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不知是不是里德尔的错觉,他觉得最近看到那个拉文克劳女生的频率似乎变高了。他听过一种说法,一旦他开始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便会经常在他身边出现——以前他认为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但现在他觉得赫敏出现的频率已经变得恼人了。
里德尔思考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看向身边的金发男孩:“阿布。”
“啊?”阿布拉克萨斯正在出神地想事情,“怎么了?”
“我想,也许你还记得我交代给你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情……”注意到里德尔冰冷的神色,阿布拉克萨斯浑身一抖,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赔笑道,“哦,我想起来了!我没有忘,汤姆,我做了——我已经去接触她了,真的,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她还是以前的亨德森,又蠢又傻,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看起来很有把握,”里德尔冷冷地说道,“她承认了?”
“呃,没有。但……这很容易看出来。”阿布拉克萨斯挠挠后脑勺。
“说来听听。”
“嗯——这个,我直接问了,她没有否认。”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哦,她借了一些和斯莱特林有关的书。”
“和斯莱特林有关的书?”里德尔微眯起眼,“是什么?”
“我不记得了,反正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感兴趣。”阿布拉克萨斯耸耸肩,他仍认为里德尔在小题大做,“这么说吧汤姆,我承认,你学习成绩是比我好很多,但对女生的心思你就不懂了。她借的那些书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看她只是对你有——呃,别这么看着我——她只是想要多了解了解你,这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
里德尔只弄清楚了一件事——和阿布拉克萨斯争论这件事是没有用的。他不再理会他,只警告了一句“不许说出去”,后者满口答应。
“今天晚上的行动记得做好准备。”他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听到这句话,阿布拉克萨斯顿时浑身一凛,连忙应允:“我知道了。”
这几天来,赫敏对着阿布拉克萨斯给她的斯莱特林课程表检查了一遍,发现纸上的内容居然是正确的,这让她有些意外。通过两个星期的暗中观察后,她大概摸清楚了里德尔平时的生活规律。她发现他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每天的计划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也让她的跟踪变得更有效率。
赫敏按了按额角,她清楚自己现在看起来的确像一个变-态跟踪狂……她努力把这种不好的想法从脑海中排除出去,看向身边的奥利芙和克拉克,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们今天晚上谁要去图书馆吗?”
“呃,我和布莱德约了去打魁地奇。”克拉克有些为难。
“我想我得去问邓布利多教授几个问题,不能陪你了。”奥利芙咬着羽毛笔,对着面前的论文冥思苦想。
赫敏点点头,没说什么。这个学期刚开始,她的两个朋友经常震惊于对她的优秀表现,奥利芙逼问她是不是暑假背着他们偷偷学习了,克拉克则十分有压力地说自己要更努力一些。但过了几个星期,他们便渐渐地习惯了赫敏的改变,平时遇到不会的问题还会去请教她。
赫敏收拾好书包,一个人前往图书馆。她这次来得比较早,幸运地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能看见雨后寂静的黑色森林在月光下笼罩上一层银白的雾气。
她翻开书看了几页,开始动笔写邓布利多刚布置的变形学论文。这篇论文确实很有难度,她想,也许她应该跟着奥利芙一起去办公室问一问……赫敏打了个哈欠,这个时间点特别容易犯困。她努力想克服自己的生理反应,睁大眼睛继续往下看,在内心默念书上的内容,但依然抵挡不住一波一波的疲倦之意。
睡一会儿吧……就睡一会儿……
她合上眼睛,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她的过去,哦,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的过去……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坐在大庄园的麦田中,夏风吹着她柔软的脸颊,四周是翻滚的金色麦浪。耳边传来簌簌的声响,是白色的风车,正悠悠旋转……她被一个中年男人扛在肩头奔跑,咯咯笑着,大声喊叫……然后是她收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的那一天,她一脸兴奋,而她的母亲站在她身边,似乎有些伤感……
画面一转,时间似乎快进了许多倍,那个娃娃脸的女孩长高了,梳起了双马尾。她边哭边跑,径直跑进了女生盥洗室,却对上了一双铜铃般大的澄黄的蛇眼。
赫敏喉咙发紧,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倒下。魂魄却穿体而出,升上天空,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一切……一个漆黑的男孩从旁边的隔间中走出,如同一团无法散去的浓雾……他在她身边慢慢蹲下,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赫敏没有听见。她的耳边回荡着另一个模糊而低哑的声音,悲伤深沉如同世纪末的大提琴:
“回来吧,回来吧……我的女孩。”
她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住了,视野变得混沌起来。一股力量抓着她升向更高的地方,她眼睁睁地看着下方的场景变得越来越小,男孩俯下身,那两人似乎依偎在了一起……一切知觉渐渐远去,她像是沉入了深海,喘不过气来,窒息感包裹住了她。赫敏努力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黑暗潮湿的密室,巨大的蛇怪咆哮着撞击墙壁和地面,格兰芬多宝剑劈开了密不透风的罪恶,凤凰之火熊熊燃烧,有一双冰冷的手始终护着她,为她抵挡伤害……
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拂,带着一丝哀伤的眷恋: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胸口猛然刺痛起来,如同针扎。赫敏一下子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出了一身冷汗。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周围只有翻书写字的沙沙声。她看向书桌,桌面上的书本仍停留在原来的那一页。赫敏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看向窗外,那儿有一片冷银色的茂密树林。不知为何,这熟悉的场景给她的内心带来了一丝宽慰。
赫敏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刚才的梦,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可那心悸的感觉仍徘徊在心头。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茫然地想,她是谁……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呆呆地注视着禁林,忽然眉头一皱,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浓密寒冷的禁林此时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偶尔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和鸟叫,树叶抖动簌簌作响。两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孩在齐腰的杂草中穿行,他们手中的魔杖都点亮了,但照明咒在过分湿润的空气中效果并不好,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路。
他们穿着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处走,衣服上沾满了露水,手上满是脱落的树皮和被划破的红痕。跟在后面的那个男孩明显在强撑,他不停地驱赶着围着魔杖飞舞的飞蛾,大口喘息着,时不时抖一抖自己的衣领来驱走热气。
“汤姆,到底还有多远?”阿布拉克萨斯忍不住问道。
“才刚刚开始,阿布。”里德尔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渺远,“已经有十分之一了,我想。”
“才只有十分之一吗?”男孩在内心哀嚎了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尽量委婉地说道,“汤姆,我觉得在门禁时间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回到寝室的。”
“门禁时间,”里德尔讥讽地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管理员托力的夜巡持续到深夜十二点。我们在那之后回去就没有问题。”
“可那时候城堡的大门都已经关闭了!”阿布拉克萨斯条件反射地叫道,勉强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在禁林待到十二点太危险了。
里德尔有些不耐烦了,他将亮着光的魔杖指向另一边,“托力保管的钥匙我都复制了另一把,到时候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阿布拉克萨斯松了一口气,但又深深地不安起来。他看向周围的树木和杂草,总觉得随时可能有小动物从黑暗中窜出来。
当初他就不该好奇地跟过来,他想,而且密室怎么看都不会在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