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自觉认罪
昨夜阴山大营中上下同饮，可帐中与乐将军同席的皆是一些高阶校尉与副将等人，底层的士兵都仅是在帐外饮酒，所以与将军直接接触的人并不多。不过半刻，武副将已差手下将昨夜在场的人全部唤至了帐外等候。
武副将本想将人传入帐内，季青临却认为杀人手法已推断清楚，却并未找到捉拿凶手的证据。随即又转身在帐中搜寻起来，希望能再找出一些线索。
季青临翻看鱼采薇等人搜集的证物，见到一块不足半指大的铜片，模样怪异，便拿在手中细看。“此物你们是在何处拾到的？”
“是先前在乐将军遗体之旁发现的。”
季青临顿时陷入深思，此物之上有一些富有规律的雕花，却因被高温灼烧已糊在了一起，看不清究竟是何物。翻看下来，铜片一角竟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他推断此物应该是被撞击遗落的，但环顾四周，却并没有能将之剐蹭下来的地方，季青临猜测应该是凶手留下。
沈夜见季青临望着手中铜片发呆，也凑了上前，竟发现有些眼熟：“这是剑鞘上的护环！”
季青临便将武副将的佩剑借来，上面的护环确实也是铜片制作。残片与佩剑上的剑环对比一番，从铜片弯曲的弧度与雕刻的技法，竟都一样。武副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上前补充道：“我们这营中上下，校尉以上皆是统一佩带此剑。”
季青临听后不免面露欣喜，随即开口让众人注意营中那一位武将所佩剑身存在残缺，众人应声答应。旋即季青临又转身过去，面露严色的对武副将拜托道：“劳烦把鹿副将也唤来，乐将军的死因我已经探查清楚。”
武副将见案子进展顺利，欣喜地接下了季青临的指派。
不过盏茶功夫，军营内拥有官阶的将领便已齐，皆是议论纷纷。毕竟天机阁众人染有瘟疫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令人心生隔阂，自是不愿摆出好脸色。
武副将见此，呵斥数声，将领们才收敛了些。
听闻天机阁重新调查了乐将军的死因，姗姗来迟的鹿副将竟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询问起了季青临的进展。季青临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鹿副将，缓缓道：“马上就能真相大白了。”
季青临取出从乐将军头顶发现的铁钉，移步至帐前，将死因告知了被召唤而来的诸位将领。此诡异的手法揭露后，众人脸上神情各异，皆是吃惊不已。纷纷追问，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鹿副将也是脸色巨变地惊呼道：“竟能把一整枚铁钉钉入人脑内，未免也太过残忍！”
季青临又取出了其它证物，将案发经过当着众人之面演示了一遍，又补充了凶手作案的细节。在场的将领无不面面相觑，推测真凶就是他们军营中人，顿时骚动不安，互相猜疑起来。
“给诸位看了这么多，季某并不希望大家互相指认。”季青临凑到众将领跟前，将一直藏在手心的铜片拿了出来。“此物才是关键证物，只要查出究竟是从何人身上掉落的，便能真相大白。”
望着季青临手中的东西，众将领疑惑不解，不禁质疑起来。
“季神探，你说乐将军是因为铁钉入脑而死，此刻又拿出这个小铜片来干嘛？”
“乐将军昨夜本就是被夜袭的阴兵以密术迫害的，到你这为何就闹出了这么多花样？莫不是你们为了借兵，才刻意编造出来的？”
面对种种质疑，季青临不免觉得背后煽动之人十分幼稚，浅笑道：“那就劳烦诸位交出佩剑，咱们一验便能知晓真凶是谁。”
环顾四周，季青临见方才提出质问的两名将领望向了鹿副将，眼神交汇后便左右低语了起来。不过数个呼吸，帐外的将领们竟纷纷大怒，强调武器对他们来说重如生命，岂能轻易交出？
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一旁观望了半晌的武副将，竟猛然动身，一言不发地将佩剑交到了季青临手中，厉声道：“全听季神探安排！”
季青临这半日来的所作所为，他已瞧了个清楚，眼下比起某些人的无由阻挠，他更愿相信眼前尽心尽力寻找真相之人。
那些将领本想再闹，却被武副将一个眼神镇压了去，纷纷一脸不悦地解下佩剑。沈夜见状立刻摆出笑脸，引着众人到一旁登记。“来来来，大家都报一下名字，我这边统一收剑。”
见到沈夜一副店小二的模样，天机阁众人都笑了出来，原本紧张的氛围也逐渐缓和下来。
“多谢武副将帮忙，在下定不辱命！”季青临抱拳，也是一脸郑重。
对此武副将仅是一笑，只愿尽快揪出凶手。赵骏将军和昨夜遇害的乐将军，皆是被同一手法杀害，武副将推断两桩凶案恐怕是同一人所为，他自然愿意鼎力相助，好早日为二人报仇。
稍作整理，沈夜便将所有佩剑都标注好了所属武将姓名。季青临接手勘验，却在靠近鹿副将佩剑之时刻意放缓了脚步，鹿副将神情诡异，双唇微动却不敢上前。
季青临翻动佩剑，顿时眼前一亮，果然在剑鞘的护手位置发现了破损，而且有被高温灼烧过的痕迹，季青临并未将此事拆穿，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翻找。桌上的最后一把剑乃是站在鹿副将身侧的赵校尉的，在他的剑鞘底部竟也有一处崭新的破损。
鹿副将见他拿起赵校尉的佩剑查看，暗自松了一口气，自觉摆出了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季青临望着那二人若有所思，将佩剑摆回到桌上，冷冷道：“我已知凶手身份！”
季青临话音刚落，鹿副将便侧身望向了身旁的赵校尉，满是期待地等候季青临开口指证。可下一幕却见对方抬起的手，指向了人群中的自己。“你可认罪！”
话语间，鹿副将身边的将领如惊鸟般四散，独留他一人呆站在原地。武副将见此更是险些冲上去，若不是被沈夜一把拉住，恐怕已是拳脚相向。
可鹿副将却丝毫不慌乱，反倒是满脸无辜。
“你可否解释一下，你佩剑上的缺失？”季青临将他的佩剑握在手中，正色道。
鹿副将一脸不悦地反驳道：“我本就是一个当兵的，武器上有些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为何到你口中就成了可笑的指证？”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是连声附和，季青临继续冷笑，鹿副将显然有些发慌，继续辩解：“赵校尉的佩剑上明明也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怀疑他？”
鹿副将狠狠指向了赵校尉，妄图将一切都推脱至他身上，赵校尉低头不语，显然早已商易过此事。
季青临冷哼一声，从桌面上挑出了二人佩剑，讽刺道：“你们二人的佩剑虽在磕碰之下，护环都有损破，可赵校尉的剑鞘上仅是存在缺失，而你的佩剑不仅破损，还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何况缺口与我手中的铜片又恰巧吻合，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望着季青临手中的铜片，鹿副将百口莫辩。
鱼采薇此刻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袋，道：“鹿副将，你只需提前在酒宴上给乐将军下迷药，再潜入将军帐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动手杀人。”
此话一出，众将领纷纷诧异，没想到平时待人温和的鹿副将，竟能作出此等骇人之事。
“昨夜恰巧阴兵来袭，你便将杀人的罪名扣到了阴兵头上，此话我可有说错？”推理至此，证据确凿，季青临冷冷盯着鹿副将。
“没错，人是我杀的！”
辩无可辩之下，鹿副将一改先前的无辜模样，十分淡然地点头认罪，仿佛他身上所背负的凶案仅是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