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骂名门
秦希姗放下矜持忽然向原小酒表露心声,一下子将原小酒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见在场的所有人纷纷看向他,搞得原小酒面红耳赤,耳朵里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张云之轻咳一声,走上来拉住秦希姗的手道:“希姗莫要胡闹了,咱们上山去罢。”秦希姗一张脸蛋儿像煮熟的虾子,娥眉低垂,银牙暗咬,急得泪眼迷离。张云之拉她不动,便见她忽然一把抓住原小酒的手,媚眼如丝,明眸似水,樱唇轻启道:“小酒哥,我,我随你回风蚀谷好么?若是伯父伯母还未回来,你我,你我便一同去找,哪怕找到天涯海角,我,我也跟着你,好,好么?”
凝霜和灵雨对视一眼,躬身说道:“原公子,我们先行下山,在武功镇的客栈中等你。”说完二人便下山去了。原小酒想要挣开秦希姗的手,却又不敢用力,只好叫她一直抓着,远远说道:“二位姐姐,不知道是哪家客栈?”秦希姗去过武功镇,赶忙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张云之叹道:“武功镇仅有一家客栈,就在镇子北口。希姗,你莫要再胡闹了,要么随我上山,要么随我下山。”秦希姗道:“我不,我就跟着小酒哥,他去哪我就去哪!”
张云之道:“可是明日伯母便要到了,你不随她回去怎可?”秦希姗道:“对对对,明天我妈妈就来了。小酒哥,咱们快下山去罢,天色不早了,咱们下了山去清河镇租一辆马车,回风蚀谷去。”
原小酒被她一番真情实意打动,心里也自欢喜,可他深知这件事不可为,不能为,那不是对秦希姗好,而是害她。便道:“秦姑娘,我只是个山野小子,既无身份又无地位,更非世家名门,何敢受姑娘青睐。你还是跟张姑娘回去罢,我也要去武功镇寻两位姐姐去了。”
秦希姗气哼哼道:“本姑娘就是喜欢你这个山野小子。你没身份没地位能怎样,不是世家名门又能怎样。我平生最讨厌世家子弟,最讨厌那些个名门后生,一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没一个好人!”她慌乱之中竟是连关系最好的张云之也跟着骂了一遍,张云之自然知道她脾气性子,不当回事。可围观之中还有两位名门子弟呢。
三槐堂的大公子王岳庭听后笑而不语,张泽之同样不曾生气,可是那陆松平却暴怒起来,指着秦希姗道:“姓秦的丫头,那日你打了我一巴掌我还没找你算账,此时又在我武当派口出狂言,竟敢辱骂世家名门!”
秦希姗瞪着他道:“你陆松平算个屁的世家名门!”哪知那陆松平忽然抽出长剑,剑指秦希姗道:“我虽不是,可我张师兄和王师兄皆是名门之后,天之骄子。二位师兄家教良好,自然不会与你这臭婆娘一般见识。我身为二位师兄的挚友师弟,便硬着头皮跟你这臭婆娘说道说道!”
长剑递出,却是神门十三剑的刺腕招式。这神门十三剑共有一十三记招式,每记招式各有不同,但所刺之处,全是敌人手腕的“神门穴”。他一剑刺来,正是奔着秦希姗的手腕刺去。当时,秦希姗双手抓着原小酒,他这一剑若是刺中了,便连原小酒也要受伤。
陆松平这门剑法精妙绝伦,出手迅捷,招式刁钻老辣,张云之挺剑截他,只因起手慢了一分,便差了两寸。眼见着长剑即将刺穿秦希姗的手腕,原小酒忽地脚下一蹬,将秦希姗推了开来,与此同时拔出秦希姗的佩剑当啷一声与那陆松平对了一剑,使得正是庄子剑法中后之以发,先之以至的招式。
但见得剑震嗡嗡,原小酒拿捏不住将那长剑丢在地上,却是因为那陆松平使了内劲,原小酒只能以招式挡招式,却挡不住剑气纵横。
陆松平还要再出招,张云之已挥剑而来,于他二人之间站定,冷声道:“陆师兄,希姗口不择言顶撞了你,我张云之代她向你道歉,请收了招式回去罢。”她口中说着道歉,眼睛却不瞧那陆松平,且语气冷漠,态度强硬,陆松平不敢与她为敌,只好顺坡下驴,道:“姓秦的丫头,今日便看在张师妹的份上不为难你了,以后若还敢口出妄语,我陆松平定会叫你好看,哼!”他甩袖而走,收了佩剑。
秦希姗径自不爽,捡起佩剑重新跑回原小酒身边,抓起他的手来翻来覆去查看,生怕方才那一剑伤了他。但听秦希姗眼神清冷道:“姓陆的臭道士,我骂名门你倒来了脾气,这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也不知他二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一句话又把三人都给骂了,陆松平转身回来,一张脸气得涨红,倒是和此时的原小酒有的一拼,他道:“臭婆娘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
“够了!”忽然,那张泽之出声喝止道,“陆师弟回来,斤斤计较,有失体统。”陆松平十分听话,冲着秦希姗冷哼一声,返回张泽之身边低眉站好。秦希姗顿时抚胸笑道:“想要溜须拍马讨人欢喜,反而力度没拿捏好拍到了马蹄子上,哈哈,哈哈,笑死本姑娘啦!”
陆松平还要说话,一旁的王岳庭笑道:“陆师兄,她不过一弱质女流,胡言乱语几句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且让她一让,任她言说罢,如此才显我辈度量。”陆松平赶忙抱拳躬身道:“王师兄教训的极是,松平孟浪了。”
秦希姗却道:“姓王的真够不要脸,你调戏良家时怎未想到什么弱质女流呢,你欺辱百姓时怎得不显度量呢,这时候倒装起好人来了,狐群狗党沆瀣一气,简直惹人发笑。”王岳庭之名常见于江湖小报,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天纵奇才,于武学一道颇有建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声色犬马,骄奢淫逸,乃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欺辱良家,强抢民女,不知干过多少回多少次。只因其出身名门,乃是当今世家榜中行二的三槐堂嫡系,便是官府都不敢拿他,寻常百姓便只能忍气吞声。估摸着也就百晓堂金家敢说真话,恐怕也是为了提高销量罢。
秦希姗这句话可是惹恼了王岳庭,他气得浑身颤抖,却不好对那秦希姗动手。他虽然骄纵,却不是傻子,欺辱普通百姓于他来说稀松平常,完全不用考虑后果,只因不会有什么后果。但若是将脾气发在出身名门的女子身上,恐怕立时便会引起不忿,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这秦希姗说话太也气人,他实在不想再忍,正当时发现身边陆松平在向自己使眼色,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轻轻点头。那陆松平收到王岳庭的示意,仓啷啷抽出佩剑,一剑刺向秦希姗。
张云之见他再次攻来,自然以剑招拦截,却不想那王岳庭忽然跳出来以长剑拦下张云之,微笑道:“小可此前在山上听闻张师妹年纪轻轻便初窥太极,早就想讨教一番,今日有幸见到,你我不如以武会友,切磋一番!”
他口中说着话,不管那张云之是否答应,已径自施展出了桃花岛的绝技落英神剑剑法。这落英神剑剑法自落英神剑掌的路子中演化而来,虽不如玉箫剑法精妙,却也是桃花岛一绝。但见王岳庭使将出来,剑光激荡,剑花点点,须臾间连刺十几剑,似是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张云之被他这等快剑拦着,不得不使出本门剑法反制,却不是什么太极剑法,而是武当派基础剑法,七十二路绕指柔剑。你快,我便慢。你招式变化繁复,我便以剑招闪烁无常对之!
再说另一边。那陆松平一剑刺出,使得仍是武当派的神门十三剑,专攻敌人神门穴。神门穴在手掌后瑞骨之端,一旦中剑轻则失去力道,重则当场残废。这陆松平一剑刺来,飒飒惊风,自是用上了高深的内劲,若是真个一剑刺到秦希姗手腕,莫说残废,怕是连胳膊都别想要了。
秦希姗大惊失色,方才她抓着原小酒的手,那陆松平使得便是这招。若不是原小酒伶俐,怕是就要伤到他们两人了。此时见他故伎重演,立时推开原小酒,来不及抽出佩剑,是以用剑鞘施展招式与陆松平对了一招。
双剑激斗,秦希姗只觉虎口发麻,险些拿不住长剑。那陆松平一击未中紧跟着又是一招,根本不给秦希姗拔剑的机会。秦希姗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原小酒急急叫道:“玉女素心妙入神!”
秦希姗神情一震,立时屈身退半步,右臂微曲,横剑胸前,左手剑指压在剑身,内息往复,当地一下弹开剑身。那剑身被内劲弹出,竟是巧之又巧地撞在陆松平的剑身三寸上。陆松平拿捏不稳,长剑震荡,只得退开一步。
秦希姗喜上眉梢,赶忙看向原小酒,问道:“你怎会我峨眉派金鼎九式!”原小酒哪有空跟她闲聊,赶忙又道:“莫要看我,接下来残虹一式定乾坤!”秦希姗心中凛然,内劲灌入手腕,猛地一抖,长剑斜斜刺出。但见那剑鞘嗡地一下飞射出去,又是巧之又巧地打在陆松平的剑身三寸处。陆松平剑招又被破,气得双眼冒火,脚下一蹬拼杀过来。
秦希姗以斗腕之势“拔剑”,却只是残虹一式定乾坤的第一招,她剑法虽然平平,金鼎九式却也练了有七八年,自然无比熟悉。“拔剑”之后脚踏万象步,长剑递出如千山万岭,似大浪起伏,非刺非劈,乃是一记左右扫剑,直扫得那陆松平眼花缭乱,不敢自前面进攻。
陆松平毕竟是武当派高徒,只见他身体忽地倒转倾斜,足下连踩,凭借高深轻功避开秦希姗的扫剑,以剑招攻她肋下,却是改神门十三剑法为连环夺命剑法。
这连环夺命剑法之妙,便在回环奇正,相生变化,与其他武当派剑法不同,讲究迅捷凌厉,招数繁复。他这一招乃是专攻敌人中路的低刺剑。秦希姗扫剑不中,当即退了一步,却不想正中下怀,手中长剑竟是不知该如何挥舞了。
便听原小酒在适当时候喊道:“身若惊鸿莺穿柳!”秦希姗不作考虑,只赶忙施展出原小酒说出来的招式,当即以腰为轴,单足撑地,如花落打旋儿搬拧着身子反撩一剑。
陆松平哪里能想到她竟如此躲避自己的低刺剑,长剑刺空,恰好远了两寸,只刺破了秦希姗的裙摆,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陆松平心急,又想使出一招抹剑削她腰身。却不想那秦希姗反撩一剑,毫无花俏,却是实打实地在陆松平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那陆松平痛呼一声,手中长剑险些没拿住。
原小酒适时又道:“剑似追魂不离人!”秦希姗犹如在学剑招,师父说一句她便出一招,听得原小酒话音后立即抖腕,长剑画圆,剑锋偏转,本以为这一招不会伤到陆松平,却不想那陆松平不知为何自己竟是撞进了剑圈之中,刚刚抬手杨剑反攻,恰巧被秦希姗画圆之剑划到手背,若再上一寸,便能削掉他五根手指!
陆松平手背吃痛,只得弃剑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