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功山寺起义
高杉在创建奇兵队时,次打破了旧有的社会等级制度,吸收了很多社会底层人士加入。他虽是奇兵队总督,但他位高权重,实际掌控奇兵队的是他的好兄弟——山县有朋,此时他以老师的身份隐藏在松下村塾,高杉晋作正要去找他商讨起义事宜。
一看见高杉晋作,山县有朋便大吃一惊,急忙让进密室,说道:“高杉将军,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太危险了!”
高杉晋作摆手说道:“无妨!我之所以冒险回来,就是为了组织起义,尽快结束守旧派的统治。山县,赶紧集合我们的奇兵队,我们马上起事。”
山县有朋却沉默起来,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将军,你觉得这个时机合适吗?”
高杉晋作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不对啊山县,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的雄心壮志到哪里去了,怎么学的瞻前顾后起来。”
山县有朋因为志向高远,说话行事非常狂妄,被人们戏称为“山县狂介”。但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有违他的名声。
“不是,我只是觉得时机不好。我们刚刚打败了,士气很低落……”山县有朋低下了头。
高杉晋作说道:“山县呐!如果我们总这么悲观,不设法夺回长洲藩的权力,受损失的只能是我们,只有掌握权力,才能拯救长洲藩,拯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倒幕联盟!”
看着依旧默然无语的山县有朋,高杉晋作勃然大怒,说道:“想不到一年时间你就变成了一个懦夫!好!你不参加没关系。我告诉你山县,就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一定要完成起义大事!”说罢拂袖而去。
山县有朋在后面喊道:“将军,容我再考虑考虑……”
高杉晋作怒气冲冲地返回了功山寺,他没想到山县有朋这么没志气,以前真是高看他了。“要不是在此危难时刻,用人之际,我立刻一刀宰了他!”高杉两眼冒着杀气、恨恨地咬着牙,咬肌在他消瘦的脸颊两边骤然凸显。然而没有奇兵队这支中坚力量,起义将无法举行,他平抑着满腔怒火,冷静想了想,叫过两个扈从,安排他们去寻访另一个人。
两天后,扈从带着一个人返了回来。
此人身材偏瘦弱,一脸书卷气,看上去非常的精干。一进屋便紧走过来施礼道:“伊藤博文参见将军。”
高杉急切地问道:“伊藤,你那里还有多少人?”
伊藤博文说道:“将军,我们要起事吗?属下正盼着这一天。”
“正是!”高杉把起义的事情告诉了伊藤博文。
伊藤说道:“我那里有五十个人可用。”
“这……”高杉也有些犹豫了,五十人对于这么大事情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日期定了没有?”伊藤问道。
“初步定在十月十六。”
“属下是这么想的,”伊藤博文说道:“现在长洲的倒幕武装都被迫化整为零,散落在民间,苦于没有人领导组织。以将军的威望,只要竖起这面大旗,志士们就会望旗而来,惟将军马是瞻,到时还愁什么人手。”
高杉两眼放出光来,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人手多少,我们都按期起事!”
“对!”伊藤一副坚毅的样子。
高杉晋作只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啪”的一拍桌子,喊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伊藤又说道:“趁着还有两天时间,属下再去募集一下,不管募集到不到人,属下都一定赶回来参加起事。”
“好。”高杉安排两个扈从和伊藤博文一起去募集人手。
伊藤博文也是长州本地人,他曾偷渡到英国,在伦敦大学学习西方政治、法律、军事等,逐渐认清日本社会的本质,意识到学习西方的迫切性,回国后积极投身倒幕运动。高杉晋作在创建奇兵队的时候,他组建了一个力士队,后并入奇兵队,也是深得高杉信任的人。
老天阴晦了这多时日,终于下起雪来。雪花暂时遮盖了大地的黑暗与肮脏,变得宁静且洁白。高杉晋作坐在榻榻米上,用净布慢慢擦拭着他的太刀,这把太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全日本最锋利的武器——村正刀,也是上层武士身份的象征。与绝大多数倒幕志士低微的身份不同,高杉晋作身份显贵,他出身上层武士之家,先祖是战国时代备后国高杉城主武田小四郎,他的父亲高杉小忠太食二百石俸禄,堪比德川幕府的身份。
扈从说道:“将军,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天又下雪,我们怎么办?”
高杉缓缓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起义?”
“属下愿致死追随将军!”
“那去准备一下吧。”此时的高杉早已抱定了赴死的决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振兴日本的脚步就不会停止,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他穿上祖传的绀丝威铠甲,戴上乌帽形兜,腰中别好两把刀,长太刀,短肋插,从容对扈从说道:“我死之后,你们若能活下来,就把我这样收葬,能穿着祖传的铠甲为日本而死是我毕生的愿望……”
正在此时,院中的扈从喊道:“将军!他们来了!”
只见伊藤博文带着几十人闯了进来。他气喘嘘嘘地说道:“将军,我们来得不晚吧。”
高杉一把把他抱住,激动地说道:“不晚!正是时候!”
伊藤指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这是高桥熊太,他带来三十个人。”
高桥熊太急忙施礼道:“参见将军!”
高杉晋作拍拍他的肩说道:“好样的!”转头对众人高呼道:“那我们今天就以八十义士起事!推翻幕府!”众人一齐振臂高呼:““推翻幕府!推翻幕府!”
距离功山寺最近的新地会所驻有两百名士兵,他们负责弹压地面、维持治安。因天降大雪,士兵们都躲进屋内烤火、喝酒,有的还唱起了民间小调,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群武士正顶风冒雪向这里急进,漫天的鹅毛大雪恰恰使他们的行动更加的隐秘。
骤然响起的喊杀声打乱了新地会所士兵们的幸福生活,面对一群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武士凶狠的砍杀,他们猝不及防,只能仓惶逃窜。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竟一头撞到站在院中指挥的高杉晋作面前,高杉拔刀一挥,锋利无比的村正刀瞬间划过他的咽喉,随之又插回鞘中,整个过程不过区区两秒钟。士兵的脖子上赫然现出一丝红线,随着一声惨叫,红线处涌出血来,他倒了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八十勇士无一战死,只有几个受点轻伤。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三十余具尸体,高杉晋作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想道:“这第一步总算是踢出来了!”
正如伊藤博文所料,起义的消息传出后,各队义士纷纷赶来会合,很快集结了七百余人。但是守旧派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派出三千藩兵前来镇压,带队的军官竟是因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而被称作“人斩新兵卫”的田中。
新地会所被团团包围,藩兵们起一波又一波地攻击,高杉晋作指挥义士们利用会所坚固的篱笆做屏障,杀死冲进来的藩兵。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刀剑齐鸣,不断地有人惨叫着倒下去,飞溅的热血落在雪上,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红色血坑。
观战的田中看到士兵很难攻击到高杉晋作,便对身边的几个浪人耳语了几句,几个浪人立刻冲入战团,杀开一条血路,恶狠狠地向高杉扑来。高杉晋作奋身拔刀亲自接战,刀光闪动,只听“呛啷”一声,浪人的打刀竟被村正刀生生削断,他一转腕,挥刀拧身,浪人的头飞了出去……四个扈从也拔刀应战,但只在高杉身前身后,不肯远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