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废后
梅竹明着还是镇南候的女儿,镇南候被凌迟处死,阖家流放的流放,为奴为婢也是不敢多抱怨一个字。如今又被崇恭禁足在了宫殿里,前几日升了荣嫔为荣妃,后宫的事情一律交由凌梓桑,一时风头无限。后宫都在议论皇上是不是会废了皇后娘娘,若不是肚子里怀着,怕是早就废了。
梅竹正在寝殿里用膳,一桌子菜,虽然被禁足,但是待遇一切如旧。殿门被打开,苏冽惦着步子走进,“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梅竹唇边带笑,“公公请起。”
苏冽起身,恭敬道:“皇上问娘娘最近身子可好?睡得如何?吃多还是吃少?”
梅竹放下手中的筷子,“本宫近日一切都好,只是见不到皇上心里挂念得很。”
“皇上一切都好,皇上传了荣妃娘娘去御花园,命奴才来传皇后娘娘。”
梅竹眉梢微挑,“本宫知道了。”
用完了膳,梅竹带着泽兰前往御花园,身后跟着几名禁军。春日里,御花园的景致最好。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微暖的和风吹过,花瓣点点的飘落到梅竹身上。梅竹就着泽兰的手坐下,喝着茶,禁闭了十天有余,在宫里实在憋闷的紧,如今得了机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荣妃裙裾迤逦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眼看着是得势了,一身的华丽首饰,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得宠了。
她走到梅竹跟前,行了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梅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平身。”
荣妃就着贴身奴婢的手起身,落坐在在梅竹对面。那奴婢理了荣妃的华服,退到了几步之后。
“荣妃如今协理六宫可还顺利?”
“臣妾愚钝,不及皇后娘娘分毫,还请皇后娘娘多教教臣妾。”
梅竹冷笑,“如今本宫被皇上禁足,还如何教得了妹妹,只怕用不了些时日,本宫这皇后的位子都要拱手想让了。”
荣妃立刻半蹲下来,语气极尽恭谦,“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谁敢越了皇后娘娘,后宫这些乱嚼舌根的人,臣妾一定好生收拾了。”
梅竹摆摆手,“别跪了,起来吧,本宫出来也有时间了,再不回去皇上要怪罪了。”
“多谢娘娘。”
两人同时起身,便瞧见荣妃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荣妃倒下的速度太快,梅竹来不及伸手去抓住,只得眼睁睁看着荣妃倒地。
梅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正踩着荣妃的裙子。
“啊!”荣妃的贴身奴婢失声尖叫起来,吓得语无伦次,“娘娘!娘娘!”垂眸又看到下身流下鲜红的液体,“快传刘太医!快去禀告皇上!”
梅竹斜眼轻蔑一笑,前几日黎笙来禀告过,所以荣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一清二楚。
凝霜殿,凌梓桑送进内殿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崇恭得了消息也立刻赶了过来。
“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崇恭看了梅竹一眼,淡淡的问道
”好像是臣妾推的呢。“梅竹淡笑,看着崇恭,微微屈膝行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崇恭沉默片刻,凝着梅竹,“皇后推的?皇后你是在告诉朕你意图谋害皇子,任凭朕来处置你?”
“是,臣妾任凭皇上处置,臣妾的父亲被皇上处以凌迟极刑,难道臣妾还能稳坐在这皇后的位子上?”梅竹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
泽兰上前为梅竹辩解,“皇上,娘娘没有,娘娘没有推荣妃娘娘。”
梅竹突然觉得鼻子很酸,自己在宫里时间并不长,能有泽兰,泽玉两个人忠心耿耿,自己以后走了,一定让冯绍民好好安顿她们。
“这你哪有你说话的份?”崇恭一脚踢了过去,泽兰飞的老远,“拉出去,杖则二十。”
苏冽领了命,带人将泽兰拖了出去。
刘太医出来回禀,“启禀皇上,微臣无能,荣妃娘娘的孩子没保住。”
崇恭淡淡应了一声,道:“苏冽你送皇后回宫,只留两个宫人伺候,供给按嫔位给。”
“臣妾多谢皇上。”
梅竹本就因镇南侯爷的关系被禁足,此番在外人眼中,荣妃又被她推到,失了皇嗣。流言四起,闹得朝中沸沸扬扬,矛头指向梅竹,废后的呼声,一日高过一日。
一时间含凤殿成为了冷宫,人人都避着,不用多久这含凤殿估计是要易主了。
这日梅竹刚穿戴好,苏冽就进来了,叩拜道:“皇后娘娘金安,皇上请皇后娘娘去朝晖殿,群臣正等候。”
梅竹平身静气道:“好,本宫这就去。”
梅竹一步步踏入朝晖殿中,衣装一丝不苟,行动间没有一丝波澜。
朝晖殿大而空旷,朝臣们站于两侧,梅竹身姿轻盈,上前福一福,“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举一动端庄秀雅,礼毕,毕恭毕敬问:“皇上唤臣妾来朝堂,所谓何事?”说话间,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今日也上朝的冯绍民。
崇恭正了正神色,“方才众爱卿也说了许多,如今皇后来了,大可当着皇后的面直说,不必忌讳”
庄严的大殿中,沉寂如水,唯有兽鼎内升起的袅袅青烟。
须臾,礼部尚书和大人率先出列,字字铿锵,“皇上,微臣以为皇后娘娘乃是罪臣之后,如今又残害荣皇嗣,德行有亏,实在不配为一国之母。”
纪君尘旋即出列,“和大人此言差矣,皇后娘娘虽为罪臣之后,但是残害皇嗣一事证据不足,加之娘娘又怀有龙嗣,此时废后,怕是不妥。”
和大人不依不饶,双眸银鹭若秃鹰,直直盯住梅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娘娘可有辩解之词?”
梅竹脸色平静,冷声道:“但凭皇上圣裁。”
崇恭单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问道:“驸马,依你看,该如何处置皇后?”
冯绍民上前进言道:“皇后娘娘所犯之罪不可饶恕,皇上开恩已经饶了镇南侯阖族的性命。但是如今皇后娘娘身怀皇嗣,若是个男胎,成为日后的太子,不可有废除的母后,不如暂留名分,谴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以观后效。”
崇恭听了,旋即挥手,“就这么定了,皇后凌氏,残害皇嗣,有失德仪,念其身怀皇嗣,暂留皇后名分,谴青云寺带发修行,无诏不得回宫,日后生下的皇嗣交由荣妃抚养。”
折中的处置,群臣再无可争,纷纷赞同。
梅竹端正敛衣,盈盈拜倒:“谢皇上圣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梅竹第二日就离宫了,带了泽兰和泽玉。她登上马车,放下珠帘时,远远朝后望去,巍峨的宫墙渐行渐远,这里她大概不会来了。垂下马车布帘,梅竹缓缓合上双眸,唇边微微一笑。
边疆战乱起,西域天延国在与大熹的边境发起了战争,一时间朝廷气氛异常的紧张。虽然以前也有摩擦,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天延国派兵十万挑起两国战争。大熹现在国库空虚,士兵常年不打仗,军心涣散,不堪一击,不过十日就已经丢了三个城池。
冯绍民看着手里的军情战报,怒火中烧,“这些个贪官污吏,把朝廷都吃空了,这才十日,就已经被天延攻下了三个城池。”
天香赶忙给冯绍民披了一件衣服,“你原本早就算好了,可是没想到大熹的军队如此的不堪一击,国库又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受苦的又是百姓。”
冯绍民头疼的就是这个,“打仗哪里不要钱,这处处要钱,可是户部居然拿不出这么些银子,粮草也都没有备齐,这仗还怎么打?”
话音落,空气中有了一丝凉风,黑影站在了两人的面前,脸上带着面具,只留下两只漆黑的眼睛。
“我们事先可不是这么计划的”冯绍民冷冷问着
“对不起,我没想到南荣越听从了太子的建议派了十万兵马攻打大熹。”
“太子,太子。。。。。。”冯绍民嘴里喃喃的念着,“他的目的是阿元。”
黑影表示赞同,默默颔首。
“按照原计划进行。”
黑影听到冯绍民的话,只是一瞬间,就跃身而起,消失不见。
天香微微蹙眉,“你有把握吗?”
冯绍民拍了拍天香的手,“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告知冯安一声,准备准备吧,用不了多久我们该回去了。”
“这一次大概要多久?”
“那要看这仗打多久了,我倒希望师父不要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了。”
天香摇头,“只怕是难,四皇叔说二皇叔的目的是毁了大熹,这一次天延国率兵十万攻打,只怕少不了他的撺掇。”
冯绍民轻叹一声,“争权夺利一辈子,夫妻恩情,父母之恩,儿女之爱还剩下了些什么。”
天香凝着她,“绍民,如果五弟日后勤政爱民,这个皇位咱不争了好吗?”
“好。”冯绍民回答的爽快,“我们带着孩子就在江南过日子,朝堂的事情一律和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