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2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筑巢引凤,基层也是需要人才的地方,如何吸引人才的到来,除了在物质上给予大力的支持外,精神上也是要引起重视的。我们三个为什么那么无聊,不要以为我们真是不求上进,那是因为基层里的精神建设滞后,我们除了上班之外,即使想丰富下精神世界,那也是没有条件。

我就是那么一个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仁小兵,从这个名字当中,你就可以看出为什么他们俩老爱叫我“小人”了。我长得不高,长得不帅,所以至今也没有女朋友,大学毕业后就跟其他人一样挤得头破血流也要挤入公务员队伍,幸运的是,毕业当年就考上了公务员,可惜的是,考到的是另外一个市的公务员,也就是杨桥镇政府的公务员。

杨桥镇是个五千人不到的小镇,是片山区,也是贫困区,整个镇唯一的经济来源仅仅依托于红色旅游。因为是山区,自然杨桥镇里出现山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幸杨桥镇政府所在辖区是杨桥镇唯一的街道,所谓的街道也不过是周遭几百米远,这么一个小地方,确实让人看得揪心,自然无心工作。

阮小豪也是政府里的人,他是J省最早的一批大学生村官,我对大学生村官最早的理解与认识都是从他身上了解来的。阮小豪跟我一样,都是外市人,他比我大两岁,是我们三个人中的老大,他只住在政府里,平时工作都要到村里去,他所在的村离政府有4公里之远,因为都是山路,所以可以用“之远”去形容,为此,他买的那辆“宝马”也是随着主人一起折腾。他比我早一年到杨桥镇,我第二年到杨桥镇的时候,他那辆宝马已经是满目苍夷,据说身上的零件几乎换了一遍,都不是原配的。王小亮常常取笑他说,豪哥,你都可以把你的宝马换成奥迪了。虽然车的名字不一样,但性质都一样,都是自行车。

王小亮是地道的本地人,是我们三个当中年纪最小的,大学毕业后出去飘了几个月,因为觉得在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并且正好那时候L县民政局要到他们学校招一批员工,他就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招了进来,以为一下子就成为了国家干部,没想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自己成了民政局的临时工,而且还被“下放”到杨桥镇,如果杨桥镇民政所就他一个人倒也很好,可是还有一个所长,他就只能做个助手而已,那时候的他真顺应他那句口头禅“真的死了的心都有”。但碍于家长的压力,王小亮的父母都觉得儿子呆在政府里脸上有光,虽说现在是临时工,但至少还有转正的机会,所以怎么也不允许儿子逃离苦海,让他能做的唯一件事就只有等待。

我后来才得知为什么他父母这般顽固的让儿子白等下去,那是因为L县从前有一个怪圈,这乡下的事业编制可以“世袭制”,也就是说,你的爷爷如果是乡下供电所所长的话,那么你的爸爸就可以在你爷爷退休的时候无条件地顶替他的职位,而你在你爸爸退休的时候无条件的顶替你爸爸的职位,并且这种世袭制还是在几年前才被取缔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也不过是父母的一厢情愿,我们这一代算是不容易的一代,以为自己思想要比上一代开放许多,却被父母、世俗的眼光这些紧箍咒套在头顶上,再开放的思想也成为了空想,即便如此,在杨桥镇政府民政所的王小亮还是蓄谋已久准备出逃,他可不想做一辈子身份尴尬且不明的人。

杨桥镇也着实是让人揪心的,我们仨个甚至怀疑L县是否有设立这个镇的必要,也为老板汗颜(我们管党委书记叫老板,反正他也是杨桥镇的一把手,也就相当于老板)。那时候是尹老板在杨桥镇当一把手,我们常常无聊地去揣摩尹老板的心理,常常在想,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当了个小小镇的党委书记而感到尴尬,都是同级别的领导,人家统管的是几万人大乡镇,自己却是统管五千人的父母官。事实上,尹老板没有这种心理,我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得意的眼神。后来我们才知道,杨桥镇存在的必要性,并且还有不少人勾心斗角地争着来这个小镇当领导。

杨桥镇政府院子不大,就三座建筑,一座主楼,一座计生楼,一座平房,那是政府里的食堂。确切来说,只有主楼算得上是建筑,主楼一楼是服务大厅,党政办公室就在其中,其余的都是些七站八所的办公地方(因为杨桥镇小,所以像财政所、民政所、广播站等等镇直单位都是依托政府存在,也纳入政府的管理考核里),偶尔还有一两间宿舍,那是镇党委副书记唐福办公与住宿两位一体的地方。主楼的二楼有一间会议室,最左右两边上便的党委书记尹老板跟徐镇长办公的地方,那是一个套间,办公室很宽敞,房间很明亮。这样去形容,当然是要与我们三人的住所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杨桥镇虽不大,但政府工作人员也达到三十人之多,因为我们三个是去得最晚的,没有福气能够与领导住在主楼,主楼的三四层楼都是职工宿舍。

我们三个住在计生楼的三楼,本是计生办办公的地方,因为住房紧缺,便把三楼的四间房子改造成住宿,整栋楼就三楼住着人。别以为这样住着自在,我跟你说,那条件是相当的艰苦。三楼没有卫生间,上个厕所还得跑到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里,洗澡也得上那洗。这倒还可以克服,计生楼完全算得上是一栋快要报废的危楼,楼梯间里没有灯,就连宝贵的水资源也不提供。于是,晚上上厕所洗澡什么的还得摸黑,我们常常看到夜里豪哥从一楼厕所回来都是裤管湿淋淋,也不知道是尿还是其他什么液体。这也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没水,每个人房间里都有三个桶,从三楼跑到一楼,因为厨房在另外一边,便要跑到百来米的厨房里提水,然后提到三楼囤积着等着备用,洗完脸洗完衣服的水还得留着,要么用来洗手,要么用来冲厕所,住宿艰辛。

说完了环境,让我再跟你说说我们三个人一天的生活。上午勉强可以睡到七点半起床,当然那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的,因为八点上班,所以常常也是起来后刷洗完便早餐也不能吃就赶去上班,我们后来才发现,所谓的八点上班,也不过是去签个到,然后各自回自己房间呆着,然后就一个上午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再就是等待午餐,下午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还是要在房间呆着,再就是晚餐,然后就是各自回房间思过,这个环节我们几乎是不参与的,没有什么可以反思的,也不想作践自己的脑细胞。然后就是晚上的上网,再就是睡觉,每天几乎如此。一周比较忙的就是“逢圩”(赶集的意思,杨桥乡隔四天赶集一次)的时候,来政府办事的人比较多,但比较忙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们三个以及计生办的“姐姐”们。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的生命就这样黯然失色下去,那样我将白白来到这个世界。我要离开这里,做梦也想离开这里,但发觉要到一个地方容易,要离开一个地方就是难上加难。我相信豪哥跟小亮也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我们失望透顶的时候,政府院子里传来了一个至少令我们振奋的消息,下周将有一个新人到来,选录生身份,性别不详。

整个院子里就我们三兴奋,其他人的脸色安详,看不出一丝冷暖,或许他们对我们这些小屁孩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小亮说,这次可有盼头了,太让我高兴了,真是死了的心都有。

我突然觉得开心不起来,因为我还想着脱离苦海,我唯一脱离苦海的方式便是要提拔,L县每年都会从年轻的公务员中提拔副科,杨桥镇目前就我一个年轻的公务员,现在又要来一个跟我竞争的人,是美女倒不怕,但要是来了个男的呢,如果还是本地人呢,那我的提拔显然是无望。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笼子里的爱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笼子里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