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业务不熟
掌柜的是一位高高胖胖的中年男人。
光从他锃光瓦亮的大圆脸就可看出，油水很足，是个能在乱世中守平安富贵之人。
“掌柜的，你好呀。”
林初五冲他笑了笑，从宴居手里接过带过来的一小包刀伤药，“我们都是从玉沙过来的商人，听说最近巨绥药材奇缺，想过来赚一笔，还请掌柜的多多照拂。”
把刀伤药往柜台上一放，“这是我家祖传秘方做出来的刀伤药，还望不嫌弃，也别嫌送药材晦气。”
林初五维持着微微一笑，认真的观察着掌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看起来没有隐藏情绪，非常高兴，“的确如此，如今整个巨绥国都很缺药材，不仅是药材，还缺粮食，白天还好，晚上就乱了，到处都有人抢粮食，你们……”
掌柜的给了林初五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的粮食不一定能安全度过今晚。”
“掌柜的这话说的，你也太小瞧自己了吧，客栈这一方的安宁，你肯定有办法保住的，对不对？别吓我们啊，我们把所有家当都赔上了，就想趁机赚一笔，以后改善改善生活，您这么说，我感觉我要倾家荡产了啊！”
慧文早就跟林初五达成某种默契，立即顺着林初五的话说道，“掌柜的，你可要帮帮我们啊，我们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押在这里了！”
掌柜的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但谨慎之人从不轻易给承诺。
林初五又道，“掌柜的，您开个价吧，看我们能不能买得起平安。”
慧文低着头，带着哭腔，“天啊，本来还想赚一笔，不会白跑一趟了吧，我们哪买得起啊！”
秦锦弦见状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的撇下，凶道，“闹什么，还不赶紧回房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而后用大男子主义的语调对掌柜的说道，“抱歉，女人不懂事。”
掌柜的这才讷讷的表示不要紧，“既然住进了我们客栈，保你们在客栈范围内的平安我还是能做到的。”
此话一出，相当于今晚上放在院子里的商品货物安全了。
…
夜幕降临，林初五倚窗望星辰，低声道，“我们的炸药什么时候能到？”
秦锦弦给了一个非常精确的数字，“不好带，分散开带第一批最快要三天以后，只能带十颗。”
“够了。”
“每天带十颗，存几天数量可观。”
秦锦弦没说，就怕后续的数量跟不上，毕竟现在的他们腹背受敌，到处都是敌人。
就怕顾此失彼。
他不说，林初五就当做没猜到。
虽然她很少管炸药厂子那边的事情，但出货量多少她一直都有关注。
“你和苏将军都在这边有人吧，什么时候能联系上？”
“明天。”
林初五打算速战速决，“炸药到了直接安排吧，把炸药送去四王子手里。”
若四王子是个人物，见识到炸药的威力巨大之后，肯定会主动来联系他们。
若不是，也不过尔尔，他们还得再重新圈定目标。
只恨蒸汽机不能早点造出来，出门还得靠马车，非好马不可。
两人说这话，外面传来打斗声，到处都是叫喊声，也有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白天是人间，晚上就变成地狱了吗？
难道是因为白天太多熟人不好动手，晚上看不清脸，乱起来也不好记仇？
黑暗之中，似乎听到有什么动静往客栈这边而来，大门被打开，之后便是掌柜的的声音，跟来人说了什么之后，脚步声远去，客栈又慢慢的安静下来。
林初五把窗子关上，安心躺下。
次日一大早，林初五等人就起床了，推着粮食和药品，走上集市，用生硬的口音开始叫卖。
一听说有刀伤药，周围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刀伤药怎么卖？我要点！”
“没钱，用其他的交换可不可以！”
林初五要的正是这一句话，“只要是有价值的，容易带走的，我们玉沙又没有还好出手的，我们都愿意换。”
更多的时候，林初五和秦锦弦坐在简易的折叠凳子上，看着一帮侍卫笨拙的吆喝着，卖出不少药品和粮食，认真的观察着人群。
一直以来，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巨绥国和玉沙有不少商业来往。
不过局势紧张以后，玉沙县令在镇北王的指示下，开始收紧了来往的关口。
可以说，这一次的机会很巧合，千载难逢。
若非白家湮灭给了皇族信心，镇北王还真的不敢轻易的阻断东方家族和巨绥国之间的来往。
而若非恰巧碰上巨绥皇室正在大乱斗，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突破口。
有个半大孩子在药品面前看了又看，走了又回来，反反复复，咬牙把随身带着的首饰取了下来，“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老板你看这个行吗？我想换点药材，我爹的伤口已经溃烂了。”
孩子瘦瘦巴巴的，看着可怜。
林初五差点没克制住同情心泛滥，说我送你一点吧。
可这里围观了那么多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给得了孩子给不了更多的人。
他们不是来做慈善的，也做不过来，这帮人也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起码能拿出身上的首饰来交换。
林初五把刀伤药换给孩子，孩子欢天喜地的谢过就走。
林初五给了慧文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带上一个侍卫跟了上去。
围观的人见状，拿不出钱的把首饰取下来，表示要跟林初五换药材。
人太多，有人试图浑水摸鱼，趁乱把药品顺走一些，被侍卫当场抓住。
侍卫都是秦锦弦精挑细选出来能以一敌百的高手，抓个区区小毛贼都算不上的平民，轻而易举。
有人起哄，“我们一起上，把他们的药材抢走，能抢多少是多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们全部都抓起来不成！”
林初五目光横向起哄的人，秦锦弦则面无表情，冷笑，“你可以试试，别人不一定能抓到，但你，一定第一时间被抓住。”
起哄的人慌了，他只想趁乱摸鱼，没想到自己被抓呀，总不能自己被抓了，换别人的浑水摸鱼吧，怂得赶紧把脑袋缩起来。
他不敢起哄，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收敛了那点蠢蠢欲动的念头，现场再一次得到控制。
林初五靠在秦锦弦肩膀上，“让他们排队，别全部都挤过来，不安全。”
秦锦弦却下来侍卫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先回去，西去客栈门前排队。”
林初五眼前一亮，冲秦锦弦竖起大拇指。
“哎，你们怎么不卖了？我愿意多花点钱的！”
“你们别走呀，我不嫌贵，卖点给我啊！”
秦锦弦冲人群道，“忙活了一上午，我们也累了，先回去吃个饭，你们若想买，可以去云来客栈门前排队！”
“哎，我急着用呢，你先卖点给我再走啊！”
侍卫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一帮人开始往客栈方向走。
许多人跟了过去，到了客栈，侍卫把东西往客栈里一扔，分工合作，一半人引导买家排队，一半手忙脚乱的开始卖货。
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堂堂铁血侍卫不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吗？鬼知道为什么他们在抛头露面卖货……
业务不熟，自然有得忙。
秦锦弦和林初五坐在大堂里，望着门外的盛况，找掌柜的借了个小炉子，开始煮茶。
宴居和慧文站在两人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客栈被包下，掌柜的闲来无事，见客栈门前如此热闹，也带着瓜子走到门外去看热闹。
“第二批货物什么时候到？”
以目前的盛况来看，药材还是运送得太少了。
“这事我让若道派了几个得力助手过来，亲自监管。”秦锦弦道，“你也知道的，药材从双河那边运送过来，一路往北，路途遥远，人力物力方面耗费巨大，不容易。”
“我知道。”
林初五怎么不知道？大部分药材都来自她的梧桐药材加工厂，除了药材，还有成药。
武器方面，北方这边有矿山有厂子，有完整的产业链。
但药材不同，北方这边暂时还没建厂，建了厂子，也得从南方运送很多药材过来。
两人没打算把药材交给皇帝，就一直没有在北方建立药厂的打算。
如今看来，以后得打算起来。
最好是建立一个医学院，以医学院的名义去建厂，相互扶持，惠及更多的学生。
有了想法，林初五就放在心里，只等有空或者一个时机，立即动手。
第一天就把带来的药材和粮食卖光，林初五望着换来的一段金银首饰，内心复杂。
国泰民安时，这玩意还能值几个钱，一旦乱了，这玩意儿就是一堆无用之物。
还好目前来说，旸国还算稳定。
不，旸国一定得稳定！
林初五紧紧的捏着杯子，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下。
林初五难以置信，这就是母子相连的感觉吗？
原来这就是为人母的幸福和自豪！
“怎么了？”
“孩子踢我。”
第一个孩子时，原主独自带着，秦锦弦甚至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一次，秦锦弦在身边，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孩子的活力，有点傻，楞了好久，掩饰不住的狂喜，“你……”
林初五被他的傻样逗笑了，点点头，“嗯。”
“五儿！”
两人相视而笑，让侍卫把这些东西稍微清点一下，只等明日跟前来续货的人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