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几年来,秦渊的身体伤了根基,马上骑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些粗喘,迎着风,喉咙夹带着灼热的窒息感。

他杂乱的呼吸频率和马蹄铮铮顿时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是谁?”一小将低喝着,然而,一道黑影猛然向他冲去,烛把晃动,人影如鬼魅摇曳交缠,须臾,一队人马竟是无声无息间倒地,让坐在马上的秦渊膛目结舌。

他平息了下心跳,袖袋里滑出一把寸长匕首,利落的翻身便要下马。

“秦太子,不可妄行。”静谧的深夜中,滕长青的声音悦耳却诡异,似乎对他擅自而为隐隐有几分不满。

“他们没死。”一队人马的呼吸微弱,可以看出是晕了过去。可是他们不死,他又怎能安心。

滕长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色沉静,“你是想回秦国?还是想招惹鬼面,下定诛杀你的决心?”

秦渊一窒,不甘的望了眼地上一众狼藉的兵将,又看向不知何时大开的城门,翻身上马,决断的说:“走!”

滕长青打马先冲了出去,他凝视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前方这人不简单。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道打晕兵将的鬼魅身影正是藏在她左右,一路行来他竟是丝毫未觉。若是与她为敌,他的命怕是不复存在。

对于这种时时刻刻命悬一线的情况,秦渊自然不甚满意,唯独想到滕长青依仗着他才有机遇闯出一片天地,方才松下心,冲向城门外黑洞洞的荒漠去。

秦渊一腔雄心壮志、热血沸腾,期许这次摆平秦楚之乱堂堂正正重返朝堂。奈何他命比纸薄,几年蹉跎,身体早就脆弱不堪。

别说赶路了,在马背上骑了半个多时辰脸色便苍白如纸,一头大汗沾湿了衣襟,黄沙扑面、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文雅皇子的意气风发。

望着同样在马背上行驶,优雅绝艳的滕长青,他苦笑涟涟,想开口却又知当前不是可任性的时候,只得埋首在马鬃里,闻着腥臭味抵抗风沙刮面,小休片刻。

“莫急,马车就在前方。”

淡然的声音明明带着疏离,不知因何竟是让秦渊嗅到了一丝对他的关切。他侧首,见她缓下步伐与他并排而行,皎白无暇的面容上噙着温润轻淡的笑意,令人心安。

“好!”他咬咬牙,忽地有种不想被她看低的冲动,控制住虚弱到打摆的身体,强撑着挺直脊背。谁知,气虚难平,一个粗喘噎在胸口,呼吸瞬间憋闷堵住了喉咙,火烧火燎的疼让脸陡然泛青,身子也无力的向下滑去。

马蹄飞速,一旦他摔落定会受重伤,以他如今的状态,必死无疑。

黄沙遮目,落地的一瞬间秦渊甚至想到他身死后的一幕,远的不说,滕长青肯定会以他的头颅向鬼面告罪,或许还能得到鬼面的重用。

可是就这般死去,他真不甘,不甘哪!

眨眼间,落地的疼并未传来,在感受到一双臂膀的温暖后,他不敢相信的睁开被沙砾迷顿的双眼,直直的望向身后之人。

素雅的俊彦还是这般从容不迫,于人信赖的同时亦是心生忌恨,总是想着能撕破她的平静,令她恢复属于人性的喜怒哀乐,陪着他一同堕入黑暗,永远无法翻身。

“无事!”她低低的轻喃,让秦渊心中一动,紧绷的脸颊有了一丝动容,宛若幽谷般深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华,顷刻有种不虚此行的错觉。茕茕孑立的前方不再会是痛苦艰难的踽踽独行,有她似乎再也不慌不怕,足以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滕长青知道秦渊身体虚弱,却没料到竟是行将就木,鬼面的填鸭之举也没能挽救他的体魄。前身瘦成一方白骨的躯体不自觉的颤抖着,如同钟鸣漏尽的老者无法自控。

她一手牵着缰绳,一臂环着他硌人的腰身,将他完全搂靠在自己怀中,思忖着该如何暂保他性命。

两人一时无语,许久,秦渊悲凉的开口,“我……命不久矣?”这一刻他忘掉了身份,只有对命运的哀叹。其实秦渊最明白不过,这副身躯柔弱的经不起任何风雨打击。那几年被父皇软禁试药,已经到了夜夜呕血的地步,所以再被亲信救出后,他毫不迟疑地逃了出来。

他周身围绕的凄苦绝望竟是让滕长青回了神,微微蹙眉,回道:“有我在,你死不了。”况且还不到他身死之时,天道筹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秦皇逆天而为,这份报应不光会应验在他自己身上,秦国的命数亦是难测。

言讫,秦渊眸光幽暗,始终不定的心情难得的安宁下来,他笑了,刹那眉目如画,“不管怎么说,谢了!”

马车停靠在绿林边缘,银月高高悬起,墨色的天幕下浩瀚沙海一览无垠。

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马蹄和风哨慢慢悠悠、踢踏呜瑟的交错起一些的嘈杂声。

因为马车近在咫尺,滕长青策马走的很慢,秦渊也收敛起放纵的情绪,又变成了那个傲然华贵的秦太子。他一眼便看见马车旁格外醒目的姬乐,眉尾一动,睫毛微垂,遮住了万种心思。

也就是说滕长青身边不止一个武功高深的扈从,而那人的存在显然鬼面并不知晓。

若不是滕长青隐藏的深就是鬼面无用。

他唇角绷直,享誉四国的鬼面修罗若无用,这天下怕是再没有有用的将军了。

待换了马车,车轮滚滚往大漠行进,秦渊才惊讶道:“进大漠,可行?”

“可!”滕长青并未多解释,掩住宽袖露出白皙皓腕,撩开了马车围挡,问道:“小姬,布置好了?”

“好了,放心!”姬乐赶着马车,清闲的哼着小曲,终于走出张良小城,他的心情有不舍更有雀跃,侧头撩了眼面如黄土的秦渊,他啧啧长叹,“没成想堂堂秦太子居然会是柳下惠,那般美色都能利用,在下佩服佩服!”

秦渊不在乎口舌之快,眼角划过姬乐衣摆上沾染的血色,斜倚在一侧软垫,阖眼养神。

姬乐撇撇嘴,自说自话的跟滕长青解释,语气极为不屑,“我人到的时候,鬼面火冒三丈,正杖责那女子。我说女人就是傻,三言两语便被人骗得以为情根深种,口说无凭的话也会相信。那个惨哪!血流了一地,要不是我去将她救下,怕是已无命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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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保持人设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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