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准备逃亡
qh农场归fd市管,是市郊的最北面,它的离市内40公里,而离农场7公里处是班包镇,坐落在nh省三大主干线之一的西榆公路的中下方,班包镇是fd市与jc县的交界处,农场人到市里去,一般都要经过这镇,刘康现在就是开往镇上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星空灿烂,道路两边黝黑的灌木杂草随着车子的奔驰而呼啸而过,不时有萤火虫扑面而来,敲在脸上,痒痒的。“不知那吊人死没有,你得赶快走,最好能跑出nh省,老吊不是在zs市么,听说还混得不错,你上他那去避避风头。”刘康边开车边说着。张永弟边用衣服擦脸边“嗯”了一声,心里暗道:“出了这事,不跑是不行的,反正自己是一个孤儿,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老吊原名叫苏志,以前也是刘康的打手,张永弟和老吊在一起差不多有两年,知道老吊是一个挺讲义气的人,只不过老吊在农场名声很臭。也许是他从小到大小偷小摸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农场人都知道他,更由于好色的原故,所以人们给苏志起了男性生殖器官的外号。
去年,刘康的矿停工了半年,苏志也无所事事,有朋友在dg省的zs市,就拿了几百块的车费钱离开nh省,到zs市了,久不久苏志打个电话回来说自己在上面混得还可以,有空上去玩。开到班包镇上时,车没油了,加油时,张永弟看到刘康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裤袋里,向附近的市多店走去,打了一个电话。
张永弟摸出腰间的call机,三寸长的黑色机身已破裂,零件都压散了,它已寿终正寝了,想是在倒车时压坏了。
刘康回来时,从车的镜片上看到自己和张永弟的头上、衣服上都是血迹斑斑,一副凶神恶煞的狼狈样。张永弟和他互看一眼,便心神领会的一起动手脱掉自己的上衣,用来抹了抹头和身,衣服随手就给扔了,打着光膀。加油的小姐看到张永弟他俩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戒备,油枪在她手里直颤,张永弟他俩看到她那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过路人都好奇往张永弟他们这边看过来。
“康哥,手机是不是搞坏了?你看,我的call机也烂掉了。”张永弟伸出call机笑着说。
“嗯,也没怎么破,就是没信号,可能没电了,过两天拿去给人家看一下,我刚给我哥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事,让他把时间拖一拖,最少也要拖四五个钟头,我们先到猪强那去,整理一下,让他送你到kh市(nh省的省府),你连夜坐船就可以跑到dg省了,这事不能拖,越快越好。”康哥边说边开往jc县的方向去。
猪强的家就在jc县和察镇的一座水泥厂旁。和察镇与班包镇相邻,嘉陵摩托车不用三十分钟,太子摩托车只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猪强的家是一幢灰旧的两层楼,刘康他们来到门口时,就压起了喇叭,猪强一出来看到康哥便就叫起来:“老康,你们怎么光着膀呀,哟,还满头都是血呀,这么严重,出什么事了。青仔,你去叫老中医过来。”一个年青人跑出门去,猪强把刘康他们引进了侧屋,正厅正在放赌,许多人都围在一张3米宽的大桌前,乌烟瘴气,人声杂乱,不过与水泥厂里轰轰的机器声相比,就显得微不足到了。
猪强把赌场设在是非常合适的,确切的说是非常有经济头脑。
首先这里离水泥厂较近,厂里每天都有工人加班,工厂的机器声就会在深夜里掩盖掉赌场的喧哗声,不会引起左邻右舍的不满而投诉;另外这里人员来往较多,上下班的工人都会来围看,心庠庠了就会玩上一把,而且还有那些外地的司机过来拉水泥的呢,毕竟对于赌,是男人的就很难不被吸引。
猪强,原名朱强强,大家都叫他强哥,大秃头大脸庞,大眉毛大眼睛,大嘴巴大肚子,又矮又胖,一个标准的圆球。他是刘康的好朋友,有十几个手下,做的是开赌坐庄的生意,麻将,牌九,骰子定大小等等,能赌的都赌,在和察镇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妈的,和几个王八在我们农场的舞厅打了一架,有一个可能被破烂挂掉了。”康哥说到这时,指了指张永弟,“你也知道在那农场小地方,挂了一个人是很严重的,看你有没有车,想让你叫人连夜送他去kh市,明天就跑出nh省,顺便再和你拿点钱,你看怎么样?”“嗯,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刚好今晚十一点半钟有一辆水泥厂的车要去kh市,我等会叫一个人送他到码头,嗯,只有他自己一个去呀?那你呢?”猪强疑问道。“人又不是我搞的,怕吊,现在矿里也忙,脱不开身,如果真的有事,也最多拘留我几天,罚点钱就没事了,再说我还有个哥哥呢?说不定还不用扣我呢?”刘康哼哼的笑着说。
“还是小心一点好,毕竟是一条人命,你哥可能也做不了主,你先在这玩几天,问你哥哥一下风声,如果不严重就回去,如果真的太严重,那就跑路了,你说呢?”听到猪强这样说,张永弟不由多看他两眼,毕竟他想得比较周到。“那好吧,我就在这多玩几天再说。”康哥接受了强哥的意见。
这时,青仔带着医生来了,检查了一番,刘康的头破了点血,眼角擦破了皮,身上多了一些淤青,最主要的是小腿部有些肿,青紫青紫的,也没什么大伤,看来还是肥胖一点的人好,皮厚耐打。张永弟头部开了一条小缝,脸部火辣辣的,左颧角部脱了皮,嘴唇也裂了,面部灰紫灰紫的,他心里又气又恨,脸部是人体抗击能力较弱的地方,平时打架都能很好的护住脸部,没想到今天大意失荆州,让脸部遭到了重击。
虽然张永弟每天都有锻炼,但这次拼杀也太耗力了,拼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现在整个人一松懈下来,包扎和擦上药水后,稍稍动一下,全身都有点麻痛。反正这种感觉也不是每一次了,习以为常的。医生给刘康的小腿部一抹上跌打药,再一用力揉,康哥就叫得像杀猪那样奈张:“哎哟,哎哟哟,轻点,轻点,妈的,痛死我了,轻点,轻点……”引来大家的一片笑声,这样的词难免会让人想歪。
“伤怎么样,行不行?”康哥问着张永弟,“没问题,这点伤不算什么。”张永弟轻松的回答,医生上的药虽说有些辣痛,但根据以往所得的经验,这些伤最多过两天就会好了。“青仔,你带他到内屋去休息一下,等会到明治那里拿一个包装两套衣服过来,车来了,你就陪他到kh市去,送他到码头,再拿一些货回来,去吧!”猪强一说完,张永弟便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精神还可以,康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刘康接过口说:“现在是十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你还是去躺一下吧,我还有些事跟猪强谈谈。”张永弟只好点头由着青仔带进边角的一间卧室,“你随便睡,等下到时间了,我来叫你。”青仔说完就走了。
两副上下两层的铁架床分两边靠墙摆,中间一张两米长的桌子,碑酒瓶花生壳散在桌上,可谓是一片狼籍。张永弟也却实感到乏困了,昨晚同矿工们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白天又看矿工,只是在午饭时睡了两个钟头,晚上想早点睡,康哥却叫自己出来,刚才又经历了一场战争,看到床,就觉得浑身发不出一点力,像一团松软的棉花。虽然张永弟觉得很累,脑子却很乱,躺上床,怎么也睡不着,耳朵边还传来康哥他们的谈笑声,今天的一切好像梦一样,“不知玉姐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拿她出气呀?她会不会有事呀?真不该扔下她?……她今天穿的真漂亮。”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张永弟竟会想起她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康哥他们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张永弟的眼皮渐渐渐地沉下来,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起床了,起床了,时间要到了。”青仔轻轻推着张永弟说:“十一点十分了,康哥让你过去。”
张永弟爬上起床,张开朦胧的双眼,身上像被火炙一样,**辣的,而且又乏又困,口干舌燥,两只眼皮也是重重的。也不知哪个人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放在床角边,张永弟一抓起就往喉咙里灌,灌玩了再深呼了一口气,又甩了甩头,觉得清醒了一些,便跟着青仔走出卧室。
刘康和强哥都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交谈,看着满地的烟头,张永弟就知道他们在拿烟提神。正厅里还是喧嚣不已,看来聚赌的人是不到天明誓不罢休的。
刘康让张永弟坐,叹了口气说:“破烂,你也跟我三年了,帮了我很多,今天出的这个事,也是我搞出来的。”康哥说到这时张永弟立刻插嘴说:“康哥,别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在监狱里了……”张永弟后面好多的感激话还没说完,康哥就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多了就见外了,你先上去避避风头,如果真的不严重,我再打电话给你,到时你想回来就回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包里的一点钱,你看一下还需要什么,同猪强说一声,让他给你补,等会车来就走。”
张永弟听到这些话时,感到眼睛发酸,眼珠子朦上一层雾气,“青仔,你带破烂去漱洗一下,等下就走人。”也许是刘康不忍看到张永弟流泪的样子,便替张永弟找了一个支开的借口,青仔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便带张永弟到浴室去。
在浴室里,张永弟用沾水的毛巾把泪水的萌芽扼杀在眼眶里,控制住泪水,因为人一旦流泪,泪水便会不断的流出,而且是会越流越多,女同志对这一点应该是最有体验的。张永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青脸肿,左眼角上一张创可贴,头上顶着一块白色的珠网纱帽,真是一个可笑样。
张永弟从裤袋里抽出那把弹簧刀,刀把是铜器的,约有十五厘米长,平行纹刻着等距线条,使抓把产生摩擦不易滑动,把尾成心形,把头成月牙形,月牙形的中间有一小铜钮,用来打开刀身的。刀把粘粘的,都是血迹,一按掣钮,刀身嗖的喷出,原本白亮的刀身被血迹缠绕,红白相间,十分炫眼。如果把刀尖部分的扩大延长十倍来看,简直就是一把剑。
张永弟细致的清洗这把救命的弹簧刀,轻柔而又用心,对它,张永弟始终有是一种偏执而又炽热的感情,就好像是张永弟身体的一部分。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当一件物品陪伴你的时间长了,你就会有种割舍不去的感情,只不过这种感情有深有浅,如果对它是情有独钟,那么这件物品就会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你意识的一部分,失去了它就好像失去了亲人一样的痛苦。
刀清洗完毕,一切又是这样的光亮,这样清洁,染着水珠的刀身更是散发出逼人的光彩。张永弟用手弹了弹刀身,再轻轻的把刀放好。他褪下裤子,除了脖颈以上用湿毛巾细抹外,脖颈以下都用心的清洗,虽然揉搓很痛,但他还是咬着牙硬顶着。洗完后一看,双眼明亮,整个都显得精神气爽,都忘记了那身上那被拳头留下发痛的紫块,他们买的衣服倒还合身,张永弟定了定神,便收起那心爱的刀走出了浴室。
“收拾一下,车要来了,十一点半了。”强哥笑哼哼的说。康哥走过来拍了拍张永弟的肩说:“你看还有没有东西要拿的,到了那,打个电话回来。老吊这个人也是不错的,我想他会照顾你的,再说你这家伙也是机灵,和老吊一起混,肯定混得比老吊还好。”这时门口响起了卡车的喇叭声,车已经来了,
张永弟的眼眶不争气的又湿了,从父亲过逝的那一天起,张永弟就很少流过泪了,今天却不由自主的流泪。刘康拿出一个信封,又说:“拿着,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包里还有一套衣服,到了就打个电话回来,信封上有你强哥的电话。车来了,走吧!”青仔已经在门口等张永弟,张永弟看康哥他们,心里也是一片凄凉,哽咽的说:“康哥,保重,如果没事了就叫我回来,强哥,谢谢你。”强哥说:“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走吧。”康哥又是拍着张永弟的肩哽咽的说:“好兄弟,保重。”张永弟强忍着泪,哽咽的说:“康哥,保重。”扭头就走出门上车,张永弟怕自己的眼泪在康哥的面前留下来,不一会,只剩下车子的轰轰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荡,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