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记蛋碎技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他看了看手中的鱼叉……用鱼叉刺它？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否决，老虎皮粗肉厚，他那丁点力量不一定刺得穿，要是引发老虎的愤怒，一巴掌就能摁死他。
狼的牙齿太短，根本咬不穿老虎的皮，所以，狼群注定会失败，想到这，他越发担忧。
老虎不吃狼，狼群一失败，就轮到他了，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必须做出决定。
他看了看背对着他，正撕咬着一只狼的老虎，又看了看凹槽左侧方的深潭，银牙一咬，缓缓脱下外衣外裤和鞋子，只留下单薄的内衣裤，这样走动起来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小心往前挪步，始终保持在老虎正后方，双手紧握鱼叉，心里不停念叨……你这狗日的，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炖了你的虎鞭！
狼兄们加油，让我们一起干它。
也许这些念头能为他驱散一丁点恐惧，又或者他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
狼群在老虎前方继续狂吠，损失了几个同伴后，它们变得谨慎了许多，距离老虎不远不近，一旦老虎往前扑，正前方的狼就有足够的时间后退，侧方的则会上前挑衅，让老虎不敢深追。
老虎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狼群身上，根本不知道身后那个蝼蚁般的凡人，那个被它看成战利品的东西，竟敢打它的主意。
近了，近了，距离够了。李察伸出鱼叉……不行，它的尾巴是向下垂的，挡住了关键部位，该死的，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点。
他的双手开始冒汗。
就在这时，那头疑似头狼的棕黑狼向老虎一扑，迫使老虎侧身面向它。
李察同样下意识移动脚步，想要确保自己站到老虎正后方。
但还是慢了一步。
沃日，要被它看到！
他的速度没老虎快，现在虽然来到了凹槽外侧，但却是站在老虎斜后方。
老虎若有所感，转头向后望了一眼。
李察汗毛炸起。
但就在这时，他那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珠突然一凝，因为在斜后方，刚好能看到某个关键部位。
好机会，就现在！……他瞳孔猛缩，聚焦在老虎股间下方那两坨吊坠，用尽全力猛地向前一刺。
啵！仅遇到一丝阻碍，鱼刺顺利穿透了某种东西。
李察根本不敢去看战果，而是在刺中那一瞬间朝深潭疯狂冲去。
嗷呜！
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的咆哮在他身后响起，他猛地跃向深潭，刺啦，这是秋衣撕裂的响声，在空中的李察只感觉背后一痛时，身体已坠入冰冷的水中。
他微微扭头，看到一个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命地往下划水。
尾随他而来的老虎，也开始向下潜水。
李察感觉某个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脚。
我要死了！他心中狂吼，他根本不敢回头，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手脚并用，没有任何技巧，在水中拼命往下游。
两秒后。
唔！速度过快的李察突然撞到了潭底，头晕眼花的他顾不得其他，双手猛地抓住潭底的泥土石块往后甩，而后调转方向沿着潭底继续潜水，并不断搅动底部，制造浑水。
直到他筋疲力尽，意识开始朦胧，他才缓缓朝水面游去。
头颅缓缓伸出水面，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小瀑布的水不停落在他头顶，呛得他肺部火辣辣的，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眼泪都飙了。
他一边头不停扫视水面，没看到老虎，而后感觉自己的脚踢到了某种东西，这让他魂飞魄散，用尽最后一点力往潮湿的岩壁爬去。
然后，他手脚一滑，往水里坠去……完了。
草！老子捅了老虎屁股，赚了。你想要我死，我拼了命也要逼你喝几口水。
他任由自己沉下去，猛地抱住脚下那个东西。
一秒后，他又浮了上来，怀中抱着一根木头。不是老虎……
几分钟后。
李察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冰冷的岩石上，一边喘气一边剧烈咳嗽，动也不想动，他打定主意，哪怕老虎来了，哪怕狼来了，他也不动了，他对着天空喃喃道……快来解决我的痛苦吧。
几分钟后，他爬了起来，说道：“开个玩笑，我还没活够呢。”
“嘶！”浑身剧痛让他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双掌布满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这是刚刚在湖底制造浑浊时被砾石刺破的，手臂有一大片区域脱皮，血肉清晰可见，是刚刚被木头吓到从岩壁掉下来划伤的。
最刺激的是，背部火辣辣的，似有一股滚烫的液体不断冒出。
他看了看地面，地面水印的中央，有一道猩红的痕迹，他伸手一摸身后，手掌霎时变得血红血红的。
“狗日的，诅咒你蛋碎……不行，得赶紧处理伤口，不然流太多血肯定会死。”
伤口越大，越容易感染。
他迅速脱下上衣，衣服牵动伤口让他痛得脸部扭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衣只有一条划痕，也就是说伤口应该只有一条，入肉深度不会太深，否则就是五条划痕了。
他咬牙重新踏入冰冷的潭水中清洗伤口，现在潭水经过沉淀重新变得清澈。
冰冷和刺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晕过去。
十多分钟后，他上半身环绕了十多根暗绿色的爬藤，背后则绑有一块黑褐色的木板，木板下方正滴落红绿相间的液体，顺着他的背脊，染黑了他的保暖裤。
也不知道能不能止住血，伤口千万不能感染啊……李察挺直了腰，伸手摸着背后。
没有工具，没有人帮助，他只能用随便找了一块木板来固定艾叶草了。
再处理一下手臂和手掌的伤口，他才哆嗦着横穿深潭下方的小溪，来到对岸，他的衣物还在凹槽位置。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发现对岸只剩下几具被老虎干掉的野狼尸体，狼群不知所终。
他已经确定，这异世界的野兽跟灾变前一样，没有进化，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但这消息并不能改变他的处境，作为普通人的他，哪怕是灾变前的掠食者，也能碾压他。
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无力，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生火，找吃的。
在被老虎或狼群干掉的可能和冷死饿死之间，他决定选择前者。
老虎和狼群不一定会再来，但不取暖，要不了半小时他就会死。
“狼兄狼嫂，多谢你们来救我，待会儿我给你们安葬了，再捕些鱼犒劳你们，愿你们黄泉路上不挨饿……”李察越过地上的尸体，口中念念有词。
当他靠近凹槽时，突然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紧接着，一头棕黑狼从凹槽右侧的一丛枯草堆中钻了出来。
原来那里竟然有一个洞。
棕黑狼身后跟着两只体型稍小的灰狼，其中一只竟然是李察救过的那只母灰狼，再后边是十多只奶狗大小的小狼。
李察这才意识到，原来狼群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救狼崽的。
怪不得狼群那么拼命，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李察现在的情况不太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三只大狼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小狼们似乎害怕他，躲在父母身后警惕地盯着他。
怎么办？离开，还是去拿衣物？一阵冷风吹过，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脑袋一阵眩晕，眼睛甚至出现了幻觉。
低温综合症，不管了，再等就要死了……他当着头狼的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衣物，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同时暗暗祈祷。
短短十多米的距离，让他感到度日如年，他一直在想头狼扑过来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死。
是咬断喉咙一击致命，还是被啃食凄惨而亡……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看着头狼和他的母狼，狼群也斜着耳朵静静地看着他。
当他套上冲锋衣，换掉潮湿的裤子时，感觉自己进入了空调房，一股暖流在周身盘旋。
他舒了口气……至少暂时不会被冷死了。
不过很快，他的身体渐渐习惯后，还是觉得冷。
他一边抬起脚步往外走，一边考虑到哪儿生火捉鱼。
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下一秒，他脚步一顿，望向头狼。
看这头狼的样子，要么把我当朋友，要么觉得我没威胁，不会主动攻击我。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这附近安顿下来，至少有狼群在，暂时不会有其他掠食者过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仅犹豫了几秒钟，就转身往巨石堆上边走。
他谨慎地把位置选在靠近水潭高处，距离狼巣不远不近，双方能相互看到。
火很快生了起来，把低温迅速驱散。
暖和了一阵，他开始准备捉鱼。
拿起那柄鱼叉，看到鱼叉沾着一些血迹和一种透明液体，他心底立刻泛起一阵邪恶的笑容，那老虎的吊坠是不是爆了？
这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腹部，心里一阵恶寒，而后竟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果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破坏欲，变态的破坏欲。
也不知道那老虎最后是被狼群赶走了，还是受伤跑了，总之有了这次教训，今天之内应该不会过来了吧？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把鱼叉前端折掉，并重新用工具小刀削尖。
来到水潭附近，他开始沿着水潭下游的地方寻找。
片刻后，他面露喜色。
溪边有个一米深的小水坑，坑里竟有几条大鱼躲在水草中。
他立刻搬来石头堵住出入口，然后看准方向用力一刺。
拉起鱼叉，鱼叉上两条大鱼被贯穿腹部，一箭双雕。
今天的准头真特么好，不知道是不是有蛋碎技的加成……
忙活了十分钟，他把坑里的大鱼一网打尽，这地方他不打算多待，所以干脆一起烤了，留两条在路上吃。
总共有六条鱼，最大的一条至少有两斤，够他饱餐两顿了。
他用鱼叉串着鱼儿，抗在肩上，小心翼翼回到水潭边。
头狼和它的老婆仍在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扔了两条鱼过去，并对它们报以友善的微笑。
三条大狼不为所动，李察自讨没趣。
当他准备绕过狼巣回到巨石上时，旁边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他立刻倒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丛林。
几只狼从里边走了出来，对着他呲牙。
这时，头狼嚎叫了一声，跑了过来对它们发出咆哮，那几头狼顿时收起敌视的姿态，只是仍然警惕地看着李察。
李察迅速溜回火堆旁，心有余悸，幸好有头狼在，不然真的是原地爆炸。
狼群连老虎都敢干，对他这个伤员肯定不会胆怯。
没了后顾之忧，他开始烤鱼烤衣服。
大狼们没有吃那两条鱼，但小狼们却吃得很欢，甚至为争抢实物而相互低吼。
李察站在高处看着它们，不由感叹狼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它们茹毛饮血嗜血冷酷，但又有温柔和感恩的一面。
当他吃饱喝足时，另一波狼群从下游回来了。
似乎是刚刚那群跟老虎搏斗的狼群？它们把老虎赶走了，还是出去狩猎？李察暗暗猜测着。
狼群们聚集在那五头死掉的狼身边，凝视着它们的尸体。
夜幕降临。
李察侧躺在火堆旁，强大的疲倦席卷而来，迷迷糊糊间，他陷入了梦想。
深夜，他被一阵又一阵狼啸声惊醒，他连忙起身，望向巨石下方。
微弱的月光下，狼群正围在死去的狼尸身边，引天长啸。
那声音，让李察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感同身受。
火堆还有一点点燃着的木炭，他重新把火生起来。
后半夜，他怎么睡都睡不着，一半是因为狼啸，一半是因为心事。
第二天天亮不久，狼群就开始撤离，那十多个小奶狼也跟着走了。
这地方被老虎发现了，那老虎说不定还会过来。
看样子老虎应该是才游荡到附近不久，否则狼群也不可能在老虎领地内安家，老虎也不可能让狼群在自己领地内活动……
待狼群走完后，李察吃掉最后一条鱼，然后来到五条狼尸旁，为它们挖了个浅坑，把它们埋了进去。
都是母狼，不知道损失了这几条母狼，会不会对狼群的未来产生影响？
李察郑重其事地对小土堆拜了拜，然后毅然朝小溪的下游走去。
头狼站在森林高地，看着李察的背影，随后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李察沿着小溪边走了大半天，四周植变得越来越稀松，看来就要离开森林了。
他开始盘算黑戒给出的两个任务，第一生存，第二探索异世界。
两个任务完成与否该怎么判定？他边想边望向黑戒。
“黑戒……黑黑……在不在？”
没反应，难道开启方式不对？
然后他继续用各种方法尝试，但黑戒始终安静如初。
他困倦时，便干脆坐在溪边，凝视着黑戒。
两分钟后，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连串文字。
“初级试炼。目标一：生存（未完成）；目标二：探索异世界。%&*&……%￥￥%*！~*”
开头一行字是中文，后边是一连未知的符号。
几秒后，他脑袋一阵刺痛，于是急忙闭上双眼，接着那股刺痛才消失不见。
他感觉到鼻子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伸手一抹，竟然流鼻血了。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低声暗骂。
休息半晌，他重新站了起来，打算继续往下游走。
但下一秒，前边不远处对岸的丛林突然有动静，他急忙躬下身，躲到一块大石后面。
卧槽！我特么闯进老虎窝了？李察看着从森林中走出来的东西，呼气有些不顺……咦，不对，那老虎怎么…
只见对岸丛林中走出一只老虎，老虎脚步颤抖，在走向溪边的过程中，忽然坐下来，伸头到自己的胯间不断舔舐。
接着，它又站了起来，只是这次还没走两步，就摔在地上，重重地喘气。
难道是那只被我刺伤的老虎？李察惊疑不定。
不过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以这只老虎的状态，对他的威胁程度已经低了很多。
等了半天，那老虎没有再站起来，李察按捺不住，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那边扔去。
嘣！
石头砸在老虎不远处的水面上，激起大片水花，一些水花溅到老虎身上，老虎却一动不动。
李察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为了谨慎起见，他再度捡起几块石头扔了过去，其中一块砸在老虎身上，老虎依旧不动。
他顿时放下心来，继续赶路。
但走了几步，他鬼使神差地往老虎那边走去，口中喃喃道：“我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炖了你的虎鞭。”
他小心翼翼来到老虎旁边，用鱼叉捅了捅，发现老虎尸体已经有些僵硬。
看来是真死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挑起老虎的尾巴，看到老虎屁股下面那两坨东西已经血肉模糊，这么说这头老虎确实是被他捅爆的那只。
它那白黑相间的腹部鼓鼓的，像是胀气，又像是水肿，难道是膀胱憋爆或者腹积水给弄死的？
活该！你个扑街，蛋碎的滋味不好受吧？李察惊中带喜。
我特么干死了一头老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地球灾变后，曾有好事者把一只没有变异的老虎扔进异兽群中，那老虎竟凭一己之力干死两只元变级异兽，最后才被另外十多只搞死！
老虎的强悍可见一斑。
他仔细端详起老虎，不得不说，老虎这种顶级掠食者天生自带百兽之王的光环，哪怕死了，其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也让他头皮发麻。
四肢肌肉盘扎，充满了力量感，即使是最小的前足，也比他的大腿还粗。
那硕大的虎掌，李察笔画了一下，能盖过自己的脸，要是一巴掌拍过来，怕是连脑浆都能打出来。
他伸手扯了扯，发现老虎皮毛的厚度至少有两厘米，但是比较松懈，而且很滑，跟肌肉黏连较少。
原来如此，它要是跟其他掠食者搏斗，恐怕那些掠食者还不一定能咬穿它的皮毛，即使咬穿了也咬不到它的肌肉，战力持久。
唔，再看看它的上颚牙……李察倒吸了一口凉气，上颚牙比他的中指还长，要是咬在他的脖子上，怕是直接给贯穿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能从老虎口中逃命，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情。
他长长吐了口气……我干掉了老虎？我特么干掉了老虎！
虽然不是正面搏杀，虽然不是异兽，但是我赢了，我还活下来了！
这一刻，他的胸腔不由升起一股豪气，只想引天长啸。
还有谁？！
“听说老虎全身上下都是宝，一张完整的皮至少能卖几十万。”他拿出了口袋中的工具小刀道，“如此，就别怪小爷不讲情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老虎腹部用力一划，一条长长的缺口出现，露出了里边鲜红的血肉。
老虎肚子里还有些温热，不停冒出稀薄的雾气。
不知道虎肉的味道怎么样？他一边暗想，一边开展自己的剥皮大业。
一山不容二虎，老虎是丛林之王，是独行侠，所以他不必担心有猎食者过来。
一个小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老虎头部以下的毛皮完整地剥下来，光是给老虎翻身，就让他累得够呛。
他的身上，沾满了猩红的虎血。
就在这时，对岸突然响起了狼的啸声，李察警惕地望过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熟悉的头狼。
紧接着，丛林中传来一片又一片狼啸。
李察嘴角抽了抽，“兄弟，你们这是来给我送行还是……”
他有些担心狼群把他当做老虎的同类给干了，他的身上沾了太多老虎的血液。
狼群在对岸森林边缘看了许久，才缓缓围过来。
李察重新拿起鱼叉，退到一棵大树旁。
头狼和狼群在老虎尸体上嗅了嗅，又抬头望向李察。
不一会儿，棕黑头狼吐着舌头，走到李察身边，李察本想爬上树，但看它似乎没有恶意，便强忍了下来。
棕黑狼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最后用头蹭了蹭他的大腿，抬头对着天空嚎叫了起来。
它身后的狼群，同样引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