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有泪】鬼瞳
孟先觉没多做耽搁,吃罢午膳,提了行囊,便要出发。
所谓行囊,不过就是往灵囊里装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伤药丹丸。
程未晚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出声。
孟先觉计划从天门动身,一直南下,到开元尊者出发的小镇,一路追寻开元尊者所走的水路寻找线索。
玄微给孟先觉安排了一百多名精英弟子,此时已经出发,沿着孟先觉安排的路线,到达之后便驻扎在岸边。
而孟先觉一旦发现线索,可发射信号弹,精英弟子们便会前来支援。
孟先觉推开门,便见小道童牵着一只黍跋兽,静候他许久。
程未晚稍有些诧异。
原著中的设定是这个世界已经是灵气逐渐变得稀薄的世界了,像灵兽与灵宝灵植这类虽不短缺,但也十分珍贵,毕竟若不节约,他们的子孙后代将来恐怕要早早面对灵气彻底断绝的一天。
黍跋兽体型高大健壮,比凡间的马匹要稍大一些,奔跑起来的速度可与风比拟,更加难得的是,黍跋兽天生皮毛雪白,头顶还长着一只尖角。
他们天生优美而强大,且温驯。
有些小门派甚至将黍跋兽作为宗门神兽,世代供奉。
天门竟将黍跋兽作为代步工具,可真是财大气粗。
孟先觉没有多做耽搁,驭着黍跋兽前往乌衣港。
黍跋兽奔跑速度极快,就连程未晚都是勉强跟上,此刻若不是041久久未回,他无法和赤金兽身体融合,不然他还真的想和黍跋兽比一比他们俩谁跑得更快一些。
第三日傍晚,孟先觉抵达乌衣镇。
孟先觉开了这三日来的第一次口:“前辈,你在吗?”
程未晚挑眉:“我在。”
孟先觉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行危险,他猜测前辈不会跟来,但此番前辈的应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他直接忽略掉前辈会跟过来的原因,即使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前辈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他不会漫无目的地乱猜,更不会去问。
他知晓前辈对他毫无敌意,他倒也不必处处提防。
只是时机未到,他们彼此之间都未建立信任。
孟先觉转了话锋道:“前辈,晚辈计划连夜出海,引诱鲛人露面。”
“可因开元尊者,乌衣港已经封闭,你如何出海?”这个计划的确可行,但并不实际。
乌衣港的港口都封死了,严禁出海或者入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船,而且就算有船,也根本无法出海。
“所以,前辈,请你帮我。”
程未晚顿时来了兴趣,他看见孟先觉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孟先觉直接认输,于是,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孟先觉道:“晚辈想造一艘满载珍宝的船。”
“如何造?”
“障眼法,晚辈已经准备好灵船,我计划在灵船上载满石头,然后将它们伪装成玉器珍宝,然后连夜沿着开元尊者的路线航行,引鲛人上钩。”
程未晚轻笑一声:“不够。”
孟先觉没想到程未晚会笑,那个笑声仿佛紧贴他的耳侧,轻轻麻麻的,还有些痒。便有一瞬间的表情放空。
程未晚看着孟先觉微怔的模样,以为孟先觉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计划出了差错,不知如何办才好,因此,他的目光越发怜爱。
还是嫩了一点啊小白花。
“无量海域上往来商船和灵船无数,再多再珍贵的宝物都会有,那为何鲛人唯独对开元尊者下手?”
孟先觉敛眸:“晚辈不知。”
看着孟先觉好学的模样,程未晚更觉欣慰:“你想一想,开元尊者运的是什么?”
“十船的上品灵石。”
“正是如此,开元尊者运的是灵石,且开元尊者本身又实力强大,所以,鲛人看中的不是财富,而是灵气。”
程未晚话音刚落,孟先觉眼中便现出了不可捉摸的暗光。
既然前辈将此事戳破,那他也无法再隐藏了。他本想以自己障眼法不熟练为由,找来成百上千块小石子,然后请求前辈帮忙落下障眼法,将这些小石子变为至宝。
而且,为保逼真,障眼法只能一个一个地落。
近千个小石子,就算前辈修为通天,至少也要忙上一两个时辰,而他就可以以去寻找灵船为由,以鬼修专有的寻尸方式,寻到开元尊者的方位。
毕竟,在无边的深海之下,突遭袭击,生还希望几乎为零。
寻找活人的方式不可行,那只好按找死人的方式来。
而且到时若真的引来鲛人,那是最好,会省下许多力气,若鲛人不上当,孟先觉也会外放灵力,再诱鲛人上钩。
引诱鲛人为虚,他独自施展鬼修法术为实。
最开始的开口试探前辈在否,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毕竟,若是前辈没有跟来,那他便省去了许多弯弯绕绕的麻烦事。
只是如今境况陷入他最不期待的境地,前辈已经戳破那个隐藏的真相,那他这个双层的计划便夭折了。
只好按照最初的设想,下水与鲛人硬拼,然后寻找机会找到开元尊者的方位。
其实,让前辈发现他的鬼修身份也不是不可,只是……孟先觉的目光稍有些暗淡,前辈曾说出口过厌恶鬼修的话,他不愿让自己的形象在前辈心中落下污点。
这种感觉形容起来十分奇妙,就连孟先觉自己也搞不明白。
大抵就是,想让自己的形象永远完美。
程未晚并不知孟先觉心里弯弯绕绕都想了什么,他见孟先觉许久不说话,便以为是在思考替补计划,出口安慰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我会在你身上落下几个印诀,将你的实力放大数十倍,此举必定会引来鲛人,到时我们只需跟紧鲛人,进入到他们的领地找人。”
孟先觉迟疑:“那灵船?”
程未晚道:“普通船只即可。”
程未晚此想法倒是与孟先觉不谋而合,重要的不在船只或珍宝,而是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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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安宁的海面上静悄悄地划过一叶小舟。
小舟之上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
青年看着年岁并不大,护体灵气却异常强大,无比霸道,若是有修为稍弱一些的,恐怕要被这恐怖的威压直接压出一口血来。
他剑眉斜飞入鬓,双瞳深邃漆黑,霎时点亮全脸的光彩,青年英才,风姿无双。
“一会若是遇上鲛人,他们必定会群体出动,你要小心那名鲛人女子。”程未晚望着浓墨似的天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总有预感,这一行,并不会简单。
孟先觉不动声色,同样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回复程未晚:“鲛人女子?”
“你既然知晓鲛人的传说,就该知道,那名女子的歌声是最该让人恐惧的事情。”
孟先觉忽然睁开双眼,望向遥远未知的海域。
程未晚轻声道:“海鲛的歌谣,是心志不坚的人,最惧怕的东西。”
话音刚落,海面之上,伴随着海风,传来女子轻声颂念的词句。
哀啼婉转,如泣如诉,像是在哭。
程未晚提醒道:“不要被她带着走,不要去听。”
但为时已晚。
这歌声幽怨,悲伤,像是一把钩子,直接钩住了孟先觉的心。
血海、仇恨、怨怼,这些东西被歌声无限放大,直击孟先觉心脏。
程未晚察觉到不对,他高喊:“孟先觉!”
无人回应,他有些焦急,一低头,看见孟先觉僵硬地站在那,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程未晚重重地吃了一惊。
他发现,孟先觉原本漆黑乌亮的双瞳外围,染上一圈血一样的鲜红。
他认识。
这是鬼瞳。
这种状态的鬼瞳,显然是孟先觉还没有驯服它们,鬼瞳暴动、海鲛歌谣蛊惑,孟先觉这一遭,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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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先觉:捂紧自己的小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