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求见

上仙求见

胡亥整晚做梦,一夜睡得很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天边破晓,他一翻身察觉床边有人盯着自己,但无论怎样他都醒不来,迷迷糊糊感觉有滑滑的东西拂过手背,带起一阵凉爽的风。

接着身上的被褥被掀开,有人拽起他的手臂,将他粗暴地扔下床。

骨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以及火辣辣的疼痛感,令他彻底清醒了。

他回头一看,霄禅意正站在他面前,孤傲不可一世,自己在他眼中渺小得犹如一只蝝蚁。

他狼狈地俯身跪拜在他脚前,“胡亥拜见陛下。”

“你好大的胆子啊,当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了是不是?!”霄禅意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喷出的气息刺得他脸颊生疼。“你以为本皇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竟敢叫你身边的狗去阻拦幽姬见本皇,看来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亥浑身发颤。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想保留尊严却实在做不到,他的尊严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被他轻易摧毁。无论交锋多少次,最后他自己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属下不敢。”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这么做都只是为了不想这个男人看出自己的怯弱。

霄禅意感受到手中的颤抖,轻蔑一笑。

他道:“听说你最近有新玩物了?”

胡亥瞳孔一缩。

玩物。

这两个字是他的禁忌,霄禅意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但却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说起,分明是在提醒他看清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于霄禅意来说,他就是一个玩物而已。

随时供他玩乐,他的命也在他手中,他能叫他随时生亦能叫他随时死。

所谓“爬山”的惩罚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而已,目的正是在告诉他,生死权不在自己手中,倘若一个冰泉都能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那么自己也该长脑子想想冰泉又是谁赐予他的?

赐予他救命稻草的人才是他生命的主宰者。

“不是玩、玩……物。”脸色泛白,羞于启齿道:“是漏网之鱼,阿昭和幽姬合力将他带回来的。”

“你好像对他不一般?”

胡亥呼吸一窒,“陛下何出此言?”

“你且说说,为何你要将他单独关押?”

“陛下知道我和唐渚有仇,我不想让他好过才把他和魔兽关在一起。”他担心霄禅意继续起疑,又说道:“只是不知怎地,魔兽并没有伤害他,为此我还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呢。”

霄禅意一听,笑了笑,“你的确做了件蠢事,因为你不知唐渚流落魔界时曾有恩于那只魔兽,魔兽都有雏鸟情结,它自然不肯伤害唐渚了。”

“原来如此。”胡亥知晓其中原委,顿时恍然大悟,想不到唐渚与魔兽有着这般不寻常的关系。

霄禅意:“这么说来你是想留着他,好好折磨他,才不愿意直接杀了他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直接杀他太没意思了,看着他痛不欲生才好。”

霄禅意眯起双眼,“当真?”

“属下不敢欺骗陛下!”胡亥一抖,急忙趴在地上不敢与之对视。

“那景行楼又作何解释?”

“景行楼……”他急得汗珠不断往下落,心里一边暗骂背后告状的小人,一边惊讶于景行楼附近竟然也有眼线。“我……他们……是……”

他说话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霄禅意渐渐失去耐心,“本皇替你说吧,是你念在骨肉亲情份上才不愿意处置他们是吧?”

胡亥心头一跳,脑门重重叩在地上,惊慌失措道:“恳请陛下不要为难他们。”

霄禅意拂袖,转身坐下,“哼,本皇不屑于去为难他们。”

胡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他道:“看来本皇还是不够了解你。”

“陛下此话何解?”

“本皇以为凭你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亲手杀了他们,你非但没有杀他们甚至还打算把他们好好养着,这着实令本皇很困惑你的行为啊。”

“……”他垂头不语。

瞧胡亥脸色愈发难看,他语气越发阴沉,“胡亥,你告诉本皇,你究竟想做什么。”

迟迟没有回话。

胡亥能听见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清晰,仿佛就近在耳边。他全身紧张地如同一块僵硬的石头,双腿跪得麻木没有知觉了,额上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手里也握着两把汗。

此时他敏锐地感觉得到霄禅意的视线,一直盯着,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霄禅意究竟在试探自己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地方引起了他的怀疑?

当他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时,霄禅意身边的亲信塬寅从院子里走来,看见他们的时候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仓促间,朝霄禅意行礼,连跪拜都省去了,足以见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令他忘却了君臣之礼。

塬寅道:“陛下……”他低头时扫视到胡亥,不自觉噤了声。

“直说无妨。”

短暂停顿片刻复道:“栖迟上仙前来拜访,说是有事要拜见陛下您。”

“栖迟上仙……可是云飘疾?”霄禅意模模糊糊记得仙界的确有这号人物,不巧的是他是在离开仙界后,云飘疾才获封仙君神位。

然而他之所以知道云飘疾这个人,则是因为人间传得沸沸扬扬,云飘疾是最后一位幸存的仙君,也成为了三界中唯一的真仙。

霄禅意斜倚在椅子上,食指在嘴唇边来回滑动,垂目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年屠杀仙界时唯独遗漏了他,殊不知他有何本事能活下来,并且从魔兵包围的天宫中逃出去……”

他眼眸一凝,“栖迟上仙人在何处?”

塬寅抱拳,“属下自作主张,将人带到了大殿上。”

“没关系。”霄禅意挥挥手,“本皇现在就去会会他,也想看看他突然上门拜访是为何事。”

胡亥双眉拧成疙瘩,一着急就说出来了:“他定是为了唐渚而来的!”

“哦?”霄禅意见他憋得脸色发青,起身踉踉跄跄后退了半步,这个举动令他很是不喜欢。“你好像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很清楚啊。”

此话一出,胡亥猛一抬头,对上霄禅意戏谑的目光瞬间骇住了,费力地抓住桌子边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双腿传来的阵阵麻痹感,使他怀疑自己下一刻很可能会倒下去。

原来霄禅意什么都知道。

……难怪他从不过问所有事,因为他知道唐渚和云飘疾的事情。

表面上看似放任自己胡作非为,瞎折腾,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霄禅意用眼神示意塬寅退下,随后他过去,手绕到胡亥脑袋后面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再次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喜欢他们之中的谁?”

“什么?”上方剧烈的疼痛令胡亥不由分心,没太仔细听清楚他的问题。

而这句话落在霄禅意耳中,变成另一种解读,胡亥是故意含糊不清,为了隐藏住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这个想法令霄禅意大为火光,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别企图糊弄本皇?!”

胡亥咬牙不语。

另一边,云飘疾带着碧椤和灵均来到山门前,他们旁若无人一路走来,看见等候在山门前的塬寅时,云飘疾的脚步微微停滞片刻,才复又前行。

塬寅表情淡然,丝毫不好奇云飘疾三人此番前来的用意。

他躬身行礼,“塬寅见过栖迟上仙。”

谦逊的身影映入云飘疾的眼中,昔日不卑不亢,谈笑自如的风雅先生原来竟是这般身份。为此,云飘疾嘴角扯出一抹冷意,“我还以为你会唤我一声仙君大人呢,想不到这么快就改口了。”

“上仙说笑了,我本就是魔族中人理应称呼您为上仙,且不越礼亦未失礼。”

“好一个魔族中人。”云飘疾眼中陷入深渊漩涡中,仿佛正在酝酿着前所未有的猛烈风暴。

想不到身边的桓先生竟是魔皇身边的亲信,当初什么在镜中坞竹林中救下的一名重伤男子,治愈后侍奉恩人长留身侧之类的鬼戏码,分明就是一场苦肉计。

现在想来云飘疾都觉得可恨。

原来自己刚入尘世就被魔皇盯上了,那段时间自己的一言一行全在魔皇掌控之中。

云飘疾几乎暴走,甚至想出手料理塬寅,但他知道此时万万不可发难,小不忍则乱大谋,决不可因为自己而坏了今日的计划,更何况唐渚还等着自己呢,这个时间千万不可横生枝节!

他冷静下里,问道:“仲羲在哪里?”

“……被我打回原形了。”塬寅停了几秒,回答道。“估计这会儿藏在哪座山头重新修炼吧。”

云飘疾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

已经自爆身份了,塬寅也没理由再说谎了,看来他是真的只是将仲羲打回原形,没有出手夺走他的性命。倘若仲羲真变回狐狸,凭他的修为假以时日定能很快修炼回人身。

塬寅大致猜到他的心思,然而他却反倒是担忧道:“上仙当真非见陛下不可吗?为了唐渚值得将自己推入险境中吗?”

云飘疾神情坚定,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他的沉默已经告诉塬寅答案了。

曾伪装成桓先生陪在云飘疾身边时,他就知道云飘疾在等待一个人归来,而现在云飘疾奋不顾身的举动让他顿时明了。“原来唐渚就是您一直在等的人。”

云飘疾颔首。

“既然如此,塬寅只好祝愿上仙得尝所愿,平安归来。”

他转身为他们带路,云飘疾和灵均对视一眼踏上这条,终点是龙潭或者虎穴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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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仙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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