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
于是,韩溪蕊佯装着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最终还是拖着这副病躯,入宫为皇上诊症。
一路上,老太监真是把韩溪蕊当眼珠子一样照顾着,娇子慢了不成、颠了不成、嘘寒问暖的,就怕韩溪蕊还没给皇上治好病,她自己就先挂了。
也是在入宫这一路上,韩溪蕊才从老太监的口中得知,建议宣她入宫为皇上医治的人,竟然不是华妃娘娘和六皇子,而是太医院的张院判。
果然,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
这个张院判还真是狠毒,他这个时候提出让韩溪蕊入宫为皇上医治,还不就是想要那她去背黑锅吗?
试想,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无计可施了,韩溪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不用说,她就算胆子大,敢入宫为皇上治病,也定是与他们同样结果。
到时候,皇上万一有个不测,就此驭龙宾天的话,他们太医院定然是统一口径,将罪责全部都载到韩溪蕊一个人的身上!
到那时,杀头已经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韩溪蕊瞎猫撞到了死耗子,真把皇上给救醒了,那就算她命大。而他们这些御医,也能免于受罚。
而且,他身为举荐人,也能跟着占点功劳。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张院判,就是因为上次在华妃娘娘宫中发生的那件事,彻底记恨上了韩溪蕊!
他当时理亏不好发作,如今有机会了,马上便来挟私报复,真是个奸滑的老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举荐韩溪蕊的话不是从华妃娘娘和朱翊口中说出来,反倒对之后的事情推进更为有利。
待韩锦娘搀扶着韩溪蕊来到大明殿的香阁内,还未抬头,她便感觉到周深上下聚焦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韩溪蕊用眼角余光匆匆瞥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老相识,或者应该说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臣女義和郡王第六女,闺名溪蕊,见过……”
韩溪蕊规规矩矩的俯身行礼问安,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华妃娘娘便从上座站起身,上千将她扶了起来。
“行了行了,不必这么多礼,快起来。哎呦,你这丫头,怎么看着如此憔悴,倒是比本宫前些日子见你的时候,越发病得重了!”
韩溪蕊心里大大的为华妃娘娘点了个赞,瞧瞧这聪明人的说话技巧,上来就直奔主题,一句话就把她的情况给定性了。
“劳华妃娘娘垂询,臣女这些日子频发梦魇,精神也越来越差。今日蒙各宫娘娘抬爱,宣召臣女入宫为皇帝陛下请脉,臣女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辜负了各宫娘娘的抬举是小,误了皇帝陛下的病况事大。臣女……”
“你说的也在理,若非情况紧急,本宫也不愿难为你一个小姑娘。哎……那现下可如何是好?”
华妃娘娘一脸的为难和焦灼,拉着韩溪蕊的手,轻叹一声后,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后妃,意在询问她们有什么想法。
趁此机会,韩溪蕊也快速瞥了一眼殿内众人,跟她一开始预想的差不多,该在的都在,倒也有那么两三位眼生的,之前她入宫的时候,倒是从未见过。
这其中,有一位站的稍远些的宫妃,从她的衣着服饰上能够看得出,位份应在华妃和鹂妃之下。且她看上去身形消瘦,面容清冷寡淡,独个站在一旁,一看就没什么存在感。
韩溪蕊想了想,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能够近旁侍奉的妃嫔,不是位份高的,就是平日受宠的。
若是这两点都不占着,却还能出现在这里,那必定是为皇上生育过子嗣,且孩子安然无恙活下来的。
这么一想,那除去早些年已然出宫修行的肃王生母德妃娘娘,满宫里还有皇子傍身,且韩溪蕊又从未见过面的,就只剩下五皇子朱旬的生母昌嫔娘娘,和四皇子朱端的那个小后妈,九嫔之首的容嫔娘娘。
容嫔娘娘入宫晚,而这位后妃看着明显年岁不符,那不必说了,这个便是昌嫔娘娘。
果然,与传言中的一样昌嫔娘娘容色平平,除去生了个体弱多病的五皇子朱旬外,真可谓是一无是处。
韩溪蕊不动声色的转动视线,紧着便看到了一位姿容不俗,气质端雅的女子。看她的年岁,至多不过二十四五,想来,她应该就是容嫔娘娘了。
巧的是,容嫔娘娘刚好也在打量着韩溪蕊,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不太友善的挑剔和苛责。
韩溪蕊赶忙收回视线,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同在嫔位,这两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容嫔虽是九嫔之首,可她毕竟入宫晚,且没有自己孕育过子嗣。而昌嫔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又生下了五皇子朱旬,到头来,她比不上容嫔也便罢了,竟然连一个肤浅张狂、又生不出孩子的鹂妃都能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除去各宫妃嫔,之外,几位皇子也是能到的都到齐了。
四皇子朱端和六皇子朱翊自然不必说,韩溪蕊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五皇子朱旬。
许是因为半个职业病的原因,韩溪蕊不禁多打量了这位五皇子几眼,听说他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大小就是见风倒,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不过,传言还真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据韩溪蕊所见,这位五皇子朱旬,虽然看上去病容苍白,身形消瘦,可他双目还算有精神,且发黑茂密,长手大脚,倒不似身体羸弱的样子。
正想着,韩溪蕊不经意的转动目光,朱端正双眉紧蹙,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不对,这小子分明就是眼中有怒的在瞪着她!
韩溪蕊眼眸低垂,慢慢收回视线,她现在可不想招惹朱端这个小子。不但如此,韩溪蕊好在心里千盼万盼,朱端这小子千万别给她捣乱才好!
正想着,韩溪蕊站的脚都有些麻了,双腿无力,身子不受控的一个趔趄,好在华妃娘娘一直拉着她的手,倒是及时扶住了她。
“呦,蕊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坐下歇会儿。”
韩溪蕊还想行礼道谢,也让华妃娘娘摆手给免了。韩锦娘见状,赶忙上前扶着韩溪蕊坐下。
就在韩溪蕊坐下的时候,她侧着身子,刚好看到正跪在殿外的那些御医,为首的正是张院判,他刚才明显抬头向殿内使了个眼色。
韩溪蕊顺着张院判的目光看去,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现在是怎么着呀,这韩家姑娘就白入宫一趟了?看她那病病歪歪的模样,自己都快不成了,还怎么为皇上诊症呀?华妃姐姐,你倒是也说句话呀!”
韩溪蕊没有继续看过去,不过,就算不看,只听这尖酸刻薄的声音,她也知道,说话的正是鹂妃。
原来,张院判那个老东西,竟然跟鹂妃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也没有想到,蕊儿竟也病的这般严重。现下,我也是无计可施,不知各位妹妹可还有什么主意,尽可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如今宫内唯有华妃姐姐最尊,且六皇子如今已然能在御书房行走。眼下这个时候,你不拿主意谁拿主意呀?”
鹂妃吊梢的丹凤眼不耐烦的翻了一下,一脸挑衅的看着华妃娘娘,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她,逼她拿主意,就是让她担责任!
挤兑完了华妃,鹂妃又将苗头对准了韩溪蕊。
“本宫记得,皇上之前甚是看中这位韩姑娘,如今真要用到她了,她又好巧不巧的无法效力,真真是无用至极!依本宫看,这便全是義和郡王只过!他既没能照看好幼女,又未尽教导之责,如此辜负圣恩,岂不是罪当问责!”
说完,鹂妃看着韩溪蕊,嘴角露出来一个得意的笑容。
韩溪蕊在心里啧啧两声,她都想给鹂妃鼓掌叫好了!看来,“吃亏是福”这句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记得,之前每次见到鹂妃的时候,她都恨不能将“奸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无论是挤兑人,还是设计害人,她都直来直往,生怕人家不晓得是她做的一样。
可是,经过上次与华妃娘娘交手,而后惨败收场,她这个“亏”吃的,可是够大的了。听说她因为那件事,也着实本分了好一阵子。
现如今再放出来,鹂妃的段位竟然还提高了不少。
只听她刚才说韩溪蕊的那番话,字字句句都没提到韩溪蕊,却能逼得韩溪蕊不得不出手日为皇上诊脉。
幸好,现在的一切都是韩溪蕊一手编排的好戏,如若不然,她这个无辜之人,只能在万般无奈之下,被卷进这场风波。
但凡韩溪蕊敢说一个不字,那韩震就会以各种莫须有的名头被定罪!
拿人家父亲的性命,威胁一个年幼的小姑娘为她们定罪,这些人,还真是够歹毒得了!
“鹂妃妹妹何须如此疾言厉色,蕊儿还只是个孩子,你这样说,会吓到她的。如今情况堪忧,各位妹妹和皇子,也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吧。”
华妃怒瞪了鹂妃一眼,而后又环顾一周,看了看在场的诸位。
朱翊应是受了华妃娘娘的警告,只敢看着韩溪蕊使眼色,但却不敢轻易开口。而五皇子朱旬更是默而不语,他和昌嫔娘娘早已习惯了用沉默来换安稳。
唯有朱端,开口便直接拒绝韩溪蕊为皇上诊症的提议。
“小王也听闻韩小姐医术精湛,可现如今,她自己都病的不成样子,站都站不稳!父皇龙体贵重,岂能由着她人随意诊脉?还请各位娘娘细细思量,万事要以父皇的龙体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