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实
“你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么?”
跟个无辜勾/人的小妖精似的。
“那——”霖儿舔了舔红唇,“我以后是赢护卫的人了么?”
赢邑微愣,这丫头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霖儿歪了歪脑袋,羞涩的抿了个笑,道,“我已经与赢护卫有了夫妻之实,那我算不算是赢护卫的女人?”
赢邑脸上尴尬的热了热,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以后,在这侯府里,我护着你。”
肩膀处,是一抹温热,霖儿低眸,火热的视线自他宽厚的手背上扫过,心里也对赢邑有了一丝不同。
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只是,经过今晚之后,她还是有些害怕,“赢护卫……我……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吧……”
赢邑噗嗤一笑,一个爆栗砸在她额上,“放心,现在还不到你怀孩子的时候。”
霖儿放了心,又好奇的问,“我总听林妈妈说,女人与男人同房之时,又痛苦又快活,怎的,我没什么感觉呢?就是有点儿冷,又,有点儿热。”
赢邑又被小丫头的单纯噎住了。
他觉着自己此刻像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那你刚刚有没有别的什么感受?”
霖儿蓦的红了耳根子,也不敢看赢邑那挺拔高大的身子。
他抱过来的时候,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可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苏城一年一度的除夕烟花节一样,轰然间炸开了,冲上天去,又开出一簇漂亮的花来。
她看起来很正常,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生怕他嫌弃她。
好在,他最后还是抱她了。
他是世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她现在成了他的人,日后,在这府里,他总能有帮上忙的时候。
“我刚刚脑子里黑了一下,什么感受也没有……”她低了低脖子,又担心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又道,“我的心好像坏掉了,一直跳个不停,呼吸不过来。”
赢邑牵了牵嘴角,也没说什么,撑着伞,主动将霖儿送回西苑门口。
“同房”一场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眼看西苑的门口就在眼前,霖儿踟蹰了两下,停下步子,揪着手指,难为情的开口,“赢护卫,小姐病得重,你可以帮帮忙让世子来看看小姐么?”
这三天,除了赢邑来送过一回药,世子都没有在西苑出现过,她有些担心小姐撑不下去。
赢邑沉思了一下,道,“嗯,我会想办法说服世子,但是你也要说服你家小姐,不要胡闹。”
霖儿急忙分辨,“我家小姐没有胡闹。”
赢邑笑了一声,也没揭穿主仆两的把戏,“你也教教你家小姐,怎么让一个男人听话。”
霖儿抬眸,水雾茫茫的眼睛看向赢邑,“可以么。”
赢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她现在这副神态太勾人,看着她水汪汪的眼,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眼上亲了一下。
突如其来一个吻,猝不及防,蜻蜓点水,似乎也没带着情.欲。
霖儿一慌,眨着长睫,倒退一步,脸颊涨得一片通红,“你——”
赢邑身子往前倾,亲了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一手举着青绸伞,一手负在腰后,嘴唇靠近她白皙的额前,热气全打在她脸上。
两人相隔很近,气息几乎纠缠在一起。
霖儿蓦的屏住了呼吸,红唇微张。
赢邑在她眼前咧开嘴角,“眼睛很清亮,像一汪水似的,讨人喜欢。”
清秀的眉眼在她跟前儿放大,霖儿身子后仰,呼吸急促,感觉心口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夜间的寒凉被身前男子灼热呼吸带来的潮/热填得满满当当。
她支支吾吾的红了脸,“你……你长得也很好看。”
赢邑哈哈笑了起来,坦坦荡荡的在她面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去吧,去教教你家小姐。”
霖儿用自己的法子贿赂了赢邑一回,赢邑也就没再强迫她。
那颗黑漆漆的药又被她放回盒子里了。
虽然赢邑说那颗药不是毒药,不会害人性命。
但霖儿还是十分警惕,不敢轻易将药给自家小姐吃。
她磨磨蹭蹭回了房内,身上沾了雨雪和赢邑身上的清香,她做贼心虚,不敢直接去内间,先回自己的房间换了干净暖和的衣物,然后才打起帘子,走进内间。
赵明枝又糊糊涂涂的睡了一日一夜。
风寒再加上惊惧之症,身子日渐虚弱,病也越来越沉重。
陆汐听闻她生病,带着陆渐来看过她一回。
陆汐来的那日,赵明枝勉强打起了精神。
陆汐是宣平侯府嫡女,陆沉对她也格外尊重,她渴望陆汐能帮她一把,寻个由头带她出府去,哪怕一次也好。
可真看到陆汐的时候,她一口一个阿沉,赵明枝的心也就死了。
陆汐再如何温柔善良,她也是陆沉的姐姐,怎么会帮她一个嫁进来的外人?
陆汐走后,赵明枝又连日的消沉。
她一想到兄长的死,便更加生无可恋,到后来,几乎是滴水不沾滴米未进,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来。
霖儿越发担心小姐命不久矣。
她找了赢邑好几次,每次都与他“同房”,求他帮忙,可世子还是不见人影。
终于,眼看赵明枝快要不行了,陆沉总算黑沉着俊脸从府外赶了回来。
他一下马车,连衣服也来不及换,黑衣黑裘,一脸肃杀,风尘仆仆的走进西苑。
刚踏进西苑门口,便隐约听到了一连串悲戚的哭声。
他皱了皱俊眉,笔直双腿阔步往里走,乌压压的一片人守在房内外,见到他回来,自动让出一条道,低着头,齐声恭谨的唤着,“世子……”
守在房门口的丫头打起帘子。
陆沉漆黑的眼眸在门口顿了顿,那丫头瞬间吓得双手发抖。
陆沉一言不发,弯腰往里头走了进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沉走进内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药味儿。
这些药他并不陌生,以前年纪还不大的时候,每年冬天,他都要喝上一个月才好,那时候,他房里也终日是这个味道,充满了死气。
他紧了紧眸光,抬步往床边走去。
厚厚的床帏之中,她窝在衾被里,人影消瘦,脸颊凹陷,眼底一片青黑,病恹恹的靠在枕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溢满了沉沉的死气。
她半睁着眼,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只一副眼眶深陷的模样,除了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仿佛就剩下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霖儿跪在一旁的地下无声的抹着眼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声音。
陆沉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
极为微弱,但还活着。
他神色冷峻,让人端上温水热汤。
房间里所有伺候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手脚麻利的去办。
没过一会儿,还准备好了一桌子清淡的吃食。
陆沉接过温水,两根手指捏着赵明枝苍白的嘴角,直接灌了进去。
赵明枝这时惊醒过来,猛烈的呛了几声,惨白的小脸乍然间憋得通红。
她深深皱着秀眉,胃里反酸干呕,水也喝不太下去,咳了几声,将那水悉数吐在陆沉的金贵的大裘上。
陆沉再次黑了脸。
指节微微用力,掐着她的下巴,冷声问,“为了一个陌生人,你就要送了自己的命?”
赵明枝抬起头,这才看清那个人披着厚厚的黑色大裘,灰狐狸毛的领子簇拥着他冷白禁欲的面孔,从鼻梁至下颌,凌厉紧绷,浓稠的黑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薄怒。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清雪的味道,湿冷清寒,空气里都是潮湿的。
她嘴角艰难的勾了个笑,骤然间心底涌起了大片大片的委屈。
就是这个人,不但杀了她,还害了她兄长。
她怎么能不恨?!
她红着眼,眼底蕴满了水汽,有气无力道,“我如今已是个将死之人,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沉危险的眯了眯眸,对上她满含怨恨的眼眸,“不吃东西?绝食?想死?”
赵明枝眼角滑过一行眼泪,眼睛却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有些歇斯底里道,“我要死要活,跟你有何关系?在你眼里,你在乎人命吗?陆沉,你没有心,人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陆沉冷呵一声,长睫微垂,眼底毫无波澜的看她一眼,再次端起一碗热汤,指腹摸了摸瓷壁,感受了一下汤水的温度,然后将瓷碗送到她嘴边,“喝一碗汤,活一个人,你自己选。”
赵明枝一愣,眼眶发红,登时怒火中烧,“陆沉,你——”
她都这样了,他还要逼她?
陆沉面无表情的看了赢邑一眼。
赢邑便心领神会的往霖儿身边走去。
霖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只是一脸惶恐的看着赢邑,不住摇头。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脖子已经在一个微凉的手掌里了。
那个带着薄茧的手掌,前两天还温柔的抚过她的额头,告诫她,让她不要随便对别的男人笑。
可现在,那只手,冷酷无情的扣住她的脖子,稍微一个用力,她便感觉脖子发疼,呼吸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