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宴(1)

第4章 家宴(1)

“怎么样?”元焕心急如焚。

太医看着阿鸢的脸,已经出现红斑,水泡,甚至整张脸都红肿起来,哪里能看出原本的姝色?

太医面色严肃,捋了捋胡子,“小姐喉间是否感觉干痒难受?”

阿鸢一脸紧张,语气带着哭腔,“的确!太医可有什么办法?我不想毁容!”

“唉!”太医摇摇头,“可是吃了要紧的发物,以后断断碰不得。”

“小姐只吃了一些茶水和糕点,以前还从未发生过。”喜鹊回道。

“老夫开些清热解毒之药,只是已发脓疱,固本倒是没问题,只是十之八九怕是会留疤。”

阿鸢如丧考妣,苦苦哀求道:“太医,能不能求您不要留疤?我不想毁容!”

太医一脸无可奈何。

孙千娇听了简直是晴天霹雳,她原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一进府就听到这样的噩耗,哭得比阿鸢还要伤心。

“这可如何是好?”云焕一看女儿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就心痛不已,便吩咐王氏亲自送太医出门。

随后安慰道,“阿鸢放心,爹爹一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治脸上的疤。”

阿鸢感动地扑倒在云焕怀里,像小时候一般,撒娇道:“我就知道爹爹最好。”

元焕大为安慰,拍了拍阿鸢的手臂。

王氏给太医送上了厚厚的谢礼,语气担忧,再次确认道:“苏太医,阿鸢脸上的疤真的好不了吗?到底是女儿家,即便不是我亲生,到底也叫我一声母亲的。”

苏太医大为感动,拱手道:“侯夫人果然是贤德之人,乃宗妇之表率。这三小姐脸上的疤确实难以根除。当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怕老夫才疏学浅,民间自有高人。”

王氏一脸沉思,立马向苏太医道谢,“苏太医乃是宫中医术最好之人,若是您说不行,他人如何能成?这都是阿鸢的命。”

“岂敢岂敢?”

王氏与苏太医说了几句话后边告辞离开。

赵嬷嬷迎了上来,轻嗤道:“那丫头还真是没福气!只怕以后嫁都嫁不出去?只是大小姐那该物色其他人才是。”

王氏也正有此意,“那你说该选谁最好?溪儿怕是不成?那孩子太倔,万一再出事,可如何是好?”

赵嬷嬷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夫人娘家的表小姐梨儿姑娘去年来过府上,那样貌身段跟孙姨娘极为相似。”

王氏面色立马黑了下来,气息不顺,眼神充满了妒忌,“那个贱人就会勾引男人!”

赵嬷嬷自然明白对方说得是孙姨娘。

“你去差人写封书信去礼州,告诉大哥,让梨儿来府长住,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王氏命令道。

赵嬷嬷称是,嘴角微勾。

王家曾经也礼州五姓士族之一,只是可惜后来子孙昏聩无能,家族败落,以致于靠着祖产勉强度日。

所以王氏笃定王家自然乐意把女儿送出去,又是姻亲,比阿鸢更好掌控。

屋内只留下阿鸢和孙千娇二人,孙千娇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抹着泪道:“阿鸢,阿娘恨不得这些疤长在阿娘脸上。原本以为是小病,怎么如此严重?”

阿鸢心中复杂,她不能告诉孙千娇实情,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任何人都接受不了。何况以她对对方的了解,对方只会认为自己中邪。

“阿娘,阿鸢想开了,若是真的毁了容,阿鸢就认命了。只要能跟阿娘爹爹在一起,阿鸢就是死也愿意。”阿鸢语气坚定,微肿的眼眸依旧难掩夺人摄魄的光彩。

孙千娇一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泣不成声。

阿鸢无奈,明明她才是病人,却需要她去哄,去开导阿娘,莫名的有种心累。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她那温柔多情的阿娘定然是涓涓细流。哭了约摸有半炷香的时辰,好不容易哄着离开,她的衣襟已经被打湿,无奈唤喜鹊替自己更衣。

换了一身撒花烟罗衫,外披紫色罩衣,墨发如瀑,身姿秾纤合度,若非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单是背影便让人浮想联翩。

喜鹊好些伤心,“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阿鸢心中无奈,嗔怪道:“我好不容易才放下,你又惹我伤心不是?”

喜鹊赶紧打嘴,“是奴婢不好,小姐可别放在心上,一切都会好的。”

喜鹊替阿鸢整理着腰带,看着腰间缠绕的几圈的白布,不解道:“小姐为何要绑这些?腰可就粗多了,不好看。姨娘可是说过小姐的腰又细又软,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小姐的好夫君。”

阿鸢苦笑,阿娘出身低微,性子单纯,又以色侍人,哪里知道这些做派并非大家做派,而是身份低微的妾室所为。当年她为此吃了不少苦,可笑的是刘虞一眼相中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出色的容貌,更是因她的细腰。

“莫要胡说!这里可是侯府,不比咱们苏州了,一言一行都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我如今脸不好了,那么打眼作甚?让他们来取笑我不成?”阿鸢心情不快,语气加重了些,“以后莫说这些话!我做什么你只管看着,莫要多问,也不能与旁人说了去!”

喜鹊赶紧点头,保证道:“小姐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会了!”

阿鸢嘴角一弯,“乖。”

喜鹊被对方溺宠的眼神看得面颊绯红,却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锦盒,盒中一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墨绿石头格外醒目。

喜鹊一脸疑惑,正要伸出手去碰,“这是什么?”

阿鸢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含厉,“别碰!”

喜鹊一惊,“小姐,这是什么?”

阿鸢一声不吭地冷着脸把锦盒盖好,放在妥当之处,又用锁锁好,语气温愠:“刚才的话又忘了?以后我的东西没有我允许不许碰,知道吗?”

喜鹊一时惶恐,隐隐有了哭腔,“奴婢不敢了。”

阿鸢蹙眉,见对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一软,正要安抚。

此时翠柳进来禀告。

“小姐,今晚家宴,夫人差人来说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前往,好生休养才是。”

阿鸢想起前世自己入府,侯府可是大张旗鼓,虽是家宴,可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还有不少名门贵妇,一来显示王氏的贤德,二来为她成功进入镇远侯府造势。

可是如今她毁了容貌,破坏了王氏他们的计划,焉有不怀恨在心的?

不过这次她可不想就此揭了过去。

靖侯府后花园中曲水流觞,楼台水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礼部侍郎夫人萧氏一身华服,身材圆润,脸上笑容可掬,冲着主位的王氏道:“王姐姐,怎不见真人?”

王氏一脸无奈,语气担忧,“那孩子身子骨弱,这几日舟车劳顿下来够呛的,又着了凉,如何能见客?我便让她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向各位一一赔罪。”

忽然人群中冒出一声冷笑,大家寻声望去,末处坐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细眉凤眸,红艳艳的口脂,格外醒目,嘴角讥讽道:“侯夫人还真是京城贵妇人的贤德的典范!一个外室女而已,连正经的庶女都不如。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要人人效仿,论为天下笑柄?侯夫人只管讨好侯爷,怕是忘记了礼义廉耻!”

这话说得王氏面红耳赤,众人更是交头接耳,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

王氏认出那是清派之流刑部郎中张之意之妻,羞愤不已,“张夫人莫要出口伤人!我本是好意,哪有这么不堪?”

张夫人不可置否,举起酒杯,“侯夫人莫动怒,只怪妾身心直口快。这一杯是妾身向夫人赔罪!先干为敬!”说完,豪气干云,一饮而尽。

王氏眼中闪烁着阴霾,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

站在门口的阿鸢没想到自己会撞到这精彩的一幕。前世她只是听说张夫人出言不逊,让王氏下不了台。

不得不说,这张夫人勇气可嘉,恩怨分明。只可惜,后来新人进府,成了下堂妻。心有不甘的张夫人与夫君来个鱼死网破,却自己命丧当场。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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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贵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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