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刘御身世
面对眼前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在场一片哗然,鱼采薇更是抽出了佩剑。可季青临却微微摇头,将她压下,径直走向了鹿副将。
“可否劳请鹿副将说说杀人的细节,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鹿饮溪此人看起来温润谦和,据说调至阴山大营前还受过乐将军的恩惠,平日里更是被其视作心腹,众人自然不信他会杀人。鹿饮溪却闭口不答,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季青临见其久不开口,只好替他作答:“你在昨夜酒宴之时,趁着喧嚣潜入了乐将军帐中,并在其杯中投入了迷药,只待人回屋饮水便能中毒。你还提前在帐中燃起了炉火,将备好的铁钉丢入烧制,做足了动手前的安排。”
说到此处,武副将却站了出来,不可置信地道:“可我昨夜与乐将军争吵之时,我并不觉得帐中燥热,他……”
季青临绕至武副将身前,解释道:“乐将军所在的军帐巨大,分为前后两部分,这火盆又不过巴掌大小,放在后帐自是无人察觉。”见季青临还原了大半细节,鹿副将不由笑了起来,却不开口自辩,季青临只得继续讲述其余。“武副将,你可觉得昨夜争吵之事,存在蹊跷?”
此话一出,武副将倒是想起一事。“昨夜酒宴结束后,我出来透气,就听到一个小兵在营外与他人议论,说乐将军撕了我的方阵图,为此我才借着酒劲闯入帐中与之争吵。吵完就带着手下去了山中打猎……”
“那就对了!”季青临在帐中走动,游走至帐门处时忽然拽住了一个人,竟是早些时候,鹿副将带来指证武副将有杀人嫌疑的张甲,门边人惶恐却不敢在众目睽睽下逃离此地。
见到此人,武副将不免神情愕然,道:“我就说这小子看着眼熟,原来是我昨夜见过!”
张甲便是昨夜议论乐将军撕图之人,此人虽身为乐将军守卫,可营中上下皆知他是鹿副将的心腹,眼下季青临将他指证出来,自然解开了部分迷局。
“你刻意派人引武副将与乐将军争吵,布下武副将动手的假象。随后再潜入了帐中杀人,若不是阴兵半夜来袭,乐将军的遗体怕是要隔日才能被发现。加上你在屋中燃有火炉,即便是验查尸体,也只能将死亡时间与武副将进帐的时辰重叠,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武副将,而你则是被撇得干干净净。”
总结到此处,鹿副将望着季青临的眼神越发淡然,冷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的为人,才动手安排了这一出,他早就该死了!”
话未落音,武副将却是眉头深锁起来。鹿副将被调派到此处不到一年,根本就没有杀害乐将军的机会,那他这铁钉弑人的手法究竟是从何学来的?顾不上营中其他将领在场,武副将快步冲了上前,死死拽住了鹿副将的衣领,怒目吼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杀人的手法?究竟是从何学来的?给我老实交代!”
面对身前的人,鹿副将一脸轻蔑,还刻意地笑出了声,将一切带往谜团里。武副将不得解,愤然怒骂起来:“畜生,你这个畜生,乐将军待你亲如兄弟,你怎能这般痛下杀手!”
此番激言一出,众人还以为鹿副将会洗心革面,将一切都老实交代。没成想他却是面容微动,冷笑道:“要说畜生,也应当是乐将军才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这张人皮下藏着的兽心,他做过什么,我是可清楚得很。”
“你当初口口声声说是来营中报恩的,如今狼子野心暴露,你究竟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武副将打断了鹿副将诡异的讥笑,从摆放武器的长桌上抄起一把大刀,朝着鹿副将砍去,所幸被沈夜及时夺取,才未血溅当场,可鹿副将是笑得越发放肆。
“给我丢到水牢里去泡着,让兄弟们好好招待!”武副将的神情愈发急躁起来,若不是还未问出杀人的动机,估计早已对其下了杀手。
见鹿饮溪被带走,季青临冷眼旁观,却不忘补充了一句:“他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虽仅有数句,可足以证明赵骏将军的死因,与乐将军怕是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武副将立刻面露担忧,转过来央求季青临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季青临点头答应,只是又推测道:“武副将,你这营中怕是有一些外人,不然乐将军之死怎么会瞒你到第二天天明,才通知呢?”
听完此话,武副将双目一转,瞬间明白了季青临的暗指,“那就麻烦季神探与诸位了,我会让手下重新给你们安排军帐,今夜就留在阴山过夜,也方便弄清赵将军的案子。”
望着武副将远去的背影,鱼采薇甚是不满,对方摆明是刻意将众人困留。既然知道了这军中秘辛,赵骏将军的案子一日不结,天机阁别说成功借兵寻找尸源了,就连想离开此地都难上加难。
季青临看出了鱼采薇的不安,朝着她靠近了数步,“破案一事,我已心中有数,武副将也是在配合我罢了。”接着又转头望向了天机阁其他几人,补充道:“今晚大家都好好睡一觉,等借到兵,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案件发展至此,真相都已暴露,眼下要做的就是寻找有力证据而已,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季青临却注意到刘御的眼底仍夹杂着一缕担忧,似乎是藏着心事。
众人散去,大营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月朗星稀,帐内烛火摇曳。刘御翻看行囊,突觉帐帘外站着一道黑影,瞬间警惕起来,连忙将行囊内的一本医术卷成棍状,小心往黑影走去,刚走到帘旁,外面猛地伸出一只手将他掠出了营帐。
来不及看清是何人,刚要大叫就被捂住了嘴,接着他就听见了季青临爽朗的笑声。
“走,带你去解解闷!你近日来究竟是怎么了?一脸阴沉?”
此话一出,刘御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缕笑容,却依旧没有接话。
季青临将人拉到了一处偏僻的大营城墙上,对着城墙外的幽深夜景席地而坐,直接往刘御怀中塞了一罐酒:“今晚我可是做足了准备,喝不完谁都不准走。”只见城墙边还堆着四五坛酒,刘御看的眉头直跳,却仍是欲言又止。
酒过三巡,刘御已逐步放开,没了清醒时的压抑与拘束,怅然道:“其实,我认识赵骏。”
“我知道。”
季青临如此淡然,令刘御不免一愣,随后他又放肆地笑了起来,对方观察入微,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了他。
季青临抱着酒壶,望着火光缓缓开了口:“说出来,多个人替你分担也好。”
此话一出,刘御双眼泛红,断断续续地讲起了过往。
刘御其实本姓是李,乃是国姓,其父更是一方藩王。而赵骏当年便是刘御父亲的得力部下,刘父对其很是信任。可赵骏面上忠善,却为了仕途更进一步,背地里诬告刘御一家谋逆,待刘父得知此事时,赵骏已带上所谓的谋逆铁证抵达京城。父亲为了保护刘御,便想出了投名状的计策,让刘御杀了自己,向朝廷一表忠心。临死前他并不放心刘御的安危,深怕那些人会斩草除根,便将自己被陷害的事一一告知。
父亲死后,陛下果然念在同族的情份上宽恕了刘御,却在族谱将之除名,封地也是悉数收回。
刘御讲完之后,眼神定定的望着星空,看不出情绪,季青临捧着酒壶陪他坐在此处,有一些伤痛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轻易安抚的,他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隐瞒了太多,身处尘世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就像今日帮助他们的那个黑衣人,季青临早有推测,此人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为何会卷入此事,并且还知晓那么多隐秘,季青临百思不得其解。
待刘御调整好心情,二人继续闲聊共饮。饮至半夜,二人已是喝得烂醉,竟双双昏睡了城墙旁,倒下前只见两抹倩影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