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调解
再说建国夫妻俩,自打老人走后,茹娟就对建国说:“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知道现在田里有钱拿呀,以前政府没补贴的时候他让你种,现在有补贴了,他要地了,早到哪去了,再说啦,小王家向他要地,他就给了,再来向我们要,他倒好,没少什么,可我们亏了呀,他不能那块地不给小王家呀。”
“毕竟是他家的地呀,那时候家里孩子小,人家给我们种是在帮我们呀,你说现在人家要了,你不给不成无赖了吗,这种事我可做不出。”建国说
“瞧你这死样儿,我不管,反正我是不给,你看着办”茹娟愤愤地说。
“这可不行呀,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犟起来谁说都没用的。”建国一脸为难。
“哟,你怕他呀,我才不怕呢,地现在我们在种,你还怕他不让我们收麦子呀。”茹娟说
“不好说,他老人家脾气一上来,还真说不定呢。再说啦,他在等我的回音呢。”建国说。
正说着,建国爸爸走了进来。说:“吵什么哪,老远就听见,说话不能小声点儿呀,让人听了笑话。建国呀,打电话让我来干嘛呀?”
建国爸是粮库的一个退休职工,现在也有近一千元的退休工资,老俩口在农村来说还算是小康。老夫妻俩和孩子们分开住,老人天天打打牌,老太在家忙忙家务,生活得倒也自在。
建国就把事情和他爸说了一遍。
建国爸眉头一皱,说:“田给他干嘛,他倒好,把东边那块地给了小王,做了个好人。再来要我们的地,别给他,他要回去谁种呀,就现在那块地也来不及,还要地。说不定呀,就是看上了那几个政府补贴了呢。”
“就是,不然他以前为什么不要呀。”茹娟说。
“也不能这么说,是小王向他要地了,他才来向我们要的。这地本来就是他家的吗。”建国说。
“你小子就是实在,他做好人了,再来向你要地,损失的是你呀。”建国他爸看着建国说。
“就是呀,可我说了他不听呀,还和我吵。你说说建国。让他和大伯说一声,让他别要地啦。”茹娟说。
看着建国为难的样子,建国他爸说:“这样吧,你和你大姨去商量商量,看他怎么说。”
茹娟连忙说:“对了,你去和大姨说说,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遇到大伯怎么说呀?”建国说。
“要不这样,你就说我不肯,等过段时间再说,”茹娟看着建国说。
“也好,让他再等等,我就说再做做你的工作。”建国看着茹娟说。
“嗯,暂时就这样。”茹娟说。“我也再找人商量商量。你先去问问大姨。”
建国推出摩托,骑车向大姨家走去。
经过大伯家门口时,正好遇到老人,其实老人一直在门口等建国。看到建国骑车出来,就上前拦住了建国。问:“建国呀,你们商量得如何呀?”
“唉,大伯呀,你再等几天,好不好,茹娟她不肯呀,还和我吵架。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做做他的工作,等她想通了,再告诉你,好吗?”建国看着老人说。
看到建国为难的样子,老人心里一软,心想:“这孩子也不易,在家做不了主,老是受气,也怪可怜的。”想到这里就说:“那好吧,你们再商量商量,反正我不急。”
应付完了老人,建国舒了口气,骑车向大姨家走去。
建国的大姨叫秀玉。她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女能人”,五十几岁,满是沧桑的老脸上长着一双三角眼。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为人很是圆滑。尤其善于投机钻营,见风使舵。经过一番苦心经营,现在是村民组长。你别看官不大,可她能把小官的权利无限的放大。哪怕是组里一些细小的项目,她都能从中获得她想要的“效益”。
这天正好在家,看见建国来了,就问:“哟,建国呀,好长时间没到大姨家来了吧,来,进来坐。”
“大姨呀,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建国说。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什么事不会来找大姨的。说,只要大姨能帮的,肯定没问题。”秀玉说。
建国把事情地经过告诉了秀玉。
秀玉一听,三角眼翻了翻,说:“你就和他说茹娟不肯,你让他那块地不要给小王了。你就说小王是邻居,我们是亲戚,哪有不帮亲戚而帮邻居的道理的。再说啦,小王家老人有好几亩地呢,你让小王自己和他弟弟去商量。”
“说了呀,可大伯已把那块地给了小王了呀,再让他去要他肯定不愿意的,你也是了解他的。这种事他不会做的。”建国说。
“那怎么办呀,他不去要,你就说茹娟不肯。你再放出风去,就说实在要的话就让他垫上这几年的农业税。还有肥料钱。看他还要不要。”
建国看着大姨说:“姨,这能行吧,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恼了,说不定他连麦子也不让我收的。”
只见秀玉把三角眼一瞪,说:“他敢。你种的麦子他敢不让你收,他要是拦的话你就去告他。孩子,不要怕,有你大姨呢。”
从大姨家回来,建国像是吃了定心丸,底气足了不少。经过大伯家门口时看也没看就回家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天,老人看到建国没回意,就和老太说:“老太婆呀,你说建国这小子,都两三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呀。”
“看样子,他们是不肯给呀,再说啦,好像这两天没看见建国从家门口过呀。可能是出去了吧。”老太说。
“不行,我得到他家去问问。”老人边说边向建国家走去。
“你可不要胡来呀,好好和人家说,知道吗?”老太在后面叫道。
“知道。”说完老人向建国家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建国家,只见茹娟在井边洗衣服,老人老远就问:“茹娟啊,建国在家吗?”
茹娟没作声,老人以为没听见,就又叫了一声,茹娟这才抬起头,勉强挤出点笑容,说:“哦,是大伯呀,有事吗?”
老人走进了院子,看了看,说:“嗯,是有事呀,就是上次和你们说的要田的事。你们有没有商量好呀。”
“哦,这个事呀,建国没和你说吗?”茹娟沉着脸说。
“没有呀,这两天没看见建国呀。”老人说。
“哦,建国这两天出去了,你等他回来再说吧,这种事我们女人不作主。大伯呀,你坐会儿,我到前面河里漂一下衣服。”茹娟边说边端着面盆站起来向外走。
老人看到茹娟这副样子,心里很来气。就说:“等建国回来,你就和他说,等麦子收了地就给我,我接下来要种水稻。”
“这个你等建国回来,你和他说,田的事我不管的。”茹娟说。
“你就带个信给建国就行了。我走啦。”老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看见老人气冲冲地走进院子,老太说:“怎么啦,他不肯给呀。”
“看样子是不肯给呀。茹娟说建国出去了,她不作主。要等建国回来再说。我和他说了,让他麦子收了就给我,我要种水稻。”老人说。
“看来是要不回来了。当初谁让你做好人了,现在好了,不但没好报,田还不还了。”老太数落道。
“他敢,要是不给的话我就不让他收麦子。你看我说到做到。”老人气哼哼地说。
“你没听人说呀,他家说啦,要是想要地的话,就得垫给他这几年的农业税和肥料钱,不然就不给呀。”老太说。
“说笑话哪,他种我的地,收入归他,我要回我的地,还要付给他农业税肥料钱,真是好笑。我还没向他要钱呢,白送给他种了好几年,现在倒想要我垫农业税,真是好笑。好,既然这样说了,这地我还非要不可了。”老人很是生气。
“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和人家争了,实在要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们也没人种。”老太知道老人的脾气,怕事情闹大,边忙劝说道。
“不行。我先到村里去一下。让村支书来调解一下。”说罢老人到村队部找村支书去了。
过了老半天,老人回来了,对老太说:“村长说了,明天来调解,让他把地给我们。”
“哦,能要到当然好了,要不到的话就算了。不要和人家吵架,论起来还是亲戚。和建国他爸都是一个爷爷呀。”老太说。
“唉,什么亲戚呀,还不如邻居呢,一点道理都不讲。”老人生气的说。
第二天中午,村支书和村主任来到了老人家。
村支书是个外乡人,一脸络腮胡子,中等个子,五十几岁。看样子很和善。
村主任年纪在三十多岁,虽然看上去很干练,但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听说原先是个小老板,家里办了个厂子,是先富起来的“那帮人”。手里有钱了,想起从政了,于是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现在村主任的位置。
前几年村里搞白色路面,你看唯一一条水泥路就是修到他家工厂的那条,名义上说是他也出了部分钱,谁能说得清呢,村里的主干道多的是,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下雨就满是积水,行人稍不留心注会溅到一身泥水。要是按主次来修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他家那条路呀。
两位村干部来到老人家里,老人泡了杯茶,递了上去。支书接过杯子,说:“老人家,昨天你来说的事,今天和主任来给你调解。你先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主任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
老人就把事情的经过又给说了一遍。两位干部听完了,站了起来,对老人说:“好的,走吧,我们一起到你侄子家去一趟。”
听说村里来调解土地,河西的邻居如婶也赶来了,因为她家也有一块地和建国家有联系,情况和老人差不多,已找过村里好多次了,现在那块地已给建国给挖得像一条河了。泥都给卖了,可纠纷到现在还没解决。听说支书、主任来调解,也就跟着去了。
村支书、主任和老人夫妻俩还有老人的女儿,邻居如婶,一行好几个人来到建国家,正好建国和茹娟都在家。等到大家都坐定后,村支书把来意跟建国说了,村支书说:“建国呀,你们都是亲戚,再说啦,当时你大伯让田给你,也是出于好意,是在帮你。现在老人年纪大了,要地了,说白了就是想拿那点补贴。这个你也应该凉解老人,做不动了,让他拿点田里的补贴也是应该的吧。你们还年轻,可以去赚钱,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对吧。”
“要田可以,你得让他们垫付这几年的费用。”茹娟说。
“话不能这样说,种地呢是要费用的,而且以前的费用也不少,对吧,可你田里有收入的呀,我看呀,田里的收入应该是大于费用的,是吧,再说啦,你们是亲戚,就不要斤斤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好不好呀。建国呀,就这么一亩多地,争来争去也没意思,讲点风格,让还给老人得啦。”
建国见茹娟没说话,以为她愿意了,就说:“好吧,听支书、主任的。”转脸对老人说:“大伯呀,既然村干部说了,这块地就还给你吧,不过要等到麦子收好后才能给你。”
老人听了,笑了笑,说:“没问题,就等你收了麦子,我上次就和茹娟说了,下熟我想种水稻。”
看见大家都说好了。村支书对主任说:“主任呀,事情都说好啦,我们就走吧。”转脸对大家说:“好啦,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感谢大家的理解,调解还算顺利。双方表现都很好,毕竟是亲戚吧。钱没了可以再赚,情没了就亏大啦,你们说是吧。好啦,我们走啦,建国呀,就这样说定了,麦子收好后就把地给老人家。”
说完村干部走了,老人也和女儿、如婶一起走出了建国家。
如婶说:“大伯呀,你倒好,问题解决了,我的地不是个问题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呀,你那个侄媳不肯呀。唉……”
“没事的,会好的,到时候说不定就愿意了吧,你再找找村干部,这不,我的事不是很快就解决了吗。”老太劝慰如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