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黑与白(白龙河边神力醒)

第一百一十六章:黑与白(白龙河边神力醒)

四月初,中州西南边境。

少年攀上顶峰,刚好赶上初阳乍现。

他确认方向之后,生火烤肉,放出食铁兽与灰狼。

“小灰,你好像又长大了些,以后该叫你大灰才是。”

人狼戏闹间,红霞如焰,阳光逐渐遍布大地。

寒气退去,飞鸟争鸣。晨风徐徐,叶波如海,似把赤红之色洒向世间。

这般景色亦如混沌初开,万物生灵,美的令人如饮玉酒,目酣神醉。

甚比春时万物姿意生长还要美好。

人、狼、熊迎风眺望,放声呼喊,以作曲乐。

此情此景,如梦如画。

云天取下皮囊,大饮一口花蜜酒,却是蹙眉愁叹。

他跋山涉水近一年,终快达到与姜晓蝶、许言约定相见的地方。

只是日月如梭,阴晴易变。倘若他们早已离开,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或履行此生使命?或为爷爷报仇?从头到尾,连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何谈使命?

可悲可笑。

饱腹之后,云天确认方向,骑上食铁兽奔下山去。

……

四月中,建木北龙瀑。

附近山林少有人居,半月前虽换到些老图,却也找不见图上标记的聚落。

一来二去,便是又迷了路。

所幸沿着河流找到些山民,方才辨清方向。

次日一早,云天送给大汉三张狼皮,以谢收留之情。

这大汉心善,不曾想过收取好处,奈何推脱不掉,便也连连道谢。

“小少士,你这是要渡东花河,去蛮黎南州吗?”

云天一愣,问道:“耳大叔,我昨日所问方向是通向东花河的?”

耳大汉瞧其声色,反问道:“你若不是去东花河,那是去何处?”

“我要去白龙河。莫非是我走错了?”云天迟疑一瞬,拿出破旧皮图,又道:“耳大叔,请你帮我看看此图对否。”

大汉一看,拍膝愤然道:“嗨呀,这图破旧残缺,尚不知其是什么时候所绘,你怎敢依此行路?若你要去白龙河,往北再行十日便是。”

云天刚露喜色,大汉立马劝道:“小少士,我不忍你白白送命,听叔一句,快快回去吧。”

“这是为何?还请耳大叔与我仔细说说这白龙河。”

“你是外地人,多有不知,我便与你一说。白龙河水自被西北边龙瀑而来,流东向北,汇入磐江。磐水之上,有一城邑,名曰皋水邑。居于河岸两地之人想去一趟皋水邑,步履维艰,出生入死,便是有人寻了一处河水缓的地方,居住下来,靠渡水为生。自此之后,两地来往倒是变得方便许多。只是后来有传言说,人们渡河惊扰了河神,多有水怪作乱,以翻舟倒竹筏,捕人为食。久而久之,那地方早无人烟,成了一座鬼村。我之前不信此说,去一探究竟,确是空无一人。而且夜晚还有恶鬼索魂,邪乎得很。”

说到这里,大汉不由打了个寒颤,径往暖阳下而去,接着道:“瞧你身怀本事,想必是世家子弟。恐你英年早逝,故而好言相劝,决不是骗你。”

云天嘿嘿一笑:“那耳大叔又是如何安然无恙回到家中的?”

“你莫要不信我。我从小佩戴桃符于身,故不受鬼怪所害。”说着,大汉摸出挂在胸前的桃片。

“叔无有欺我,却是咒我早逝呀。”

“哈哈,你这小子,是我失言,见谅见谅。”大汗打笑着赔礼。

云天还礼,正色道:“多谢大叔好言相劝。不过我与心上人要在白龙河畔相见,故不能不去。”

“哎。日落之时,你下山往北,可见几株黑果树,其中一株大如我屋,高至二丈有余。观其树影,便可知晓往何而入。”

……

耳大汉带着云天去其他山民家易了些必要之物,又替其讨来一片桃符。

虽有反复劝阻,奈何少年执意要去,只得好人做到底,引他下山,指出方向。

二人挥手告别。

耳大汉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哀叹道:“这么好的孩子…却是一根筋,非要去送死…”

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喃喃自语:“他说要找什么心上人…这二人莫不是鬼哩…”

甚觉阴冷,大汉加快步伐,回到自家。

月光稀疏,这活生生的人竟是变得虚幻起来,亦如阴灵。

……

原来树影所指,便是一条生满杂草的小路。

有夜明珠,行进来倒也方便,无需翻山越岭。

熊狼相伴,且行且玩,甚是轻松。不到十日,就已至白龙河岸。

丘岸林中少有鸟兽,许些房屋亦是尽显冷清,篱笆墙内生满乱草,看上去十分孤寂。

或有蝉吟,或有蛙鸣,也不荒凉。

偶闻一阵细微琴声,忽觉熟悉,心神一震,寻声而去。

……

哀思如雨,恍惚迷离,寸阴若岁,一日三秋。

白衣如云,琴声惊哑,望穿水岸,终见君来。

二人隔着竹篱凝望,心中有如激流层浪,欢喜似那浪花碎玉。

可不知为何,他们却是杵在原地,互相遥望。

琴声倏起,青丝风飘,手舞如蝶。

琴音抑扬,或柔或狂,有喜有伤。

吟不尽的,还是那万千思念以及欣喜激昂。

琴语如流,将一切愁思与隔阂卷走,亦如奔流赴海,一去不返。

“听我弦上音,知我相思意。云郎,我甚是想你。”

纵使时过境迁,但那凤栖楼时的怦然心动,不离不弃时的生死与共,未曾改变。

于是两人喜极而泣,越过篱笆草木,热情相拥。

……

云天得知许言、姜晓蝶等人一直在白龙河等他到来,不由想起丘溪之事,心如刀绞。

少女瞧他失神落魄,也不多问,攥其手心,轻言细语说着开心事。

云天犹豫之后,将自身遭遇一一道出。

姜晓蝶闻之,暗自愤怒,却也温柔几许,抱紧怀中少年,像姊姊安抚弟弟一般。

此时,竹篱外传来呼声:

“嗨呀,圣子,你终于到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男子丢下今日猎回的兽,忙与众人上前相抱。

一女子看清少年,为之惊讶:“圣子都长这么高了。”

“子伯叔,子仲叔,蓝姨,别来无恙啊。”

云天不想众人看见自己悲伤,笑颜相迎。

姜晓蝶看到他这样,心中却是更难受了。

“圣子哥哥~”一名孩童音如燕语,欢快窜进云天怀里。

尾随其后的蓝氏族人纷纷作礼,亦道一句圣子。

“哎呀,诸位皆是长辈,总唤我圣子,乱了辈分礼数。我们现在身处异乡,随意些便是。”

一老者上来牵起少年左手,道:“不可不可。若随意直呼圣子之名,才是乱了礼数规矩。”

“我说蓝爷爷,族中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作为圣子,自当竭力相助。眼下也无祭祀这等大事,何须以此相称?我们出外游历,不便暴露身份,所以还是以长幼之礼相待吧。”

老者觉得有些道理,正在犹豫。

云天嘿嘿一笑,抱着孩童,走到众人身旁,问道:“蓝桃儿,你觉得是圣子哥哥好听?还是云哥哥好听?”

“唔…”蓝桃含着拇指沉思的模样,逗笑一众人。

“当然是云哥哥好听~”

老者含笑摇头,命族人不再唤云天圣子。

……

云天帮着众人准备晚食,或剥皮掏脏腑,或清洗兽肉。许久不曾这般开心,他干得十分卖力。

蓝桃玩够竹马,甚觉无趣,跑上前来拉着少年衣摆,道:“云哥哥,我要和鼠兔玩儿。”

云天一窒,失神片刻便也放出食铁兽与灰狼。

蓝桃一见,吓得哭喊起来,忙跑去找父母。

“这是食铁兽哇?”

“好强壮呀。我等在明阳只见过壁画,不曾见得真身。”

“云老弟当真厉害,不愧为我族圣子。”

老者执杖敲了那说出圣子二字的人,便也跟着其他族人上前围观一狼一熊。

食铁兽倒是与人亲近,只是小灰有些不悦,龇牙咧嘴,恐吓那些想要接近的人。

云天命其不许发狠,那狼确也不情愿低吠两声,变得温顺起来。

安抚蓝桃之后,少年将其抱上食铁兽背上:“别害怕,它叫黑白,不仅不伤害人,还会与你玩儿呢。”

食铁兽将蓝桃拱上脑袋,站立起来,带他一起拨树枝,摘果子。

蓝桃玩的兴起,胆子渐渐大起来,就去摸小灰的尾巴。

小灰也不反抗,似同云天那样,与孩童亲近起来。

一众人越玩越兴奋,遂与熊狼去到浅水边嬉戏。

小灰猝不及防,被丢入水中,即吓得犹如落水狗一样,飞快窜上岸。

笑声不断,黑白十分享受如此气氛。

收回目光,却见姜晓蝶上前来拭汗。

于是云天趁着没人,吻了少女额头。

二目相对,深情厚意,姜晓蝶闭上双眼,撅起小嘴。

谁知云天竟是笑嘻嘻走了,当是气得她小脸羞红。

……

月光令得夜色有些朦胧。

夜明珠光亮下,云蝶正坐在岩石上踩水。

少女撩起青丝,问道:“小鼠小兔究竟怎么了?凌叔曾告诉我,爷爷将你带走,是为回丘溪收取牺皇之力。如今你已将其收回,它们为何又不出现?”

云天没有回答,默默举起双手,放出鼠兔。

只见它们浑身爬满血纹,一动不动,亦如死去。

“怎会变成这样?你…是否受其影响。”

云天颓然摇摇头,尽作丧气之态。

少女握住少年手掌,道:“瞧你这般模样,我心亦如刀割。你曾带我走出黑暗,我自陪你共赴黄泉。长生门之罪,当为天诛,你既是天,就应振作起来,与我一同磨砺技艺。待我们寻回牺皇十二神力,便是可以诛灭他们。”

云天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曾经的坚毅之色渐渐浮现。

他拉过少女,道:“蝶妹,有你在身边,真好。”

少女伏在其怀中,轻声道:“云弟,我也是。”

二人抱得越来越紧,呼吸变得急促而厚重。

忽闻一声惊叫,心跳加快。

哭声紧接响起,这声音在这寂静夜里格外尖锐。令云蝶甚是不安。

“蓝桃儿?”

转眼间,孩童哭声渐弱,又有凄惨嚎声,伴随兽吼传来。

两人知道出了大事,急忙打着赤足奔回。

……

来到住所外,紫烟弥散,却见老者浑身是血瘫在地上。

其人前方,食铁兽、灰狼同样如此,还有几人不知死活。

“阿公!”

姜晓蝶泪愤交织,勃然大怒,青丝化焰,陡生两角。

老人似感觉到炽热,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道:“有人…趁夜点燃…迷魂草,劫走了…所有孩童青壮。若无食铁兽,恐我几人无法察觉…幸是有恶人被我们打伤…留下一地血迹…快…”

老人手一垂,没了气息。

“啊!”

云天拧着脸,仰天怒吼。

只见其背后星光大盛,化作一道光柱射冲天穹。

皮肉下绽出金光,为星光所束缚。

姜晓蝶见状,浴火击破星光,点燃少年体躯。

金焰代替星光与天穹相连,那荡起的波纹亦如气浪朝四周奔泻而出,扩散至百里之外。

云天承受不住狂暴力量,跪地在地。

只此一瞬,金焰如云雾流溢,遍布大地。

金光所过之处,草木迅速生出,尽显勃勃生机。

熊狼瞬间苏醒,伤口一息愈合。就连那死去的人,也活了过来,当真是神力无穷。

食铁兽披上金光,白黑二气凭空而出。在场所有人精神焕发,亦如新生。

云天双眼铄金,皮肉化为尘芥消散。

姜晓蝶以为他会失去意识,便是急忙扶他。

哪知到了身前,他却是化作一道流星,破水如瀑,消失不见。

……

水流湍急,几排木筏平稳行于水面。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你管那么多作甚?”

一人缠好断腕,笑道:“这一趟大有收获,不枉我断此腕。”

“哼,你们数月前就随我来,便是可以早早换来许多宝贝。”

“谁能想到那地方一下来了那么多人?”

众人大笑,其中却有一人紧皱眉头,面色深沉。

身旁的同伴拍醒他,询问为何发呆。

“我恐那只食铁兽是轩辕氏所养。如今我们行事不易万一惹来大麻烦,可不好应付。”

“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追来?”

话毕,一颗流星以目所不及的速度,卷起大浪,掀飞木筏。

众人或落水中,或摔水岸、林间。

仅仅是水花的力量,就让他们吃尽苦头。

回过神来,只见金光将四周照得通明。

那少年踏于水面,声音低沉如雷:

“将你们掳走的人交出来!敢说半个不字,即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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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录之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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