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大雪

“我每天晚上都很想你。”贺昭边喘边说,“你有没有想我?”

又来了,跟人工AI一样,不停地说“我想你”,问“你有没有想我”。

但这时候的“想”又不一样。

“昨晚想你了,”易时顺着他,亲他的耳廓,“我原本打算圣诞回去。”

易时没有骗他,就在昨晚,就在这个屋子,他梦见了贺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场景,只是梦见了他。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四周很寂静,他摸出手机,翻开了贺昭的朋友圈。

贺昭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着心情疯狂地刷屏朋友圈,但还是会偶尔分享自己的生活,有时候是几张照片,有时候是几句话,很少发自己的照片。易时又翻开了相册,他的手机相册没几张照片,全是贺昭。照片里的贺昭基本都在笑,还有一张是他睡颜,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易时偷拍的,这几年换了几个手机但这张照片一直保留着。光是看着贺昭的照片,又或许只是这个时间点成年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他有了强烈的性.冲动。

贺昭还没缓过来,意识有些涣散,一听这话,揪着他的袖子立即问:“那你圣诞还回来吗?”

现在距离圣诞仅一个月的时间。

“回。”易时言简意赅。

贺昭放心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剥干净,易时的衣服却完整地在身上,只有一些凌乱。

“你黑化了,你现在是黑心大boss易博士了,”贺昭说,“对我越来越凶残。”

“你不是喜欢?”易时温柔地把他搂起来,趴在自己身上,却又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他承认他有些失控,但他没忘记观察贺昭的反应。

贺昭乖乖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他这时候总是懒洋洋的很乖巧的模样,但嘴上不承认:“我有什么办法,我要不是太爱你,还能特地送上门给你蹂.躏。”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易时对他怎样都是他自己纵容的。他喜欢易时对他温柔,也喜欢易时凶巴巴的样子,特别是在抵死纠缠的时候,易时越凶他越是鼓励一般去配合。他知道易时不可能真的伤害他,易时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反正他也挺爽。

易时摸了摸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脖子,又摸了摸他的耳朵,问:“还难受?”

贺昭觉得自己的本体可能是金毛,又或者是一只猫,被易时这么抱在怀里摸一摸,舒服得四肢充满了力量,心里充满了浪漫。

贺昭嗅着易时脖颈处皮肤的味道,不知道他现在用什么味道的洗发水、沐浴露,但他还是觉得很好闻,很安心,摇了摇头:“不难受了。”

“饿吗?”易时问。

“不饿。”贺昭说。

“有情饮水饱?”易时说他。

贺昭开始笑。

“想吃什么?”易时问。

“易时啊……Chris啊……”贺昭不回答,压在他身上,胸腔心脏交叠,拉长尾音,不知所谓地喊,“我好想你。”

“还没煽情完?”易时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和贺昭的心血来潮不同,易时从确定出国就细致规划着每一次的见面,把所有可以调节的日期都提在日程里。他没有跟贺昭说是因为存在太多不确定性,落空的滋味不好受,他不需要贺昭和他一起分担这些。

他没想到贺昭会突然地来,很意外,也很惊喜。

他了解贺昭,但有时候仍摸不透他的想法,贺昭随心所欲,但也不总是随心所欲。

贺昭说是太想他,所以就来了。

他将贺昭拥在怀里,听着贺昭说他在飞机上吃了难吃的飞机餐,忽然有那么一刻,他想贺昭咬他一口。贺昭的牙齿很整齐,但两边的牙有一点儿尖利,真咬起人来会有点儿疼。

事实上,他也说出了口,贺昭摩挲着他的肩膀,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怎么?被我咬上.瘾了,不咬你还不习惯了?我真咬了啊,你别哭哦。”

贺昭咬在了他的肩胛骨,他习惯咬的位置,咬得不重,但侧边的尖牙扎着他的皮肉、骨头有点儿发痒的疼。

易时摸着贺昭的脊背,总算有了落到实处的真实感。

不是在做梦。

贺昭真的来了。

真的出现在这从未沾染他半分气息的异国他乡。

贺昭的时差没有倒过来,彻夜睡不着。

易时给他煮了意面,他也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易时第二天还得去实验室,贺昭让他先睡,自己安静地窝在角落用易时的笔记本电脑看恐怖片。易时睡前扫了一眼,是很中式诡异的老片子。贺昭一本正经地解释:国内的鬼飘不到国外,所以在国外看不会害怕。

贺昭看电影一直看到易时起床,和易时一起吃了早餐,漱完口,他拿鼻子亲昵地蹭了蹭易时的鼻尖,也不说什么,就是不停地蹭,易时看出来他有些困了。

易时这段时间课程不多,基本上都是去实验室完成科研项目,实验室没有一板一眼规定要去的时间。他陪贺昭躺着说了一会儿话,贺昭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扫在他脖子。易时看了一会儿,亲了亲他的眉眼,轻手轻脚出门了。

易时去实验室验收成果,分析实验数据,原以为中午12点之前可以解决好,但有两组数据出了问题,比预想的多耗了两个小时。回来路上,他又绕去华人超市买回了做中餐的材料。

等他回来,贺昭已经醒了,趴在落地窗前,听见声音扭头看他,眼睛明亮,十分兴奋:“下雪了!好大雪!”

“你好歹也在北京待了几年。”易时走过去,顺手揉了揉他有些凌乱蓬松的头发。

“北京这几年下雪很少,雪量也不大啊。”贺昭话语里全是惋惜。

“波士顿会下一个冬天的雪。”易时说。

“真好,好漂亮啊。”贺昭感慨,清澈的眼珠一直看着落地窗外。

易时很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贺昭终于把目光挪向他。

“想出去玩的狗。”易时说。

只知道眼巴巴盯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

易时刚从室外回来,手很冰,贺昭缩了一下鼻子,用自己热乎乎的双手去裹他的手,又去蹭他同样冰冷的唇:“给你个机会,换个说法。”

“傻乎乎的猫。”易时改口。

其实不傻,黏人又精明。

贺昭勾住他的脖子:“再换!”

易时低沉地笑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吻他。一吻毕,他被烘得暖和了起来。

贺昭反击他:“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易时略微一挑眉。

“闷骚的老流氓,”贺昭说,“黑心冷面大反派易博士。”

屋内暖气很足,贺昭干得嘴唇有点儿起皮,易时调了调加湿器,去开放式厨房给他倒水。

贺昭在湿润的南方生活习惯了,不适应北方干燥的冬天,大学到北京的第一个冬天他就流了鼻血。

“按照北京时间现在已经是12月2号啦,生日快乐呀,小易。”贺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易时步子一动他就跟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易时这才明白贺昭此次来的主要目的,陪他过生日。

他时常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但每一年贺昭都把他的生日当成很重要需要庆祝的日子。

易时转身,把玻璃杯塞进他手里:“喝点水。”

贺昭捧着被子喝了一口水,又重复:“生日快乐,不过我来得急,没有准备礼物。”

“听见了,”易时摸着他的脸,“不用礼物。”

“你应该深情款款地说,宝贝,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贺昭喝了几口水,把玻璃杯放在吧台上,嘴唇被浸润得潮湿透亮。

易时的手指又摩挲着他的嘴唇,贺昭咬住他的指节,很轻地舔了一下,易时说:“卫生习惯不好,什么都咬。”

贺昭的情话还没说完,气笑了:“你自己昨晚还咬我呢!”

易时语气平缓,目光从上往下扫了一眼:“咬哪了?”

窝……靠!

真的不要脸。

易时这人越来越散发着大魔王的气息了。

朗朗乾坤的大下午就这样。

但是,怎么这么帅。

有些许热气涌了上来,但贺昭故作镇静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自己咬哪自己不知道?”

易时抬着他的下巴和他对视,换了个问题:“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贺昭说。

“出去吃。”易时说。

“你不是买了菜?”贺昭问。

“你不是想出去?”易时反问他。

“下雪了,我想吃热乎乎的……”贺昭说。

“火锅?”易时问。

“这里还有火锅?”

“有,有很多。”

贺昭学着易时刚刚的动作,摩挲着易时的嘴唇,摸着摸着笑意缓慢地顿在了脸上。

易时低垂着眼看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片刻,贺昭无意识地滑了一下喉结,心痒难耐地啃了上去。

“暴雪预警了,政府应该会通知停工停学,今天雪没那么大,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唇舌好不容易分离,易时捏着贺昭的后颈,低声问,“你待几天?”

“加上周末,我有10天假期呢。”贺昭说。

“好。”易时说。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儿,贺昭穿来的衣服不够厚,易时去卧室给他找了衣服,贺昭不愿意和他分开,一直跟着他。

贺昭穿上易时的长款羽绒服,本就是宽松款,他穿着有点儿大,从头裹到脚,拉开衣领闻了闻:“好香啊。”

说着看着易时,眼睛似有盼睐的光。

再黏糊下去根本出不了门,易时答得毫不犹豫:“穿了一个月没洗。”

贺昭才不理他,自己把拉链拉上,心情很好地和他牵手,弯着眼睛笑,整个人都透着懒洋洋的暖意:“全是你的味道,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在抱着我。”

“像企鹅。”易时推了一下他的额头。

一下楼,贺昭就扑向了雪地,雪密密麻麻落着,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不知道是谁在公寓门口的树下堆了个雪人,扭扭歪歪有些丑,鼻子上插着一个干瘪的胡萝卜。

但贺昭觉得很好玩,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说:“好可爱,真有趣。”

易时站在旁边,双手揣在兜里:“南方人是有趣。”

贺昭顺手揉了一个雪球砸他,易时穿着防风外套,雪落在他身上又往下滑。

贺昭把这个丑雪人歪斜的眼睛补好,重新开了两个眼坑,回头发现易时拿着手机正在拍他。

“拍得我帅不帅?”贺昭笑着问。

“很傻。”易时收起手机。

“???”

贺昭当即又抓了个雪球砸他。

易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他砸,砸了好几下偏开头笑了,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宠溺:“没完了是不是?”

贺昭当即有些目不转睛,虽然真的很冷,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会因为易时一个笑容就心跳加速。

他看着易时,微抬下巴,语气有几分挑衅:“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了。”

“行。”易时伸手牵他,应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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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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