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道的贵人
“你!”吴嬷嬷抬手指着武卓,一张脸气的直发紫。
她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是下人里身份极高的。
而武卓是什么,一个屁大点年岁,跟着高人学了几分本事的野郎中罢了。
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个瞅着还算老实的小子,居然敢如此和她讲话。
要换个时候,直接喊人撕了小畜生的嘴,掰了满口的牙,再打断腿扔出府去。
可眼下贵人就在身边,又正是忧心憋火的时候,她实在不敢造次。
吴嬷嬷被武卓气的人都哆嗦了,却不敢撒泼。
贵妇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应该学到了几分真本事的小子,居然脾气这么冲。
讶异的打量了一番武卓,认定眼前这小子是跟王禄恩在山野间长大不识礼数,外加有些持才傲物。
不过,跟一个颇具争议的名医学了点儿医术罢了,算什么才。
虽然心里轻视不喜,但眼下正要用到,所以贵妇暂且忽略了武卓的无理。
沉着脸问道:“何为查腹。”
“压触病患腹部不同的反射区,从而判断发病位置。”武卓解释道。
贵妇闻言眉头皱起,一旁的吴嬷嬷直接瞪圆了眼珠子。
恶狠狠的盯着武卓刚要骂,就被贵妇冷眼斜了一下,只能强行闭嘴不敢做声。
其实贵妇通过字面意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武卓的解释只是让猜测坐实。
如果只是小病,所谓的查腹,她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但眼下这情况……自然是保命第一。
心中有了决断,带着点迟疑的问:“确认病症就能手术吗?把握有多大?”
“不同的病症手术难度和风险也不同,哪怕最简单的手术,世上也无人敢打包票。
所以,手术是为了保命的下下之选。但凡还有其它办法,就不要轻易尝试。”
贵妇闻言一张本就疲惫的脸越发惨白,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显然挣扎着下不了决心。
贵妇不吭声,吴嬷嬷却再也忍不住了。
指着武卓喷着吐沫星子骂道:“你个恶贼,说的天花乱坠却狗屁的能耐都没有。
敢在这里招摇撞骗,简直瞎了你的狗眼。来人呀,把他……”
“闭嘴!”贵妇本就纠结的心慌,吴嬷嬷尖锐的声音一起,烦躁之下厉声呵斥。
吴嬷嬷吓得一激灵,缩脖子后退两步颤颤惊惊的头都不敢抬。
贵妇横了眼吴嬷嬷,仔细打量了一下武卓,沉声说:“随我来。”
一句话说完,转身朝东屋走去。
武卓跟在贵人身后进到东屋,一股厚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身后吴嬷嬷和女道士神色不同的鱼贯跟进,老头也想进屋,但想到要查腹,踌躇了一下,只能不甘的停住脚步。
屋内靠北墙一座挂着轻幔的雕花大床,大床旁杵着躬身低头的小丫鬟。
武卓透过轻幔看到床上躺了一盖着被的女人,看不清脸,但年纪应该不大。
贵妇连熬了几日已经非常疲惫了,被武卓的说辞一吓,身子更虚。
进屋后扶着椅子坐下,冲床边的小丫鬟摆了下手。
小丫鬟虽然始终低着头,却第一时间看到了手势,麻利的掀开轻幔挂到两侧的钩子上。
武卓走到床边,见躺着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瞅着多说十四五岁,五官干净清秀。面色发白,额头浮着一层细汗。嘴唇血色不足,稍稍有些干裂。
女道士默默走到武卓侧后,低声介绍:“七日前夜间低热,乏力畏寒。
初始断为热伤风,两日后发热加重,断为肠痈。
服肠痈汤辅以针法两日不见转好,换服大黄牡丹汤。
今日申时少量进食后,安神静心汤辅以针法入眠。”
武卓耳听着女道士的介绍,用左手指背轻轻搭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很烫,凭经验判断,肯定超过了三十九度。
转头看向小姑娘被子下平躺的身体,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肠痈的话会伴有急腹症,疼痛下人会不自觉的卷曲侧躺。
而小姑娘此时的体位,显然是有问题的。
难道用的那些药和针灸,有强力的镇痛作用?
武卓短暂的迟疑了一下,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
按女道士的说法,小姑娘已经发病七天了。没有有效的针对性治疗,炎症应该已经发展的非常厉害。
此刻用药后的体温,也从侧方面说明了严重性。
这种情况下,现代口服镇痛药对于疼痛也仅仅只是能缓解。古人的汤药就算再加个针灸,也不可能达到麻药的效果。
武卓不解的当口,女道士回身看向贵妇,见对方微微颔首,轻轻掀开小姑娘身上薄被。
迟疑了一下,把姑娘小衣下摆掀到身体侧。
侧头看了下武卓,一咬牙,捏住白底粉花的肚兜下缘往上提了大概十五厘米,露出了一段雪白的小腹。
女道士把简单的动作做的紧张无比,这让武卓着实有些郁闷。
小姑娘虽然五官不错,但屁大点的年纪还没长开呢,哪用得着那么夸张。
不得不说,古人真是麻烦。
看到小姑娘的肚子,因为见凉起了一层小皮丘,武卓习惯性的双手握在一起缓缓搓动。
见女道士投来奇怪的眼神,低声解释:“患者高热,我们以正常体温触碰,对她来说体感是凉的。
这会引起肌肉的应激反应,影响对病症的判断。”
武卓对女道士解释,身后的贵妇和吴嬷嬷也听在耳朵里。
眼见着他声音平稳神态平和,而且显然不是装出来的镇定,心里的反感和不踏实,不由得淡去一些。
武卓面对存疑的病患,根本没心思管别人的想法。
低声交代女道士:“把她双腿蜷起。”
女道士一下没反应过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武卓。
武卓不想耽搁时间,伸手插入小姑娘的腿弯,稍稍用力把她双腿蜷了起来。
同时解释:“双腿伸直,腹部部分肌肉会绷紧不利于腹查。蜷起腿可最大程度的让肌肉和腹膜自然放松。”
女道士受教的点头,默默记下听到的内容。
贵妇坐了一阵攒了些力气,手撑扶手站起身。吴嬷嬷心领神会,赶忙搀着她的胳膊,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武卓另一侧,稍稍离着些距离站定。
吴嬷嬷抻脖子往床上看,正看到武卓扯着小姑娘的肚兜下缘往上掀,居然一直掀大到能到软肋的高度。
眼睛一瞪就要呵斥,好在她这次学聪明了,开口前偷眼看了下贵妇的脸色。
见贵妇虽然面色不好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能闭嘴,恶狠狠的盯着武卓的侧脸。
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挨千刀的登徒子。
仿佛有意考验旁人的承受能力一般,武卓掀起肚兜还不算完,伸手扯开了小姑娘亵裤的绑绳。
这年月也没个松紧带,亵裤裤腰很松,武卓解开绑绳随手往下一滑,裤腰就褪到了小腹最低处。
这个动作不单吓到了女道士,惊呆了吴嬷嬷,贵妇手背和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眼含杀气的盯着武卓看了两秒,见他呼吸平稳没有丝毫的淫邪和异常,这才强忍着压下把人拖出去喂狗的冲动。
其实武卓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尤其是贵妇和吴嬷嬷杀人般的目光,让他半边脸都有些刺痛。
不过,越是这时候他就越要镇定。扭扭捏捏畏畏缩缩,只会更加让人往歪里想。
可能是亵裤被人拉动,触及到了潜意识中的警惕。
再加上腹部暴露于空气的凉意,昏睡中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贵妇,弱弱的换了声“阿娘~”
这声呼唤瞬间瓦解了贵妇脸上的厉色,弯下腰紧张又心疼的低声安慰:“颖儿乖乖躺着别动,大夫给你诊病呢。”
小姑娘醒来后满眼只有母亲,被提醒了一句,视线才缓缓扫过其它人。
最终,落在了武卓脸上。
呆愣了两秒,确认眼睛看到的居然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惊恐在脸上肉眼可见的浮起。
张开嘴要发出尖叫,同时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可不等她动作呢,武卓就冷脸呵斥:“别乱动!”
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式的强硬。
小姑娘被吓的一抖,嗓子眼里的尖叫卡住,撑着床面的胳膊也僵住了。
盯着武卓有些憨的看了两秒,满是委屈的看向母亲。
这是武卓跟老师学到的技巧,医院里不配合的病人有很多,不同情况下有的需要摆事实讲道理,有的需要哄,有的则需要吓唬。
小姑娘显然被武卓给成功吓住了。
“颖儿别怕,大夫给你诊病呢,娘陪着你。”贵妇柔声安抚自己闺女两句,随后目中带着火气的看向武卓,显然对他的恶声恶气异常不满。
武卓无视了贵妇眼神,严肃的伸出三根手指在小姑娘面前慢慢晃了晃。
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的问:“这是几根手指?”
小姑娘不解的看着前晃动的手指,又看了看武卓,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小姑娘懵了,贵妇也终于怒了,直起身盯着武卓,一语不发的等着解释。
吴嬷嬷抓住机会同仇敌忾的怒视武卓,咬牙切齿的质问:“我家小主没有眼疾,你到底会不会瞧病!”
对方发火,武卓的火也压不住了。
眼下诊断还没开始呢,他就快被仇视的目光给化了。
真要触诊,手碰到小姑娘的肚子,一个误会还不得被拖出去砍喽。
与其给人看着病还得畏首畏尾的受着气,不如早早把话说清楚。
于是直视着贵妇,沉声问:“这病你到底看还是不看。”
贵妇自认为对武卓已经一忍再忍,不成想眼前这个小王八蛋吃了熊胆,居然敢如此语气跟她讲话。
双目燃起熊熊的怒火,打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找死!”
“我提醒你,是你找我来的,不是我求着来的。这病要是看,就不要再干扰我。如果不看,现在就说清楚。
我师父被害,贼人不知所踪,没心思在这耽搁时间。”武卓已经铁了心了,迎着贵妇的目光仿佛没听到死亡威胁一般。
贵妇没想到野小子面对自己的怒火不但不害怕,反而越发的硬气。
稍一合计,想“明白”这是师父遇害受了刺激。又急于寻凶复仇,这才不管不顾。
虽然很混蛋,但爱女重病刻不容缓,还真不敢轻易把人给砍了。
眼睛盯着武卓,吸气强压住胸中怒火。
面冷声更冷的说:“用心诊病,医好了,寻凶复仇我一力承担……医不好,我送你们师徒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