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闯入

27、 闯入

这日,秦可卿领着丫头们在屋里做些过年要用的针线。

可她的心思并不在此。

自从知道贾珍谋算贾琛婚事的消息后,她是既担忧又有一丝暗喜在心。既担心这府里唯一肯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受到贾珍的伤害,也暗喜贾珍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必定会引来贾琛的愤怒。

二叔这样的读书人,自有一身傲骨,怎么会干看着自己的婚事沦为贾珍手中的棋子呢?秦可卿丝毫不怀疑贾琛一定会有所反弹,只盼着贾琛能一举制服贾珍。再不济,若能重创他一下也不错。

无论结果如何,她已经给二叔通风报信,那二叔就欠下了她的人情,她以后有了事也好开口求人。

听下人来报,今日贾珍一直呆在府里未曾外出,她干脆也托了病躲在屋里不出门,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他碰上。

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秦可卿将衣料铺展在炕上,看瑞珠小心的裁剪。这衣料是上用之物,很是珍贵,因她之前心不在焉差点剪坏了,瑞珠便抢了裁剪的活。宝珠拿着几个花样子在衣料上一一比划,小声的和她讨论着用哪个绣花更好看。

两个丫头都很自觉的拘在屋子里,一句出去的话也不说。她们是秦可卿的陪嫁,主仆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日夜相伴,对自家小姐那时有时无、时轻时重的病,以及贾珍越来越频繁的无礼纠缠、心里都隐约有数,只是嘴上不敢说装作不知情罢了。

主仆三个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每到傍晚,贾珍回到府里,都要派人来叫秦可卿去上房伺候。秦可卿常推脱不肯去,可也不是次次都能推掉。每去一回,秦可卿身上的病就要重一些。

最近,只要秦可卿推脱不去,贾珍便要让人带了瑞珠或宝珠代她去前头伺候,次次都要打骂一番才肯放回来。打狗看主人,这是明明白白的杀鸡儆猴,意在警告秦可卿这个主子。

日子越过越艰难。

秦可卿跟贾蓉哭诉了几回,希望求得他的一丝护佑,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贾蓉只管自己躲了出去玩乐,家里连人影子都抓不到。秦可卿心寒至极,遇到这样没担当的夫婿,她将来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她觉得,她就快要溺毙在这苦水一样的日子里了。

贾珍越来越不要脸面,步步紧逼,她还能熬到贾琛顺利高中,然后带她逃离魔爪的那一日吗?还有更要命的是,几个月后,贾蓉能舍下京城里花天酒地的日子带她离开吗?没有贾蓉的配合,她离开这里的计划就成了梦幻泡影。

日渐西斜,屋里的光线转暗,鸦雀无声的房里空气凝滞,三人都开始心情紧张。贾珍的老把戏快要开始了吧?

突然,门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从外面撞开,冷风涌入,屋里的围幔帘帐随风乱舞,三个小女子吓得惊慌失措,赶紧丢了针线,缩在炕尾挤作一团。

贾珍喝的醉醺醺的,跌跌撞撞闯进屋来,一双色眼盯着秦可卿,直往她身上瞧。他脚步踉跄的走向秦可卿,撩起衣角坐在炕上,满身酒气能熏死人,“丫头们出去,儿媳妇过来,给爷上茶!”

可卿的房间里只有蜜水没有茶,宝珠看了秦可卿一眼,忙大开了房门,出去备茶。瑞珠忠心,她虽也吓得不轻,可还是坚持不肯走。她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手都冰凉了,心里肯定害怕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奶奶一个人面对一个不讲理的醉鬼。

贾珍喝得两腮通红,气血上涌。他嫌屋里闷热,便扯开了身上的外套,衣襟大敞着露出内衣来,身子斜斜靠在炕几上,一开口就是熏天酒臭。

“秦氏,几日不见,我来瞧瞧你。过来呀,过来……不要害羞,你近前一些伺候,给老爷我揉揉胸口,呃……”

他刚喝了一顿好酒,心里正美,又听说贾蓉不在府里,刚好方便他过来看看儿媳妇。这样的美人,给了蓉哥儿那个不识货的傻小子,真是暴殄天物。

秦可卿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下流无耻、颠倒伦常的话,可每听一次心里还是要难受一回,又气又怕又羞,眼睛很快红了。不知她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让她碰上这样无耻的公爹!

她自然不敢近前伺候,也无法和醉鬼讲道理,只得远远的跪倒在地哭求:“老爷喝醉了酒,来儿媳屋里说的醉话,儿媳不敢听从。儿媳是久病之人,怕过了病气给老爷,不敢近前伺候,这就去请太太来。”秦可卿步步后退,她想退出屋子,离贾珍远远的。

贾珍对秦可卿这一套装病躲避的手段早就厌烦透了。好好一个绝色佳人,到了他跟前不是哭就是求,竟没欢欢喜喜给他好好笑过一次,真是白费了这份美貌。

佳人佳酿,均为天下至美。今日他喝了绝妙好酒,必须再得个绝妙美人,好好乐上一乐。想了一圈,满府的女人只有秦氏最美,堪配好酒。他等她想通也够久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必得用了强,她才知道珍大爷的厉害。

贾珍一怒就站了起来,想要抓住秦氏这不听话的小娘们。人喝多了就容易冲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儿媳动手。秦可卿看到贾珍摇摇晃晃的冲她走来,举起魔爪欲抓她,直吓得魂魄俱飞,手脚都酥软的动弹不得了。

瑞珠怒极。这情景若叫人看了去,奶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个名节尽毁的女人,还有什么生路?义愤之下,她忘了害怕,使出吃奶的力气拖了秦可卿的胳膊,便想逃出门去。

可贾珍是一个壮年男子,便是喝醉了,那速度、那力气也不是瑞珠一个年轻丫头能比的,更何况她手里还拖着一个累赘。

瑞珠主仆两人还没摸到门边,贾珍连赶几步,“啪”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房门,犹如切断了两人的生路。

他一把抓住了瑞珠的头发,狠狠将她掀翻在地,直把瑞珠摔的滚了几圈才停下。秦可卿被这股力量带倒在地,吓的瑟瑟发抖,爬都爬不起身来。

贾珍还不满意,他追到瑞珠身边,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拳头狠狠在她身上捶了几下,直把瑞珠打的抱头蜷缩在地,任他捶打也不敢有一丝反抗。

瑞珠一味挨打,连一声哭泣、一句求饶也不曾发出,贾珍很快失去了打人的兴趣。他坐在地上歇过劲来,便扭头去拉扯倒在地上的秦可卿。

哈哈!这下子,他的美人儿可跑不掉了!

不料,瑞珠也同样缓过一口气来,她忍痛勉力撑起身体,随手抄起一个小圆凳,自贾珍背后突然出手,用尽全身力气“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贾珍应声倒地。

一瞬间,房间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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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宁国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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