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他昨夜便是睡得在沉也应该有反应才对,怎么只单单一夜过去,竟是连个车轱辘都瞧不见了?

沈庭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鱼肉,轻描淡写的同他道:“昨夜遇了山匪,那车夫是个老手。”

短短两句话,莲止就明白了。

想来是那车夫见他出手阔绰,又是孤身一人,就打上了他的主意。

但是后来车上不是还有沈庭么?那车夫一位干瘦瘦的老人,又是怎么敢动的手?

莲止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没有深问,只是状似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么说昨夜是你救了我?”

沈庭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眼,维持着一贯优雅的吃相,似这一串烤鱼,是什么十分美味的山珍海味。

莲止见他沉默,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忆起他红了耳尖一事,心中顿时生了些许恶趣味来。

他眉梢一扬,眼角流露几分风流韵味,连带那张本就俊俏的面容更叫人移不开眼。

更别说在沈庭眼中,莲止面上自以为施好的幻术,丝毫没有起效。

男人喉咙滚了滚,那是在强行压抑的动作。

莲止先是回忆了一下,他看过的戏本子里遇到这种桥段的戏文,而后便慢条斯理的学了一学。

“救命之恩啊,那可真是大得很,你也看见了,我除了些金银外也别无他物,若是不嫌弃,以身相许如何?”

他这话中满满打趣意味,但沈庭面上却没有因此表现出惊诧,或是厌恶之类的其他神情,甚至于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他从火堆旁取来一条,烤的香酥脆嫩的鱼递到莲止面前,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映出莲止的身影。

像九重银河中散落的星辉,明亮又温柔。

莲止接下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忘了干净,他愣愣的接过沈庭递来的鱼,又愣愣的咬下去。

直到过热的温度烫的他唇舌一疼,轻嘶了口凉气方才醒神过来。

他怎么看人家的眼睛就看呆了呢,莲止想。

等沈庭再度看来时,他下意识不想让青年发现,忙几分慌乱的转头去看白狐,却不想此举落在对面人眼中,又令那星河中落了一场星雨。

小狐狸正专心致志的啃着爪子间的鱼,大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的,似一点也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才怪!

白狐心下背对而二人腹诽,他又不聋又不瞎,当他没看到自家小叔叔在听到那句话时的神情有多温柔啊!

日头渐渐升上了正空,他们二人正身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中,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偏巧莲止又不能当着沈庭的面,用那些九重天的法术吓着他,不然也就是捏一个腾云诀那般简单的事了。

“这荒山野岭的怕是没什么人烟,未免途中再生事端,还是快些赶路为妙,等到了前方村镇,可再租上一辆马车以解当下燃眉之急。”

沈庭微微颔首,神情温柔,他的整颗心还浸在莲止方才的那一句话中。

白狐在莲止脚下蹦跶的欢,沾着黑灰的小爪子不住的扒拉莲止的袍角。

浅色的袍角渐渐染上灰意,莲止不在意的瞅了眼蹦跶的欢的小狐狸,心头软了软。

他正想弯腰将它抱起,就被一双手抢了先。

莲止抬眼看去,就见沈庭面色不愉,周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迫使得莲止微微拧了拧眉,就连白狐也夹起大尾巴一声不敢多吭。

这股气势来的突然,散去的也突然。

沈庭见莲止看他,才微微松缓面色道:“这畜生分量不轻,山路难走,还是我来罢。”

这借口可谓寻的极差。

不过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崽能有什么重量?

莲止忍俊不禁。

想来是不想让他抱罢。

但想归想他却是没有说出口,在沈庭看来的目光中又觉几分不妥,遂背过了身,轻咳一声,欲掩笑意,也顾不得他的老毛病,随便抬手胡乱一指。

“我们往那处走。”

“好。”

沈庭没有丝毫异议,抬步就往那个方向走去,莲止随在他身后,目光不经意的扫视间却忽然顿住。

走在前方的沈庭背脊绷直,隐在发丝间的耳尖却如染了红霞一般艳丽。

……

莲止忍俊不禁,这人也实在是……。

“那里……”

前方沈庭忽然停下,转身对着莲止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那是一座坐落在山腰上的村落。

“今夜可暂时先修整一番,待明日在做打算。”

莲止颔首。

此时天色虽然尚早,但山路不比官道,只靠着两条腿这样走过去,怕是会消耗不少时辰。

果不其然,待二人一狐行至村口时,日阳只堪堪剩下半轮。

天际被红意浸染,隐约可见繁星托衬着已有模糊轮廓的圆月。

莲止嗯了一声继而道:“今天竟是个圆月么?”

沈庭闻言抬头看了眼天空。

“十五。”

莲止笑道:“十五遇荒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不是荒村么?沿途下来,未见丝毫人烟,连村口竖立的碑石都残破不堪。

大半块石碑碎落在地上被杂草掩住,隐隐约约所见其上刻着字,莲止俯身拂开些草木,借着光依稀能瞧出一个沈字。

“沈家村?”

莲止念出了声,没有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沈庭动作蓦然微微一僵,眉眼间罕见的染上几分阴鸷。

有几分眼熟啊,莲止想。

可说到底,这种坐落在山野中的村落,普天下没有一千也足足是有八百了,所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稀奇的地方。

二人沿路进村,途中路过田地花圃,莲止目光无意一扫,却有些意外。

这村子怎么看都像是已经荒废了很久,可路边田中的蔬果花草竟生机勃勃,似乎一直有人在细心打理。

还不待莲止去细看,只听嗷呜一声,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扑向一旁挂着累累硕果的树。

“等……”

他慢了半拍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那白影在接触树枝的瞬间,没有丝毫被枝叶阻拦,重重的摔落下去。

白狐哀叫一声,与此同时那株翠绿在二人面前化作万千灰烬,被一阵恰好吹来的风卷走。

莲止一怔,随即走上前去,两指捏起那摔得灰头土脸的白影后颈,摇晃了两下忍俊不禁。

“可是摔疼了?”

狐子哼哼唧唧的挥舞着小爪子捂住脸。

莲止失笑,曲指在它额首上轻弹一下。

“竟如此贪食。”

沈庭眉心一皱,神情间有几分不自然,他几步上前从莲止手中拎过白狐,沉郁的目光扫过去,白狐一抖,不过巴掌大的身子瞬间缩成一团球。

正巧莲止的目光被另一株绿植吸引过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这番异样,他几步上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株绿植。

枝叶繁茂,上头还结着几枚似拳头般大小红艳艳的诱人果实,只是……

他抬起手,指尖碰触上叶面,那绿植在他指腹接触的瞬间灰化散去,竟同方才的那株竟是一模一样。

这可真是稀奇。

想来是这村中遭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以至于村道两旁的树木都被抽去了水份,但却仍旧维持着它们生机勃勃的最后样子。

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莲止如今也不好妄下定论。

这个村子,他还是觉着有几分熟悉之感,就像很久以前,他在这里……

在这里做什么呢?

想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莲止轻轻叹了口气,只觉是自己魔怔了。

二人顺着村路走进入村中,两旁房屋几乎是破败不堪,但却很是干净。

莲止觉着有几分奇怪,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破败的房屋,干净的街道……

干净?

莲止诧异于他对一个荒废的村子用上这个词,可细细一打量四周,可不是干净么。

四周房屋虽腐朽破败,但却没有丝毫脏乱迹象,就像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将它们同抽干水份的树木一样维持着最后的样子。

打扫一个废弃的村子?

莲止想笑可却又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到了他的那只香囊。

这座村子也许在某个人眼中,就好比一件被搁置在这里,但坏了很久的东西。

虽说是坏了,但或许因为对某人的某一种特殊意义,使得这个人仍旧时不时的,来用“湿布”将其细细擦拭一番。

这个念头一出,莲止就忍不住深想下去。

如果真的有这个人,那么这个村子对于这个人而言,一定是一件极为特殊的“东西”。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去推旁边的木栅栏,但怎料还没用上力气,只是掌心相触,就听轰的一声,那栅栏向后倒去,竟碎的四分五裂。

莲止扇了扇面前飞扬起的尘土惊疑了声,随即蹲下身子去捡起那栅栏的碎片。

木质的栅栏似乎腐朽的太过厉害,只是轻轻一捏,便在他的指中碎成了一片粉末。

“有点不对劲啊。”

莲止起身拍了拍手对沈庭如是道:“碎成这般模样,这村子存在的年月怕是只高不低。”

极有可能存在了百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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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他又把崽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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