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川剧奋斗到最后一息——记李致为振兴川剧所做的工作
愿为川剧奋斗到最后一息——记李致为振兴川剧所做的工作
◎朱丹枫
李致从小喜欢文艺,50年代初迷上川剧。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他在四川人民出版社干得火红的时候,于1982年底调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分管文艺工作。省委、省政府在1982年7月发出“振兴川剧”的号召,成立振兴川剧领导小组;1983年初李致任副组长,主管日常工作。十年来,他与川剧结下了不解之缘,做了不少工作,得到了川剧界广泛真诚的信任。人们连同以前的李亚群、李宗林,称他为关心支持川剧的“三李”之一,戏称为川剧的“三个‘李老板’”。
反复宣传振兴川剧的意义
川剧艺术是我国戏曲艺术的奇葩,是最能体现巴蜀文化的一种艺术形态。明末清初以来,它逐渐形成了南北一体、五腔兼备、文野交融、雅俗共赏的文化特征。其剧目丰富,传统深厚,剧本文学性强,音乐形态独特,表演生动细腻,特技使人入迷,幽默风趣,贴近民众和贴近生活,深受四川民众的喜爱,并为戏剧界所公认。川剧的发展和繁荣,对我省精神文明建设起了积极的作用。振兴川剧就是要继承这份珍贵的遗产,根据时代的要求,不断发展和创新,为弘扬优秀民族文化传统做出贡献。十多年来,为了弄清川剧艺术的特色,李致不断请教,认真思考,积极宣传,从不间歇。
党和政府对川剧的重视,是李致经常宣传的重要内容。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共西南局的领导,特别是邓小平、贺龙同志,经常举行川剧晚会,规定有关领导同志必须观看。外来的同志开始不习惯,就锁着门不许溜走;有人听了帮腔发笑,贺龙同志就站起来问笑什么。小平和贺龙同志都强调,川剧为四川人民所喜闻乐见,要尊重老百姓的喜爱,才能取得共同语言,也才能运用这个形式去启发教育群众,便于做好工作。1983年9月振兴川剧晋京演出,在全国剧协举行的座谈会上,李致介绍了这些情况,引起了震动。全国剧协主席曹禺颂扬小平和贺龙同志说:“这才是真正的群众观点,最大的群众观点!”周扬同志在北京看了川剧,对李致说:“川剧在国内外,远远超过一个地方剧种的影响。”李致回川后广为宣传了曹禺和周扬的评价。
李致兼任省政协秘书长时,在主席团的领导下成立了川剧室,积极依靠老同志宣传振兴川剧。这不仅增多了宣传阵地,也增强了振兴川剧的凝聚力。
随着干部的年轻化,有些市、县委的宣传部部长自己就不喜欢川剧。根据李致的汇报,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许川在一次会上讲:“我们不得不思考这样的问题:作为各级党委的宣传部长,如果不看川剧,能不能算为合格的宣传部长?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李致大力宣传许川的讲话,鼓励各级宣传部长看川剧、抓川剧,促进了振兴川剧工作的发展。
正确贯彻“八字方针”,鼓励大胆探索
省委、省政府为振兴川剧制定了一个正确的方针:抢救、继承、改革、发展,川剧界简称为“八字方针”。它得到了川剧界一致的拥护,指导和推进了振兴川剧的工作。曾经演出过《算命》的川剧表演艺术家周企何,称赞川剧界遇到了“好八字”。
对“八字方针”的正确理解有一个过程。有的强调抢救、继承,有的强调改革、发展,把两者对立起来。李致则始终辩证地看待两者的关系。他多次指出:振兴川剧当然要改革发展,但必须在抢救继承的基础上进行。有人说川剧艺术丰富得很,似乎要抢救继承完了再来改革发展。“唐三千,宋八百,演不完的三列国”,生旦净末丑,五种声腔,上千种曲牌,表演技术和特技,何时才能继承完?只能在抢救继承的基础上改革发展,在改革发展中抢救继承。
在四川省川剧音乐改革研讨会上,李致说:“振兴川剧要遵循抢救、继承、改革、发展的方针。前四个字讲的是保持川剧的特色,后四个字讲的是体现时代精神。前四个字和后四个字是对立的统一,我们可以在不同的时期针对不同的问题,强调前者和后者,最后达到两者的统一,绝不可以把两者完全对立,甚至割裂开来。”
剧作家徐棻出版《探索集》,李致为书作序。他又强调:“大胆探索符合振兴川剧的抢救、继承、改革、发展的八字方针。抢救的工作要抓紧做。继承是戏曲改革的基础,也是各种戏曲剧种的艺术特质和艺术生命之所在,必须十分强调。但是,继承不仅仅是保存。只有在改革中继承,才会发展传统,才会使戏曲艺术不致因为停滞不前、凝固僵化而脱离时代,脱离群众。改革的任务既艰巨又重大,而改革没有现成的良方(如果有了,也就无所谓改革了)。改革本身就意味着某种探索,就必须有所探索。改革发展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是经验积累与实践的检验过程。徐棻的探索是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基础上的创造与革新。当然,这只是她个人所选择的一种改革试验。探索的方式和方法应多种多样,改革试验也应不拘一格。我们支持徐棻、魏明伦和别的剧作家大胆探索,绝不把某一种探索说成是改革的方向或样板,更不会强行推广。”
李致的这些讲话和文字,无疑对人们理解“八字”方针有所帮助。
因为探索,曾多次引起争论。李致强调对争论的态度必须客观冷静,他主张只要不违反四项基本原则(后改为不违反《宪法》),不搞格调低下的东西,都允许存在。至于是否姓“川”,可以不断讨论,反复加工,逐渐完善,千万不要互扣大帽子。他说,这一不死人,二不扰乱治安,不要把它看得过于严重。1986年春,女高音歌唱家李存琏配乐演唱川戏,李致表示支持,并在讲话中对那一段期间争论较大的三出戏,谈了自己的看法:
《红梅赠君家》是一次有意义的探索。这是粉碎“四人帮”以后第一次大胆的试验,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问题是争论中有同志动了一点气。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注意一下就行了。我刚到宣传部不久,电视台请示是否可以播放,我回答说:“从没有人禁止。”不要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要向前看。今年4月我去上海时,到沙梅同志家去看望他,请他继续关心和帮助川剧改革。他也很高兴。
新都的《芙蓉花仙》,改革的步子迈得比较大,有些地方合适,有的地方过了一些,当然会有不同看法。新都县川剧团认真听取意见,不断加工,现已演出一千二百场(创最高纪录),还拍了电影。省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对《芙蓉花仙》是支持的,1983年第一次会演时,由严福昌同志执笔的《简报》即予以肯定,并提出一些修改的建议。有人说省上不让副总理张爱萍去看,张老只好悄悄到郊区一个厂去看演出。哪有这回事?是我请张老去工厂看的,因为金牛坝的舞台太小。陪张老去看的,还有启龙和许川同志。
对《潘金莲》的争论较大。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和文化厅把它调到成都演出。其目的,一是支持自贡市川剧团的探索和试验精神,二是活跃川剧舞台——当时川剧舞台相当不景气。有人说调它来演出本身就是“荒诞”的。有那么严重么?有意见可以充分开展讨论,但要允许探索和试验,这才能繁荣川剧舞台演出,有利于“百花齐放”方针的贯彻执行。
李致这些态度,有助于消除在剧改上的顾虑。
出人、出戏、赢得观众
振兴川剧,要求出人、出戏、赢得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
有一段时间,曾经对振兴川剧的要求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振兴川剧要把所有的县川剧团保留和振兴起来,所有剧团都要经常演出,观众人次要恢复到50年代的上座水平,否则,就大失所望,责备川剧没有振兴。有些人甚至说不是振兴,而是“振朽儿”了。
李致注意到这些问题,并和席明真、张仲炎、魏明伦、徐棻等许多同志交换意见。针对振兴川剧的要求,他多次在不同的会议上讲了他和振兴川剧领导小组的思考。他说,50年代初期,偌大一个成都市,电影院不到十家,没有电视,自娱性的活动场所也很少,川剧的观众当然很多。现在,电影院增加很多,电视基本普及,舞会、音乐茶座、电子游戏等各种场所到处可见,通俗歌曲和现代舞盛行。文化生活中这样大的选择余地,川剧能天天上演座无虚席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用这种要求来衡量振兴川剧的成果,不合乎客观实际,必然会大失所望,甚至灰心丧气。
正确的要求是什么?
李致说,省委、省政府提出的要求是“出人、出戏、赢得观众”,这是符合实际的。但出戏并不是所有剧团天天演出,赢得观众并不是必须恢复到50年代的观众人次。能否这样理解:川剧,这个优秀的地方剧种,是百花园中的一朵鲜花;尽管目前遇到很多困难,处境不佳,决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枯萎、消亡,而要上下一致群策群力,下大力气浇灌它,让它在百花园中占有应有的位置,演出质量必须超过50年代。不仅在省内、国内有它的观众,还要把它介绍到国外去。
“出人、出戏、赢得观众”,不是一句空话,需要做许多工作。
会演,是出人、出戏的一项重要措施。振兴川剧领导小组、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多次组织会演,既出了人(剧作家、导演、演员、音乐和舞美设计等),又出了许多好戏。为保证演出质量,李致和文化厅主管厅长、专家一起到市、地、县看戏,对拟参加会演的戏开展讨论,提出修改的建议。重点戏还请领导小组的艺术指导席明真给予帮助提高。会演时,组织演职员观摩,对每一个戏都要组织评论。尽管会演的成绩应该肯定,但整个会演花费大,有的地方花了钱,戏的质量不高,会演后束之高阁,变成为会演而演出。李致和文化厅领导总结经验以后,改会演为调演。一字之差不是文字游戏。调演,是调质量高的戏来,先要在当地演出一定数量的场次,经过观众初步认可。调演时再听取观众意见,组织专家讨论,广为宣传,扩大影响。
赢得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关键当然在剧本和演出的质量。除此之外,还有工作要做。传统戏曲节奏太慢。张爱萍副总理多次指出,节奏慢,帮了又唱,唱了又帮,跑龙套的出来一走就是半天,很不适合青年人的审美情趣。李致非常拥护张老的意见,一再强调改革先抓加快节奏。青年观众不熟悉剧目,除要求演员吐词清楚外,一定要打字幕。字也要看得清楚,要懂戏的人打字幕,字幕与唱词同步进行。为此会演还设了字幕奖。
李致积极支持组织大学生看川剧的倡议。1983年第一届振兴川剧会演时,组织了三百多个成都市的大学生看《巴山秀才》,接受他们的检验。这些学生绝大多数不愿看或没有看过川剧,但戏一开始便把他们抓住了,使他们兴致勃勃地看到底。在第二天的座谈会上,他们纷纷表示喜欢川剧,希望把川剧送到学校演出,并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前文化部副部长吴雪称赞李致,说这种做法是“有远见、有深远意义的”。北京一大报也专为此发了短评。
许多地方举行川剧唱腔音乐欣赏会、川剧折子戏片段演出。成都市和其他一些地方成立了川剧玩友协会,围鼓坐唱在城乡较普遍开展。四川大学中文系师生成立了戏曲爱好者协会,重庆市和成都市在一些小学校里进行教唱川剧试点。这些活动有利于普及川剧和赢得观众,李致都大力支持。
有质量才有生命力,才能在竞争中取胜
1983年,省顾委主任谭启龙为振兴川剧题词:“振兴川剧,务求实效,千锤百炼,精益求精。”李致对此理解较深,他说,务求实效是期望我们不搞形式主义,不满足于表面的轰轰烈烈;千锤百炼,精益求精,是要求我们抓质量(即现在说的精品意识),这十分重要和确切。李致始终把谭老的题词当成振兴川剧的座右铭。
川剧的观众减少,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老戏多,新戏少,特别是演出的质量不高。有些同志怕电视普及,恨经费不足,怨观众水平不高,就是不从自身找原因,不检查戏的质量。李瑞环同志曾说,戏曲的问题不是曲高和寡,而是“曲低和寡”。李致经常用这个判断来提醒大家,不要走“曲低和寡”这条路,这是死胡同,进去了就出不来。若干年后,合江县川剧团刘俊明在川剧理论研究会上,提出“若要人迷戏,除非戏迷人”。李致十分欣赏这句话,认为它深刻而又通俗地说明了戏曲与观众的关系,到处宣传。他比喻说,好像讲恋爱,你人品不好,长得又难看,却非要对方爱你。这办得到么?
川剧是综合艺术,提高质量涉及各方面。
剧本是一剧之本,在提高质量上占有重要位置。魏明伦、徐棻等剧作家,创作态度认真,所写剧本质量高。尽管如此,魏明伦的《巴山秀才》曾十易其稿。李致经常宣传这种创作态度,他说魏明伦善于听取各种意见,但无论什么意见他都得消化,择其善者而从之;改出来的地方,常比提意见人的期望还好。李致主张凡有一定基础的戏,一要听取观众意见,二要组织专家讨论,尽可能先写好剧本,不要匆匆投入排练。
川剧长期不重视导演。振兴川剧以来,许多专家要求恢复或建立导演制。李致赞同这个意见,他尊重夏阳、熊正堃等老一代导演,又重视刘忠义、邱明瑞、任庭芳、谢平安等这一代取得成就的导演。由于各方面重视导演,在提高川剧质量上起了很好的作用。
对于演员,李致强调基本功。提倡坚持练功,不要偷懒,临时抱佛脚。主张演员要提高文化素质,多读几本书,多接触其他艺术门类,采各家之长。演员要认真研究剧本和自己所扮演的人物,否则演出时很难进入角色。针对某些演员上台前还在说说笑笑的情况,李致多次介绍周企何老先生,他每次上台前化了装,总是坐在一个角落,闭目默戏,一上台就运用自如。群角既不能随意乱动,也不能呆若木鸡,要烘托气氛,起到应有的作用。
音乐一定要设计好。李致主张,力争每个戏、每场戏有几句能给观众留下较深的印象。最有特色的高腔,要真正把帮、打、唱融为一体。现在有不少剧团,不重视帮腔,或只有领腔没有合腔。李致很不满意这种状况。自贡市的领腔陈世芬,不仅音色好,感情与剧情融和一起,既好听又感人。李致称赞她是川剧第一流帮腔,每去自贡都要看望和鼓励她。关于为高腔配乐,李致认为可以探索,但不宜太满;除西洋乐器外,还可试用民乐。唱和音乐靠音响传播,李致主张,在可能条件下,剧团要有好的音响设备。演出前要试音,演出时要根据情况调整音量,切实改变或听不见、或声音太大、或发怪音等现象。
必须重视舞台美术设计。观众早不满足于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的道具和舞台美术了,必须根据剧情作恰当的设计。李致强调适应形势,加强舞美设计。但他建议:戏曲毕竟不同于话剧;舞美最好是着重写意,不要太实;道具宜少,不宜多。否则,会影响演员表演,换景和搬运都不方便。
字幕一定要打好。
李致主张,剧场秩序和服务设施,也应包括在演出质量之内。小孩不能在场内跑闹。摄影、摄像不要影响观众看戏。剧场要清洁卫生,洗手间不能有臭气。锦江剧场的厕所离剧场太近,污染空气,李致多次呼吁,省市文化部门出钱支持,终于解决了这个“老大难”问题。
为了提高川剧质量,李致重视和关心川剧理论研究工作。他认为川剧评论家是振兴川剧的一支不可缺少的队伍,为振兴川剧做出了贡献。他希望评论家在加强基础研究的同时,加强对川剧现状和工作决策的研究。有段时间川剧演出处于低谷,评论家的情绪受到影响,李致与张仲炎邀请部分评论家聚会,既慰问又鼓励,希望评论家一如既往,满腔热情地帮助川剧界振奋精神,拿出“迷人”的戏来。由于得到广大川剧评论工作者的信任,不久前李致还被推选为四川省川剧理论研究会名誉会长。
好戏要广泛上演,发扬“爬地草”精神
若干年来,许多剧团都搞出了一些有基础的戏,但没有千锤百炼,不是抓住不放,精益求精,而是半途而废。有的戏虽然较好,演几场就放在那儿,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针对这种现象,李致主张各剧团要有自己的保留剧目,好戏要广泛上演。《芙蓉花仙》在80年代共演出一千五百场以上,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1984年拍成电影,1988年赴香港参加“中国地方戏曲展”,1990年又应邀赴日本作一个月的演出。李致从《芙蓉花仙》现象得到启示,于1990年春就这个问题表示了意见。
李致说,任何剧团都应该有自己的保留剧目。有保留剧目,才能形成剧团独特的风格和拥有自己的优势。《芙蓉花仙》是芙蓉花川剧团(即新都县川剧团)的保留剧目,它经受了各种困难和冲击,历久不衰,观众达一百六十万人次,并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这与某些剧团东拼西凑、得过且过、观众锐减、经济亏损迥然不同。有些好戏为什么不能广泛上演?因为这些剧团是为参加艺术节或会演、为晋京或出国而演出的。如果目的不能达到,或目的已经达到,再好的戏也会被束之高阁。后有人讽刺芙蓉花川剧团是“养花专业户”,省川剧院是“养蛇专业户”,李致说这有什么不好?所幸这个“养花专业户”坚持下来了,以后到了朝鲜、蒙古演出,还拍了电视剧。
剧团要赢得观众,需要巡回演出,特别需要深入基层演出。剧团要移动一下,确有很多实际困难,但也是大有学问的。李致根据《芙蓉花仙》演出的经验指出,有些剧团巡回演出,眼睛就盯着几个大中城市。剧目质量不高,队伍却很庞大,千里迢迢地跑来跑去,卖不了几张票,甚至出现拿钱取人的情况。另一种情况是,拿出有质量的戏,眼睛向下,由近及远,送戏上门,观众多,负担小,效益好。这是大家赞扬的“爬地草”精神。芙蓉花川剧团就是具有这种精神的剧团之一。
李致还说,要做到这一点,既有方法问题,更重要的是精神状态问题。搞艺术需要献身精神。芙蓉花川剧团继承了50年代艺术团体为人民服务,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所以成了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演出要加强宣传工作。李致认为这方面做得很不够。他说,40年代放映电影《出水芙蓉》,要吹洋号、打洋鼓,拿着片名游行。现在卖耗子药的,旁边放一个录音机,招徕顾客;最近还编些词(如“耗子药耗子药,耗子吃了跑不脱”),沿街叫卖。我们不作宣传行吗?
充分运用现代传媒,扩大川剧影响
川剧当然要在舞台演出,但舞台的观众有限,还得依靠现代传媒,扩大川剧的影响。李致多次强调这一点,并对这种努力给予鼓励和支持。
在电影还拥有较多观众时,振兴川剧第一次会演后,李致即代表领导小组与峨眉电影制片厂商量,厂长杜天文给了很大的支持,拍摄了《巴山奇冤》。
原成都“太空音响制作中心”,录制了几百盒川剧音带,在传播川剧艺术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李致曾代表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到“中心”表示感谢。省、市电台经常播放川剧,保留了大量的川剧艺术资料。成都市通过广播电台,把现代戏《火红的云霞》改为广播剧,并获奖。李致也给予肯定。
四川电视台在这方面做的工作更多。1998年全省中青年演员“金鹰杯”电视大奖赛,采取现场直播。据保守的估计,仅四场直播的观众在千万人次以上。并先后拍摄了《王熙凤》《四川好人》《逼侄赴科》等川剧折子戏和《芙蓉花仙》。《四川好人》曾荣获全国多项大奖。历届台长陈杰、卢子贵、王岳军、曹培俊等,都很支持这项工作。电视剧导演倪绍钟为此做出很大贡献。倪绍钟的工作较多,李致建议电视台把倪绍钟的主要精力放在拍川剧上。
但李致总觉得在这方面的工作还做得不够,比黄梅戏做得差。
加强对外文化交流
川剧晋京演出,引起了中国对外演出公司的注意。1985年西柏林“地平线艺术节”邀请中国派团参加,对外演出公司推荐了川剧。艺术节秘书长西格荣到成都来看川剧,选中了省川剧院的《白蛇传》。《白蛇传》在艺术节以及在荷兰、联邦德国、瑞士、意大利等国的演出,观众反响强烈,各国报纸发表了许多评论,赞扬川剧是“跨越国界的艺术”,许多地方出现“川剧热”。随团出访的对外演出公司副总经理胡树山称赞:川剧饮誉欧洲。
《白蛇传》在1987年、《芙蓉花仙》在1990年,相继到日本演出,也获得巨大成功。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对这两次演出给了很高的评价,上报文化部和中宣部。大使馆全体工作人员写慰问信、送水果给《芙蓉花仙》所有的演职人员。
去欧洲演出是半商业性的,两次去日本是商业性演出,收入可观。
李致作为团长参与了这三次演出。团长可虚可实,但李致绝不离团单独游玩,从头到尾认真全面履行团长的职责。他主要抓演出质量:出国前认真抓排练,在外演出每场必看,了解观众反应,找问题,与演员商量提高演出质量,并及时解决临时发生的各种问题,回国后还要总结经验教训。在整个过程中,结合实际,加强外事纪律教育,做好思想工作,动员大家为国争光。日本文化财团董事长山胁龟夫在宴会上公开赞扬:“李致先生是我接待过的演出团体中最好的团长。”
此外,李致每到一个地方,总要挤出时间去做对外友好工作。既包括当地的友协,与四川结为友好城市的省(县),又有文艺界、出版界的名流,许多友好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
每次演出归来,李致还要做许多工作。
向省委汇报是必不可少的。有一次省委书记杨汝岱听到了汇报,指出对外演出有三个好处:一是进行了文化交流,二是加强了川剧队伍的建设,三是赚取外汇,获得经济效益。他主张川剧每年争取出国演出一次。李致认为这几条意见很好,立即请文艺处整理出来,刊登在宣传部的《情况反映》上,上报下发,澄清了一些不正确的认识,促进川剧对外文化交流。
有些人不相信川剧在国外有这样大的影响。根据李致建议,省文化厅把收集到的欧洲报纸对川剧的介绍和评论,印了两本小册子,广为散送。《四川日报》也选刊了大半版。终于使人相信这不是自己吹的,增强了自信心。
在外学习到的东西,李致把它当作一笔财富,广为介绍。日本文化财团,选节目一般要来看两三次,绝不“隔口袋买猫儿”。选定以后,与《朝日新闻》和NHK电视台联办,大造声势。选最好的剧场,印各种海报,半年前开始售票。发售有图片和中日两种文字剧本的《说明书》,看戏时用耳机同步介绍剧情。每到一个剧场,乐队和演员要试音,主要演员还得在每个表演区试音,尊重艺术家。把《白蛇传》《芙蓉花仙》作为“世界文化优秀课”,组织上万的中学生观看,等等。这正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正确估计形势,坚持不懈地振兴川剧
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振兴川剧经历了不少坎坷。
怎样评估振兴川剧?时有不同看法。有人乐观,有人悲观;有时情绪高涨,有时情绪低落。李致在1988年连续召开了七次座谈会,与老中青演员、有关同志、专家商量,认为经过六年的实践,证明省委、省政府关于“振兴川剧”的号召,“八字方针”,“出人、出戏、赢得观众”的宗旨,以及“长期任务的观点与制定近期目标相结合”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切实可行的。对振兴川剧形势的估计,李致提出两句话:成绩显著,大有希望;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他认为,实事求是地讲清成绩和问题,有利于调动积极性,战胜各种困难。针对某些过高要求和急躁情绪,他提出振兴川剧是一项长期持久的工作,任重道远,绝非短时间就能完成任务,需要几代人为之努力,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坚持不懈地振兴川剧。为此,李致写了《坚持不懈地振兴川剧》,先与袁玉堃、徐棻在省政协全体会上作了联合发言,后经宣传部讨论认可,上报省委、省政府,作为正式文件下发。
张爱萍副总理十分重视川剧界的团结工作。他希望改过去的“文人相轻”为“文人相亲”。还分别赠予省川剧院的两位著名旦角张巧凤、左清飞单条:双凤齐飞。李致广为转达张老的期望,并提出:“团结存,川剧兴;内耗多,川剧衰。”省、市川剧团体原有此问题,经李致不断做工作,矛盾大为缓解。李致和川剧界广交朋友。他开玩笑说:“谐剧中的王大爷都晓得,天大的事,一摆龙门阵,那气就消了。”他关心老艺人的健康。阳友鹤、周裕祥、竞华、张光茹等生病,他常去看望。笑非有次腿不好,李致和张仲炎担心他脑有问题,帮助他立即转院确诊治疗。笑非到处对人说:“宣传部救了我的命,硬是脑溢血引起的。”陈书舫逝世后,李致为老艺术家的保健问题给省委领导写信,提出建议。对那些在台上顶梁唱戏的(包括领腔的)中年演员,李致公开表示在评职称时要给予照顾,并支持他们夺取梅花奖。他几次给芙蓉花川剧团和川剧学校的少年班送书,鼓励小演员学习文化知识。这种事例不胜枚举。
李致主张各级宣传、文化部门的有关领导,要以抓艺术生产为主,经常深入到剧团,关键时刻要在第一线指挥。他向黄启璪同志(曾任振兴川剧领导小组组长)学习,努力这样去做。省上重点抓的剧团,他去过的次数难以统计。前几次会演,他和启璪同志、郝超(文化厅副厅长)等同志一起到下面看戏。为不要观众等候,有时跑了一天,先看戏后吃饭。李致有午睡习惯,碰上中午看戏,他就站着看,以免睡着。看演出时,一发现问题,立即带话给后台,以便改正。他经常鼓励大家学习严永洁同志对艺术一丝不苟的精神。
剧团演出,困难的确很多。经费短缺,“不演不赔,少演少赔,多演多赔”是普遍现象。上乘剧本不多,演员青黄不接。“戏未演,心已乱;演完戏,心更散。”问题是如何对待这些困难:是唉声叹气,埋怨指责?幻想“第二个春天”,期待“神仙皇帝”的灵丹妙药?意志消沉,成天打麻将?李致说,哀莫大于心死,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振奋精神,认清形势,拿出高质量的戏,以质量参与竞争,以质量求生存、求发展和求繁荣。
李致于1991年因年逾花甲,不再任宣传部副部长和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副组长,仅任领导小组顾问,但他仍关心支持振兴川剧的工作。早在1989年初李致兼任省政协秘书长时,记者问他是否仍关心振兴川剧的工作,李致说,套用电影《夜半歌声》的一句歌词:“我只要一息尚在,愿为振兴川剧奋斗到底!”很多生动的事例证明了他的诺言。
1994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