎熬得实在难受,她想找个人谈谈自己的心事,找个人为她出个主意,所以她到这里来找芜芹道长。

一个道姑打扮的女人从里面出来,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皮肤和体形都保养得很好,特别是她走路的姿势又端庄又飘逸,有点天女下凡的感觉。方雪珊心想:“她一定就是芜芹道长了。只看她现在的风韵,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绝色的美女。”

方雪珊赶紧起身,给芜芹道长深深作一个万福。芜芹道长摆手让方雪珊坐下,脸上浮出关切又慈祥的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什么烦恼之事了?”

方雪珊说:“小女名叫方雪珊。”然后把她对夏铭的情感和他们交往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芜芹道长听罢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方雪珊沉默不语,她倒没觉得自己痴情,只是觉得这种感情的折磨让她的精神快要崩溃了。芜芹道长又问方雪珊:“你是真心爱他么?”

方雪珊脸色一红,点头说:“爱,我真心地爱他,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去爱他。我只是痴痴地呆想,他的影子好像融化在我的身上了,我不论是坐是卧,不论走到哪里,时时刻刻都有他的影子在我身旁,我的心总是离不开他。”

芜芹道长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嫁给他的话,就不想活下去了?”

方雪珊摇头说:“这倒不至于。不过我这辈子如果不嫁给他的话,我会觉得白活了一辈子。”

芜芹道长点点头,又问道:“他对你怎么样?他爱你么?有和你相好的意思吗?”

方雪珊犹豫地说:“我觉得他是爱我的。他一见到我,脸上就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看我的眼神,闪着一股爱的火焰,烧着了我的心。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爱我的,可是……”方雪珊踌躇片刻说:“可是我不明白,他似乎总想与我保持一段距离,不愿意和我再接近一步。他每次来找我,总要和大学兄一起来,我想这不是偶然的,一定是他故意叫大学兄一起来的,他有意避免跟我单独在一起。”

芜芹道长笑着说:“你是说,他又爱你,却又故意避开和你单独在一起,对吧?这种事情在男女之间倒也不稀奇。”芜芹道长似乎想卖个关子,略微停了一下,才接着说:“第一个可能性嘛,是他害羞。你别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害羞,其实男人害羞的也不少。害羞的男人单独和女人在一起时,会窘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该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害羞的男人害怕和女人单独在一起,所以要找个同伴为自己壮胆,你感觉他是一个害羞的男人么?”

方雪珊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他不像是特别害羞的人……,不过我也说不准,其实我并不怎么了解他。”

芜芹道长说:“对付害羞的男人,你要多给他一些暗示,鼓励他拿出来勇气向你求爱。你对他的暗示多不多,够不够?”

方雪珊有点脸红地说:“我觉得我给过他不少暗示了。可是我的暗示多不多,够不够,我也说不清,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明白我的暗示呀。”

芜芹道长笑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说他一定明白你的暗示呢?最好的法子是:你主动对他说,你爱他……”

方雪珊的脸红到了腮帮子,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我要这样说了,他非把我看成轻薄放荡的女人,真是羞死人了。我宁可不嫁她,也不会主动告诉他说我爱他。不行!这不行!”

芜芹道长深深叹一口气,用伤感的语气说:“我们女人命苦哪!苍天偏心男人,男人喜欢某个女人,主动去追求她,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是我们女人要是爱上某个男人,就只能被动地等待,要不然就成了人所不齿的荡妇,你说老天这样公平么?哎!多愁善感的女人,把感情埋在心底,只是自己苦了自己。”

方雪珊听罢赞同地点点头,也深深叹一口气。芜芹道长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爱过一个男人,我一直盼望着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有一次这个机会来了,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可我却紧张起来,本来想对他说几句柔情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搞得,反而变得又冷漠又生硬,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吧。最后他约我晚上去城墙上看月亮,我心里高兴极了,真想一口马上答应下来,可是我的虚荣心又不让我这么做。我那时觉得立刻接受他的邀请,那我就太没架子了,我还想摆一点女人的架子,于是我违心地摇头说‘我不去’。”

芜芹道长说到这里有点动情,眼圈都发红了,她接着说:“我嘴上虽然说不去,可心里却不停盼望他再邀请我一次,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满足一点女人的虚荣心,我就立刻会答应。可他听了我的话后,只是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我当时就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没有接受他的邀请,但这已经无法挽回了。那时我还指望第二天、第三天,他会再来邀请我,我决心他再次邀请我时,我一定会立即答应。可是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再来邀请我……,后来他和别人结婚了。”

方雪珊有点被感动,说:“我觉得那个人不是真心地爱您,要不然他总应该再邀请您一次呀。”

芜芹道长伤感地说:“话虽是这么说,但人和人不一样。他家庭出身非常高贵,人也长得英俊潇洒,聪颖灵慧,有不少女人喜欢他。我自认为是长得漂亮的,可世界上漂亮女人也很多呀。我拒绝了他,自然有别的女人代替我,他又何必苦苦追求我呢?这事让我后悔了一辈子。”

方雪珊听了芜芹道长的故事,不禁戚然长叹。芜芹道长调转话头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还是我和他没有缘分。常言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如果我俩有缘的话,总会有什么机会的。”

说道这里,芜芹道长有点过意不去地说:“对不起,光说我自己的事了,还是谈谈你的事吧。刚才你说他总是和你保持一段距离,这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害羞,不敢轻易接近你;这第二种可能性嘛,就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想和你好,可又有某种事情阻碍他和你好,所以他在犹豫。”

方雪珊急着问:“您说他有难言之隐,这难言之隐又是什么事?”

芜芹道长说:“这事我也很难猜。不过对于你来说,不管他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别的事情为难,在他犹豫的时候,你多给他一点暗示,一点鼓励,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只是一点,我看你这个人的性格内向怕羞,恐怕很难指望你给他一个明确的暗示和鼓励,我说的对吧?”

方雪珊红着脸点了点头。芜芹道长想了想说:“那么这样吧。反正人算不如天算,你再费尽心机,没有缘分还是不行。你大概知道,天上掌管人间姻缘是一位月下老人,暗地里用一根红线把两个人的脚绊住,任凭这两人天南地北,隔山隔海,甚至有世仇的,也终究会成夫妇。若是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住,就是有人特地为你们百般撮合,终究还是成不了婚姻,所以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我想法给你们两人结个缘,牵个线。”

说到这里,芜芹道长回屋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小木牌说:“这是一块结缘牌,是我在冬至的正午时分,太阳照到地上没有影子的时刻,在一岷山的山阳处的风水宝地,砍下一段桂木,做成的结缘牌,它有通达月下老人的灵性。”

方雪珊认真地看着这块神奇的木牌,木牌上刻有很多看不懂的符号,还刻有很多小圆点。芜芹道长说:“你看,结缘牌上面有一个空栏,下面刻有五百五十五个小圆点。你在结缘牌的空栏里写上他的名字,每天用手对着天空写一次他的名字,再把结缘牌的一个小圆点画一个记号,等你把结缘牌上五百五十五个小圆点画满的时候,就会感动月老,他就会为你们结缘的。”

方雪珊接过这个神圣的结缘牌,激动地说:“每天对着天空写一次他的名字,在结缘牌上画一个小圆点,那要五百五十五天才能画满啊。一年才三百六十五天,要等这么长时间,它真的会……灵吗?”

芜芹道长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心诚则灵啊!”

方雪珊怀里揣着结缘牌,满心欢喜地离开妙缘轩。一回到苍苓院,她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用一只精细的小毛笔,先认认真真地在结缘牌的空栏上写上“夏铭”两个字,然后用手对着天空大大地写出“夏铭”两个字,再用笔把结缘牌的第一个小圆点画上记号。尽管没有一个人看见她,她还是感到自己的脸红得发烧。方雪珊双手捧着结缘牌,向天空拜一拜,口中悄悄说:“月下老人,您能看见我吗?请您为我和夏铭大哥,结上一份情缘吧。”

傍晚时分,方雪珊远远看见夏铭和南郭逸两人向她的房间走过来,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害羞起来,赶紧躲开了。夏铭和南郭逸走到方雪珊的房门口,见里面没有人,就走了过去。这时听得南郭逸说:“我说老弟呀,你吃完饭怎么老往这个方向走,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夏铭听了却说:“我说老兄呀,今天吃完饭可是你带头向这个方向走的,我不过是跟着你走过来而已。我看你倒是比我更喜欢往这个方向走呢。”

南郭逸哈哈一笑说:“真的吗?莫非今天我走错路了?”两人说笑着离去了。

方雪珊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喜悦,心想:“莫非这两个人都对我有意思?不过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南郭逸。”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夏铭来苍苓院三个多月了,岳潇芩早把他的刀法全部传授给夏铭。岳潇芩的刀法叫做“双影刀”,这种刀法顾名思义,刀挥舞起来极快,看上去一把刀居然像两把刀一样,有两个影子。夏铭学成“双影刀”的功夫之后,岳潇芩开始教夏铭练一手刀一手剑的武功。与其说是岳潇芩教夏铭,不如说是他和夏铭共同切磋,商讨招数和对策。夏铭的武功悟性很好,经过岳潇芩和石启两位一流武学大师倾囊教授,他的武功也基本进入一流的境界。这一手刀、一手剑的奇异武功,在岳潇芩和夏铭的冥思苦练下,居然也初见成效,编演出十八式套路。

在中元节的前一天,岳潇芩让夏铭完整地练一套一手刀一手剑的武功,看完后岳潇芩满意地拍起手来,说:“不错,不错!你这一套奇异武功的基本套路算是练出来了,太好了!天下能跟你这套怪异武功过招的人,我想也是屈指可数的。我能够教你的,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这套武功的发展,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要勤于思考,融会贯通,把我们发现的那几处破绽弥补上。”

夏铭说:“师伯过奖了。不过我对这套一手刀一手剑的武功也非常满意,我一定细细琢磨,力争想出弥补那几处破绽的办法。……,只是我们这套武功还没有名字,我想请师伯给它起个名字。”

岳潇芩哈哈大笑,说:“是啊!这么棒的武功一定得有个好名字才行,让我好好想想……”岳潇芩低头想一会儿,说:“我想,这套武功是从‘双影刀’和‘追风剑’变化来的,我们把‘双影刀’与‘追风剑’合起来,就叫它‘双影追风’,如何?”

夏铭抚掌说:“好,非常好!这个名字又没有忘本,又有喻意,一把刀和一把剑像一双影子追风一样快,‘双影追风’真是再好不过的名字了。”

岳潇芩也高兴地说:“明天是中元节,你和同学们一起出去好好玩玩吧,也算庆祝我们练成了‘双影追风’的奇功。另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南郭逸,他这个人绝顶聪明,只是太懒,又贪吃又贪睡,晚上从来不肯起来练功……。唉,人无完人哪。”

中元节这天,苍苓院照例放课一天,苍苓院的学生们纷纷外出玩耍,夏铭、南郭逸、方雪珊和殷月菱四人也商量结伴出去玩。殷月菱提出去城北一岷山上看红叶,南郭逸则说现在枫叶还不红,不如去城里的馆子里好好吃一顿。南郭逸上次在六迷馆吃过一次鸡迷宴后,对吃鸡着了迷,在邯郸城里的一般饭馆里吃了几次鸡,但味道都比六迷馆的鸡迷宴差远了。

方雪珊又提出去城东的玉屏堂听胡乐。听说有七八个西域来的胡男胡女,目前在玉屏堂演奏胡乐,比起中原音乐来,别有一番风韵。夏铭和南郭逸听方雪珊一说,都纷纷表示赞成。殷月菱见夏铭和南郭逸都同意方雪珊的主意,只得同意一起去玉屏堂听胡乐,不过她心里醋意上腾,嘴上也酸酸地对方雪珊说:“到底是雪珊姐有人缘,他们都听你的主意。”

夏铭一行人去玉屏堂听完胡乐,大家一边品头论足地说着胡乐,一边慢慢往苍苓院走。这时迎面过来一位白须过腹的算命先生,看到南郭逸,脸色一惊,说:“这位公子原是大贵之人,请受老夫一拜。”说着老者给南郭逸深深做一个揖。

四人见此都大笑起来,方雪珊笑着问算命老者说:“老丈,你说我们大学兄是大贵之人,怎么个贵法?”

老者认真地说:“这位公子的面相是大贵之人,但怎么个贵法,还要算一算才行。”

南郭逸听了笑道:“好吧,我出一钱银子的卦银,你给我算算看。”

老者拿出一副命盘,问了南郭逸的生辰八字,口中喃喃有词地算了一番,又翻查卦书,最后惊讶地说:“了不得,了不得,这位公子将来贵要为王子。”

四人听了更是大笑不止,南郭逸自嘲地说:“诸位,我将来要当王子了,你们赶快巴结巴结我。”

殷月菱笑着推夏铭过去,说:“老丈,你再看看这位公子将来会不会也贵为王子?”

老者仔细看看夏铭的面相,摇头说:“他不行,他将来不过是个庄稼汉。”

四人听完笑声更大了,夏铭也自嘲地说:“诸位,我将来要堕落成庄稼汉了,你们快别理我了。”

这时老者看着殷月菱,瞪大眼睛惊道:“啊呀,这位姑娘也是大贵之人,不得了,不得了。”

四人刚刚止住笑,一听这话,不禁又捧腹大笑一场。殷月菱也笑得喘不过气,好容易憋住笑问:“老丈,我也给你一钱卦银,你算算我怎么个贵法?”

老者问了殷月菱的生辰八字,用命盘算一番,又翻查一阵卦书,惊道:“哎呀,这位姑娘将来要嫁给那位公子的弟弟。”

南郭逸笑问道:“是我弟弟么?”

老者点头说:“对,对,就是你弟弟。”

南郭逸仰天大笑,对老者说:“先生,这次你可露馅了。我在家里排行老小,没有弟弟。”

老者一怔,还是喃喃地说:“可卦书是这么说的……”

四人听了又是一阵狂笑,老者却板着脸说:“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看你们四人脸上都有厄气,将来肯定会不幸的。”

殷月菱一听这话生气了,正色说:“先生,你别胡说八道,少拿‘不幸’的鬼话来吓唬我们。”

老者还是板着脸说:“我说的是正经话,将来总有一天你们就会知道我不是胡说八道。”

殷月菱还要跟那算命老者理论,方雪珊拉她说:“月菱妹,走吧,为这种人的话你也值得生气么?”

四人不再理那算命老者,继续往苍苓院走去。虽说四人并不信那算命老者的话,但老者说他们“脸上有厄气,将来会不幸”的话,不知怎么像一股阴魂笼罩在他们心头,大家都兴致索然,高兴不起来了。

四人无精打采地走着路,忽然一个身穿又脏又破衣衫的少年,跑到他们跟前,对夏铭身施一礼,说:“师父,好容易又看见你了,真是想死我了。”

听少年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不由愣住了,夏铭则涨红了脸,对那少年使劲摆手说:“你走,你快走!”

方雪珊和殷月菱被刚才的算命老者说得心情不快,一看夏铭表情,立即捧腹大笑起来,殷月菱更是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方雪珊忍住笑,问夏铭说:“夏学弟,真是想不到啊!你,不对,应该是您,什么时候开始收起徒弟了?您也教他阴阳学么?”

殷月菱则笑着说:“夏学弟,您的修仪是多少银子啦?没想到夏学弟真有经济头脑,这大概叫‘以学养学’,夏学弟一方面给岳老师当学生,向岳老师交修仪;另一方面又自己收学生,收修仪赚钱。真行呀你,这样的妙计,我看连大学兄也想不出来。”

方雪珊和殷月菱如此一说,更让夏铭连脖子都红了起来。那少年见夏铭的脸色不对,知道自己闯了祸,就赶紧溜走了。

殷月菱又笑着说:“一会儿回到苍苓院,我要把夏学弟收徒弟的新闻告诉大家,让大家也都笑一笑。”

听了殷月菱的话,夏铭急起来,使劲摆手说:“你千万别说……”

殷月菱面色惊诧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说?你怕什么,难道你真的是私自收徒弟了?”

方雪珊也奇怪地问:“夏学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夏铭窘困不堪的时候,南郭逸接过话来说:“古时有个‘千金一笑’的掌故,两位姑娘可听说过?”

方雪珊和殷月菱都点头说:“这个众人皆知的掌故,当然听说过。”

南郭逸说:“那还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当年咱们大周天子幽王陛下,爱上一位美人褒姒,可这位美人偏偏不爱笑。幽王陛下请来说笑话的戏子,扮滑稽的优伶,千方百计想博美人一笑,可褒姒美人就是不笑。幽王陛下最后只好发皇榜:谁能让美人一笑,就赏他一千两金子。”说到这里,南郭逸故意叹一口气说:“可惜我生不逢时呀,假如我生在那个时候,我一定去揭皇榜,我自有妙计博美人一笑。”

方雪珊和殷月菱好奇地问:“哦,大学兄还有博美人一笑的妙计?说来我们听听。”

南郭逸笑着说:“你们看见那个穷小子了么?我昨天给他一个铜钱,让他今天看到我们几人过来时,向夏师弟施一个礼,叫一声师父,博你们两位千金小姐一笑。你们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吧,那小子叫一声夏学弟‘师父’,立刻就博得你们两位美人大笑一场。你们说我这是不是妙计?”

方雪珊和殷月菱刚刚止住笑,听南郭逸说这原来是他有意开的玩笑,要博她俩一笑,又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这次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殷月菱更是笑得呛了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半晌殷月菱才止住笑,称赞说:“大学兄果然是妙计过人。以前幽王陛下千金才买美人一笑,大学兄才花一个铜钱,就买了美人……”说到这里殷月菱赶紧收住嘴,脸红起来,因为她这么一说等于自认是美人了。

夏铭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他笑得有点勉强,他知道这是南郭逸编了一个谎帮他隐瞒实情,对南郭逸是又感激又佩服。”

一路上方雪珊和殷月菱笑得东倒西歪,好容易走回苍苓院。等方雪珊和殷月菱走后,夏铭感激地对南郭逸说:“大学兄,岳老师说你聪明过人,我以前心里还有点不服气,今天我算是真的服你了。你居然一下就看出来我遇到麻烦,立即编了一个极妙的谎,瞒过她们两人,没让她们怀疑到我的身份。我真要好好谢你呀。”

南郭逸却沉着脸说:“你先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赶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你应该知道,私自招收学生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大忌,你一定要如实说来。”

夏铭赶紧辩解说:“大学兄,我真的没有私自招学生呀。”夏铭不敢隐瞒,如实向南郭逸说起此事的来龙去脉。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夏铭利用午休的时间,到城外一片小树林中去练功。因为苍苓院离城墙不远,夏铭中午经常利用午休时间去城外僻静的小树林里练功。那天他正在树林里拿着一根树枝当剑来练剑,忽见树丛中有一双眼睛在偷看他,夏铭吓了一跳,几步冲过去把那人揪出来。被揪出来的人原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穿一身脏破的衣服,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那孩子身体瘦弱,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但脸庞却生得眉目清秀,两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透出一股聪明机灵的神气。

夏铭见是个孩子,一颗紧张的心放了下来,不过还是表情严肃地问那孩子:“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孩子带着哭腔地说:“我叫米小福,我爹是城外开棺材铺的米三贵,我经常在这里一个人玩。”

夏铭听罢放开米小福,用和蔼的口吻说:“你多大了?为什么不去上学,跑到这里来玩?”

米小福说:“我十六岁了,我亲爹死以前,我在学堂里读过几年书。五年前我亲爹得病死了,我娘改嫁给棺材铺的米三贵。米三贵是我后爹,他对我不好,不让我上学,说是学费贵。我娘怕我后爹,也不敢说啥。”

夏铭见米小福个头矮小,估计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可听他说已经十六岁了,不禁有些吃惊。这可见米小福家境不好,营养不良,所以才个头这般矮小。夏铭不免对米小福同情起来,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别的孩子一起玩,一个人在这里玩?”

米小福哭丧着脸说:“他们说我爹是做棺材的,我身上有一股死人气,跟我一起玩不吉利,所以都不理我。”米小福见夏铭显出同情他的表情,继续说:“那些孩子不仅不理我,他们还经常打我,欺负我。”说着米小福拉开衣服,背后有一大块青紫的淤肿,显然是被人打的。

夏铭见了直摇头,心想:“这孩子看上去挺聪明伶俐的,可惜命不好,落得一个棺材匠当他的后爹,尽受别人欺负。唉,苦命的孩子!”

米小福似乎看出了夏铭的心事,用恳求的语气说:“大哥,你一定是大好人。我看你在树林里拿一根树枝舞来舞去的,一定是在练武功吧。大哥,你教我一点武功吧,以后那些孩子们欺负我时,我也不至于老是挨打。”

夏铭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我教你几招防身的招数。”

米小福听夏铭这么说,立即对夏铭拜倒,口中说:“大哥,今后你就是我的师父。有了你这样的师父,我再也不怕别人欺负我了。”

夏铭忙把米小福拉起来,说:“胡说,我可不是你的师父,不过教你几招防身的招数。有一点你一定要记牢,绝不可对人说是我教你武功,这是秘密,记住了么?”

米小福点头说:“大哥,你真是好人!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绝对会保守秘密,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泄了密,立刻就给雷劈死。”

夏铭准备教米小福一套最常见的太平拳。夏铭先教米小福一些基本要领,然后一招一式地教他拳招。教着教着,夏铭不由惊讶起来,米小福简直是一个学武功的天才。这套太平拳,对于一般人来说,如果有武功根基,也要学一个月才能学会,没有武功根基的话,至少得练半年才能学会。夏铭的武功天分算是好的,可他当年学太平拳也整整学了五天才学会,那时师父还直夸他学得快,武学天分高呢。可这个米小福,夏铭只教了他一个多时辰,他就把这一套太平拳基本学会了,夏铭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学天才。

米小福对武功也是异常喜欢,练起功来既认真又兴奋,等夏铭教完他一套太平拳,米小福还想学别的,求夏铭明天再来教他。

夏铭居然也答应下来了。夏铭答应教米小福,一方面是因为他本是痴心于武学之人,遇到一个极有武学天分的人,自然感到特别兴奋;另一方面,他对米小福的武学天分也很好奇,想试试他到底有多大的才能。现在夏铭自己还是学生,不能擅自招徒弟,他并不想系统地教米小福武功,只是随便教他几手防身招数。

第二天,夏铭如约来到城外的小树林,米小福激动地跑过来对他说:“大哥,师父,你教我的太平拳真厉害。今天遇到那帮小子,他们又想打我,我就使出你教我的太平拳,才用了两三招,就把他们打得一个个哭爹喊娘地逃走了。这个太平拳太厉害了,一共八个招数,我只用了三招,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要是把这八个招式全使出来,就是大人也打不过我。”

夏铭听了点点头,米小福掌握了太平拳,本是他料想之中的事。夏铭今天准备教米小福一套更难的伏虎拳,一共十二个招数,他想米小福一定是一次学不会的,没想到米小福不到两个时辰,又学会了一套伏虎拳,这更让夏铭惊讶不已。夏铭有意提高功夫的难度,但米小福还是一学就会,最后夏铭甚至拿追风剑和双影刀的一些招数教米小福,但米小福还是一学就会。夏铭最后明白了,米小福是绝世的武功天才,不管什么武功招数,只要跟他说一下要领,做一次示范,他就立即能模仿做出来,而且不会忘记。不仅如此,他还能把教给他的招数举一反三,灵活变通地使出来,不禁让夏铭感到自愧不如。

夏铭本来不让米小福叫他“师父”,但米小福坚持要叫,夏铭也只好由他叫了。夏铭心想,以米小福的武学天才,如果遇到一个好老师,他肯定能成为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武学大师。这样一个武学天才,被埋没了岂不可惜?他想请岳潇芩收米小福为徒,但不敢明说,有一次他故意对岳潇芩说:“师伯,如果您遇到一个有绝世武功天才的人,您会收他为徒,传他武功吗?”

岳潇芩沉吟一下说:“这也很难说。我们收徒弟,绝不能只看他有没有武功天才,更要看他的人品。如果一个人有绝世的武功天才,而人品却不好,你传了他武功,那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听了这话,夏铭不免害怕起来,他对米小福的人品完全没有了解,教给他武功,是福还是祸呢?想到这里,夏铭不敢再教米小福武功了。这天他对米小福说:“从今以后你自己去练习吧,我不再教你了。”

米小福听了这话,立刻哭起来,说:“师父,你为什么不教我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正,一定不再让你生气……”

夏铭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再说了。我教你一点武功也是你我的缘分,现在我们的缘尽了,也该分手了。”此后夏铭再没去过城外的小树林练功,也再没见过米小福。

南郭逸听夏铭说完,脸色沉下来,说:“你可闯大祸了。师父教你练武功是极其秘密的事情,怎么能告诉一个孩子?他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话,我们这些人都得完蛋。”

夏铭忐忑地说:“不会吧,我并没告诉他我们的秘密,我还让他发誓不告诉别人我教他武功的事情。”

南郭逸摇头说:“算了吧,你就别指望他为你保守秘密了。今天他在路上遇到你,一时兴奋,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就叫你‘师父’,要不是我帮你圆谎,整个苍苓院都会怀疑你了。其实米小福还是个孩子,你指望一个孩子保守秘密,本来就是一厢情愿之事。”

夏铭听了也很害怕起来,说:“大学兄,那我该怎么办才能挽回呢?”

南郭逸想了想说:“挽回的办法倒有一个,在米小福还没有告诉别人你的秘密之前,你赶紧找到他,把他……”南郭逸做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说:“这样就绝对不会泄密了。”

夏铭不禁吓了一跳,说:“你叫我杀了他,杀人灭口,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南郭逸认真地说:“你这种慈悲心肠叫做‘妇人之仁’,是要坏大事的。你难道不明白么?这秘密泄漏出去,不仅是你、我、岳老师、你的师父、甚至还有你的家里人,都要为此送命的。莫非你为了留他一条命,要把我们这些人的命陪上不成?”

夏铭无语了,南郭逸继续说:“他要是个普通的孩子,也就罢了。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个绝世的武学天才,那更是一定要除掉,这种人留下来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南郭逸见夏铭不说话,就说:“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就去把那孩子干掉。”

夏铭赶紧说:“不,不!还是我去吧。他现在的武功已经在你之上,你杀不了他。”

南郭逸催促说:“那你赶快去,越快越好。”

夏铭奔向城外的小树林,盼望米小福在那里。夏铭实在不忍心杀米小福,他太无辜了,自己教他一点武功,居然害了他的性命,这不是自己的罪过吗?夏铭想让米小福赶快逃走,逃到其它国家去,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泄密的危险。

不一会夏铭就来到经常练功的城外小树林,果然不出所料,米小福正在那里一个人练习武功呢。米小福见夏铭过来,一下就奔过来,一头扑到夏铭怀里,高兴地说:“师父!我想你想得都要死了,每天都在这里等着你,盼着你能再来。你终于来了,我太高兴了,我……”

夏铭一把将米小福从怀里推开,只说了一个字:“你……”,就说不下去了。

米小福以为夏铭因为自己今天当众叫他“师父”的事情生气,急忙跪下给夏铭磕头不停,一面磕头一面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一看见师父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在别人面前叫了你‘师父’,我现在后悔得不得了。师父,你打我吧,骂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米小福不停地磕头,盼望夏铭能够饶恕他。

夏铭见米小福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血染红了地面,心里也十分难过,一把将米小福从地上拉起来,表情严肃地说:“我今天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照我的话去做,明白么?”

米小福使劲点头说:“明白,明白,我一定照师父的话去做。”

夏铭说:“第一件是:以后不准你再叫我师父,我也不是你的师父,以后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我教你武功的事情。”

米小福点头说:“明白了,师父……,不对,不是师父,是大哥,我明白了,不管是谁,就是我爹娘,我也绝对不会说大哥教我武功的事。”

夏铭说:“好,那我就相信你。第二件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杀你,你赶快逃走,逃到国外去,越远越好。”

米小福听到这话不由惊呆了,张开的嘴都忘了闭上。夏铭继续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杀你的人很快就要来了,你现在立即就逃走。”说着夏铭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米小福,说:“情况紧急,我身上只有这点银子,你拿着当路上的盘缠吧。当然这些盘缠不够,到时候就靠你自己解决了。”

米小福想说话,可是舌头都吓硬了,说不出话来。米小福自己用指头揉了揉舌头,才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干……坏事……”

夏铭叹一口气,说:“有人要杀你,是因为你太聪明了。”夏铭再次加重语气说:“你记住,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米小福更是莫明其妙,问道:“我聪明……就要杀我?……”

夏铭急着说:“我没有功夫跟你解释这件事,我马上就要走,你也赶快走吧。”

米小福听到这话,一下又扑到夏铭身上,浑身抽搐着号啕大哭起来。他心里又难过又委屈,不知道怎么就飞来这么一个横祸,有人因为他聪明,就要杀他。

夏铭也流下了眼泪,他知道米小福是无辜的,他同情米小福,可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夏铭推开米小福,抽身往回跑,背后听见米小福哭着喊他:“大哥,大哥,大哥……”

夏铭回到苍苓院,南郭逸问:“干了么?”

夏铭点头说:“干了。”

南郭逸问:“尸体呢?”

夏铭回答不上来,南郭逸冷笑着说:“我早就料到你不忍心杀他,果然如此。我已把此事告诉师父了,他在后面等你呢。”

夏铭一听岳潇芩正在等他,顿时吓得不得了,心惊胆颤地来到岳潇芩面前,脸色苍白,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岳潇芩倒是面色平静地对他说:“铭儿,你不用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一遍。”

夏铭见岳潇芩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才稍稍安心,仔细把教米小福武功之事对岳潇芩讲了一遍。岳潇芩听完后,脸色凝重地说:“铭儿啊,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我知道。可你也要明白,在不少情况下,心地善良也会误事,而且是会误大事的。”

夏铭垂手听着,他搞不清楚善良会误什么事,而且善良之心还在发作,盼望着岳潇芩不会让他去杀米小福。

岳潇芩接着说:“铭儿,你大学兄说的对,你应该把那个孩子灭了口,因为他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当然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呀。你还年轻,不明白这个世界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残酷世界,你不杀了他,他就要杀你。你不要以为你大学兄是冷酷无情的人,其实他也是非常善良的人,只是他比你明白一点:我们的仁慈是有限度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个浅显的道理,你能明白么?”

夏铭一言不发地默默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想要解释或者辩解。这件事自始至终是自己惹的祸,他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www.suduwo.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www.tmalsc.com淘宝网女装冬款岳潇芩骂他,打他,处罚他,这样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但岳潇芩什么责备他的话也没说,这反而让夏铭心里更加难过。

岳潇芩长叹一声,又说:“你在武功方面比你大学兄强得多,可是在见机行事,出谋划策方面,就大大不如他,这方面你要多听你大学兄的主意,因为他的主意要比你高明些。我的话你明白么?”

夏铭使劲点头说:“师伯,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听大学兄的话。”

岳潇芩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说:“你明白了就好。你刚才对我说,你让米小福逃到国外去,但他可未必会听你的,说不定还在家里玩呢。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米小福家里,看他在不在家。如果这个米小福听你的话,逃走了,那我们就放过他;如果他不听你的话,还留在家里,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我们就只得把他干掉了。”

说到这里,岳潇芩眼睛一抬,盯着夏铭问:“铭儿,你看这样好么?”

夏铭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得说:“我听师伯的。”

天黑了,岳潇芩带着夏铭和南郭逸向城外米三贵的棺材铺走去。虽说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夏铭却觉得像一次漫长的人生旅途。夏铭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是他的良心所不能容忍的,他正在被自己的良心所煎熬。夏铭一路上默默向苍天祈祷,只盼米小福能听他的话逃走,躲过这个杀身之祸。

岳潇芩一行人来到米三贵的棺材铺门前,棺材铺早就关门打烊了。岳潇芩敲了半天门,才有人过来开门,嘴里嘟嘟喃喃地抱怨说:“都这么晚了,还来敲门。买棺材又不是买药,人都死了,还急什么。”

开门的是一个黄瘦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盏小油灯。岳潇芩问道:“请问你就是做寿材的米三贵老板吧?”

那黄瘦汉子见岳潇芩一行人打扮像是有钱人,赶紧陪起笑脸说:“小人正是。各位官人,快里面请。”

米三贵的棺材铺是破旧的小棺材店,来这里买棺材的都是穿粗布衣衫的穷人,他第一次看到岳潇芩这样身着华贵衣衫的客人,不禁又惊又喜,用自己的袖子使劲擦了擦坐垫上的尘土,请岳潇芩三人坐下,又对里面大喊道:“孩子他娘,来贵客了,快把放在橱柜上的那包好茶叶拿出来,泡三杯茶。”

岳潇芩三人坐下,岳潇芩先跟米三贵说几句闲话,这时里面走出一个同样黄瘦的中年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端来三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三人面前。岳潇芩笑着问道:“米老板,家里就你和老板娘两个人?有孩子么?”

米三贵笑着指着那女人的肚子,说:“孩子是有了,只是还在肚子里呢。”

岳潇芩听了皱皱眉头,又心不在焉似地问:“恭喜你呀。你就这么一个孩子么?”

米三贵陪笑说:“可不是嘛,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再过三个月,我就能见到我儿子了。”

岳潇芩给夏铭施了一个眼色。夏铭听了米三贵的话,心“扑通”一声沉了下来,暗道:“这米三贵原来没有儿子,莫非我被米小福骗了?”夏铭心里一急,就直接问米三贵说:“你家没有一个名叫米小福的孩子么?”

米三贵听了笑道:“对了,还有一个米小福,我倒把他忘了。不过这孩子是他娘拖油瓶带过来的,不是我的孩子。”

夏铭又急着问:“米小福在家么?”

米三贵点头说:“在家,在家。”然后对里面喊道:“孩子他娘,把小福叫出来,见见客人。”

夏铭心跳得像小鼓一样,不知道见了米小福该怎么办。杀了他又不忍心,放了他又怕他真的泄了密,牵连到岳潇芩等人。夏铭正在忐忑不安,只听米三贵的老婆出来说:“小福不在房间里。我在院子里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

米三贵说:“这孩子贪玩,经常出去疯玩,半夜三更才回来……”

米三贵的老婆插嘴说:“不过我看房间里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见了,莫非……”

米三贵打断老婆的话,说:“莫非来了贼,把他那些破衣服偷走了?你不用担心他,那孩子没事。”

听到这里夏铭心中暗喜,对米三贵说:“你带我去他的房间看看。”

米三贵听了一愣,奇怪地问:“客官,去他的房间干什么?您莫非认识小福?”

夏铭赶忙摇头说:“不认识,不认识!我去他的房间……”,夏铭没有编谎的天才,下面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时南郭逸慢条斯理地接过话来说:“米老板,是这样。我这位兄弟今天路过这里时,一条很贵重的细缎披风不见了。刚才我们听几个孩子说,米小福偷了我们的披风,我们也不知真假,所以过来问问。”

米三贵听罢大怒,对他的老婆说:“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了,你还不让我打他,你看,他现在都开始偷东西了。赶快带客人去他房间里看看,看他有没有把披风藏在那里。”

米小福房间,其实是一个放棺材的仓库,米小福的床就是一副棺材板,看到这里,夏铭心中不由又同情起米小福来。在米小福的床上,放着一块做棺材剩下的三角形小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一行字:“爹、娘,我走了,等我长大后再回来。小福。”

岳潇芩和南郭逸看了木板上的字,点了点头。米三贵夫妇不识字,不知道那是米小福写给他们的留言,只是问道:“怎么样,找到披风了么?”

岳潇芩笑着说:“米小福是个好孩子,他没有偷披风。”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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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侠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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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恋的地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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