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半年多来,五皇子绞杀了大半的解忧阁,经此一事后,很多百姓不再相信公子非,解忧阁里的人也纷纷递上辞职信,离开了解忧阁,解忧阁瞬间没剩下多少人了。还有些偏激的百姓甚至会跑去解忧阁又打又砸,说他们是黑店,闹得很多地方的解忧阁都解散了。
原本繁荣昌盛,遍地开花的解忧阁瞬间凋零了,谬灵残存的解忧阁寥寥无几。
朝露和奶奶辗转了许多地方,当地的解忧阁都解散了。幸好奶奶联系上朱匀,得知朱家镇的解忧阁还没有解散,祖孙两便快马朝朱家镇赶去。
时隔五年,朝露再次来到朱家镇,镇上还是老样子,她快步穿过大街,左转右拐,一张熟悉的牌匾映入眼帘。
朝露望着阳光下斑驳的漆黑牌匾,“解忧阁”三字的金色漆边脱落了大半,她不禁湿了眼眶。
五年前,她在镇上等公子非赴约,等了一年半都没有等来公子非,期间她无数次来到这家解忧阁,申请加入解忧阁,成为解忧阁的一员,可是每次的申请都因年纪太小而被拒绝。
她记得,五年前解忧阁恢宏壮阔,门庭若市,如今竟荒凉破败,人迹罕至,若公子非看到这一幕,他得有多难过?
朝露酸楚地走进解忧阁,解忧阁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破桌烂椅,也没有人收拾。
空大的屋子内只有一个老人趴在残破不堪的柜子上打盹,倚得桌子咯吱咯吱响,几欲散开。
老人模样精瘦,约摸七十来岁,朝露一眼便认出了老人是原来的朱管事,就是他曾经拒绝了她的申请无数次,心情不禁忐忑起来,害怕再次被拒绝。
听到脚步声,老人没有抬头,如今进解忧阁的要么是走错路的外地人,要么是来撒气的百姓,要么是贪玩的孩童。他只需装睡,来人见只有他一个糟老头,无趣便会自行离去。
谁知来人一站就是一个早上,老人都装不下去了,他趴得腰酸背痛,只好偷偷睁开眼睛,悄悄稍稍来人的模样。
“朱爷爷,您好,我想加入解忧阁。”朝露见朱爷爷醒了,慌忙表明来意。
朱仁一脸狐疑地望着眼前的一老一少,最近三个月来,店里的人都走光了,若不是他孤家寡人一个,出了这里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他早走了,哪呆在这儿受罪啊。
“朱爷爷,你额头怎么伤了?”朝露见朱爷爷额头红肿,连忙卸下背上的药箱,帮他包扎。
这丫头的药膏也是神奇,才敷上去,额头立马就不疼了。朱仁望着眼前的蓝衣小姑娘,闻到她身上的莲子花香,再看看一旁的老妇人,顿时就想起来了,她们是朝家神医,五年前来过朱家镇一段日子,治好了镇上百姓的许多旧疾顽症,他的老寒腿就是小姑娘父亲给治好了。
“你是小露儿?”朱仁欣喜地望向眼前的小姑娘,五年未见,她从一个稚嫩乖巧的小女孩出落成一个清幽淡雅的小姑娘了,时光真快了。
“嗯嗯,朱爷爷,我就是小露儿。”朝露见朱爷爷认出了自己,顿时喜足颜开,关切问道:“朱爷爷,您的额头怎么伤了啊?”
“唉。”朱仁长长叹了口气,埋怨道:“被一些泼皮无赖打的,他们自诩被公子非坑了,来店里又打又砸,打伤了我们店里不少伙计,我也挨了几下。后来,店里就剩下我了,他们打得无趣,就不怎么来了。”
朝露慌忙探上朱爷爷脉搏,见他身上果真多处内伤,急忙为他诊治。
忙活了越摸半柱香的时间,朱仁身上的伤都被朝露治愈后,他畅快地舒了口气,折磨了他三个月的疼痛终于消失了,他的老胳膊老腿顿时就有劲了,站起身来哗哗挥了两圈,痛快极了。
朝露高兴地望向奶奶,朝笙也赞赏地朝孙女点头,夸赞她医术精进得快,再过几年,定能把她爸爸比下去。
“是奶奶教得好。”朝露沾沾自喜地挽起奶奶的手,朝一旁精神抖擞的朱爷爷道:“朱爷爷,我想加入解忧阁,您看可以吗?”
朱仁停下舞动的拳头,惊讶地望着朝露,怀疑自己听错了。
“朱爷爷,我想加入解忧阁,您让我过了吧。”朝露担忧朱爷爷又拒绝自己,便跑到他身旁挽着他胳膊撒娇。
“小露儿,解忧阁可不比当年了,如今公子非深得圣上倚重,不管解忧阁了,各地解忧阁都散了,我这儿也快了,你加进来干嘛?”
“朱爷爷,您联系不上非公子了吗?”朝露担心公子非出事了,声音急得颤抖起来。
“以前都是林副将联系我们,最近三个月丝毫没有收到林副将的消息,应该就是传闻那般,解忧阁对公子非已经没用利用价值了,他如愿得到圣上重用,就抛弃解忧阁这颗棋子了。”
“朱爷爷,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外人不信非公子也就算了,您是解忧阁的人,您怎么也不信他。”朝露又气又恼,更替公子非难过,他这么多年的付出都白费了,没有一个人感恩的,全部听信谣言,诲他声誉。
“小露儿,你太年轻了,你不知道人心难测。唉~”朱仁又长长叹了口气,这三百年来,云氏也不是没有过善心之人,可后来都变了。云戟当年还送了上万根血发给贫民,倡导废百官,济贫民。可当上太子后,他就变了,变得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坐上帝王之位后更是变本加厉,各种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朱仁想着,或许公子非也曾真心为百姓着想过,可是皇权诱惑太大,云氏血脉中的恶灵作祟,公子非也抵制不住诱惑,为了权利,以解忧阁几百万人性命为礼,向云戟表了忠心。
朝露愤愤不平向朱仁解释了半个时辰,说一切都是云戟的阴谋,林音不是不联系他们,是还在昏迷不醒,正在救治。
朱仁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了朝露一个时辰,教她人心易变,真假难测,莫进解忧阁沾惹是非,免得送了性命。
两人争执不下,朝露见说服不了朱爷爷,朱爷爷既不肯相信公子非,也不肯同意她加入解忧阁。想着只能等以后日久见人心,天下人自能明白公子非的赤子之心。
于是,她话锋一转,服软央求朱爷爷让她加入解忧阁,让她在这里长长见识,免得出去被骗,吃亏上当。
“朱爷爷,外面风雨飘摇,恶人当道,我和奶奶一时又联系不上爹娘,无依无靠的,出去遇到坏人我照顾不了奶奶,奶奶照顾不了我,我们祖孙两只能等死。朱爷爷,您好心收留一下我们吧,等我们联系上我爹娘,我们再离开,好不好?”
朝笙见孙女想留下,便帮腔道:“朱大哥,到处都是山贼,住客栈也不安全。我们祖孙俩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这才来解忧阁解忧。希望朱大哥好心收留我们祖孙俩十天半个月,我们一定尽快联系上儿子儿媳,绝不给朱大哥惹麻烦。”
朝家有恩于朱仁,朱仁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不收朝露确实是为了她好,不想她跳解忧阁这个火坑。如今她不进解忧阁了,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这他还是可以答应的。
朱仁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表格让朝露填写。
这是解忧阁的规矩,有忧愁的人把烦忧之事写在表格上,解忧阁安排人来解忧。
朝露工工整整地填完申请表后,恭恭敬敬递给正在清理柜子的朱爷爷。
如此,朝露和奶奶便在解忧阁住了下来。
她们在解忧阁住了十日,没有一个人来解忧的。
朝露不忍心看到公子非辛辛苦苦建立的解忧阁就这么毁了,便充当解忧阁伙计,跑到街上去挨家挨户询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开解的烦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百姓们一听到是解忧阁的人,立马避之不及,撵走了她。有性子冲的,拿起鸡蛋、木棍、砖头就往她头上砸,幸亏奶奶拉着她跑得快,她这才没受伤。
“奶奶,您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解忧阁重新振兴起来?”朝露一脸烦忧地向奶奶求助。
朝笙望着孙女头上的石头簪子,慈爱道:“小露儿,我们收徒吧。”
“什么?!”朝露不可置信地望着奶奶,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们在解忧阁收徒,肯定有人慕名而来,这样解忧阁不由兴旺了吗?”朝笙揉了揉孙女的小脸蛋,软乎乎的,她可太喜欢了。
“奶奶,您忘了祖训了吗?先祖不允许我们开门立派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朝家先祖妙手仁心,开宗立派,广收弟子,遍地开花,却招人妒恨,引来灭门之灾。故朝家先祖临终前立下祖训,凡朝氏子孙,不许开门立派,追名逐利。子子孙孙,隐于山野,专研医术,济世救人。
“奶奶没有开门立派啊,奶奶以解忧阁的名义收徒,不是以朝家的名义开门立派。奶奶,不图名,不图利,只图我家小露儿开心快乐。”
“奶奶~”见奶奶为了自己,竟不顾祖训,朝露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朝笙握住孙女的肩,郑重问道:“小露儿,你如实告诉奶奶,如果不让你再参与公子非的任何事,你会如何?”
“抱憾终身,郁郁而终。”没有了公子非,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心快乐了。
朝笙望着孙女,她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了,无奈地抱住孙女,亲了亲她的额头,抚摸她的碎发,柔声道:“小露儿,你是上天给奶奶,给你爹娘最好的礼物,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你。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啊,我们想把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人就活一次,我们怎么舍得让你抱憾终身,郁郁而终呢。你就畅快地活吧,奶奶、你爹、你娘,我们永远在你身旁保护你,支持你。”
“可是,奶奶,万一像先祖一样引来杀身之祸”
“不用怕,小露儿,奶奶、你爹、你娘都很强,即使云戟来了,我们也能全身而退。先祖不也活了下来吗?你不用担心我们,尽情地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不了奶奶帮你,奶奶不行,还有你爹娘呢。”
“奶奶,谢谢您,谢谢您们。”朝露紧紧抱住奶奶,感动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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