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回
中秋一过,圣上便正式授安平公主册印,除之前已确定之食邑,再加三府十县,其余相关礼遇皆同亲王之例。
公主受册当日,硠硠本还十分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婚仪将近。只是后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家后就似霜打的茄子,蔫蔫儿的没精神。
宝钗自要过问,硠硠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缘由,他竟是在忧心自己有多少身家可作彩礼。
宝钗当即就被逗笑了,也不多说什么,只领着他去看了为他置备的彩礼单子。
硠硠从宝钗那儿接过厚厚的册子,随意展开一页,只见上书‘字画百卷,古书百册,玉器二十件……’
宝钗见硠硠翻到的地方,为其解释道:“这是你姑姑给的。”然后又指着另一边写着的‘骏马十二匹,艅艎十二艘,明珠十二盒’等,道:“这是你舅舅添的。”复而又一一予他介绍这些东西在市面上价值几何。
随着宝钗的讲述,硠硠继续翻阅着礼单,眼睛也愈发晶亮,原来他竟也是值不少钱的。
宝钗见硠硠似掉进了钱眼里了,笑着提醒道:“这些可也都不是你的,是要给皇家的。”
硠硠一面翻着手中的册子,一面在心中暗自比较折算,他虽比不得公主富裕,但好歹这些东西也不会委屈了公主。因此听着宝钗的话也不失落,更是头也没抬,只笑呵呵道:“圣上肯定也会给殿下的。”
宝钗扬扬眉,心想他这口改的也真快,自从被免了东宫侍读后,硠硠口中的‘殿下’也就自然而然专属于了安平公主。
这予皇家的彩礼是由她和敖闰以及黛玉等精心筹备,既不能太过寒碜平庸辱没了皇家嫡公主,也不能太过丰厚贵重惹人议论猜忌,可算真费了她们一番心力。
这厢宝钗见硠硠自己看的兴致盎然,便也不多打扰,悄然先行离去了。
第二日便有司礼内监传召硠硠,正是圣上下旨御封硠硠为五品驸马都尉。
准新人名分既定,后续走礼便紧跟而上。待按照礼部的规程走完前礼,便已届婚期。
正月廿八那日,硠硠一早便换好了官服,告慰过林家祖先后,来到正厅辞别父母。
今日敖闰与宝钗也是蟒服霞帔,见硠硠满面红光,知晓他定是极为开心的,做父母的自也为他欢喜。
敖闰亲自为硠硠斟了一杯酒,对他道:“成家后,你便不独是林家子了。为人臣者,当以公主为尊;而为人夫者,应以爱妻护家为要。此两者要如何平衡,你自己心中要有定数才是。
硠硠垂首应是,然后高举酒杯,敬过敖闰后一口饮毕。
甜酒不辣口,但却让硠硠有些眼热,他郑重向敖闰承诺道:“孩儿定不负爹娘教导。”
放下杯盏后,硠硠后退一步郑重向敖闰与宝钗下跪磕头,以谢父母养育之恩。三礼之后也不起身,只看着两人道:“还请爹娘为孩儿赐字。”
闻此,敖闰与宝钗不由相视一眼,而后敖闰开口道:“当日为你加冠之时我便考量过了,你将尚主,且公主为尊,日后可由公主为你取字。”
硠硠再拜,再求。
宝钗抚上硠硠的头,道:“我和你爹已定过了你的小字,那‘硠硠’二字也伴你走过了懵懂的孩童时候。你已成年,又将踏上另一段人生,我们希望你的字由伴你一生的妻为你定下,就如‘硠硠’一般,成为你生命之部分。”
硠硠心中感动不已,再拜谢过父母之恩。
接连三拜礼成,硠硠又往黛玉及其他长辈处磕头说话,待吉时一到,便在众人的拥簇下携迎亲队伍骑马入宫迎亲。
看着硠硠远去的背影,敖闰突的觉得心中有些空落,好在宝钗及时过来挽住她,笑道:“还是舍不得?”
敖闰拍抚着宝钗的手,笑的如释重负般,她道:“这终于是‘嫁’出去了,以后就让公主头疼着去。”
宝钗紧了紧相握的手,面上温柔更甚,她提醒道:“宾客已陆续来了,先去招待安顿着,一会儿还要去皇宫观礼呢。”
敖闰却摇摇头,笑道:“在这之前,寿星得先赏碗寿面予我。”说着,趁黛玉等还未注意过来,就要拉着宝钗往里屋去。
见此,宝钗不由轻笑出声,明知晓当下并不合适,但还是‘偷摸’着跟随敖闰而去。
因着安平公主颇得帝宠,且圣上在册封公主之时明旨恩典一应礼仪用度同亲王例。然,亲王纳妃与公主下嫁到底还是有不同,故而礼部在草拟婚仪时十分头疼,只能频频向圣上请示。
圣上那里想厚待公主,但同时也顾念着林家,于是仍保留驸马迎亲,公主升舆出宫等流程,只是出宫后不往公主府或林府去,而是再回皇宫,于太极殿中由帝后见证举行仪式,且一应用度和配置皆参照亲王分例。而第二日则依公主出嫁后的流程,驸马公主往林家拜见敖闰和宝钗。
虽然公主婚仪定在太极殿,此等同于太子纳正妃,但此回太子却无半分不适,且还以太子之尊亲自搀送安平升舆。
且说这几年太子忙于从政集权,与诸王相斗,自然知晓拉拢内阁大臣之要。太子还庆幸圣上一早为他绑定了林家,但在真步入朝堂理事之后,他才发现敖闰并未真站在他那边。加之又得知他的几个皇兄正盘算着拟通过联姻搭上林家,他心中便不由更急躁了些。
好在身边有机敏伶俐的大臣提议让林家尚公主,太子才突然转过弯儿来。想到当下安平无论如何都与他分割不开,因此很快转变态度,并开始积极撮合两人,且还常在帝后面前引导说合。
直至圣上赐婚,太子处都以为安平与硠硠是由他促成,因此便愈发乐见其成。且这婚事一定,他就不信林家还能另择他主。
果然,就在安平大婚后不久,朝廷看似平静无波,但暗里却是风云骤变。太子只从属臣那儿知晓好几个关窍位置换了人,也不过就几日之间,待他再主持大朝会时,百官之齐心,政令之通达,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一言九鼎,乾纲独断。
紧接着几位成年已封王的皇子在内阁的参奏和圣上的默许下离京就藩。当朝的王爷可不比前朝,尤其在当今圣上削藩税改之后,国家各地的赋税、民兵等皆直接由朝廷直属管理,地方上还有各级知州府衙代天子牧民,管理政事。这亲王到了封地,那也就是荣宠养尊去了,半点财权、政权都碰不到。
几位王爷一走,太子心中忧患尽消,行止更为恣意,想来除了年迈养病的圣上,朝堂甚至是天下再无一人值得他费心思量。
这日,敖闰正在东宫为太子梳理这几日重要的奏报,圣上身边的内监总管便过来要人。
太子正是万般如意时候,心绪高涨之下,虽盛气飞扬,稍显跋扈,但面上对周遭人事还是多了几分耐性。见着圣上身边的总管,且也有心起身笑迎。
总管内监哪里敢受太子的亲迎,立马就伏身跪拜请安。
太子摆手免礼,又关切地问了圣上身体,并询问当下是否方便求见。
总管笑道:“太子有心了,陛下刚才起身,听闻林大人在您这儿,便差老奴过来请了。”
太子看了眼敖闰,笑道:“林卿真是抢手呀。也罢,既父皇有召,林卿还是快去吧,莫让父皇久等了。”
敖闰应是,然后还不忘向太子嘱咐道:“剩下未尽之事,臣已尽数列于奏折之上,太子批阅后可直接下发中书六部。”
太子点头,道:“孤知晓的,若有疑虑,孤也自会召六部相关人员来问,卿且安心去罢。”
敖闰这才恭谨退拜而出,随总管内监而去。
出东宫后,总管便引着敖闰往西北方向走去。这方向既不是圣上的内书房,更非宣室暖阁。再复行几步,竟是直直往宫外而去。
敖闰不由缓步询问。
那总管内监恭谨答道:“圣上今日发兴去了朱雀楼。”
敖闰略想了想,不能得解,便只点了点头,继续行步。
还未到朱雀楼,敖闰便先看到了圣上龙辇,放眼远看,果然且还能见着前方一群内监和御林军扎堆围着。
敖闰快走几步,很快赶上那群人,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丈在前方不远处缓步而行,可不正是当今圣上。且见圣上白须鹤发,身姿虽因老迈而有些佝偻前倾,但双肩舒缓,头正身端,步缓但稳,并未借助他人或物以支撑行走。
敖闰到后,还未待总管内监唱禀,她便挥了挥手,让内监退下,自己则先行一步到了圣上侧后,也不说话,只跟着圣上的步子缓慢走着。
圣上处似有所感,不过又走了几步,便驻步停下,然后自然抬起右手。
敖闰心领神会地上前搀扶。
圣上也没说什么,只借着敖闰的手臂着继续往前。
敖闰知晓圣上当前身体情况,已是精衰力竭,灯尽油枯。内侍和太医等无论如何都不该放任他在这四处漏风的地方久动。然而又看周围内监和御林军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想来该劝的也都劝过了,圣上是执意要如此的。
既知晓圣上心意,敖闰便也不会开口去劝,只是尽可能帮圣上挡住风口,照顾着他的体力。
路上圣上未语一言,敖闰也无心搭话,其余众人更是不敢发声,就这般默然走着,虽只是一射之地,因着压抑的氛围,众人却似绕了整座皇宫一般疲累。
到了朱雀楼下,圣上也不上楼,只是径直领着敖闰到了那常年紧闭的朱雀正门之下。
圣上抬头往上,觑着眼去看大门,然将头仰尽了却还是看不到门顶,突的就笑对敖闰道:“朕小时候也来看过这门很多次,每次都看不到顶,朕就想呀,等朕有朝一日可以从这门里过的时候,一定停下来好好看看这门洞顶上有什么。但朕这几十年在这门里外来来回回那么多次却从来没停下来过,卿以为为何呢?”
敖闰摇摇头。
圣上慢慢收回视线,伸手拍了拍身前的朱漆大门,为敖闰解惑道:“当朕还记得要停下来看的时候,太上皇和朝臣们都不许朕停下来。而当朕可以自己决定停一停的时候,却已早忘了当初想要看门顶的心了。”
当今圣上之父乃高宗皇帝,在位五十年后突发奇想将皇位禅让给了刚被册封为太子的圣上,做了古今第一位主动禅位的太上皇。然,位置虽让出来了,但权柄却未移交。当时的圣上上有太上皇压着,下有只听命于太上皇的朝臣盯着,左右还有对着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圣上既不能违背太上皇之令,又要有所建树让朝臣信服,让兄弟们死心,此中权衡真是比做太子还难。
敖闰不忍圣上沉湎太过,于是顺势接话笑道:“所以您今日便是想起了这着,过来看门顶?”
闻此,就见圣上转头面向敖闰爽朗一笑。今日天气晴朗,当下又是午后,正是阳光正好时候,如此日光之下,再加之圣上的疏朗的笑容,竟让那身尊贵威严的玄袍染上了几分暖意。
明明面前之人已是须发皆白的花甲老人,敖闰却看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纯真,然出口的话又含了对世事看破的洒脱。只听他道:“是呀,若再想不起来,下一回再过这门恐怕就是闭着眼躺着过去,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此话虽说的轻巧超脱,但放在当下却也十分残酷现实。敖闰无心在这时候还说什么万岁无疆的空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便只垂眉低首,不发一言。
见敖闰如此,圣上面上的笑容更为开朗了些,他握住敖闰的手,令御林军左右大开朱雀正门。然后对敖闰道:“卿受累,陪朕走一回如何?”
敖闰一怔,这朱雀正门可不是谁都能走的,除了圣上,也就是皇后进宫以及科举前三甲出宫可过。她虽叹惋于圣上迟暮惜光辉的无可奈何,但也不想留下‘僭越’‘狂妄’的把柄。于是躬身直言道:“臣不敢。”
圣上笑道:“朕金口玉言特许的,谁敢论卿之罪!”
既有圣上特旨,敖闰便也不推脱了,领旨谢恩后便起身搀扶着圣上往前而去。
彼时朱雀大门已然开启,正可见城外值守和巡逻的御林军,以及来往于六部衙署的官员。
敖闰并非第一回走此门,在二十多年前,她作为林闰玦得了新科探花那次也走过这门,当时她并未在意,只是觉得这道门比其他门都高大了些,到底也只是供人通过的门罢了。今日再走,除了觉得视野较西侧门更为宽阔些外,也难升起什么特殊感觉。
圣上走的十分缓慢,他一面走,一面或抬首,或转头,似要将这朱雀门洞的每一寸都看透了般。
行至半途,圣上停了脚步,他仰着头看了好一阵,复而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再仰头又看。敖闰目力极好,抬头只一眼便看清了门顶,不过只是刷了红漆的巩面,她并不能觉着有什么特别。
然圣上却看了良久,直到都有些站立不住了,才就着敖闰扶着墙道:“林卿以为如何?”
敖闰笑道:“并没看出花儿来。”
圣上被敖闰的话逗笑,不过笑了一阵,又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你,卿之本分淡薄时常让朕对卿束手无策。难道权势、金财等外物真就无法入卿之眼?”
敖闰对圣上突然地转换话题并不惊讶。近些年与圣上交谈,也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圣上总是因着一事会突发感慨,然后又引申到自己身上,偶尔还要问及她对此事的看法。于是也不慌乱,更未设心防,只平常答道:“既都是外物了,便都是可舍弃的。且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圣上有命臣无有不遵,何来对臣束手无策呢?”
圣上笑道:“卿对朕之忠心毋庸置疑。”然顿了顿,又敛下笑意,锐了双眸,直视敖闰,严肃问道:“只是将来对新君呢?”
敖闰抬眼,但也只看到了圣上抿成一线的薄唇。近日自己的动作的确有些大了,但她已不能再等。愈发频繁的病发,让她无法再兼顾朝堂,不论为了林家还是新君,她都急需将自己手中的东西过度下去。
然圣上此问也有些奇怪,不用‘太子’而用‘新君’,此中不知又有几分深意。
敖闰躬身垂首保证道:“臣必然有始有终。”
也不知过了多久,敖闰听得圣上长叹一声,又听他道:“昨日安平和石良回宫请安,说近日欲往安平封地去游玩一遭,朕已准了。石良那孩子孝顺,想来定也是予你说过了。”
敖闰点点头,石良正是安平为硠硠择的字,取自于‘硠’。可叹之前敖闰和宝钗为硠硠取小字时考虑的便就是‘石良’二字,这终而复始,竟又回归了本义来。
圣上道:“安平出生时候,正是先皇后的生诞。这世间竟真是有那般奇巧的事,她不仅和先皇后同样诞辰,越长大竟也越像,就似朕与先皇后所出一般。朕有那么多子女,最宠爱的便是她,甚至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说到此处,圣上不由再是一叹,道:“以前朕总是埋怨上天为何要将安平降生为女孩儿,但反而思之,正是因着她的女儿身,朕才会予以特别的关注,从而亲自教养。若她是个男孩儿,朕待她便也同其他皇子那般,那她现在也该如她的兄长那般被你调出京城吧。”
闻言,敖闰便知圣上的责问来了。
话说这当朝王爷就封一事,是由内阁提议,圣上同意并用玺颁布的诰令。然而本朝自建国以来,王爷就藩从来都在新君上位之后。皇帝为人君,更为人父。民间尚有‘父母在不分家’的传统,皇家又如何容得‘子离父,弟驱兄’的不良传言?
但当面对内阁全员复议,朝廷百官异口同声之附和后,皇家名声,甚至是圣上的真意,便都无足轻重起来。
手中的利刃到底还是脱了鞘,虽不会噬主,但也不会再与主同心了。或许,这刃从来便是没有鞘的,只是为了实现自身之目的,而暂时委身认主罢了。可笑他看好的儿子还在为肃清了政敌沾沾自喜,他难道没想过,谁能在一月之内做到清朝堂,驱亲王,且还丝毫不影响朝局?一国之君尚且还有犹疑顾及,但林闰玦却可以不动声色,迅速陈旧更新,可见其权能早已担得起‘权臣’二字。
圣上以为的权臣之势会在新君亲征之前兴起,万不曾想到,竟会是在他这一朝。年迈的圣上已无心力、强权追究,但到底也想凭着这几十年的君臣情分,在今日得个明白。
然圣上含有深意的反问并激不起敖闰变色,她只摇摇头,平淡地顺着圣上的反问而回复道:“若公主为皇子,那便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京就藩。否则,即使藩王无权,但也难保再现‘靖难之役’”
闻言,圣上面上也未表现出异色,反而还颇有兴味地笑出了声,他道:“林卿呀,你这是高估了她还是低估了太子?”
敖闰道:“不过就事实而进行的自然推演罢了。太子与公主同长于圣上之手,却也有差距。若公主为皇子,圣上虽不会一早就荣宠有加,但终还是会另眼相待。正如鹤行鸡群,总会扎眼的。”
听完敖闰的话,圣上更止不住笑声,他一面笑,一面摇头。只是仔细听来,还是能听到笑声之间夹杂的不尽叹息。随着笑声渐止,圣上以袖掩面,声音嘶哑似含了莫大的悲伤,他道:“然,朕将亲手送她出去。卿,是在这里迎她归来,继续遂宜万物,还是,要独走这朱门,问鼎九州?”
关于安平和硠硠出京之事,敖闰心中亦多有伤感,只是身边有相伴之人,到底心有所托。圣上之忧虑多余了,她从来就没想过那个位置,她所行所为,皆只为保亲友安康顺遂。人心是偏的,正如圣上虽不认可太子能力,但还是会为他留下底牌,而她再信任安平的真心,也会告诫硠硠不忘帝王冷情。
看着圣上眼中翻涌的痛惜、悔恨还有无可奈何的愤怒,敖闰释然笑道:“圣上等不到那一日,臣也等不到。臣前言所称‘有始有终’是真话。”
的确,若不是硠硠和安平之事的启发,敖闰会携宝钗等死遁归隐,以成全圣上此生的‘雄才大略’。但正是有了这后续之情,她才明白林闰玦这一生,不单单只是她的一场独角历世,林闰玦所牵绊的机缘已经太多太深,她早已无法一走了之。
敖闰说完那句话后,身姿未变,一直保持着垂眉躬身之态,这模样正如那年传胪那日一般,恭谨而又自矜,然却不是那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只再见眼前这人瘦弱枯槁模样,就似茂树绝根,红花折茎,从生机鲜活转瞬便迎来了枯萎凋落。圣上眼中再参了抹怀念叹惋,原来他们都老了,忍不住再叹一声,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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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彩礼讨论小组
敖闰【面无表情】:娶公主还要给彩礼,要不让他嫁过去吧,反正从亲王纳妃的流程好了。
宝钗【面无表情】:嫁也要准备嫁妆,不然入赘吧,也不求第二天喝媳妇茶了。
黛玉【一言难尽】:其实,大可不必,我可以凑彩礼的。
薛蟠【积极踊跃】:还有我,还有我,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外甥!
太子【还要什么自行车】:还要什么彩礼!都是孤的政治资本。不用给彩礼,皇家还附送一个皇太子。
敖闰、宝钗【如临大敌】:还是好好准备彩礼吧,至少不用担心之后会被拖累的吃不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