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大葬
杜忘忧第二日做好一桌子好菜,为了弥补李恪被扔出的痛苦,专门差人把李恪请来享用。李恪从此来的更勤快了,每次吃完就带着苏修罗和杜忘忧出去逛逛。
在差不多把望京逛了个遍后,三人综合天时地利人和,终于选好了一处铺子,作为苏修罗的医馆。
苏修罗兴奋不已,杜忘忧与杜川柏贯彻落实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原则,高价请了匠人按照苏修罗的意思布置,高价聘了经验丰富的掌柜和伙计,高价买了最快能送来的药材。
不过半月时间,苏修罗的“医者心”就完成了开业前的一切事宜,选了个黄道吉日,热热闹闹的开业。
苏修罗开业时立下规矩,给人治病,先急后缓,先来后到,不论贫富,不论身份,只要有空,每月一次义诊。
众人齐呼叫好。
苏修罗看这场景,不禁内心澎湃,脑子一热,当场宣布第一次义诊,从此刻开始。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苏修罗反应过来看着欢呼的人群,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她居然忘了今天开业有多繁忙,这个时候义诊,岂不是在添乱呢?
可她话都说出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反悔,只得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右侧,企图寻求杜川柏和杜忘忧的帮助。
杜川柏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便拉着杜忘忧消失无影。
苏修罗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左侧正在鼓掌呼叫的李恪,用一句人慈心善长得好看,成功的忽悠李恪做了迎人进门,端茶倒水,跑腿送药,还有领病人去茅房等一系列的活计。
那之后,李恪都是绕着医者心和苏修罗走。
苏修罗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绕着自己走,她每天看看病人,开开药方,闲下来了晒晒草药,瞅着自己店里不错的生意,脸上挂满了笑容。
苏修罗忙着药店,杜忘忧接了处院子,倒让杜川柏清净了不少,杜川柏刚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不错,没有人来打扰,一进门,李恪就扑倒在他身上。
李恪欢欢喜喜道:“杜二杜二,你怎么才回?我都等你好久了。”
他一个大人的重量,可是不轻,杜川柏语气不善道:“下来,沉。”
李恪挂在他身上乱晃:“嘻嘻,不沉不沉,我这几日胃口不好,怎会沉呢?”
杜川柏只觉得脖子欲断,他深呼一口气,慢慢伸手,揪着李恪的头发往后拔。
李恪哀嚎着从杜川柏身上滑下,道:“杜二你真狠心,我好好的头发都被你抓散了。”
杜川柏道:“我好好的朝服都被你弄脏了。”
杜川柏大步朝自己房里走去,李恪在后面跟着,杜川柏到了房间进去,他也准备抬脚进去,差点被杜川柏一门呼在脸上。
李恪戳着紧闭的房门道:“真小气,都是男子,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屋里的杜川柏小心的换下自己的衣服,尽管动作很轻,还是碰到了伤处。
杜川柏倒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气,尽量不弄出过大的声响。
杜川柏看着自己腹部那块青紫,不知是该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别人的气。他好歹也是个有武功防身的人,因为做了这探花郎,居然沦落到拉架被打一拳的地步。
杜川柏懒得上药,只换了件布料稍柔软的衣服,外袍还没穿好,外面的李恪已经把门挠的嘎吱嘎吱乱响。
杜川柏知道,这是等的不耐烦了。
不过他还是穿带整齐了才打开门。
“哎呀,你终于出来了,生孩子都没你这么慢。”一看他出来,李恪抱怨道。
杜川柏斜眼看他道:“怎么?你生过,所以觉得生孩子比我快?”
“我生孩子怎么会没你快,你这么......”胜负欲让李恪脱口而出前半句,反应过来后硬生生的咽了后半句。
又一次咸鱼翻身失败。
看他吃瘪的样子,杜川柏心情大好,嘴角小幅度勾起。
让你老子给人家打架害的我受伤,这就叫父债子偿。
“先忙正事。”杜川柏道:“忘忧快回来了,抓紧时间。”
杜川柏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道:“孩子你安排在哪儿了?”
李恪在他身后,因为他的动作刹车不及,一脚踩在了他鞋跟上。
杜川柏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道:“靴子五十两,照价赔偿,拿不出来,我去找你父亲要。”
杜忘忧一回来,就看见了满脸凶色的杜川柏,还有......委屈巴巴的李恪。
特别是李恪,一见杜忘忧,宛若见到亲人一般,张开双手就要抱住杜忘忧,杜忘忧敏捷的侧身闪过。
李恪不甘心扑空,准备再来一次,杜川柏一上前,李恪就被提着领子摁到了椅子上。
杜川柏狠狠地道:“坐好别动,再动给你扔出去。”
杜川柏极少发火,连杜忘忧也察觉到杜川柏是真动了怒气。
杜忘忧劝道:“杜二你别生气,你把人给吓到了。”
“哼。”杜川柏冷笑,后糟牙嘎嘎作响:“他若是知道什么是吓人,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李恪反驳道:“是你说一双靴子五十两让我赔的,我踩了一只是赔,踩了两只也是赔,我多踩一只怎么了?”
杜川柏极力隐忍这自己内心杀人的欲望,道:“那衣服呢,我的衣服招你惹你了?”
杜川柏背后的衣服上,一大片墨黑污渍,李恪袖子上也有污渍,比起杜川柏的,却是大污见小污。
李恪娃娃脸一讪,喏喏道:“我那是,那是要给你写欠条,才一不小心泼到你身上的。”
杜忘忧只想给李恪竖个大拇指,杜川柏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仪表有一丝的不洁,不雅。被泼上墨汁这种事,列入最不能忍受范围之内,李恪没有被揍,还真是个奇迹。
李恪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一想起自己平日里被压榨的的艰辛,又理直气壮道:“你平日里那么多衣服,穿一次不要的不是没有,怎的一碰上我,你就这般小气?你分明是针对我,堂堂朝廷命官,坑着我赔钱,简直是黑心肝黑到家了。”
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对着杜川柏吼出来的。
杜川柏怒极反笑,一双桃花眼微眯,左侧嘴角微微抬起,杜忘忧慢慢的后退,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李恪记得他第一次见杜川柏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李恪不带一丝犹豫,瞬间服软,抱着杜川柏的大腿道:“我错了杜二,你不要杀我,我马上就把新衣服新鞋给你送来,你手下留情啊杜二......”
杜川柏垂眸看向李恪,缓缓说道:“我有一把刀,轻薄如纸,却削铁如泥,杀人于无形,你觉得那把刀放在你脖子上,是看得起那把刀还是看的起你?”
他这一句,激到了李恪,想到自己是当朝首辅之子,竟沦落到抱大腿求饶,被求之人还这么不给面子。且有其他人在场,他又觉得自己抱大腿的行为甚是丢脸,心中升起为自尊而战的决心。
李恪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抬头,狠狠道:“杜川柏,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打听打听,我在望京的地位,你不要以为我真的.......”
杜川柏忽然一记手刀朝向李恪,在离脖子咫尺之处停下。
“怕......你......”李恪眼白向上,晕了过去,脸颊顺着杜川柏大腿下滑,杜川柏提着李恪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事让你个废材给搞砸了。”
杜忘忧在药房听说过不少李二郎君的事迹,李恪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听曲遛鸟喝花酒。在皇宫掏鸟蛋摔断过腿,在书院逃课出去捉鱼差点被溺死。
气得他父亲将他拎回家就要吊起来打,但架不住李恪阿兄疼亲娘宠。李家大郎跪在书房求情,李家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加上李恪是个难产儿,为人父母者,免不了多些疼惜。李固见自己孩子也没干啥作奸犯科的事,大事上有分寸,索性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
也因为这样,李恪在望京几乎是呼风唤雨,独霸一方。直到遇到杜川柏,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小霸王变成了小跟班,还被杜川柏随便吓吓就晕了过去。
杜忘忧迟疑道:“杜二,要不我让小苏回来一趟?”
人晕了过去,不能不管。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醒。”杜川柏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咣当把茶杯放在桌上。
“杜二你不会是要把人喷醒吧?”杜忘忧话音未落,椅子上的李恪突然蹿起来,用手堵住了杜川柏的嘴,咕噜一声,那口水就这样咽了下去。
杜川柏怎么也想不到李恪会来这一手,他薄唇微张,几道没有咽进去的水,就这样顺着杜川柏的嘴角,下巴,流到了脖子里。
李恪拔腿就跑,似一阵疾风从杜忘忧身边擦过。
杜川柏俊雅的面容覆上了寒冰,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走到门口对杜忘忧道:“有个小家伙在你房里等你,你先去看看他。”
杜忘忧点头,默默地做好为李恪定棺材的打算。
“我出去一趟,若是晚饭时还未回来,你就找人去挑块墓地,我要把李恪风光大葬!”杜川柏撂下这句,便冲出了门。
杜忘忧对他离去的背影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走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