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
和亲人选定下来后,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楚墨闲暇时去了孤山一游,回行宫就听说皇后染了风寒的消息,风寒还在其次,倒是富察琅嬅愁眉不展,心内郁结难舒。
素练回禀,主子娘娘听说了前几日皇上带着娴贵妃出宫,宛若民间寻常夫妻一般。论名分,富察琅嬅是正妻,可在她看来,皇帝将乌拉那拉氏视作最心爱的女子。
乌拉那拉氏有宠有爱,若只是前者,富察琅嬅也不在意什么,可是帝王的男女情爱何其难得,就这么轻轻松松给了如懿,她实在不甘。
素练煎药去了,楚墨放下茶盏,掐指算了算,虽不十分清楚,但也隐约预见了富察琅嬅病逝的命运,他这个变数,也仅给她添了几年的寿命。
因皇后生了病,皇帝下令启程回京,回宫富察琅嬅的风寒痊愈了,只是身子一直病弱,好生将养着也无大碍。
几月后,和敬公主下嫁科尔沁,二阿哥永琏纳侧福晋钮祜禄氏,格格沈氏,三阿哥永璋出宫开府,娶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和敬公主离京不足一年,皇后富察琅嬅病重,召公主回京,皇帝在京中设立固伦公主府,令公主与额驸在京居住,享俸银一千两。
一年后,富察琅嬅薨,皇帝大悲,命礼部内务府责办祭礼。
富察琅嬅去世,永琮才七岁,楚墨为了光照他,常在撷芳殿居住,皇帝怜永琮年幼无母,也应允此举。后位空悬,嫡子无母,纯贵妃与嘉妃都对永琮很为照顾,毕竟,只有下一任皇后才有资格抚育嫡子。
楚墨也在意这个小豆丁,怕他遭了旁人的算计,索性请旨把永琮接至贝勒府抚育,反正前头舒妃所生的十阿哥也送到了諴亲王府,皇帝最终也同意了。
小七虽然机灵,可也躲不过后宫算计。富察琅嬅祭礼时,嘉妃挑拨永璜说哲悯皇贵妃是先皇后害死的,如果不是纳兰华潇劝伊尔根觉罗氏,永璜恐又要中计。还有愉妃,教了永琪不少话,都是算计永璜和永璋的,嘉妃和愉妃双管齐下,坏了永璜一条性命,还真是好的很。
不过永琪素来聪颖,又有楚墨平日里的教导,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不说,便拿来问二哥。楚墨道:“君子坦荡荡,莫在背后道人是非,且历代帝王最忌讳的就是争权夺位,结党营私。”
永琪似懂非懂道:“二哥说的弟弟不大懂,可大哥、三哥一向待我极好,我不该说他们的坏话。”
楚墨颔首微笑,道:“你知道就好。”
永琪白净的脸上展开笑,手足之情何其珍贵,他要尽力保护才好,来日若真为兄长辜负,他背弃了这情义也无愧己心了。
愉妃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正懊恼,目的就实现了。皇帝下旨,晋娴贵妃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嘉妃为嘉贵妃。想来没多久,乌拉那拉氏就要立为继后。
纯贵妃不得遂愿却也无可奈何,嘉贵妃却另有算计,高僧安吉大师远道而来,进宫为金川战事祈福。这僧人形貌端正,气度非凡,引人思慕,嘉贵妃就传起了皇贵妃和安吉大师有私情的流言,清誉有损这点,对未来皇后来说是致命的。
当时楚墨正外出办差,还没听说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待他回京时,乌拉那拉氏已册立为皇后,卫氏也晋为炩嫔。
自楚墨回宫后,权柄日重,皇帝对他升了忌惮之心,即便永琏是他选定的太子,就如他的祖父那般,心中生疑,亲手带大的太子也可两立两废,幽囚至死。
皇帝夺了他的差事给心腹大臣办,楚墨也就放手,赋闲在家,韬光养晦,择府中门客著书立说,反正他起事也不是靠这朝中的势力。皇帝夺了他的权后,想来是觉得亏欠,封了他为辰郡王,永琮为容贝勒。
楚墨在郡王府半个多月后,和永琮进宫给皇帝请安时,永琮很是关心地劝告他道:“皇阿玛圣体未愈,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儿臣还等着您查问功课呢。”
皇帝看看他,满面喜色道:“看来你二哥教的不错,你竟敢主动叫朕考查功课了。”永琮小骄傲地点头,皇帝却道:“今日朕忙碌,改天再过问你。”
永琮黑溜溜的眼睛很有灵气,盯着皇帝道:“皇阿玛很是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皇帝眉眼含笑道:“是有喜事,你皇额娘遇喜了,很快要给你添个弟弟了。”
永琮拍掌,大叫,“真好,儿臣恭喜皇阿玛了。”
皇帝问候了老七,又关照楚墨两句,便叫兄弟俩去翊坤宫给皇后问安。兄弟俩去翊坤宫坐了片刻,就往如意馆去,永琮受纳兰华潇影响迷上了西洋画,打算也拜郎世宁为师。
这其中,也少不了楚墨的缘故。楚墨著的书,都是黄宗羲、顾炎武等人的儒家思想,偶尔对门客提出观点时,为防纳兰华潇察觉端倪,就道是借郎世宁的说辞。
永琮整天跟在楚墨后头转,又有纳兰华潇刻意引导,就对西方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传统的儒学还是在学,虽记在了脑子里,却不以为然。
到了如意馆,永琮拜郎世宁为师,习西洋画技。等他大有长进时,皇后已生下十二阿哥,永璂满月礼时,众人进宫贺喜。
回来时,永琮画了一幅图,其上只有姐姐璟瑟、外甥庆佑、二哥和他自己。这画挂在了他的书房,恰巧璟瑟来做客,见了这画便索要了,之后,这幅画作为随葬品封入墓中。
年华悠悠流淌,楚墨的势力日益壮大,皇帝的王朝看似走向盛世,可华丽的衣袍下却爬满了虱子,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楚墨这时还没打算把王朝怎么着,可官府不求上进的作为却让他越来越失望了。准葛尔部族作乱,达瓦齐杀首领多尔札自立,以端淑长公主为要挟,拥兵自立,与清朝对峙,后又上书称只要迎娶长公主为妻,愿意归顺。
清朝乃泱泱大国,准葛尔不过一小小部族,因达瓦齐一人叛乱就屈膝求和,说什么国库空虚,江南水患,劳民伤财,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现今如此,也不难想象百年后那屈辱的条约和历史了。
大臣们意见不一,但大多以主和为上。皇帝见永琏一脸淡然冷静,便问:“永琏,此事你如何看?”
楚墨拱手道:“回皇阿玛,儿臣以为不可允达瓦齐归顺之要求。达瓦齐弑主自立,为人阴险狡诈,主动求和也不过是缓兵之策,且准葛尔早就生乱,已成肘腋之患,如今达瓦齐刚刚自立,应趁其根基未稳,出兵一举剿灭准葛尔。再者,达瓦齐要求迎娶端淑姑母为正妻,就是想以其为人质要挟朝廷,端淑姑母再嫁给杀夫仇人,恐伤太后之心,有违孝道,也有伤皇阿玛与姑母的兄妹之情,况我朝富有四海,与达瓦齐这样不忠不义的人妥协,有违风范。”
傅恒听此言,道:“二阿哥,话虽如此说,可国库银饷支撑大军不过半年,到时战而不胜,将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
楚墨单膝下跪,志气轩昂道:“请皇阿玛派儿臣领兵出征,若半年内拿不下准葛尔,儿臣愿承担一切罪责。”
此言一出,众臣皆惊,这二阿哥真是好大的口气,当初康熙爷也是三征葛尔丹才勉强制住了准葛尔部,这二阿哥半年就要拿下准葛尔,简直是痴人说梦。
众臣唏嘘,皇帝却是一愣,他方才在永琏的脸上,看到了他皇祖父康熙爷的影子。他欣喜骄傲之余又忌惮害怕,这儿子何时已强盛如斯。
片刻后,皇帝挥手道:“先退下吧,此事容后再议。”
说是容后再议,可皇帝不久就做出了决定,只是不知如何和太后说,在他求见太后告知决定又要圣旨时,楚墨单独求见了皇上,献上一计,皇帝应允。
半月后,楚墨作为使者送嫁妆至准葛尔部。在侍卫队后出发的,还有岳钟琪率领的数万大军,皇帝甘心儿子去冒险,却不愿意把军队交给他,可见疑心深重。
草原上的风冷冽,楚墨跨着骏马来到了达瓦齐的大帐,他一身华服,金冠乌发,面容如玉,身后披风在风中飞扬,像一只白色的海鸥。楚墨这天神般的容姿落在达瓦齐这草原汉子的眼里,也只是个身材瘦弱的小白脸。
楚墨下马与达瓦齐寒暄,却绝口不提长公主再嫁之事,达瓦齐心急时,他就以劳累为由回帐中歇息,下去就命人秘密探清准葛尔部粮草、人马及长公主所在。
在大帐里下了一晌的棋,楚墨才接见等得不耐烦的达瓦齐,达瓦齐生气的很,却不得不和颜悦色道:“二阿哥,今晚设了宴席,宰了新鲜的牛羊,你一定要来。我们准葛尔人,欢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楚墨一笑,道:“首领有心了,今夜我会按时出席。”正说着,外边进来人打个眼色,楚墨便又道:“不久就是王爷与姑母大婚之日,我还得称您一声姑丈,到时都是一家人,只是多时未见姑母,甚是思念,不知今夜能否一见。”
一提到端淑长公主,达瓦齐就精明起来,眯眼笑着,打哈哈道:“二阿哥不必心急,长公主她生了病,不能见风,等过几日痊愈,二阿哥还怕没有相聚之时嘛。”
楚墨暗道达瓦齐果然狡诈,面上仍温和笑道:“所言极是,还劳烦首领给姑母带句话,说太后和皇上一切安好,叫她不必忧心。”
达瓦齐哈哈大笑,痛快答应,又试了试这白面小子的深浅,心中更加高兴,大清皇帝枉称真龙,生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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