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从商场里出来,我建议郭博士去最近的海底捞吃火锅。这是我通过近段时间和郭博士的交往琢磨出来的,郭博士爱吃海底捞。我两走到停车场,寻到我的车,我啪嗒一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郭博士慢一拍,停在车门边不知在看啥。

我纳闷“怎么了?”

他这才坐进车里来,还朝我示意左前方的一个车位,我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辆车牌是0510c的奥迪A8L,车边上还站了个男人,正在讲电话。

光看车牌,不用看人我也知道那是谁。

郭博士却显然没有我的淡定“你朋友开A8?”

我耸耸肩“是啊。”

郭博士很是惊疑,侧过头来打量我“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言下之意是我哪来这么有钱的朋友。

我干笑两声“我和他沾了一点亲,不过平时不怎么走动。”

郭博士这才打消了惊疑,却又发问“你这个亲戚是做什么的,好像挺有钱?”

我斟酌到“做点小生意,突然就爆发了。”

他哦了一声,语气似乎有些怅然。

我不解“怎么了?”

他也不答,这时候郑俭已经打完电话,他开着A8从我们面前的弯道上驶过。

他经过我们时,还朝我的小车内看了一眼。那一瞬,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是朝着我投来的,好在只不过是一瞬,他的车就呼啸一下开走了。

然而郭博士似乎是个挺敏感的人,转瞬,我就听到他在我耳边惊奇道“他车牌0510,怎么正好是你的生日?最后一个字母还是c,真像你名字的缩写!”

我一抖,就算是博士,可想象力也不用这么丰富吧,我讪讪的解释“他有个女儿,刚好和我一天生日,那时候这事还在亲戚里广为流传了一番,大家都觉得这是缘分,于是为这个大家还特意坐下来一起吃过一顿饭庆祝我和那小姑娘同月同日生呢。”

我说的煞有其事,郭博士听的不疑有他,这事也就这么被我忽悠过去了。

后来吃完了海底捞,我把郭博士送回学校,然后自己开车回家。一路上我边开车边回味着白天种种,结果手机就响了。

开车也不及细看,我按下接听键。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我心里有数着呢。

谁知道手机里对方一出声,就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来电的不是张奕琛,也不是才分别的郭博士,更不是伍玥玥,却是郑俭。

我做梦也不敢梦见今时今日的他会打电话给我啊。

“你有什么事吗?”我小心询问。

郑俭在那头沉默了一会,才问我“你还在外面?”

我嗯了一声,等着他说明来电意图,结果,等了半天,他只说“我这几天仔细想过你那天说的话。”

我一惊,更不做声了,心里对他即将要说的事一点底都没有。他什么意思?他是指我那天说喜欢他的事情,还是我那天说我是他养女的事情?

我屏息静气等着他继续,谁知他又天外飞天来了一句“你正在开车?”

我点头“是啊,刚送完朋友,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旋即说“那等你到家,我再给你电话吧?”

我绷紧的神经听到这句话后顿时耐不住了,有些急躁道“你想说什么就说!话都说到门口了突然告诉我回头再说,我能有心情好好开车吗?你要想我安心开车就现在赶紧把话说完,不然保不准我一会路上出什么事,你可要付上全责的!”

在郑俭面前我就像是一张摊开的纸,上头写了些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我们之间都已经这样不平等了,所以我很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也摆出一副做什么事情都思虑周期、滴水不漏的样子。

他迁就我道“那你把车靠边停了,我们好好说会话?”

我嗯了一声,乖乖找了个地方把车熄了火,只剩下车载cd循环播放着阿妹的‘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这歌我曾经极力推荐给身边一众友人,强烈表示大家失恋的时候可以听一听。那词曲谱的真叫一个悲伤,估计心起码碎过几万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体悟。

我对郑俭说“我车停好了,你要说什么说吧?”

我语气脆生生的,仿若赴死,郑俭听了几乎失笑道“你从前都这样吗?风风火火的,怎么感觉和我一点都不像?”

那语气几乎带了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我心跳漏了一拍,这种语气郑俭失忆前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强自镇定的讥诮他“你真当我是你生的?还要和你长得像?”

郑俭声音低低沉沉的“你和我性格不像,可长得确实有些像!”

我一个激灵,直觉今天的郑俭不寻常。换作任何人,如果说我和郑俭长得像,那不是眼睛有毛病,就肯定是在睁眼说瞎话。

连我这个当事人都知道自己和郑俭是云泥之别,更何况旁观者清?

可显然,郑俭不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他也是当事人。

我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语气全没有之前的急躁,反而显得有些忐忑。

郑俭见我这样,倒是笑了“你别紧张,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两天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以前真实的记忆,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情况。”

我一震,连忙道“你快说?”

“你以前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过?缝了三针?”

我很惊喜“还有呢?”

郑俭听我的语气也就知道他刚说的事情没错了,于是,他又问“你还闹过离家出走,高三那年?”

我脸一黑,怎么他记起来的都是我的糗事。

“我当时成绩很差,偏你太优秀,不能接受自己教大的孩子这么失败,所以给了我很大压力,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事情倒不是那样。”他似乎想要解释

可谁还在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只急切的问他“你记忆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郑俭显然也听出我满心的期待,语气很温柔“我只偶尔想到一些片段。那天晚上从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你监护人以后,就陆陆续续想到一些了。”

我有些无语,敢情之前冒充他女友反而弄巧成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果然我正想着,就听到他似乎有些责怪的语气“之前你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是真没有头绪,可现在我怎么看你都觉得很亲切,这种感觉和看到别人的时候都不一样。”

他语气温柔、坚定,我想,任何的言语此刻都不适合来形容我激动的心情。

我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咧着嘴傻笑着,眼角却有晶莹的东西流出来。

人在激动的时候,似乎都异常容易流泪,好在,我忍住了没有泪如雨下。

我紧紧的握着手机,“那你对我后面对你说的那些话怎么想?”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既然早都在他面前脱光衣服裸奔了,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忸怩的。

我想我一定吓到郑俭了,可他显然比我想象的要更处变不惊些,三言两语就把我堵得哑口无言“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好像还不止一个?我记得你那天说张邵阳的儿子是你男朋友,怎么今天就又被我撞见换了一个?你和那个张奕琛分手了吗?你这样很不对!”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赞同。

我瞬间绝倒。。。。。。

一个男人要是被我看到他左拥右抱,然后却又跑来和我深情告白,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果断拒绝他,然后无情嘲笑他。可现在被郑俭看到左拥右抱的那个人竟然是我,我表示压力很大。

我闷闷的解释“我和张奕琛其实只是朋友,那天不过是在你们面前做场戏,我也没想到最后反响那么强烈!”

郑俭显然很能抓住重点,提的问题十分犀利“那今天这个又是谁?在哪里做事?家里都什么情况?”

我因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行为而略觉难堪,一时有些语塞。想了想,我避重就轻道“哦,郭博士啊,他是大学老师,父母都是退休工人,人还不错。”

郑俭再说话时,语气沉重了几分“那么你们是在交往吗?”

我和郭博士自然是如假包换的在交往了,可是我当然不能这么告诉郑俭。我想了又想,索性恬着脸反问他“你问这个干吗?”

其实我这人本来还是挺有羞耻心的,瞧我在郭博士面前装的有模有样的就知道了。只是独独对郑俭,我是恬不知耻的。

“你喜欢他吗?”郑俭也不答反问。

我想,我和郑俭这一次的会谈看来只能是不停的互相向对方抛出问题却又没人回答,或者鸡同鸭讲了。

“我只喜欢你。”

我回答的很认真,可我的语气估计在郑俭听来不免有几分轻浮。

郑俭沉默了一会才接到“既然你不喜欢他,就不要浪费时间精力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谈恋爱。再说,这个郭博士,我看着条件一般,配你也很勉强。”

我无语,郭博士配我那是怎么也绰绰有余吧?

我勾起唇角,语带嘲讽、要笑不笑的对着手机那边的他说“那你喜欢我吗?如果你喜欢我,我明天就去和他分手。你觉得他配不上我,其实我私心里刚好也这么觉得!我觉得其他男人统统都不如你,只有你才配得上我。所以不如干脆你牺牲一下,照顾我后半辈子吧?”

郑俭惊愣略有些生硬“灿灿,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我以为你对我应该是亲情。”

我戏谑“如果是亲情,我会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碰触我的时候我会像触电一样吗?我会每时每刻都在期待能和你更加亲密么?我会想和你拥抱甚至更多?别傻了,我早就发育成熟,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觉得我们之间只有亲情的从来都只有你,不包括我!你甚至连我们那些患难与共的记忆都可以轻易抹去,把我完全当成陌生人看待,现在又凭什么要来和我讲亲情?谁又稀罕你那些廉价的亲情?”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其实我的心智很清明,我的意识更像是站在我的身体之外,看着那个喧嚣路边缩在车里泪流满面长得其貌不扬哭得更加丑陋的女人。

这一刻,我是真正的体会到了难过的滋味,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逐渐被我自己逼着走向了崩溃的汤灿。

我的悲伤基本上逆流成河了,可是我甚至怨不得谁,感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自己要自残谁也挡不了我!

在深度的自虐中,我把电话挂了,因为我显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再拿着手机至多也只不过是让郑俭看看我究竟有多狼狈。

很快的,郑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按掉一个,他便不停接着再打,从他来电的频率不难看出他很焦急难耐。

我再一次按掉他的来电,却发了条短信给他: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么麻烦你好好考虑下我的感情,其他不必。

发完这条短信,我直接关了机。

我在路边平静了好一会,然后才擦干眼泪重新开车上路。

我再次开机已经是次日上午,手机一启动,就跳出来两条未读短信。我点开来,一条是郭博士发来的,问我怎么关机了。另外一条是张奕琛童鞋,说他下午出差回来,让我替他接风。

我先回复了郭博士的短信,然后看了一眼时间,离张奕琛飞机降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于是我先开车到附近的中餐馆吃了个午饭。

开机却没有郑俭的短信,我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失落的,我一边吃着鸡排面一边思索,郑俭什么时候会给我答复呢?还是他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干脆不给答复了?

后一种可能使我的心情顿时变糟,嘴里的鸡排吃起来也味同嚼蜡,索性结账走人。

无处可去,不如早早去机场。我们市虽然不比上海北京,可风景那是出奇的好,经常有电视电影剧组来这边拍摄、采景,运气武动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将夜凡人修仙传杀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职高手锦衣夜行超级强兵仙府之缘造神楚汉争鼎不朽丹神最强弃少天才相师圣王无尽武装够好的话在机场时常能看到大小明星。

我上了机场高速,一路疾驰,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只在这一瞬间,我体会到一点恣意生活的快乐。

机场的vip候客厅那是经常可以碰见熟人的地方,我手插在口袋里带着付小墨镜不敢摘,就怕碰到熟人免不了要应酬几句。

往玻璃墙边的沙发椅上一坐,就有高挑的地勤小美女来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要了杯果汁,顺手从旁边杂志柜上抽了本瑞丽,就这么带着墨镜将就的看。估计我这猥琐的模样引来不少侧目,而且我没有想到,戴了墨镜,还能被认出来。我长得那么有特色吗?

“汤总。”

我被这称呼惊出一身汗,赶忙而拿掉墨镜讪讪朝人笑道“快别这么叫我,我早都辞职了,现在公司是郑总在管事。”

这热情和我打招呼的是以前我给郑安跑腿时常来往的一个供应商,叫舒韧来着。他是上海的厂商,他们厂子主要就给郑安供货,这一会出现在本市机场,想必也是刚洽谈完公务准备回上海的。

果然,就听他解释道“我这不是一时见你激动嘛,我刚和郑总在一块吃饭的时候还谈到你呢,他说你工作太疲惫,这段时期修整度假去了,没想到就被我在机场撞见了。你这是打算去哪里旅游?我夫人女儿前阵子去了趟欧洲,成日听她们说那边怎么怎么好,是女人的购物天堂,比香港都好太多。”

我笑一笑“我不去哪,就是来接个机。你太太女儿真有福气,有你赚钱,她们只管花就是了,我哪里有她们命好!”

我一句话不知怎么立时叫舒韧红了脸,只见他急忙道“你可快别这么说,羞死我了。你和郑总什么关系呐!我的那小破厂可不敢和郑总的相提并论!我说白了也就是让家里人过个小康生活,郑总才是榜上有名的富豪。”

他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这个月不知什么人搞了个中国百富榜,郑俭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排名不错。

我不知道发布这个百富榜的那些人是以什么为依据排出的这个排名,不过就我在郑安工作的这几年对郑安资产的了解,郑俭还真当得起这个富豪的名头。

谁想得到啊,曾经和我一起过那样的日子的人,现今才三十五六就是中国数得上名次的富豪了。

我百感交集,还得向舒韧解释“呵呵,郑俭有钱又不是我的钱,我也就是给他打工的,现在还失业中呢,你快别抬举我了。”

舒韧似乎不认同我的话,还要再说,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他于是避开到一边去讲电话,隐隐约约我只听到几句像是郑安的什么人给他打来的电话。

来去也就是些公事,我不在意的继续喝我的果汁,看我的杂志。不一会儿,舒韧又走了过来,“我一个文件落郑总车里了,还好他们细心发现了,说是一会给我送来。”

我呵呵一笑“你这次怎么没带小帆来?”

小帆是舒韧的助理,挺仔细一个人,算得上是舒韧的左臂右膀。

舒韧叹着气“我哪能不带*,不过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厂里又有急事,只能我先回去,留她在这边把事情办完。这年头,得力的员工不好找,我这么多年也就栽培了个小帆还像点样子。”

我点头称是,这时候舒韧已经坐在了我对面的空沙发椅里,还让地勤小美女把他的咖啡端了过来。我暗暗皱了眉头,敢情他这是一直要和我闲聊到上飞机啊?

我要结婚了,还可以光荣的说自己是职业家庭妇女,可现在我既没工作也没结婚,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闲人,和人家一企业老总真没什么好聊的,只不知道他怎么兴致这么高。我不好驳了人家一老总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话题。

“我听说上海要再次整顿治理环境污染啊,你们厂要搬迁么?”

谈到这个只见舒韧一脸郁郁“哪能不搬,当初从市区搬到郊区,后来又从郊区搬到昆山,没几年又要搬,这次一搬,也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生产进度。其实我这次来除了送样,还有就是工厂搬迁的事,我打算把厂搬迁到这里来,离上海也不远,这边政府政策还挺鼓励我们这些做实业的来开厂的,开出很多优惠政策和财政支持。”

我听了自然堆上笑“我在这里先代表本市人民欢迎你们了。”

聊了有半个小时,郑俭的秘书才来,来的还不止郑俭的秘书一个。我望着站在抱着文件的何秘书身后西装笔挺面容沉静的男人,心咚咚的跳快了两声。

何秘书把文件还给舒韧,“舒总,我们可是公司都没回就急着来给你送文件了,就怕赶不上你的飞机。”

舒韧笑呵呵接过文件,朝郑俭笑得更是分外灿烂些“瞧我这记性,郑总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跟着跑这一趟。”

郑俭一来就看见我了,眼里正流露着诧异的神色,这时听舒韧对他说话,他才把关注在我身上的目光挪开,面向舒韧“哪里的话,大家合作这么多年了,都是老朋友,不用客气。”然后看了下表,又问舒韧“你几点的飞机?我们送你上机。”

“还有半个小时呢,我一个大老爷们,送什么送,郑总你可千万别麻烦了。”

郑俭唇角伸展,露出一个笑容来“不麻烦。”

我正想着这是郑俭一贯的作风,对谁都礼貌周全,让人不由自主对他生出许多好感。正想着,他和舒韧客套完了,却目光炯炯的看向我“你怎么也在这里,要到外地去?”

“我来接朋友。”

说完我佯装低头看表,然后镇定的表示“我想他应该快到了,我去找他了,你们慢聊。”

说完我抓起桌子上的墨镜,就准备走人,没想到郑俭出声拦下了我“你接谁?和我一起送完舒总我陪你去,顺便送你们回市区。”

我瞪圆眼珠“我自己开了车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秘书小何很是心领神会的替他把话说了“汤小姐,你的车我一会帮你开回去吧?顺便帮你开去4s店做个整车美容。”

这个提议听上去有些诱人,我那小破车也好一阵没有保养了,加上我现在一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来源,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犹疑了没两秒钟也就欣然同意了“那麻烦你了啊,对了,我车子里油好像也不多了,你顺道的话就替我再满来。”

反正何秘书也是替郑俭办事的,这笔费用回头他一定会找郑俭报销的,我也就没有不好意思。

花郑俭的钱我一向心安理得,谁让我是郑俭奶大的,我要跟他见外的话,早就饿死了!

何秘书满口答应,向我拿了车钥匙就先一步离开了,他是郑俭的贴身秘书,也是忙人一个。

郑俭见我乖巧懂事的留了下来,脸色渐好,恢复谈笑风生。

我们三人坐在休息室里一直坐到把舒韧送上飞机,舒韧一走,郑俭转头就问我“你来接谁?几点到?”

我其实很不愿告诉他我来接谁,这多容易引起误会啊。

可我就是现在不说,一会他看到人也就不消我多说,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我想既然躲不过,也就老实了“我来张奕琛,他今天从外地出差回来。”我低头看了看表“说是三点,应该马上就到了。”

果然,才说着我手机就响了,是张奕琛打来的。

“汤灿,你在哪儿呢?我都到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早到了,水都喝了一肚子了。我在T2航站楼前的停车场等你吧,你赶紧过来。”

那边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我抬头瞅了一眼郑俭“我们去停车场吧?我让他直接过去了。”

郑俭点点头,我两一前一后走着,我很想问问郑俭关于我昨天晚上说的事,他什么想法,什么打算。可犹豫到一会马上就要见到张奕琛,不好把气氛搞得太僵,我才忍住了没有说。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张奕琛又打了电话来“小姐,你的车在哪儿啊?我怎么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我这才想起来何秘书替我把车开去保养了,忙道“我车拿去做保养了,你看看有没一辆黑色的A8L,车牌是0510c。”

张奕琛有点惊讶“你换车了?这么有钱开A8L我家老头爱死了A8L都没买。”

我很是尴尬,看了眼走在前头的郑俭,低声说“那是郑俭的车,他和我在一起呢,等会我们坐他的车回市区,你这次别乱说话了。”

张奕琛在电话那边想必瞪大了眼睛“我也就走了几天你们进展这么快了?”

我不耐烦道“回头跟你说!”就挂了电话。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停车场了,郑俭领着我朝他停车的地方走,不一会我就看到了拎着个黑色小皮箱站在车边的张奕琛。

遥遥望去,张奕琛还真是个帅哥,风华正茂、仪表堂堂,不过是穿件巴宝莉的经典格子风衣,黑色休闲裤就比谁都气质不凡。当然,我身边的郑俭也不差,只是两个人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有六的男人,气场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奕琛站在路边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爱疯四,不少路过的女性都纷纷对他侧目他也全当不知。我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嘿,你飞机晚点了。”

他见是我,嘿嘿一笑“没晚几分钟吧?你几点来的?”然后他又看向郑俭,和刚刚对我的笑容不同,他朝郑俭笑的就带了几分商人的世故。

“郑总,居然还劳烦你送我们,真不好意思。”

郑俭笑道“你是汤灿的朋友,我送送你也是应该的。”说完他要帮张奕琛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张奕琛那好意思,赶忙自己皮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车里。

郑俭也已经坐进了车里,张奕琛看着还站在车外的我,催促道“干什么呢?快点啊。”

我本来还犹豫是坐前排还是后排的,这下干脆不犹豫了,瞪他一眼坐到后排“看帅哥呢!”

张奕琛要笑不笑把脑袋凑到窗边张望了张望“我怎么没看到帅哥?帅哥不就坐在你身边吗,还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我呸了他一声,推开他伸过来张望的脑袋。

郑俭好像对我坐后排没什么异议,只出声问笑闹的我们“去哪里?”

我于是问张奕琛“晚上你想到哪吃?想好没有?”

他一咧嘴“你请客当然要去吃点好的,我今天想吃膏蟹粥,不然我们去潮粥坊?”

我没什么异议,于是对郑俭说“就去潮粥坊吧。”然后我又问郑俭“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粥?那家膏蟹粥不错的。”

郑俭发动了车子,“你们吃吧,我晚上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

我恩了一声,听到他这样说不免有些失望。

郑俭随即又想到什么,对我说“你们快吃完了给我电话,你车拿去保养了,我等你们吃完了去接你们。”

这是真体贴,有时候我真恨他这样该死的体贴。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张奕琛这一会想必是旅途劳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郑俭也沉默的开他的车。车厢里静的出奇,充斥耳膜的都是车窗外的喧嚣。

我盯着窗外不停闪过的建筑和绿化,心口闷沉沉的,那些在身体内潮涌的感情总也找不到一个出口。

我最爱的人就和我近在咫尺,可我却总也得不到他的爱。或者说我得到了,却总也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份爱。

这是多无奈多沮丧的一种情绪。

我能感觉到自己几乎快要被这种情绪淹没,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也许很快我就会被窒息而亡。

我目不转睛盯着车窗,车窗玻璃内,也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盯视着我,眼神满是悲伤,惨不忍睹。

我甚至悲观的想,会不会有一天郑俭能忽然感知到我的无助,然后可怜我?

张奕琛眯了一会才醒,他醒来时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郑俭把车停在潮粥坊门口,张奕琛先下车去拿行李去了,我后他一步,在我要下车的时候,郑俭忽然叫住我。

“好好吃饭,多吃点,你现在太瘦了,真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不解的看向他,只听他又说“等你吃完饭我来接你,你昨晚说的事,我想了一晚上,等我晚上来接你时我给你答复。”

我浑身一颤,全身血液因为这一句话而几乎倒流。

其实粥是很讲究的,煮粥的蟹也一定要挑新鲜的,对这个我是没什么研究,不过张奕琛显然是行家。他亲自去养蟹的水池里捞了半天,最后选定了两只个头很大壳很鼓的。

一旁服务员都说“先生你真懂行,这两只蟹保管肥,煮出来的粥一定好喝。”

张奕琛很得意“佩服我吧?”

我点点头“你哪里学来的?”

“和我家佣人学的。”

说话间我两往包厢走,我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是君子远庖厨的那一类。”

张奕琛很不以为然“别搞笑了,我要是远庖厨,早饿死异国了。说起来,我的意大利面和pizza都做得出神入化,保管比店里的地道,要么改天邀请你尝尝?”

我立马说好“那说定了,你到时候可别糊弄我。”

张奕琛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小事我糊弄你做什么?”

入了座,他才想起来问我“你今天怎么和郑俭一块?你不交代交代?”

“我说机场偶遇的你信不信?”

张奕琛端着茶杯喝着水,见我这样说,也点头“我想也是,不过你不是自己开车来的么?怎么后来你的车会拿去保养了?”

我觉得饭店的茶水喝起来太没味,于是招来服务员要了壶玫瑰茉莉蜜,才对他说“他秘书说帮我开车去4S店保养,我当然让他开去啦,免费得整车维护外带加油,不要白不要。”

张奕琛放下茶杯摇头叹息“想不到你这么没节*。”

我怒“你才没节*。”

他瞥我一眼,“男人不需要太有节*,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懂么?”

我很不齿,可偏偏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张奕琛对朋友虽然够厚道,可是对女朋友,确实称得上*。最爱哄骗小姑娘,追求人家时甜言蜜语说的那叫一个溜,可分手速度那也叫一个快。我看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却总没有一个女人能跟他长久。

这一点,郑俭从来不同,郑俭今年也36岁了,可他私生活一向严谨,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只有谢文慧一人,如今也成了他的未婚妻。

“不懂,我就不爱坏男人。”我说的斩钉截铁。

张奕琛看向我“你是谁也不爱只爱郑俭吧!我说汤灿你就不累么?对爱太专注的人容易孤独,你孤独吧?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不会寂寞难耐?人生苦短,爱情应该是拿来享受的,可不是拿来折磨自己的!”

我不语,张奕琛几乎是最了解我内心的人了。我想起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他开车带我去了城郊,领着我在旷野里奔跑呐喊。那时候他满嘴英文,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我却是一心一意的祈祷着郑俭的回归。

我问张奕琛“你就没有遇过一个让你觉得她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的人?”

张奕琛要笑不笑“遇到过,我刚出国没多久的时候就遇到了,她还是我的初恋呢。人其实一辈子总会爱过那么一个混蛋,然后才能成长,才知道爱情其实并非想象中的模样。汤灿,这样说来,你其实命挺好,起码,你没有碰到过混蛋,那个郑俭虽然不爱你,可他并不混蛋。我看着他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只你那‘养母’却实在一般,也不知道郑俭是什么眼光,居然甘愿被那么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套牢。”

我怒“什么养母!郑俭不是我养父,谢文慧更不是我养母。你还想不想吃这顿饭了,不想吃直接说,我也省了这顿饭钱!”

张奕琛摇头感叹“你这女人,怎么津津计较成这样,偏还不能接受事实。郑俭难道不算是你的养父?你不是被他养大的?你就自欺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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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梦里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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