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群人还在各怀鬼胎暗自猜疑的时候,沈欠已经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了。
竹林,危险事故高发地带,再联想到第三幕考的天赋,沈欠更疑惑了:天赋?什么天赋?音乐的天赋还是修仙的天赋?总不会是打架的天赋吧,看一群菜鸡互啄吗?
程兰凑过来悄悄地问:“大哥,您觉得是什么原因才转场的?是我们发现的吗?”
沈欠瞥了他一眼,道:“不是。”
程兰瞪大了眼睛:“之前不是你说线索在乐器坊的吗?怎么现在不是说的那么肯定?”
程兰的声音在静谧的竹林里回荡,等他注意到捂嘴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到他们身上了,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还说它在戏班子呢。”沈欠无奈地说。
“那就是去戏班子的人发现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程兰丝毫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了,“除开去月城的人和在乐器坊的我们……”程兰的眼神扫过人群,似乎是在辨认有谁和他们一样留在日城的。他把话说得明白,只要有谁心虚了,谁就是去戏班子的人。
“别看了,人不想说你拎出来也没用,还能揍他吗?”沈欠捣鼓着袖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竹笛。
程兰惊奇地看他:“你抽笛子的方式也太……话说你拿笛子做什么?”
沈欠道:“我在琢磨第三关的天赋,准备先来一曲试试。”
说试试就试试,沈欠将竹笛放到唇边,陶醉地吹了起来。
竹笛发出不该属于它的魔鬼声音,众人闻声色变,只觉人间不值得。距离最近的程兰更是深受其害,以手捂耳遁离也不能杜绝,这魔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争宠似的要钻进他的耳朵。其他人有没有天赋程兰不知道,但是沈欠一定没有。
“难听死了闭嘴!!!”重压之下必有勇士,沈欠被这么一吼,果然闭嘴了。
程兰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您可真是太有本事了,能把笛子吹得那么难听。”
沈欠道:“这可不是吹给你们听的,你们当然觉得不好听。”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厮脸皮未免太厚,自我陶醉不要太严重,说不好听都是抬举,那分明就是噪音。
很快,其他人也不再纠结第二幕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些人聚在一起跟对答案似的嘀嘀咕咕,一些人开始四处走动,也有一些人跟沈欠一样开始瞎捉摸。
“哼哼~”沈欠拿着竹笛唰的一下出现,笛子吹得惨绝人寰,哼的小调还不错。
程兰开始后悔怎么跟了个这么不着调的人,他看了一眼突然就跟他们组队了的慕容,想着要不要邀请他一起跳槽时,慕容突然说:“来了。”
嗯?程兰又是一脸懵逼,倒是沈欠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走到了程兰身边,把笛子抛给他:“拿着。”
程兰下意识地接住:???
杀气!程兰目光一凛,眼神如刀割似的看向疾步而来的华服男子,随后愣住:这不是第一幕的那谁吗?!
他进来的晚,也就比沈欠快一步吧,只看到了这名男子客气地向他们俯首作揖后离去的情节,第二幕的时候却没见过,没想到第三幕这货又窜出来了。难怪沈欠说不是他们触发的第三幕,敢情这货是整个题目的主角啊!
众所周知,临花水榭的考核故事历届都不相同,但是无论分成几幕讲得都是一个故事,一幕一幕之间是有连续性的。题目给的是第一幕的线索,之后几幕的线索都要从上一幕里找,找不到只能自认倒霉,水榭不是没有一个弟子都没有收过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来,沈欠是怎么知道这个华服男子是题目主角的?他应该没见过才对吧?
不等程兰细思,男子已经走到他面前,冷着一张脸问他:“是你在吹笛?”
程兰打了个寒颤,连声音都是冷的。不对他怎么就成了背锅的?吹笛的明明是——程兰看了眼手中的长笛,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沈欠……口吐芬芳。
不行,不能背这口锅。程兰咽下喉间一口老血,举笛直指沈欠:“是他!”
“没错就是我。”沈欠快速认下并抽回笛子,一时间把二人都搞懵了。
程兰没想到沈欠认得那么爽快,那之前干嘛把笛子扔给他?再看男子疑惑不定的模样,程兰明白了,敢情是找他做出头鸟,好让自己先发制人。险恶,人心真是太险恶了!
“观此间景致,有感而发,兴致来时,吹奏一曲。看兄台携琴寻来,怎么,是要和我合奏一曲吗?”沈欠撒谎都不带眨眼地说。
程兰真是太佩服他的厚脸皮了,没看到连慕容都看不下去了吗?
男子嘴角一抽,冰山脸崩塌了那么一下,黑着脸道:“你倘若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该玷污这支笛子。”
都被这么说了,是个人都要不服一下。于是沈欠道:“你倘若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应该对别人的曲子指手画脚。”
男子气道:“你说我……”
“我说你不喜欢听就别听呗,听了还要对别人说三道四要不要脸。”沈欠一杀。
“是你用……”
“自己心都不静还要说别人没资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没有自知之明。”沈欠二杀。
“我!”
“哦~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我就收回前言吧。”沈欠对同一个目标实施了三杀,琅邪气过头都发不出脾气来了。
“他是辩论鬼才吧?”程兰那叫一个佩服,就差当场跪下给他来个五体投地了。
慕容都看不下去闭起眼了:“尽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能把来找茬的人怼成这样的歪理,我也认了。换我我还想不出这样的歪理呢。”程兰道。
“我看他就是欺负人家不会说话。”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声音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只见一个小屁孩双手环胸十分之□□地说:“要不是水榭修养在那里,他这一番话足以让人揍上十顿了。”
程兰点头道:“言之有理。”
然后和小孩儿统一视角继续观看事态发展。
琅邪深吸一口气,再吐一口浊气,道:“你是谁门下的?”
沈欠挑眉:“怎么,要去打小报告?”
“让你师父好好教教你,宫商角徵羽再说吧。”琅邪愤愤道。
“那也让你师父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再说吧。”沈欠一开嘲讽就如他的名字那般,是真的欠!
琅邪本都想走了,结果还是比沈欠开口慢了一步,他沉下脸,冰冷地道:“你别欺人太甚!”
“你也觉得这话很伤人吧?”沈欠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到叫琅邪一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然这话我没有资格说你,因为我认真起来吹笛子还是很好听的,数鸭子数星星我都会。”沈欠道,“老实说我也不想这样吹的,但是谁叫我在考试呢?这不是在找灵感嘛。”
程兰&小孩儿:“……”编,继续编,谁信谁是大傻子。
“什么考试?”琅邪信了,看起来信得还很彻底。
程兰和小孩儿惊得嘴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慕容道:“他说得是真的。”
又一个人信了,二人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了,但是仔细一想“诶?后面好像确实是真的”之后,他们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厮,当真恐怖如斯啊!
沈欠笑了笑:“你性格真好。题目只有两个字,知音。宫商角徵羽我自是懂得,只是觉得哪有那么简单,因此才感到困扰。”
提起知音二字,琅邪却是难得地笑了:“你若是按字面了解,却是局限了。知音是懂你心声之人,一名乐师若能得一知音,此生也便无憾了。”
“原来如此。”沈欠虚心受教了,“师兄有如此见地,可是找到自己的知音了?”
“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惜不能修炼。”琅邪遗憾地摇了摇头。
仙凡寿数有别,这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等到知音老去,死去,这世间可还有谁能懂他琴声?百年于修士而言并非遥不可及,因此他格外珍惜这段时光。只是最近……
“罢了。等你遇到这样一个人,自会懂得。”琅邪展眉,说完便拂袖离去,不再计较沈欠之前的吹笛之法。
“琅邪兄!”一个雄厚的声音唤住了琅邪。沈欠看过去,发出如此浑厚声音的居然还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清秀少年!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许多人,都是听到这边动静折返回来的考生,之前碍于琅邪与沈欠之间的气势太强,一直没机会开口的人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琅邪显然认得他,还很有好感,客气地道:“王仙友。此前还多谢仙友们替我解惑,琅某不甚感激。”不止认识他,在场的大部分人他都见过。
“哪里哪里,都是琅邪兄自己领悟的。”王某人看起来像是领军人物,这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对他站出来不持意见,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
看来破解第一幕的人是他。沈欠边想边蹭到慕容边上,悄悄地问:“你有看到第一幕吗?发生了什么?”
慕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但是看沈欠一副“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悄悄话”的模样,也就学他一样用手挡在嘴边轻声道:“琅邪仙君的知音,是他帮忙找到的,是一个叫蓝祈的舞姬。。”
“这还能帮忙?”沈欠惊疑。慕容的话虽简单,重点却都在,沈欠一想就能明白个七八分。
这个慕容也不知道了,他被挤进去的时候第一幕都发展一半了,也没能展现自己的实力。第二幕也是这样,感觉今年是进不了临花水榭了。慕容那叫一个愁啊,不过他愁的不明显,也就沈欠能细致入微地观察到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沮丧。
接下来沈欠要用行动证明有颜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我跟你讲,我有……”沈欠话还没说完,那边琅邪突然失礼告辞,慕容也在下一秒扔下一句“等会儿再说”转身跟上。其他人反应过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也急忙追了过去。
琅邪与沈欠跑得实在太快,等后面的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只看到琅邪怀抱一名受伤的女子,那名手上的女子他们也认得,就是第一幕寻得的知音——蓝祈。而在二人的对面,则站着一位气势汹汹的白衣女子。
她神色晦暗,手中的剑上还沾着血,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人群中有大胆的挺身而出。说实话,考核马上就要结束了,再不给自己争取一些出场机会,是会选不上的。
人一多,白衣女子的脸色就更差了,她提起一口气,缓缓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琅邪,临花水榭岂容外人放肆!”
说话的立马不作声了,这居然是临花水榭的师姐吗?他刚刚是顶撞了师姐?
“容儿,水榭外围不设置这些,再说你一来就伤人,未免太过了吧。”琅邪用灵力止住蓝祈流血的伤口,责备的目光直视林容。
林容怒道:“琅邪!我约你你不来,她约你就是竹林相会。你要见她我不反对,可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容儿……”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这里还有未成年呢,放这种社会真实真的好咩?沈欠在下巴处比了个勾:“俗话说爱情中是不存在三角形最稳定说的。容儿,你怎么看?”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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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瘠薄解读一下慕容的三个问号:是在跟我说话吗?容儿在叫我?这TM是爱情?
咳,慕容的性格真不是这样的,沈欠叫容儿是故意的,后面有正儿八经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