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性命攸关

第8章 性命攸关

三日了,整整三日水米未进加之伤口不断流血,他很清楚这儿荒郊野岭的,根本不可能有幸再遇得上人。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个小姑娘的照料下清醒,他自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所以哪怕他头昏得眼皮都睁不开,依旧将所有的力气都用作抓住这救命稻草,可如今她在说什么?

沈宣的脑袋发涨得厉害,根本没法思考步依瑶话中的意思,他死死的抓着她的裤脚,只剩下坚定的重复:“不放,死也不放,除非你答应救我。”

这,这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讹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处?

步依瑶气急,蹲下身一个个的掰着沈宣的手指,意图让他松开放了自己。

谁知他受重伤之下,力气竟还大的惊人,步依瑶不仅没能顺利掰开他的钳制,还一个不小心,让他将自己的裤脚给扯破了。

“嘶”的一声,步依瑶面色一变,立刻大叫起来:“裤子,我的裤子!你个登徒子!”

哪怕只是粗布麻衣,也是自己唯一的裤子啊!这修补了多难看,步依瑶顿觉肉痛。

这裤子的触感一点儿也不好,想来也不值几个钱,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沈宣不解,却实实在在感觉到步依瑶真的生气了,他顿觉窘迫,若非自己无路可走,何至于要背上登徒子的骂名?

不过,这倒给了沈宣一个启发,为了活命,只能这么做了。

伸出手握住步依瑶的另一个裤腿,沈宣用尽全力的喊:“你若不答应,我便将你这边的裤脚也撕下来,看你一个姑娘家,衣衫不整的怎么回去!”

无耻,太无耻了!

沈宣又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沈宣是个正人君子,今日之举实乃情非得已,若有得罪之处请姑娘海涵,沈宣在此立誓,今日沈宣绝无冒犯之意,他日就算是姑娘想让我负责,在下也绝不二话,恳请姑娘救在下一命!”

为了赖上她,连以身相许都说出来了?

步依瑶咬着银牙,恶狠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带你到有人的地方么?好,我答应,你放手吧。”

得到保证,沈宣的心弦一松,竟还真就放了手,他本就是强撑着意志想求生而已,这么一松懈便是再也承受不住的遁入了黑暗。

步依瑶没想到自己随口应下,这人竟真放手了,脱离了钳制的她岂会乖乖听话?

她立刻拔腿就跑,哪还管自己刚刚应下的事。

就这么一路跑到步家,步依瑶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好险,差点就要带个疯子回来了,她一个快要成婚的姑娘,与一个外男在荒郊野外本就不妥,若还将人给带回家,到时候还有何声誉可言?

本就因为抗婚的事闹得家里沸沸扬扬,若是再弄个男人回来,自己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步小柏见她心有余悸的模样,疑惑:“小五你怎么了?”

步依瑶摇摇头,只道:“没什么,遇上个疯子,差点被讹了。”

步小柏笑道:“说笑吧?就咱们这样,有什么值得别人讹的。”

步依瑶白了他一眼,小柏便也不敢再说,吐了吐舌,自个儿玩去了。

话虽如此,步依瑶却怎么都不是滋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失信于人呢?那个人还长得那么好看,虽说他强人所难有些不厚道,但他受了重伤了,又在那个荒僻的地方,要有个万一……

步依瑶不敢再想,又觉得烦躁起来。

因为这事,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连步映雪和难得回家的步游风过来对她冷嘲热讽,她都提不起兴趣应付,反而满脑子都是,自己丢下那个人真没事吧?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岂非成了见死不救?

就这么提着心,步依瑶坐立难安。

夜半十分下起了大雨,睡着的步依瑶因为一个惊雷,突然久被惊醒了。

醒过来的她听到窗边的疾风骤雨一阵心惊,这么大的雨,那个人若是没被救走的话,铁定要受风寒了,重伤加上风寒,弄不好就是一命呜呼的事啊。

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了,步依瑶急忙找了两件蓑衣,叫醒沉睡的小柏:“小柏,小柏,醒醒,快随我上山救人!”

“什么?救什么人?”小柏迷迷糊糊,却还是听话的起身。

步依瑶来不及多说了,穿上蓑衣拉着小柏就往外走,也不顾这刺骨的冷风和雨水,哪怕脚步凌乱,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那位公子已经被人救走了呢,或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管怎么说,她去看看也好,若是他不在,她也安心。

两人顶着风雨黑灯瞎火的往后山跑去,小柏有些害怕,但见步依瑶着急的模样也不敢说出来,只得跟在她后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步依瑶眼中掠过一抹心疼,安抚了小柏两句,壮着胆子走在前头,两人亦步亦趋,总算找到白天救下那位公子的地方。

却不想,沈宣竟还在那儿,见雨中依稀的人影,喜极而泣的大喊:“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听到这话,步依瑶蓦地心中一酸,骂了句傻子,自己都丢下他跑了,他竟还怀着这种希冀。

不再多言,摸索着找到沈宣的身体,兄妹二人一同扶着他下了山。

雨越下越大,外头也没处安置,沈宣又身负重伤,步依瑶已经丢下他一次了,做不到丢下他第二次,只得将他带回步家再说。

但步家没有多余的屋子,步依瑶只好将他暂时先安置到他们之前所住的柴房里。

到底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就算漏雨,步依瑶也能找到方位不让沈宣淋着,将他平放到自己曾经住的草垛上后,她赶紧点了油灯过来,替他检查伤口。

白日那伤口虽然骇人,却是平整的,想来沈宣清醒的时候也有自己清理,可现下泡了这半天的雨水,草药早就被冲散了,粘得到处都是不说,那伤口更是肿的吓人,外头泡的发白,里头却因背他回来时的牵扯摩擦,鲜血淋漓。

最令人担忧的还是,沈宣从回来就一直高烧,整个人发烫的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叫叔叔,一会儿喊小舞,还喊着走开什么的,都烧糊涂了。

步依瑶看着伤口倒吸一口凉气,顿觉万分懊恼。

白日她若是肯带着他找大夫,细细调理修养一下,这会儿指不定他都能活蹦乱跳了,可因为自己的私心,偏偏将人耽搁到生死一线。

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她能做得了努力的,性命攸关,她无暇再想其他,招呼了小柏照顾沈宣后,赶紧穿上蓑衣去找邻村的赤脚大夫。

这个时辰,所有人都睡了,大雨之下,偶有几声犬吠也显得骇人得很,步依瑶却顾不得害怕,一心被着急和担忧填满,若是今日沈宣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就间接害死了他啊!

跋过一座山,又渡了一条河,期间因为雨水太大她差点掉到了河里,可他一心记挂沈宣的性命,也无暇理会这些。

好不容易到了邻村,拍醒了大夫的门,大夫熟睡不欲出门,她又祈求许久,并许诺诊金双倍,才又带着大夫急急往回赶。

许是沈宣命不该绝,回去的路雨水却是小了许多,与大夫一路狂奔,终于平安到达。

大夫一看沈宣的伤势,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步依瑶看着大夫的脸色,心中咯噔一阵,颤声:“他,他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从随诊药箱中拿出油灯,又拿出刀子和银针,面色慎重:“这位公子失血过多,重伤之下又吹风受寒,伤口更是淋雨恶化,老夫需要将这些发脓的腐肉割去重新上药,还得给他施针止血,再煎药服之以免发热感染。”

步依瑶赶紧点头:“那赶紧开始吧!”

大夫却面露为难:“只是没有麻沸散,这个过程必定痛苦异常,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啊。”

什么,要生生忍受这割肉之痛?

步依瑶心头一跳,愈发懊恼了,伴随着这懊恼的,还有深深的悔恨,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不想一次言而无信,就受到良心严酷的谴责。

大夫对着呆愣的步依瑶,叹了口气:“这位小哥已经开始发热胡言,说明伤口已经感染,还请姑娘早作决断,不然病情恶化,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这话令步依瑶又是一蒙。

这种决断,她怎么替沈宣决定?

想到他在篙草爬过的血迹,还有他耍赖要求自己留下的目的,他应该是想活下去的吧?半晌,步依瑶咬牙:“救,割吧!”

大夫点了点头,就回身做准备去了。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步依瑶看着那血淋淋的腐肉被一点一点割下来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小柏更是躲起来不敢再看。可她要照顾沈宣,只得忍着不去看那些,专注盯着沈宣的脸。

发热让他脸色发红,疼痛又使得他汗流不止,步依瑶拿着毛巾越擦越多,等到大夫的刀嵌入肉里,沈宣一声痛呼,竟一下咬住了步依瑶的手臂!

刺痛袭来,步依瑶脸色大变,刚想甩开他,大夫却着急喊道:“不要动,此乃关键时刻,胸口处多有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殃及性命,还请姑娘暂且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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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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