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那位是衡山剑派少掌门杨嵩。”这次不用宁清说明位置,莫凌云就知道,远处缓缓走来那群人为首那位是衡山剑派少掌门了,修士们站位都讲究得很,能走在首位的必然是其势力中举重若轻者。

一直没在宁清介绍人时插话的云景突然开了口:“杨嵩就是个傻子,你不用管他。”

“嗯?”莫凌云不明所以,宁清竟也没反驳云景的话。

等衡山剑派一行人过去,云景的冷脸才收敛些,还没等莫凌云问他们跟那少掌门的恩怨情仇,就有人插入了话题。

“云小师妹好大的火气,平日里莫非也是这般评价我的?”

这人莫凌云认识,终南观观主南思远,长得仙风道骨的,听说卜卦也十分厉害,得了道门精髓那种,寻常修士听了他的名字都要夸句策无遗算。

不过云景私下对他的评价是人模狗样,心黑得很。

莫凌云没看出来南思远哪儿心黑,脸是挺白的。

云景呵呵一笑:“你不是傻子,你是猪,超级加倍那种。”

“云小师妹便这般不待见我?”南思远也不恼。

“你第一天知道哦?”云景也不跟他绕弯子,南思远这人,是真的气人,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起来,两人都是主修符箓之术,偏偏南思远跟她同辈还处处压她一头,每次她气的不行这人还是笑眯眯的,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云小师妹何必如此,算起来,我们也算一脉同源。”

“让我师父听到这话你怕是不想进玄天宗山门。”云景半句不让他占便宜。

逗人也是有限度的,南思远自然而然转了话头:“我此番是为宁道友而来。”

他跟宁清说不清谁辈分更高些,也只能互相称句道友了。

“道长请讲。”

“听闻春澜殿后修竹成林,不知我可有幸见识一番。”

“自然。”

两人说着客套话,并行而去。

只剩云景和莫凌云面面相觑。

“咱俩是不是被宁师叔给忘了?”

“……大概?”

似宁清南思远这般含蓄的人讲话总喜欢绕些弯子,入秋的节气,所谓茂林修竹早有了凋零之意,泛黄竹叶随风飘落些许。

两人只言片语地交谈着,南思远浑然没有尴尬的意思,开口道:“我想给宁道友开一卦。”

疑惑落在眼底,宁清没直接驳回,应着:“窥测天机不益于己,倒也不必。”

南思远一笑,“是不愿,还是不敢?”

“……与你无关。”

捕捉到宁清的抗拒意味,南思远笑意也浓了些,他一人朝着来时路走去,悠然道:“这缘起缘灭,终有再聚时。”

宁清拿不准南思远的意思,也没应声。

关于他的秘密,都藏在他独自寻觅的十年里,或许还要更早些。

******

玄天宗的晨课开始在天光乍破前,不同修为的弟子被安排了不同的晨课,通识课没结束的弟子的一天开始在朗朗书声中,其他弟子以吐纳天地灵气为开端。

显然,莫凌云是朗朗书声那一波。

上首的宁清盘膝正坐,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着眼督促他们学习,莫凌云偷偷看了眼周遭,弟子们一个比一个认真,在晨初的钟声里诵读着前辈大能的巨著。

有晨课的不止他们本宗弟子,道修一向讲究自律,哪怕是在他人地界;竹林在风中飒飒作响,由南思远为首的终南观弟子们温习着基础剑术。

晨课止的钟声响起一瞬宁清睁了眼,那是极温柔平和的一双眼,桌上书卷还半开着,记注着繁杂内容的书卷被他那么一握便也只剩雅致。

弟子们三两散去,议论着过两日就会布好的礼台,想来容纳台下千人观礼是不成问题的。

宁清收了书,不过是朝殿外一眺,就见他师兄低调地戴了斗笠等候,莫凌云一步三跳地朝着人走去,周遭弟子许有认出人来的,也只敢隐晦一瞥平常走过。

他们首席不喜喧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身形高挑的两人并肩到了一处去,似在讲些什么有趣的事,莫凌云又往景容身边凑了些。

宁清瞧着,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景师兄一向淡漠,偏为这徒弟破例了不少,他想,师兄沾沾人间烟火气磨炼心性许是好的。

正道修士喜着素浅色,玄天宗校服也是偏素淡的蓝,银丝做绣再无多余;不同品阶的弟子衣饰也有一定的区别,晋入长老辈分或元婴的宗门弟子日里无事才能随意穿着。

这些事,莫凌云不知道,景容不可能不知道,却又默许了莫凌云除却课上的时间都可以一身黑衣到处乱逛。

还记得云景第一次发现这事的时候,她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感慨道:“溺爱要不得。”

“师侄喜欢便好。”宁清和景容教育理念相似,自然不会有这些感慨。

“师兄我跟你讲,棍棒底下出人杰。”

“清玄师叔又罚你了?”

“这……这?!没有的事!”

……

他们在收徒大典开始前夕办了个小聚,以宁清做东,邀了跟莫凌云同级的佼佼者,这其中也有景容的授意,宁清问他来不来时,景容拒道:“还是不了,有师弟你在我放心。”

想来景容不参与也好,这小聚本意就是让小辈们认识认识的,景容堂堂元婴道君要是参与了这种私下小聚,怕是谁都不自在。

宁清把地点定在了轻云峰的杏林不远处,现下是收杏的尾声,往来人少,轻云峰又是宗内公认的山水极佳之地,算得上是办小宴的好地方。

这次与宴的人主要是正道新秀中的佼佼者,但莫凌云实际上叫得出名字的也就终南观南思远和长川书院段长空、长川微月。

氛围在宁清调和下轻松融洽,年轻弟子们交换着名姓和简单信息,莫凌云这乐天性子和他们打成一片就是分分钟的事。

“别样天的人不请吗?他们好像也算新秀吧?”云景小口抿着酒酿,这是她难得喝酒不会骂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请了,舒门主和颜……”宁清话还没说完,就见不远处的长川微月疯狂朝他打手势,示意噤声。

而长川微月身侧正在喝茶的段长空,茶水缓缓从唇角溢出,本笑意满满的青年俊秀,变化就在一瞬间。

身着鹅黄校服的长川微月提着裙摆走到宁清和云景身侧去,小声道:“师兄他有一点点小毛病……”

说着还尴尬地比了个手势。

云景眨了眨眼,缓慢伸手指了指脑袋,小声应着:“这里?”

两人对视,一时相顾无言,长川微月想了想,应道:“师叔您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内涵了的段长空拿了方娟抹去唇角茶渍,刚想喝口清水冷静冷静,又听不远处的其他青年俊杰说道:“听闻那颜府君阴毒无比,竟杀师证道。”

噗!

段长空这一口水直接是喷出来了,他凉凉看了眼那提颜淮的修士,成功让人噤声;也成功吓得刚打算跟云景解释的长川微月往他这儿跑。

“师兄你还好吗?!”

“这么久了,反应还这么大?”曾到长川书院讲过一次学深知段长空失态缘由的南思远看热闹不嫌事大。

向来话多得让人想给他甩个禁言诀的段长空难得沉默了,他有气无力地看了眼南思远,又瘫到了自个儿师妹怀里去。

宁清云景面面相觑,看这首席反复无常的样子,莫不是癫痫犯了?

好在,长川微月给大家解释了一下,段长空没病,他单纯颜淮过敏,听到相关信息都会浑身难受,严重起来恶心想吐带眩晕的。

事实证明,人是真的喜欢看热闹。听完长川微月介绍的莫凌云眼神亮了亮,问着:“段师弟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颜府君啊?是他长得太丑了?还是……”

段长空瞳孔一缩,抓紧了自家师妹裙角,艰难打断:“不要跟我提他……”

“为……”莫凌云还要问,就被宁清止住了话头,其余屏息等着看戏的修士只觉遗憾。

但毕竟东道主都开口散会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个行礼道别后散去。

段长空借长川微月力站了起来,他感激地看了眼宁清,道:“谢谢师叔,你真是个好人。”

“……无事。”总觉得哪不太对的宁清保持着长者风范,说是长者风范,他其实也没比在座的大几岁,也就是辈分高了些。

没能听到原因的莫凌云有些不甘地看着段长空走人,见南思远还没走时他眼神又是一亮,忙撵上南思远,热切道:“南道长南道长,咱俩顺路,一起走吧!”

“好。”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宁清颇为欣慰,“凌云师侄也知道要和同道打好关系了。”

“不,师兄,我觉得他只是想打听长川书院首席的糗事。”

云景一语成谶,稍晚点的时候她就从莫凌云那听到八卦来了,原来段长空跟颜淮的梁子在他进长川书院前就结下了。

那年段长空还是个顶着药王谷少谷主身份势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少年郎,那年颜淮伪装身份进了药王谷当学徒。

段长空这少谷主就喜欢在谷里找人挑战比试剑术,一群医修剑术能好到哪儿去,何况他是少谷主,大家都不免让了他三分,段长空自觉打遍谷中无敌手,成为天下第一剑修简直指日可待。

于是在那年,热血上头的他撞上了颜淮这块铁板。

新来的学徒沉默寡言,段长空几次邀请他跟他比比剑都只道不会,段长空仍是热情得很,说着:“来嘛来嘛,我让你三剑。”

事实证明,不会个鬼,他让个鬼。

某一日颜淮许是烦了他,也可能是要偷学的东西都到手了,颜淮接了段长空的邀战。

详细战况段长空不肯说,但听说那一次,颜淮确实教了他做人,还掰断了他打小珍爱的无敌剑。

这事也算段长空脱离自家势力庇护转投长川书院历练的契机。

云景听了啧啧称奇,这颜淮是做了多少孽啊,要不是他投了别样天,追杀他的人怕不是能排到天涯海角去。

“也不一定敢追杀。”向来客观的宁清陈述事实,“颜淮如今至少是金丹修为,又是公认鬼医第一人,不提用毒,从段师侄之事便可知,剑道他也是有一定造诣的;要追杀他,怕是得落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言及此,宁清不免感慨:“好在他投的是别样天,倘若投的是魔道,让我们头疼的人物又要多一个了。”

“对哦。”云景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听了这么多版本的他,我都还没见过真人一次,倒还真想见见。”

宁清本身对颜淮没什么想法,他待人接物处处妥当,看似温和有礼,骨子里偏又凉薄得很,不是表面上那么好接近的。

景容跟他是反着的,景容看似淡漠,心却是软的,对待身边人也是实打实的好,不过是他本身不善也不喜交际,敬畏于他的修士们也就把容榭道君清贵孤高的说法传遍了大江南北。喜欢【群像】几度春请大家收藏:(shouda8.com)【群像】几度春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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