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不是坏事
云平被五花大绑时脸色都是木的。
他躲过了每一道暗器,却没躲过敌人趁他闪避暗器时扔出的迷药!
大约是软骨散之类的玩意,吸入一点点就能让人浑身瘫软无力,神志却能保持清醒。
被他追逐着过来的人咧嘴一笑,面上满是得意。
云平愈发懊悔想吐血。
辰星那小子何曾露出过这样猥琐的笑容,他出任务向来单打独斗,不是会来掺和其他人的事的性子,可他今日居然放松警惕到这种地步,还被人逮了个正着!
那人打个手势,便有人扛着他跳墙,落入一处小院,里头放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俨然已等候多时。
与此同时,程初芍看着面前几乎换了副模样的李慧娘,陷入沉默。
“你,是怎么把自己捣鼓成这副样子的?”
李慧娘摸了摸脸,赧然道:“很丑吗?”
程初芍看着她脸上的粗粗浓眉、深邃的青黑眼眶、黄黄的脸蛋、苍白的嘴唇,嘴角那颗能以假乱真的黑痣,以及那身和其他侍卫差不离的青色侍卫服,竟无语凝噎。
她忽然觉得,李慧娘跟老神医或许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尤其是在易容乔装这方面。
虽然手段稍显粗陋,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只要不上手去摸、不是跟她亲近的人盯着看,应该没什么人能认出她来。
李慧娘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也不知李贤抽的哪门子风,议亲受挫后竟也不消停,前日又找了李夫人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房表侄,身上有秀才功名,家里倒也有百八十亩地,家境殷实,竟是要这几日就给她定亲!
李夫人对这女婿条件不满意,但李贤态度格外强硬,她也没办法,只能一边操办,一边试图劝服李慧娘。
李慧娘整个人如遭雷击,哪里愿意嫁给那素未谋面的什么远房表哥?
她倒也是个粗中有细的,晓得继续反抗闹事没好结果,便强忍着不悦,问李夫人要了那表哥的画像来看,表示出“此人姿容还算能入眼,她凑合凑合也能行”的意思。
她装了两天乖,刚好今天有客人上门,她就趁乱溜出来了。
“我昨儿去我爹那儿偷到了一张路引,还有一纸空白婚书。我都打算好了,我爹娘就是个死脑筋,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云大哥。我跟他去外地躲几年,回头混出个名堂来,再抱着孩子回来看他们,他们应该不至于还不松口。”
程初芍再次被这姑娘的胆大震惊,思及云平的身份,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你爹毕竟是知府,你偷溜出城来找我,就不怕回头被他抓个正着?这会儿城里肯定在四处寻你,你这些日子跟我偶有往来,我这儿定然也躲不过……”
李慧娘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弄了张去漳州的路引,出城时走的是西门,不是南门。我屋里桌上还留了几本书,其中一本刚好就是漳州游记。以我爹的脑子,他肯定会自作聪明觉得我去了漳州。”
漳州在永州西边,去漳州走官道自然该从西门出,这又是另一道迷阵了。
“就算是这样,你爹他们也不可能不来这儿确认一遍。”
李慧娘立马上来给她捏肩:“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姐姐帮忙嘛?其他人我都信不过,她们都怕我爹娘。”
程初芍无语。
“我就待一晚上,明儿我就混进镖队里去。姐姐帮我想个辙,让我在柜子里、床底下躲一躲。求您了~”
天色快擦黑了,李慧娘方才是趁人不备摸过来的,连包袱都没带,直接塞在村口大槐树的树洞里,并没惊动各家忙碌着的村里人。也是巧,帮工的丫头刚好在厨房忙活,侍卫们各有各的事做,唯有女护卫跟着程初芍从外面走回来,李慧娘就是在半路上跳出来的。
女护卫脸色扭曲了下,看向程初芍。
程初芍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这身板太小了,我们十几人里就没你这么瘦小的侍卫,带你回去定然会引人起疑。”
她略一思索,便让女护卫带着李慧娘去玉米地里躲躲,顺便保护她的安全。
虽然这小姑娘能一个人溜出城到了这里,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碰到个什么闲汉,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少夫人,公子交代过奴婢,寸步不能离开您身边。”
程初芍很淡定,从善如流接受她的意见:“那慧娘先在草丛后面躲一躲。——你送我到院子门口再来陪她,屋里又不是没人,你不用担心。”
她刚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喝了一口,就听到得得马蹄声自远至近传来。
来的是衙门里的官差,态度倒还算恭敬。
程初芍面不改色听完对方来意,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和担忧,不多时就把人打发走了。
官差们倒不急着走,还在村里问了一遍,果然都没人看见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过,只能铩羽而归。
这帮人走了不久,宋珩等人就分头陆续回来。
用过饭后,等俩丫头洗完碗烧好热水,程初芍才打发人把李慧娘她们接回来。
宋珩也被李慧娘的跳脱行为震住了。
不过,惊讶过后,他倒觉得这姑娘误打误撞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不过,姑娘不嫁人,籍书就还是挂在李家,李贤出了事还是得牵连她,将来没准还要被追剿。
程初芍一拍桌子,眼睛也闪闪发光:“这个简单!她不是带了婚书过来么?咱们直接威逼利诱,让云平跟她把婚书签了,不就完事了?签完得去衙门登记,永州不行,就换个其他什么小县城,塞点银子就行了。”
宋珩摸了把冒出些微胡茬的下巴:“好主意!咱们这也算是替人做了回媒,可谓是功德无量。”
云平被逼在婚书上按下血手印时,李夫人正在房里哭天抢地。
“那个镖局小子也不见了,定是跟慧娘一起跑了。都怪你,我说缓一缓,缓一缓,不要那么急给慧娘说亲,你偏不让。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张家那点子破事,咱家姑娘又没少半根汗毛,被人议论两个月也就过去了。不是我瞧不起娘家,只是……寻什么人家不好,非要找乡下泥腿子出身的,慧娘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
李贤却一改得信时的震怒,面沉似水,还带着点接受现实的无奈。
他喃喃道:“天意如此,倒也不一定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