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不是那种女人!
他吐出的气凉丝丝的。却带电似的触得尹诗倪麻麻的。一下子耳后根都烧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我从来不开无趣的玩笑。”
“放开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声音越来越低。他居然会以为她是那种随性至极的女人。诗倪又气又羞,不知怎么说才好。他果然放开了手,把她从怀里推出。“我对尹小姐是哪种女人不感兴趣。如果尹小姐答应呢,交易成交。济善堂马上就有资金注入。尹小姐要是不答应,门就在那边,我不挽留。”
“我不懂……”
诗倪摇着头喃喃自语,她实在看不透眼前的男人。明明笑得很好看,却让她觉得一股寒意。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让她做他的女人。“你不需要懂。只要在我有所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在我的床上就好。”
他的意思是做他的情妇?!
没搞错吧!一股火气腾地蹿了起来。尹诗倪咬着牙瞪着笑得得意的他,恨不得狠甩他一耳光。他居然当她是那种为了钱出卖身体的女人。她再不堪也不会为了钱放弃自尊不知廉耻。“你无耻!”
憋红了脸,她也只恨恨吐出这句话来。真是懊悔没有多学一点骂人的话来。“是吗?”
牧寒潇扯扯眉,“真遗憾,现在只有这个无耻的人可以帮你们尹家摆脱困境吧。”
“怎么可能,只要多找几家有钱的公司。总有一家会愿意赞助济善堂的。”
她就不相信只能求他这个神经兮兮的男人。“是吗?”
幽黑长眸带着促狭的笑意,他倏尔大笑。笑容如冰冻的三月桃花,“你可以好好想想。有谁会为了一个慈善的济善堂而得罪可能是生意伙伴的楚氏?
尹小姐,太过天真是会吃大亏的。”
尹诗倪脸上白一片,红一片,无言以对。他分析得完全没错。没有人会为了做慈善事业而得罪财大气粗的楚氏。那么现在是要怎么办?
做这个陌生男人的情妇?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尹诗倪懊恼地看着自己绞成一团的手。如果她答应了他,那么一旦曝光。她就会真的成为人尽可夫的人人唾弃的女人。再也抬不起头来。更重要的是再也踏不进尹家的大门了。她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拿不定主意。直到手机响起来……
“喂,姐姐。”
她握着电话,整个人都怯怯的。生怕那边又传来不好的消息。“诗倪你现在在哪儿啊?
子清也在到处找你。”
诗瑶很焦急,看来是找了她好久。“我心情不太好就随便走走。”
诗倪撇了撇旁边安静听她讲电话的男人。故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很多。“那就好。”
诗瑶重重叹了口气,又急忙说道,“诗倪啊,济善堂可能明天就要关门了。奶奶受不了这个刺激又晕倒了。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最近也别去医院了,爸妈在那儿。你知道他们有点激动。等他们接受了这个现实气也消了你再来。医院有我和爸妈照顾奶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诗瑶后面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面如死灰地挂上电话,尹诗倪看向面前含笑的男人,“只要你能赞助济善堂,我答应你的条件。”
尹诗倪走下车,打量着面前别致的三层小楼。夜色下,白色的别墅小洋楼在花径簇拥下显得格外寂寞。这么大的楼她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
她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坚持让她住到这偏僻的郊外来。“尹小姐?尹小姐?”
她发呆的这会儿,白管家已经开了门。他微微躬身示意她跟上来。诗倪抱歉地笑笑,急忙踏上阶梯,跟在白管家身后。“白叔叔……这里是不是很久都没人住过了?”
一进屋子,腐朽的气息就迎面扑来。脏兮兮的地毯都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诗倪琢磨着这房子该是被遗弃了多久了?
白管家笑得有些尴尬,“差不多十年了吧。”
自从夫人去世后,老爷和少爷再也没回来过了。这座老爷找人精心设计送给夫人的房子。也就这么荒废了下来。房子就和人一样,一旦被人离弃了。再精美的外貌也经不过寂寞的腐蚀。“是吗?”
难怪。诗倪扁了扁嘴。走到沙发旁一把扯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顿时,灰尘铺天盖地地四散开来,她捂住嘴退回几步。这么脏,难道这十年都没人来打扫过?
这家人神经都有点不对劲吧。尹诗倪尽情腹诽着,无意撞上白管家微微含笑的眼神。不禁心虚地撇过头去吐了吐舌头。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白管家跟着笑了笑。她看起来还是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他有些心疼。之前打算送她到了lovehouse就离开。现在他决定留下来陪她把房子好好打扫一通再走。毕竟大少爷没吩咐他找帮佣来这里。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找人来帮忙。“尹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司机就匆匆跑进来,把手机递给到白管家手里。“大少爷。”
“这么久都没回来,你迷路了吗?”
听出牧寒潇的不悦,白管家皱了皱眉。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少爷,房子很久没打扫过了,我想还是留下来陪尹小……”
“我们牧家的管家应该做的不是打扫之类的活儿吧?”
牧寒潇讥讽地说着。知道自己逾越了,白管家马上恭敬地道歉,“对不起大少爷,我马上回来。”
那头咔哒一声挂上了电话。“尹小姐,我……”
他努力找着比较温和的措辞。诗倪当然知道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她笑得无所谓,挽着白管家把他送出了门。“您就早点回去吧,不用为我担心。”
反正最后都会是她一个人,早点习惯也好。看着汽车驶出了别墅的花园外的大门。尹诗倪回到房子里关上了门,笑脸也慢慢地垮了下来。打开了一楼所有的灯光,尹诗倪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思来想去还是用房间里的无绳电话给姐姐诗瑶打了通电话。“姐姐,济善堂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了,今天下午已经有笔资金入账。外债差不多都偿清了。”
听到那头诗瑶轻松的语气,尹诗倪才放松下来。她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骗他。结果这么快就把解决了济善堂的危机。他究竟是什么人?
“姐,是哪个公司赞助的啊?”
“好像是艾慕吧,怎么了?”
艾慕集团的老总好像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啊。和那个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尹诗倪越想越迷糊。“艾慕为什么会冒着和楚氏闹翻的危险帮我们啊?”
“我又没参与这个事情我怎么知道。不过据说是艾慕背后的财团决定的。”
尹诗瑶说着,话锋猛地一转,“诗倪,你没在子清那儿,你现在在哪儿呢?
不会是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吧?”
她真是“盛名在外”了,尹诗倪对着电话苦笑,“姐,我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没有男人。”
除了她自己连一个人都没有。“哪个朋友家,住……”
“姐,我还有点事挂了,等下再聊。”
那边诗瑶还着急地说着什么,尹诗倪迅速挂断了电话。倒在沙发上,想着姐姐才讲过的话,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去左右艾慕的决策。全城都知道她尹诗倪是只别人穿过的破鞋。他还挑中她做他的地下情人,这事怎么想怎么不简单。想得头疼了,尹诗倪才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和男人谈好条件已经是傍晚了。可是早在下午资金就注入了济善堂。他居然会预料到她会接受这笔交易!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醒来的一刹那间,诗倪差点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儿。从沙发上爬坐起来。她撑着头想了会儿才认命地接受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她在那个男人的别墅里过了一夜。拉开窗帘,露进清晨朦胧的天光。她眯着眼走进洗浴间,捧着水把布满灰尘的镜子给擦了遍。看着镜子里显像出的自己的样子。尹诗倪愣在原地,顿时哭笑不得。惨白无光的脸,爸爸挥的那一巴掌留下的红肿痕迹还留在脸上。昨天她顶着这张敢和鬼媲美的脸和一头风中凌乱的散发。就这样接受了那男人的包养条件。他眼睛一定脱窗了。不光脑袋有问题,他的眼睛也有问题。今天要去子清那里拿行李。诗倪还特意小心地抓起几缕刚好遮住脸上的伤。子清那火爆脾气她是知道的。要是看见她被打成这样。就算是她父亲子清也一定会乱骂一通。去在子清家的出租车上,尹诗倪打开手机。看到了一百通未接来电,其中大部分是子清的。昨天她怕子清打电话来问她在那里。她招架不住会全部招出来才特意关上了手机。果然,子清差不多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她回拨过去,告诉子清她和家里和好了。还是搬回去住,等下她要去她那里拿行李。子清整天忙着打工,不事先预约真的会很难找到人。默默地在心里对子清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她真的不想骗子清。可是,以子清直率火爆的性格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会暴走大闹一场。子清居然推掉了今天的工作,专程在家里等她。一开门看见是她,立马就狠狠敲了她一记额头。尹诗倪直叫疼。“疼些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关手机玩失踪。”
子清冷着脸念叨着,“我和阿欣昨晚担心了你一晚。你倒好,回家也不给我讲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尹诗倪愧疚极了,还不敢说实情,只能不停地道歉。子清也见好就收,搂着她就滚坐在沙发上。“小妮子你下次还敢这样吓人,看我不踹死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可以闹起来。”
一直被她们冷落的贺欣望着她们,神情有些羡慕。“谁叫你总是严肃得跟教导处主任一样?”
方子清回话道。她们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之中,贺欣最稳重。方子清虽然很自立但一直没改掉大大咧咧的习惯。诗倪从小就生活在名门。看起来很优雅实际上还是没长大的孩子。所以,她和子清磁场更相吸一点。经常贺欣在旁边看着,她就和子清撒欢地闹成一团。贺欣一说话子清就想起一件事来。她朝尹诗倪挥挥手,“来来来,我告诉你一个大消息,阿欣要结婚了。”
“什么你要结婚了?”
诗倪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还没听说过阿欣谈恋爱,她就闷不吭声地要结婚了。贺欣眼眸闪烁,才犹犹豫豫点头承认,“我要结婚了。”
“好哇,你居然偷偷摸摸地谈恋爱还不让我们知道,”
子清抓起手边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说,贺姐夫是谁?”
贺欣紧闭着唇,摇着头就是不肯透露半分。最后被她们逼得急了,她才神神秘秘地吐出一句,“等结婚那天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见知道都一样啦,只要你幸福就好。”
诗倪不忍心看她太为难,赶紧跳出来帮她解围。贺欣感激地对她点点头,“诗倪,谢谢你。”
“我们这种关系,你还这么见外干嘛。”
“诗倪,你总是这么好。要是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贺欣脱口而出。才一说完她就后悔地捂住嘴。方子清奇怪地看着贺欣,诗倪笑笑,“我们三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贺欣一怔,眼中一抹痛楚眨眼即过。诗倪,一辈子还很长呢,我们能走那么远吗?
晚上十点多,尹诗倪提着两大包生活用品回到了白色别墅。打开门,就听见客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丢下东西,上前拿起电话,“喂?”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那头开口便是兴师问罪的语气。她以为是有人打错了正要挂了电话。忽然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清冷的,傲慢的声音,很像那个人的……
“我去了哪里关你什么事!”
她语气不善地回了过去。“从今天下午到晚上,你去哪里了?”
他冷着声音又问了一遍。隔着话筒诗倪也能嗅到那端隐忍的怒气。可是,他莫名其妙嘛。她去哪里了见了什么人难道还要向他报告吗?
尹诗倪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刚一转身,电话又响了起来。皱眉想了想,装作没听到一般。她开始收拾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去二楼收拾了间房作为自己的卧室。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拿东西的时候。电话终于安静了下来。尹诗倪渐渐好转,上楼时还得意地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好了,就先从楼上打扫起吧。”
一大清早起床,尹诗倪就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虽然不知道在这里能住多久。但她有轻微的洁癖,看见到处是灰心情也好不起来。大概是门窗关得比较好的原因。楼上的房间比楼下客厅的好很多。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只剩下三楼走廊最边上的房间了。诗倪推了推门,咦,门居然是锁上的。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紧闭的门依然纹丝不动。诧异地扬了扬眉,她转而又松了口气。反正她都累得要死了,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偷懒了。饿了一上午的胃抗议地带来一阵抽痛。诗倪放下抹布。揉着肚子拖着步子下了楼挪到厨房泡了盒泡面。真难吃==。吃了几口,味道实在有够粗糙。可是周围又没有什么餐馆,蹙紧了眉。尹诗倪也只得死咬着牙,吞完了整盒的面。接下来客厅的大任务才真是折磨人。先是掸去各处的灰。就差点让她把中午吃的给吐出来。接着,又把厨房储藏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只剩客厅的地板了。尹诗倪跪坐在地板上使劲擦着那些顽固的污渍。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低着头,袖子高高挽起。白璧似的手臂被水浸得通红。视线一直落在门前那块褐色的斑点上。她用了好大的力都没能擦干净。忽然,眼前大亮,夕阳的余晖洒遍了她全身。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诗倪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不请自来的人。还有他身后白衬衣黑马甲毕恭毕敬的白管家。她跪坐在地,仰着头呆呆地望着他。阳光在他身后炸开,那张深邃如雕刻的脸隐在微黄的光晕之中。唯独冷冷注视着她的深邃长眸。闪烁着寒玉般的暗光。他也微微低头眯着眼睛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捉摸不定。半分钟的无言相对,她又低下头去重复手上的动作。黑色皮鞋走了几步又顿住,蓦地踢向她面前的水桶。嘭!一桶的污水倾洒而出,几乎全泼向了她。才擦拭干净的地板立刻又是一片狼藉。尹诗倪身上脸上沾满了水。更因为来不及防范吞了几口污水进肚。“咳咳咳……”
她撑着地板痛苦地咳嗽着。想把嘴里那肮脏的水吐出来。最后把眼泪都咳了出来。他没多做停留,向楼上走去。“尹小姐,擦擦吧。”
白管家心疼地递给她一方手帕。“少爷今天心情特别坏,你顺着他些,别和他对着干!”
尹诗倪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什么也没说。白管家看她一脸沉默的表情。心中咯噔一跳,怕是要坏事了。牧寒潇从三楼下来,随手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白管家。瞟了眼旁边湿淋淋的尹诗倪。冰薄的唇角忽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昨天你去什么地方了?”
“为什么你问我就要告诉你?!”
尹诗倪冷冰冰地回答道。“哦,是吗?”
他眼底依旧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看来你实在是缺乏作为情妇应该有的自觉性。”
情妇?
是情妇就该向他报告自己的行踪。是情妇就该被他用脏水泼?
尹诗倪恨恨地瞪着他。把刚才擦过脸还滴着污水的手帕用力向他扔去。“你别太过分了!”
他侧身一闪,手帕并没有扔中他。却还是在西装上留下几个污点。“女人,你还学不到规矩吗?!”
牧寒潇眼眸暗了下来。他一把扭住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后。他几乎用尽了全力。诗倪纤细的手腕瞬间就红肿了一圈。“你放开我!”
她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停地呼着气。可是却始终没有哭出来。“我答应在你需要的时候在床上等着。这就是我们的约定,你没有资格要来约束我的自由。你也没有资格泼我脏水!”
疼痛越来越清晰,尹诗倪歇斯底里地哭喊道。“尹诗倪,这是你自己说的!”
牧寒潇捏着她的手,狠狠地甩了出去。尹诗倪被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膝盖磕在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心蹭出了血。尹诗倪蜷缩在地板上揉着膝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摔裂了似的疼。牧寒潇蹲下身,揪住她长长的头发。尹诗倪吃痛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阴鸷的双眼。“疼吗?”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她膝盖。忽然重重地一按,尹诗倪疼得脸都变形了。只有眼泪簌簌地落下。“你看你,还真是脏。”
他似乎欣赏够了她的苦楚,放开她。嫌恶地拿着丝巾擦了擦沾湿的手。“既然你说当我有‘需要’时你就会在床上等着。那么现在就脱吧。”
“你”
尹诗倪不敢相信世界上尽然有这样恶毒的人。她死死盯着他,一动也不动。“怎么,尹小姐还是不想听话吗?”
牧寒潇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痛苦却坚持不肯妥协的样子。更不忘出口威胁,“我们的交易不成功。艾慕给济善堂那五千万的赞助随时都可以撤走。尹小姐我说过,我从来不做慈善事业。”
尹诗倪听到济善堂三个字整个人立马就呆住了。她泪眼模糊地看着牧寒潇。手指放在领口的扣子上却一直解不下去。她被他戏耍了一通。还要自己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他羞辱,她真的做不到。牧寒潇眼睛一眯,站起来就要走。“别……”
尹诗倪抓住他的裤腿,“别走,我脱,我马上脱。”
她相信他言出必行。他说会撤资就一定会让济善堂再次陷入困境。颤抖着的双手飞快地解开扣子。她想也不想机械一般迅速地脱去身上的衣物。直到仅剩下内衣裤时,那个冷眼旁观的男人才喊停。自她脱去外套时,白管家就已经走出房间外。现在房间里只剩下牧寒潇。尹诗倪死命地捏着脱下的衣物。也许是冷,也许是羞,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牧寒潇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裹在她身上。大手握住她尖细的下巴,看她屈服的样子淡淡一笑,“女人,我说过你应该有作为情妇的自觉性。做一个听话的女人对你有好处。”
尹诗倪不停地抽泣,沉默不语。他接着说道,“以后出门要向我汇报,记得你是我拿钱买下的女人。”
拿钱买下的女人!
尹诗倪又是一疼,靠在墙边轻轻地颤抖。“好了,”
他捡起掉落一地的衣服丢进她怀里,“我现在没兴趣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尹诗倪麻木地把衣物往身上套。牧寒潇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微笑的样子让尹诗倪胆战心惊。“知道我为什么约束你的自由吗?
因为我不想我养着女人背着我出去勾三搭四。”
“你给我滚!”
她抓起他的西装用力地甩给他。牧寒潇捡起地上的西装竟再没做任何刁难。直接走出门外。轿车的声音逐渐远去,尹诗倪趴在地板上失声痛哭。一步错,步步错,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诗倪站在病房门口,迟迟不敢推门进去。好多次,手放在门把上又触电似的了回去。一大早接到姐姐的电话。说是爸妈去准备济善堂下个月的慈善拍卖会了。让她趁这个时间来医院陪陪奶奶。犹豫了好久她还是拨打了昨天他走之前留在桌上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时,她不自禁地一抖。又想到了昨天难堪的画面。索性是白管家接的电话进行的通报。得到允许她立刻就跑来医院。站在病房外,她记起婚礼前一夜。八十几岁高龄的奶奶半夜里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偷偷抹泪。奶奶是那么想要她幸福啊。尹诗倪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就是因为太想看见她幸福。所以奶奶才会被那场荒唐中断的婚礼气得住院。也是因为她。受人敬仰了一辈子的奶奶才会拖着病态的身子跑到楚氏求情。卑微地跪在他们面前。她是那么地爱她,爱到连脸面都可以抛下。闯下荒唐祸事的她,又有什么面目来见奶奶?
思及此,尹诗倪懊恼地咬咬牙,转身欲走。诗瑶接着电话走出来看见妹妹小步离开的背影。急忙诧异地拉住她。“姐姐?”
诗倪回头,往虚掩的门里看了看。“进去吧,奶奶很想你,你去陪陪她。”
尹诗瑶说完又自顾自到走廊尽头接电话。会吗?
奶奶还会原谅她?
想念压倒了一切,诗倪不由自主地走进病房。奶奶合着眼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微蹙。诗倪心头发紧,又放轻了步子……
她只想不打扰到奶奶。静静地陪她一会儿再悄悄离开。但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奶奶忽然张开眼,望向站在病床边的她。没料到奶奶这么快就醒了。诗倪迎着着奶奶温和的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不知所措。“傻孩子,奶奶都不会叫了?”
奶奶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脸上慈祥的笑意却让诗倪想哭。带着哭音叫了声“奶奶”。诗倪在床头的沙发上坐下。伸手握住奶奶放在床单外的手。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奶奶已经这么老了。诗倪心情异常地低落,看着奶奶常常找不到什么话说。反倒是奶奶讲些什么好玩的逗她发现来。聊了半天,正说着去意大利旅游的事情。奶奶忽然说道,“孩子,靳司乐回来了。”
“哦。”
呆呆地应了声,诗倪眼睛一亮,“靳司乐他回国了?”
那家伙不是说这三年五年的都不会回来么。这才一个来月的时间。他就受不了澳大利亚的牧羊生活了?
“回来好几天了。每天准时到医院来报道,是个有心的孩子。”
尹奶奶瞟了眼床头的闹钟。差不多再过半个钟头他人就该到了吧。“诗倪……你觉得司乐怎么样啊?”
“靳司乐那个家伙,虽然心是不错很善良,”
小时候看见只被遗弃的狗也会哭的家伙。尹诗倪笑着撇撇嘴,“不过他,整天嬉皮笑脸的,嘴又毒。而且还老爱仗着自己那张被诩为校草的帅脸自恋臭屁……”
他以前每天总爱拿一摞学校里那些花痴写给他的情书给她显摆。还总是缠着她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很帅啦,够不够温柔。有没有其他男孩子比他好啦。一大堆肉麻的问题几乎见面就提起。搞得她头大地见了他就想把他问个不停的嘴和乱抛的媚眼通通缝起来。要不是看在靳爸爸经常给她买芭比娃娃的份上。她早就有种把他扫出地球的冲动。提起这个邻居,从小混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尹诗倪忘了昨天发生的不愉快,水眸闪着笑意。奶奶侧耐心倾听着,忽然笑出了声。蓦地停下来,诗倪狐疑地看着奶奶她隐晦的笑容。有种不好的预感。拜托,奶奶该不会是想……
下意识地捂住嘴,诗倪觉得很好笑。奶奶怎么可能把她和靳司乐想到一块儿嘛。这个世界上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但她和靳司乐,那就绝对不可能了。“诗倪,奶奶不是要你委屈。奶奶也不认为因为那些事情你就应该委曲求全。”
尹老夫人拍着她放在枕边的手,语重心长地讲,“你还有权有资格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再说,司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人品我信得过,我也相信他对你的那份心是真的。”
早在诗倪和楚彦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为靳司乐感到可惜。谁都知道司乐喜欢她,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只有粗线条的她整天大大咧咧的。让他一厢情愿到了现在。诗倪呵呵笑着摇摇头,“奶奶,你搞错了啦,司乐怎么可能喜欢我嘛?
那家伙整天最爱看美女了,我们只是好哥儿们。”
就知道她会这样想,尹老夫人长叹气,“傻诗倪,如果奶奶告诉你。司乐已经对我提起向你求婚的事情了,你还怀疑吗?”
尹诗倪倒抽了口气,瞪圆了眼望着奶奶澄清的眼睛。过了好几秒,她才把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消化掉。“奶奶,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不好笑的笑话。没有回答,但尹老夫人眼里的期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看来要让她这颗榆木脑袋开窍是不可能的了。干脆把话挑明了剩下的就让司乐自己去争取了。尹诗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个混蛋居然还要来添乱!
尹诗倪在心里把所有能想起的坏话把靳司乐骂了个遍。一不留神却看见奶奶紧张的眼神,又赶忙笑着,“奶奶,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有没有说啊?
听说林忆莲又要开演唱会了哦。奶奶得赶紧恢复身体才有机会……”
尹老夫人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只能无奈地任她逃避过去。看来,靳司乐还有得烦了。奶奶身体刚恢复一点,聊了会儿天就昏睡起来。尹诗倪坐在床头,轻轻摩挲着奶奶苍老的手好一会儿。直到时间不早爸妈快要来了,她才不舍地走出病房里间。她低着头直直地走出门去。嘭地一声,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哦。”
揉着撞痛的额头。尹诗倪忙不迭向余光的那抹铁灰色西装道歉。侧过身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傻丫头,撞了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清醇如春风的嗓音,带着顽劣的笑意。这听得生厌的声音。熟悉到闭着眼她都能看到那双桃花眼眼角的调皮笑容。“靳司乐,真的是你?!”
惊叫着,尹诗倪跳起来一把抱住眼前男人稍显单薄的高挑身子。靳司乐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眼里暗潮涌动,怜惜,心疼……
混杂了所有的情绪,他任由怀里的女人蹭着胸口。抬起久久的手最终只是轻轻拍在她头上。“傻丫头,不就是两个来月没见。想我也不用抱我这么久嘛,把我西装揉皱了啦。”
“靳司乐,你终于舍得滚回来了。”
含糊的声音哽咽道。她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香橙香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睛会红。只是看到他孩子气的清爽笑容。这些天的委屈似乎找到了流泻的出口。“是啊,傻丫头,好久不见了。”
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靳司乐疼惜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底的后悔越来越强烈。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独自一人承担了这么大的波折。可是他现在才赶到,才把怀抱递到她手里。他不想也不愿意去想这些天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要像现在这样把她拥入怀里。给她安慰,心里才会好过一点。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电梯口的尹家夫妇。尹诗倪说不定会抱着他,就这样一整天也不放手。她抬着头,想和靳司乐说点什么的时候。刚好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这一层。电梯里,尹瑞泽正认真地和老婆说话。浅浅的笑容一怔。诗倪来不及解释拽着靳司乐躲进了一边的紧急通道。走廊上爸妈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紧绷的神经才缓和下来。靳司乐倚着墙,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的一些深沉的情绪让她迷惑。诗倪呵呵傻笑,“靳司乐,医院的味道难闻死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话一说完,也许是刚才胃也感觉到了紧张。咕咕地叫起来。诗倪实在是窘死了。靳司乐看看腕表,上午十点半。抿了抿嘴,漂亮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地黯淡下来。他抽出插在裤袋里的人,用力地牵起她。力道大得似乎在发泄一种情绪。“喂,靳司乐,你那么用力干嘛,我手疼啦。”
诗倪被他牵着进电梯,不满地抗议道。松了松,他又握紧她的手,“傻丫头,该吃午饭了。”
“吃饭就吃饭,干嘛拉我这么紧啊?”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靳司乐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了。”
他说着,更是伸过手去揽住了她。“叮咚”
电梯停在了一楼。电梯门外围了一圈的人全都好奇地看着他们。尹诗倪立刻抓出包里的帽子墨镜戴上。回头看见靳司乐还揽着她呆若木鸡地站着,“喂,快点走了啦。”
上午的中餐厅,人特别少。看尹诗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看见,靳司乐特意挑了间偏僻的包厢。取下墨镜,摘下帽子,诗倪软软地倒在皮质座椅上。吐出口闷浊的热气。她现在是“闻名”全城的烂女人。害怕会像那天晚上那样被人围观。她在外只能乔装一番。靳司乐点完菜,看她疲乏的倦容。一时也堵得慌,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地吸了口。“喂……靳司乐,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
她记得他身体不太好,他姐一直管着让他少碰烟酒。去了澳大利亚两个多月,靳司乐他……
似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心事重重的。烟雾缭绕在门窗紧闭的房间。尹诗倪被呛得小声咳嗽起来。靳司乐掐灭了烟,起身打开窗户,一阵凉爽的风拂过脸颊。他撑着窗棂,背对着诗倪,不知道在想什么。“靳司乐,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这样很……”
诗倪咬着下唇,看着他沉默的背影一怔。刚褪去红潮的脸又羞怯地涨得绯红。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赤裸裸的鄙夷和嘲笑。如过街老鼠的她,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在医院靳司乐没有点破她的尴尬。她很感激他还当她是好朋友。不过就连爸妈都忙着和自己划清界限。也许还是和司乐保持着距离比较好。她抓起手袋,猛地站起来。“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的好,靳司乐……我……”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靳司乐轻轻抓住她纤细的小臂,把她按回座位上坐下。顺手在她额头狠敲了一下,白皙的额头顿时绯红一片。诗倪疼得捂着额头哼哼起来。“傻丫头,不许再那样想。”
他在她对面坐下,漂亮的脸上上写着不满。“无论他们怎么说,你还是那个值得所有人喜欢的尹诗倪。”
“连脑袋都还是笨笨的,单蠢得要命的傻丫头。”
他玩笑着又小声补上一句。尹诗倪还是听见了。她哭笑不得看着靳司乐的坏笑,眼眶却红了。只因为那一句,“你还是那个值得所有人喜欢的尹诗倪”。她不想在靳司乐这家伙面前哭出来。那一定会被他当做糗事讲个好几年,丢脸死了。于是,她低下头,拿起勺子猛吃起来。她不会煮饭,就买了箱泡面屯在别墅里。吃了整整几天的泡面,她现在闻到泡面的味道就想吐了。五星级大饭店的中餐真不是盖的。光是闻着饭菜热腾腾的香味,她就食欲大开。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连抬头和靳司乐拌嘴都顾不得。“有这么好吃吗?你慢点吃啦,菜都没上齐。”
靳司乐大喇喇倚靠着椅背。疼惜地看着她大口吃东西的样子。侍者端上最后一道菜,鞠了一躬又安静地退下。靳司乐托着下巴默不作声看着她。把她喜欢吃的一盘接着一盘放在她手边。终于大快朵颐,诗倪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拿纸巾细细擦着嘴。抬起头看见他面前纹丝未动的碗筷,真怪,不是他说来吃饭的嘛。靳司乐伸过手擦去她嘴角残余的米粒。“还要不要甜点?”
“好啊,我要抹茶红豆。”
诗倪点点头,“对了,有没有带礼物给我?”
她记得,每次他回国都会给她带各种礼物的。她摊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傻丫头,就惦记着礼物。”
靳司乐伸出左手覆在她眼睑,轻声命令道,“先把眼睛闭上。”
“就你爱玩神秘。”
嘀咕着,尹诗倪头一歪。正要闭眼,手机响了,她没来由地一震。居然是白管家打来的电话。无暇猜想他是怎么有她手机号码的。挂上电话敛起笑容,诗倪抓起包,连声道歉,“靳司乐,我还有点事,礼物我下次再收了。”
“诗……”
靳司乐艰难地张开口,她已经消失在了门口。颓然放下的右手中,心形锦盒孤单地开着。钻戒闪着冷淡的光。“咦,你怎么没吃啊?”
嘴角扯出苦涩的笑,靳司乐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和她,总是差那么一点。在医院里,差一点他就可以告诉她,他爱她。刚才,差一点他就会把戒指戴在她手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尹诗倪匆匆赶回别墅。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那张阴沉的扑克脸时。心顿时七上八下地跳起来。他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懒洋洋地侧过头。阴翳的眼睛漫不经心看着站在门口的她。“白管家和你讲清楚了?”
“恩。”
她怯怯地站在他五米开外,不敢向前。他昨天晚上才把她戏耍了一通,他让她害怕。牧寒潇眯着眼,看她绷紧了弦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他才从医院那里得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现在看她瑟瑟站在那儿,心又沉了一分。他抓起沙发边上的晚礼服粗鲁地扔进她怀里,“换上它,今天晚上的派对上我要看到你。”
“可是,我可以不去吗?”
尹诗倪为难地低声问道。白管家在电话里讲那是天云集团的千金王希媛的个人派对。不用想也知道,派对上有多少熟面孔。她要是出现在那里,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不定会把她戳多少个洞。“拜托你,可不可以……”
“尹小姐,我不想把话说第二遍。”
牧寒潇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他就是要尹瑞泽看看他的女儿是怎么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他不想多说什么,举步走出屋外。听见汽车驶出庄园,那条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尹诗倪坐在地板上,怀里的礼服像块大石压在胸口。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只能像只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行动。汽车进入繁华地段。百米开外王家门前停车场已经停了十几辆车。别墅里闪烁的灯光照得昏黑夜幕一片光亮。尹诗倪看着后视镜的自己,桃红的露肩长裙。锁骨处米色缎带的蝴蝶结翩然起舞。胸前大大的V字开口让底下的绮丽风光呼之欲出。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性感的衣服,“小姐,小姐,前面只能私家车进了。”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五十米外,回头冲诗倪抱歉地说道。付了车费,走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发抖。“小姐,请问您有邀请卡吗?”
大门的侍者一眼就看出她就是最近风传的艳照门女主角。但还是有礼貌地问道。“什么邀请卡?”
尹诗倪懵了,他只是吩咐自己来参加这个派对。但是并没有说要什么邀请卡啊。钱包里仅存的钱也花在了车费上。她现在是两手空空,哪儿去找什么邀请卡。“可是,他应该有邀请卡,是他让我来的。”
“那请问一下他是谁吗?
或者小姐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门口接你。”
侍者好心建议道。一时语塞。尹诗倪忽然才发现这么久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电话号码了。她迷茫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不好意思了,小姐。今天晚上的party是私人派对,只有有邀请卡的才能进。”
侍者抱歉地把她拦在了门外。诗倪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除了这些,周围的人那种打量的目光让她很难受。余光里全是他们看着她交头接耳,窃笑的样子。“这不是尹小姐吗?”
一声娇嗔从别墅外的院子里传过来。尹诗倪看清楚向自己走过来的两个人。像被人从头泼了桶冷水,从头冷到了脚底。派对的女主人王希媛正挽着的那个男人……
怎么会是他?
夜幕低垂,闪烁的灯光在那张雕刻般精致的脸上流转。冷漠的眉眼,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愤怒遮盖住不安冲上心头,尹诗倪瞪着他的眼快要喷出火来。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出丑。“你瞎眼啦,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尹小姐,你也不认识?!”
王希媛眨巴着涂得浓黑的睫毛。娇滴滴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果然,四周响起一片咂舌。幸好记者没在邀请的行列。否则她明天又将再次登上八卦头条。尹诗倪悄悄红了脸,紧抿着嫣红的唇瓣,倔强地直视着他。这样很好玩吗?
他撇了撇嘴,疏离的眼神陌生得仿佛不认识她。“这条限量版的礼裙套在尹小姐身上还真是好好看哦。给你送礼裙的人眼光还不错。看来尹小姐被赶出家门,有其他人照顾过得还不错啦。”
王希媛气势逼人,语气尖酸,明眼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奚落。尹诗倪转而看向王希媛挑衅的笑容。怒火竟慢慢被压了下去。她沉默不语地任由她挖苦的语言砸在她身上。尖酸刻薄的话她听得多了,多听几句也不会死。“对了,尹小姐,是想来参加派对?”
王希媛夸张地张大嘴,“可是今天晚上出席派对的没有可以给尹小姐送这么贵礼服的人呢,怎么办呢?”
她故作困恼地嘟起红唇看向身旁的男人,“刚才好像楚彦轩有来吧。要不然让尹小姐试试去挽回前未婚夫的心?
虽然做出那种事是让男人很丢脸……”
“楚彦轩”三个字像无形的针刺向她,尹诗倪白着脸转过身。他让她来,他现在就在面前,而她也来了。那现在她走了,他没什么话讲了吧。“装什么冰清玉洁呀,都被全市人看遍了。”
背后响起王希媛嗤笑声。尹诗倪抠着掌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尹家人不是都爱装吗?”
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声低笑道。“呵呵,也是啊。那老两口整天装得跟什么似的。张口闭口慈善事业,私底下说不定和他女儿一个货色。不是有句话叫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吗?”
“请你收回刚才那句话!”
尹诗倪转过身,眼神愤怒得刀子。怎样挖苦她,她都无所谓。但她决不允许他们肆无忌惮地把脏水泼到爸妈身上。“怎么,我说错了吗?”
王希媛冷笑道,“你回去问问他们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破事……”
“啪!”
王希媛错愕地摸着发烫的脸颊,不敢相信她居然敢打她。尹诗倪紧握着拳头,发红的眼像头愤怒的小狮子。“我说过,不许你那样讲他们!”
在自家门口一大群人前被扇了一耳光。王希媛面子大失,冲门口呆站着的保全大吼道,“一个个都傻了啊,不知道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啊。”
“不用,她会走的。”
冰冷的嗓音,冷漠的不带一点情绪,出自牧寒潇之口。尹诗倪没想到他会开口。他一直在王希媛旁边冷眼旁观着。不是看得很开心吗,为什么现在要拿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她嗤笑,也不多说,掉头就走。月光冰凉如水,斑驳的树影在寂静的地面无声摇曳。路边的草丛中有昆虫在不甘寂寞地鸣叫。尹诗倪已经无心去欣赏路边的风景。她拖着长裙,踩着高跟的后脚跟磨出了血泡。一晃一晃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仅剩不多的积蓄在付去时的车费时就已经用光了。她也没办法向方子清或是靳司乐求救。她没办法也没勇气向他们解释为什么她会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别墅里。唯一的办法只有沿着来时的路从市区走回郊区。漫长的道路,只有她一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往前走。寂静得过了头,让她始终提醒吊胆。偶尔蹿出的野猫野狗都会把她吓好大一跳。即使她怎么加快步伐。想要快点离开这让人胆战心惊的小道。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漂亮的MM啊。”
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个油头粉面的小青年。色迷迷的眼睛大胆地在她身上上下打转。尹诗倪打了个寒战,全身紧绷,小碎步变成了小跑。“喂,MM,跑什么啊,还怕哥哥吃了你啊。”
青年放肆地叫嚣道,并把手伸向了她手腕。“啊”
诗倪害怕地尖叫起来,拔腿就往前面跑。耳边风呼呼在想,她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到了喉咙口,又被颠了回去。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即使高跟鞋跑掉了一只,她也不敢停下来回头去捡。直到再也跑不动了,胃也微微抽搐起来。后面的人没有追下来她才停下来。脱掉剩下的一只鞋。光着脚慢慢走着,冰凉的眼泪滚出了眼眶。汗湿的手抹去,眼泪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使劲儿往外钻。一路无声地哭着,不知道走了很久。直到那幢荒凉的别墅出现在朦胧的泪眼里。她浑身被汗湿透,脚底也被磨破了皮。大门开着,里面透出明黄的灯光。尹诗倪无暇多想,推开半掩大门踮着脚跛进庄园。“英国的雾很漂亮啦……”
意料之外,客厅里居然有女人在。六目相对,尹诗倪想退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她背靠在玄关门上,手心里全是冷汗。“你这个疯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王希媛惊讶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活见鬼似的。牧寒潇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她一眼。从她离开王家别墅已经5个多小时了,她是跑到哪里搞成这副鬼模样的?
“lucas,你认识她?”
王希媛回头看着他,实在不敢想象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汗湿的刘海下澄清的眼睛乞求地望着他。尹诗倪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她是我的女人。”
牧寒潇眼里的笑意很邪恶,“对吧,尹小姐?”
“我……”
他胁迫地注视下,尹诗倪无奈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lucas,你怎么会挑这个臭遍全城的烂鞋。”
王希媛嗔怪地蹭了蹭他肩头,“你也不怕被记者拍到?”
她啧啧地,像是在看一件掉价的物品看着门口的尹诗倪。牧寒潇耸耸肩,别有深意地撇了诗倪一眼,“我也很期待。”
“哦,是吗?
那不如我去爆料给狗仔,看下会是什么效果,怎么样?”
王希媛作势掏出了手机。“别”
诗倪冲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要!”
“不要?”
王希媛低笑着甩开她的手,“你是在求我吗?”
“拜托你,我拜托你不要讲出去。”
尹诗倪沙哑着声音低声下气乞求道。她看见王希媛得意洋洋的笑容。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疼。“知道拜托我了?
尹小姐今天打我的时候可是无所畏惧啊。”
王希媛示威性的晃了晃手机,眼一横,“我偏要。”
“我求求你,我给你道歉。”
尹诗倪哭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没料到她有此动作,沙发上的两个人都怔住了。牧寒潇恶作剧的笑僵在嘴角。浓黑的长眸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她居然真的就毫无尊严的跪了下去。“我奶奶不能受一点刺激了,王小姐,我拜托你……”
“行啊。”
王希媛啪地合上手机,“那让我还把这一巴掌还回来,我再考虑考虑。”
“……好……”
尹诗倪站起来,闭上了眼,倔强地抬起头。僵硬的脸在微微抽动,颤抖的羽睫泄露了她的慌张。等待了很久,想象之中那疼痛的一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尹诗倪睁开眼,只看见他揽着王希媛走出玄关的背影。呵呵,又被戏耍了。全身凉飕飕的,她双手环抱着肩。却抑制不了那刺骨的寒意。把王希媛送至回去的车上。牧寒潇折身返回别苏。空旷的客厅里,她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条受伤的小虾米。“喂,你又是怎么了?”
他弯下腰,想要把她扯起来。可是她抖动得停不下来。她抓住他的手,手指冰凉,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冷……”
瘦削的身子晃了晃,最后一头往地上栽去。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牧寒潇才发现她身体凉得像条冰块。摸了摸她额头,却烫得惊人。“真是麻烦的女人。”
他抱起她,走上二楼。仿佛一把大火燃烧在脑袋里。诗倪张着嘴喘着热气,白瓷的脸庞染着病态的红晕。她好难受,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额头冒出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全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刚刚还热得被沸水烫过似的。立刻又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窖。“奶奶,我好难受。”
娥眉紧蹙,她呜咽道,因为发烧的原因声音粗噶而嘶哑。“张嘴。”
混沌间,冰冷的勺子塞进她的嘴里。凉凉的液体顺着灼热的喉咙流进。努力地张大了模糊的眼睛。她才把坐在床头的人看清。冷漠的双眼,冷冰冰地看着她。他随手把手里的碗递给后面的管家。脚下忽然一凉,她反射性地缩回脚。“别动”
他按住她,“医生在帮你处理脚上的伤口。”
她不仅脚底有划伤,膝盖和手心上还留有被他推倒的跌伤。医生轻轻地抹着药膏,尹诗倪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反而觉得很舒服很柔软。鼻头突地一酸,泪水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来。她低下头,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怕他认为她是在借机撒娇。她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可是,头疼得厉害,发烧让孱弱的她更加脆弱。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委屈,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尹诗倪把头探出被子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床头,黑夜般深瞳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还留有清晰的泪痕。清澈的水眸小鹿般无辜的眼神。昏黄灯光下,她苍白得病态的小脸让他想起纤尘不染的百合。百合,母亲最爱的植物。一股火热蓦地在身体里窜起。牧寒潇抿了抿嘴,修长手指覆上衬衫领口。他向来不爱压制自己的欲望。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她面前脱掉了衬衣。露出健硕的上半身。尹诗倪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开始解开皮带,动弹不得。“喂,你要做……”
他俯下身子,封住了她的嘴。利索地扒开价值不菲的小礼裙。他冰凉的手开始游离。第一次在清醒状况下,和男人相对。身体的禁区被他触碰,尹诗倪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