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剑拔虏张
苏宛今天可丢了个大人,回到养心殿就窝在龙床上不肯见人。
直到上官禹传膳,特意将那些大鱼大肉放到床头,饥肠辘辘的苏宛终是没忍住,跟个鹌鹑似得从床上爬起来。
上官禹笑道:“你可算舍得起来了。”
苏宛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刚刚多丢人啊。”
“朕那是给你长脸,你都没看到她们羡慕的眼神。”上官禹傲娇地抬头说。
“诡辩!”
“好了好了,全是朕的错。”上官禹哄道,“快下来用膳了,今日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这几日舟车劳顿,苏宛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她眼珠子转悠了一下,小声地说:“那个啥,你能不能再抱我下?”
虽然丢人,但苏宛不得不承认,已经成铁树的她现在极其需要爱情的滋润。
上官禹只是开始愣了一下,很快撸起袖子,给苏宛来了一个公主抱,亲自把人抱到餐桌边,惹得宫人们纷纷低头,年纪小的羞红了脸,不敢多看一眼。
屁股落座,上官禹也没有放开苏宛,干脆就让她坐在腿上吃,苏宛挣扎了一会儿,但拗不过上官禹,便由着他了。
上官禹夹了块肉喂到苏宛嘴里,问:“朕喂的食物,味道如何?”
苏宛眯眼笑道:“好吃。”
她嚼了一会儿,问:“我现在是璟妃吗?你先前都没和我商量。”
上官禹不在意地说:“朕就是临时想到的,何况早晚的事,朕刚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处理,等忙过这阵,朕就给你办一个特别隆重的册封礼。”
苏宛感慨道:“现在想想我都感觉在做梦,真没想到我还会跟你一起回宫。”
三个月前她千辛万苦逃出宫,好不容易才到乌萝村落了脚,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外面闯荡,兜兜转转,还是回到皇宫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其实,我都有点后悔了。”
话音刚落,苏宛就感觉脖子有点凉飕飕,只听上官禹在他后面,威胁似地问:“你后悔了?”
现在就好像有把刀快落到她头上,她哪里敢再说一句后悔,忙干笑道:“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上官禹可不会怀疑自己听错了,二话不说丢下筷子,抱着苏宛走向床边。
李文面无表情,I
招呼宫人退下,体贴地合上房门。
苏宛慌了,“卧槽”都被逼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朕就是想让你知道,后悔也没用!”
“我......卧槽,救命啊!”
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
“平身。”
上官禹从御座上走下来,目露赞赏,郑重地拍了拍梅定安的肩膀,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梅定安面色如常,拱手谦虚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表面上梅定安一副谦逊的模样,可上官禹知道这小子最近忙上忙下,四处奔波,绝对没少在心里骂他,他不由怀念,从前他们两个说起话来百无禁忌,如今便是对他不满,梅定安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恪守君臣之礼。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多了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但仅仅作为一个人,他却失了一个能真心相待的好友。
不过梅定安这样做无可厚非,纵然他们梅家是大功臣,可梅定安身为骠骑将军手握重兵,梅太傅在朝中根基深厚,这一文一武几乎把持了大圣朝一半的江山,遇到上官禹这样猜忌多疑的皇帝,还能把监国之权给他们,可以说,这段时间,梅家上下都在惶恐中度过。
高家会成为上官禹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太后及当年站队的原因,还有就是高家行事过于高调,后来甚至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惹他碍眼。
但比起高家靠着吃老本撑着的家底,梅氏一族,靠的是大大小小的功劳强大起来,现在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只能说,梅氏确实要比大多数人低调得多,才能让上官禹信任至此。
因此,便是梅定安这种跟上官禹从小玩到大,真正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也免不了为了避嫌,在上官禹登基之后,刻意拉远关系。
“行了,既然朕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免得说朕苛待臣属。”
梅定安掀起袍子,在上官禹跟前跪了下去,“臣不敢,臣今日有一事想求皇上。”
“何事,你说来听听?”
梅定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臣想求娶一女子。”
上官禹今日说了太多话,正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刚刚吸溜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被梅定安一句话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臣想求皇上一道赐婚圣旨。”
上官禹惊疑不定,“是个女子?”
这话听来就很奇怪,梅定安反问:“难不成还是个男子?”
上官禹被问得面露羞色,轻咳一声,道:“朕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惊讶,不知哪家姑娘有此福分啊?”
“臣与余青姑娘两情相悦,已私定了终身,请皇上赐婚。”
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在求娶姑娘时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仿佛是在战场上下命令,一点儿都不害臊,不过他这句恳切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上官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的余青姑娘,可是已故的余老将军孙女?”
“正是。”
上官禹点头,“朕知道了,朕记得,余家姑娘今年应当十八岁吧,比朕还小了许多,和你年纪不相当,何况余老将军就这么一个血脉了,你征战沙场,脑袋日日都悬在裤腰带子上,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你若是想要成亲了,朕另外给你择一个大家闺秀便是,肯定能让你满意。”
梅定安一愣,抬头望向上官禹的背影,死不松口,“皇上,臣是真心爱慕余姑娘,她也......”
“寻常家的闺秀你想要哪个,朕抢都可以给你抢来。”上官禹转过头,冷冷地说,“唯独余家姑娘,不可。”
此时站在梅定安面前的不是他曾经的玩伴,而是一个帝王,帝王在思虑什么,他心知肚明。
余家虽覆灭,但余家的旧部大有人在,便是梅定安手下的兵,也有不少人曾经受过余家恩惠或者祖上被余家照拂过,余家在先帝时那才是真正的功高盖主,也正是因此才遭人嫉恨陷害。
可想而知,如果梅家和余家结成了亲家,那么大圣朝可就不止是半壁江山在梅家手上了。
梅定安不语,在他来之前,他父亲就让他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上官禹现在信任梅家,不过是因为,梅家的家主是梅太傅,执掌兵权的是梅定安,他们的忠心,让上官禹能够给予他们许多好处,但也仅限于他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后人是否也能如他们一样忠心。
所以,上官禹给梅家的好处到此为止,他不能给自己的后人留下如高家一样的祸患。
“此事无需再议,你退下吧。”
梅定安急了,忙道:“皇上,余家族女是已病故的德妃娘娘,您忘了吗?此余青非彼余青,余姑娘只是个平常民女。”
梅定安的话,彻底断了余青认祖归宗的可能,一个平常的民女,确实一点也威胁不到皇权。
“余姑娘愿意吗?”
“臣问过她,她是愿意的,倘若不愿意,当年也不会让德妃冒认她的身份,所以臣今日才贸然请皇上赐婚。”
上官禹又不说话了,显然还在思考此事的可行之处。
让他棒打鸳鸯他做不到,但他不能够留下任何隐患,即便余青不能认祖归宗,也难保日后她的身世不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他再落得个阻止忠烈之后归家的名声,岂不更加难做。
何况余老将军本就是为了大圣朝战死沙场,还遭奸人陷害满门抄斩,全家就只留下余青一个女孩,这事虽说是他那个父皇造的孽,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可让他把真正的余青从余家除名,让余家断后,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上官禹为难地说:“你要不还是换一家姑娘吧。”
梅定安坚定地说:“臣这辈子非余青不娶,若皇上执意不肯成全,那臣就交还兵符,卸下军中官职,只求能和余青长相厮守!”
“你威胁朕!”
“臣不敢。”
两人剑拔弩张,李文在外面都能闻到火药味,不禁为梅定安担忧。
良久,上官禹先败下阵,软了语气说:“你若真要交还兵权,那朕就不阻止你们了。”
梅定安一喜,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兵符呈上,“多谢皇上成全。”
上官禹接过兵符,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你能有心爱之人,朕心悦之,朕虽为余家平反,可始终不能为余青正名,朕心里到底是愧疚,来人!”
李文走进来候命,“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德妃逝世,朕感念余家无所后继,余窕姑娘,蕙质兰心,曾得余少将军照拂,今计入余家族谱,改名余青,传承余氏,加封安乐郡主,食邑三百户,下嫁骠骑大将军梅定安,择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