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章
朝露花了四个月零三天把陈家村连同周围十三个村子的伤民全部治愈。
当最后一个阿伯的伤口痊愈时,她兴奋得抱着爹娘和奶奶哭泣,朝笙抱着瘦了一大半的孙女心疼得泪流满面。露荀和朝横阳则早早备好了马车,欣喜又心酸地叫女儿上车,传言公子非将五皇子和他的兵马困在了罗家镇,一直困到现在,他们带她赶去罗家镇见公子非。
驿站停歇时,店小二热情为他们倒茶,朝露心急地打听公子非的行踪,担心公子非不在罗家镇了,担心罗家镇的战况。
店小二听见小女孩问他公子非的消息,不由一脸讥笑道:“不知道,兴许还在罗家镇和他五哥演戏吧,小姑娘,你打听他消息干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朝露一脸茫然地望着店小二。
店小二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倒完茶离开了。
旁边桌吃饭的大叔和大妈好心对小女孩解释道:“小姑娘,你没有听说最近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朝露摇了摇头,她最近四个月忙于治人,无暇打探公子非消息,公子非还在罗家镇的消息都是爹娘说的,其余她丝毫不知。
“传言,公子非和五皇子云戚关系甚好,曾经,圣上多次责罚公子非,都是五皇子为他求情,替他受罚。民间早有猜测,解忧阁的物资钱财除了来自公子非的酒铺,还来自这个五皇子的资助,毕竟他对这个九弟可谓是宠爱有加,予之不尽,赠之无穷,他还把最喜爱的门客林音送给了公子非教他作画。”
这些流言朝露早有耳闻,所以当她得知五皇子率兵围剿解忧阁时,震惊不已,之后便认为关于公子非和五皇子交好的流言都是假的,没有做它想。
朝露见众人误会公子非了,便朝众人解释。
熟料大叔打断她的解释,摇手自得道:“小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五皇子率兵围剿解忧阁时,故意避开了公子非和林音,每次公子非和林音赶到时,五皇子都已离开,只剩下他的兵队四处残杀。这还不是是故意的吗?有人说,公子非开设的解忧阁就是云氏伐除异党的圈套。他大张旗鼓地吸引来许多对谬灵不满,存有二心的人,将他们聚拢,了解他们的底细,卸下他们的防备,再和五皇子串通一气,将他们一举剿灭。否则,五皇子怎么会对各地的解忧阁那么了如指掌?否则,怎么公子非每次都刚好和他错开?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精心谋划的一场屠杀!”
“公子非和五皇子这不在罗家镇遇到了吗!”朝露争辩道。
“他们是见大家开始怀疑他们了,做戏给众人看呢!要不以往他们杀得那么厉害,这在罗家镇都打四个多月了,还没个生死胜负,糊弄鬼呢!”男子浑身鄙夷不屑,云家真当天下的聪明人死绝了,就由着他一家糊弄了。
“你胡说八道!”朝露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反驳大叔,露荀慌忙抱住女儿,生怕女儿和人家打起来。
朝笙爱屋及乌,护着公子非,指着旁桌的男子道:“你有证据吗?你调查清楚了吗?公子非建立的解忧阁这九年间救了多少人?每次天灾人祸他都挺身而出,舍生忘死地救人,他为了谬灵做了无数善事,却被你三言两语就污名化了!你有什么资格!”
男子见妇人咄咄逼人,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和小女孩痛骂道:“你们两个妇孺真是愚不可及!公子非骗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就因为你们,谬灵才每况日下,糟糕透顶!”
“你辱我母亲和女儿!你立马给她们道歉!”朝横阳也拍案而起,指尖的银针几欲飞出。
“养不教父之过!你女儿愚昧无知,你是罪魁祸首!”大叔指着男子大骂,同桌的妻子连忙拉住他,让他少说两句。
朝露气愤地瞪向男子,拉着爹娘、奶奶离开了客栈,上了马车。
“小露儿,不用怕他,对付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奶奶几根银针就可以让他半身不遂。”朝笙怕孙女生闷气气坏身体,揉着小露儿的胸口,帮她顺气。
朝露知道奶奶可以为自己出气,可她也知道奶奶不愿出手,爹娘也是,他们不愿用医术伤人,否则方才早就出手了,她不想让奶奶和爹娘为难,纵使自己心里有气,仍鼓起笑脸道:“奶奶、爹娘,露儿才不同这种人置气呢,他不值得。露儿只想快点赶到罗家镇,见公子非,做他的大夫。爹爹,您快点驾马车。”
朝露摇晃着父亲的手臂撒娇,朝横阳望着可爱的女儿,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驾马离开,扬长而去。
一路上,他们听了不少关于公子非和五皇子串通密谋的流言蜚语,都不再多言,只是赶路。
一个月后,他们舟车劳累赶到罗家镇时,镇上只剩下一片废墟,废墟中,站着一身是血的林音和木楞苍白的小鱼儿,他们在等她。
林音脸上全是血痂,朝露急忙跑到他跟前要为他救治,却被她拦下。
他沙哑道,公子和云戚恶斗了五个月,双方杀得昏天黑地,日月不分,直至昨夜,公子用不醉把云戚震得尸骨无存,他们也把云戚的军队杀得全军覆没。
“公子杀了他!我们杀了他们!我们终于报仇了!我们终于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了!”林音的声音低哑颤抖,眼里涌出血泪,他说着说着忽然仰天长啸,跪在地上捶胸痛哭,哭得不能自抑。
朝露望着痛苦万分的林音不知如何安慰,见他哭得发狂,直至哭晕厥过去,她立马上前为她诊脉,只见他脉象微弱,奄奄一息。
朝横阳为他检查了身体,他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必须马上医治。
朝横阳掏出了粒护心丸给林音服下,又抽出根银针扎在他身上,护住他心脉。露荀把马车上的药材碾碎,覆在林音伤口。
朝笙见儿子、儿媳都在救治林音,肯定能救回来,便拉起一旁的小鱼儿,柔声问道:“小鱼儿,公子非呢?公子非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非叔叔被圣上接走了,他让我和林叔叔在这儿等露姐姐。”小鱼儿满眼是泪,杀她父母的仇人死了,可是她的父母却永远回不来了。
“什么!圣上带走了公子非!他是不是要杀了公子非!奶奶,我们快去就公子非!”朝露急得拉起奶奶就要去魔狱救人,却听见小鱼儿淡淡道:“不是,圣上没有杀非叔叔,非叔叔杀了云戚,他高兴还来不及,他怎么会杀非叔叔能?”
小鱼儿一脸讥讽,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凌晨时天空中威武雄壮的仪仗,爹娘为解忧阁死了,而非叔叔,她所谓的非叔叔不但安然无恙,而且得到圣上嘉奖恩赐!她真为爹娘不值!云非就是个骗子,他蛊惑了爹娘,害了他们性命,换得了圣上的赏识、重用!他们都被骗了!都被道貌岸然的云非骗了!
小鱼儿眼里涌出无尽的恨意。
朝露和奶奶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谬灵倡行“六亲不认,唯利是图”的圣道,云氏为做天下表率,立下皇子相杀无罪,剩者为太子的律法。
云戟是故意的!这些年来,他一边放任公子非建立解忧阁,一边接受云戚为公子非求情,让公子非承云戚的恩,目的就是为了今日,让五皇子绞杀解忧阁,如此云戟既可以铲除有异心者,也可让天下百姓不再相信公子非,公子非再有理想抱负,也无人响应,孤掌难鸣。
他要毁了公子非!想到这儿,朝露不仅不寒而栗,瘫软在奶奶怀中。
小鱼儿只觉得周身虚弱无力,她缓缓蹲下坐在地上,抱着腿望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林叔叔,轻声细语道:“露姐姐,云非不是好人,靠近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你不要当他的大夫,不要再靠近他了。”
朝露见小鱼儿也误会了公子非,替公子非委屈得不行,要开口解释,却见小鱼儿眼睛紧闭,脸色异常苍白,似是昏了过去。
她慌忙为小诊治,得知她胸口捱过一刀,全凭一股灵力吊着气息,她急忙割开手掌,用血滴在小鱼儿胸口。
在奶奶的帮助下,朝露把小鱼儿救了回来,可是奶奶说,小鱼儿已错过最好的救治时间,胸口的伤无法愈合了,只能用药和灵力吊着性命。
“真是个苦命的姑娘。”朝笙不禁泪眼婆娑,背过身去。
“露姐姐,我想回家。”
这是小鱼儿醒来第一句话,她想爹娘了。
“等我爹娘把林叔叔救醒,我便让爹娘送你回家。”朝露把马车里的吃食拿下来递给小鱼儿。
“露姐姐,你还是要去找云非?”小鱼儿担忧地望着朝露,她不想她去送死。
朝露见小鱼儿误会了公子非,便把云戟的诡计都给小鱼儿说了,却见她摇了摇头,缓缓道:“露姐姐,我不想再分辨谁是谁非了,我只想回家。”
“好,我们带你回家。”露荀心疼地望着眼前这个比女儿还小几岁的小女孩,不忍拒绝,便让丈夫把林音抱上马车,之后驾车,送小鱼儿回陈家村,她在马车内慢慢救治林音,而母亲则带露儿去找公子非。
“露姐姐,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走?”临行前,小鱼儿再次奉劝朝露,让她不要再去找云非了。
“小鱼儿,你放心,公子非是好人,我也不会有事的。”朝露辛酸地像小鱼儿保证。
见朝露说不通,小鱼儿又让朝伯父、朝伯母、朝奶奶劝她,不行就把她强行带走。
露荀望见女儿坚定的目光,忍住眼中的泪水,同女儿告别后,让朝横阳驾车离开。
“奶奶,大家好像都误会了公子非,云戟的阴谋得逞了。我该怎么办?奶奶,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公子非?”
朝露无助地扑进奶奶怀中,痛恨云戟的歹毒,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将真相公诸于众,痛恨自己不能为公子非洗清冤屈。
“小露儿,不急,我们先混入解忧阁,再从长计议。”
朝笙安慰着孙女,望着远去的马车,决定付出一切帮助孙女,哪怕是性命也无所谓,只要她的小露儿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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