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较起玉龙的担心,南栋是觉得难过,毕竟活生生的人死了,若是说那些来刺杀的人是死有余辜,但是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这样死去,他觉得不公。
“怀安,将人抬上马车送她回去。”
“是。”
怀安去帮着老头子抬老婆子的尸体,玉龙站在马车上问南栋:“你刚才说什么?”
南栋没理他,从身上取了一方手帕放在老婆子的脸上,怀安和老头子抬着老婆子的尸首上了马车,玉龙讨厌不好的东西,尤其是下来之后遇到的死人,他跳出了马车,站在路边。
对南栋说:“我走了。”
说完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怀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自家公子问:“怎么了吗?”
南栋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没心情去管玉龙,他抓着衣摆用力一扯,衣裳撕成了布条,上前问玉龙:“你要去那?”
“天大地大总有可以去的地方。”反正不能继续跟着这个人一起就对了。
他也不想多解释。
南栋也没时间去和他多说什么,抓着玉龙的手,反手将他的手捆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玉龙立刻就挣扎起来,南栋将他的手结结实实捆好,提着人回马车上,玉龙觉得自己若是一直跟着这个人,只怕是还没将龙女戳骨扬灰,自己就怕是死在这里了。
“你松开我,松开。”
南栋将玉龙丢回马车上,让那个老头子出来给自己指路。
怀安知道要启程,忙说:“公子,我来驾马。”
“将他的嘴给我堵住,现在听着太聒噪了。”
玉龙瞪着怀安,“你敢。”
怀安没什么不敢的,麻利的找了干粮堵着玉龙的嘴,虽然他也不喜欢和尸体待在一起,但是公子都已经做了,他肯定是要跟着的。
南栋请了老头和自己一起坐马车前,“还请老先生带路了。”
“要从官道东去。”
南栋驾马,奔离了官道。
玉龙手不能动,低头就能看见在马车上的尸体,嘴上还被塞着干粮,他勉强吐出去,怀安又过来给他塞上。
“等我恢复法力,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你们两人变成的畜生。”
怀安听着他嚷嚷着好像在说什么,没有理会。
马车外,老头将他们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南栋,他们是金城之外的村落,村落里每月每户需上缴十二铢给当地管事,再由管事上缴给衙门。
听到十二铢,南栋又再问了一遍,“你确定是十二铢?”
“恩。”自然是记得清楚的,他和老婆子带着两个孩子省吃俭用才能勉强凑足,若是凑不齐,就连两个孩子也要跟着上工才勉强缴上。
南栋心中对他说的钱数已经存疑,虽然赋税归户部管辖,不过他却知道寻常人家一年只需缴纳二两银子,一年也就四十八铢,如今一个月十二铢,这和皇上下旨完全不同。
“那你们寻常一月可赚多少?”
“一月十铢不到。”
“皇上不是下令分置良田土地,那你们?”
老头苦笑,“若是有良田,自己的两个孩子就不会活生生的饿死。”说罢,他忍不住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南栋带着人回了村落,老头子指着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说:“那便是我们的家。”
南栋在茅草屋前停下马,让怀安将玉龙抱出来,他将马绳拴在旁边的树上,看了看四周,茅草屋前长着一片大好的麦和水稻,问:“这些是你们种的?”
老头子点头,推开茅草房准备进去。
附近的屋子里有人瞧着马车在他们家停下,相继走来问:“老杨头,那些大人怎么说?”
那些人稍微年长一点的人,蜡黄着一张脸,身边跟着的小孩子,脸瘦的只有一张巴掌大,和玉龙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南怀半蹲下身,看着过来的一个小孩子问:“你几岁了。”
那个小孩子很怕人,躲在大人身后不敢说话,老杨头看了看他说:“他今年十二了。”
怀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没忍住说:“这怎么可能是十二岁啊。”看着连七八岁都不到才对。
老杨头无声哽咽,进屋打开门,让南栋进去坐,黑漆漆的屋子连盏油灯都没有,跟过来的那些人都想知道老杨头带回了什么消息。
“你快说说,那个大人怎么说,可有说帮我们查吗?”
“那些大人知道我们过得什么日子吗?”
那些人一句追着一句的问着。
“你们问问这位年轻的大人吧。”
老杨头指着南栋,南栋正欲开口,却见那些人的目光一下就黯了下来,瞧着不过十七八岁,根本就帮不到他们什么忙。
他们改口问,“老婆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老杨头两口子是一起出去的,但回来只看见一个人?
老杨头抹了泪,从屋子里拿了铲头,一言不发的往山上走,那些人都明白了,又失败了,果然那些上面的人根本就没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一个村落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他们帮着将老婆子从马车上抬下来,有人从家中取了白布,在老杨头房前挂了一块。
南怀站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
就连怀安也因为周围人的情绪,感觉有些哀伤,他把玉龙嘴上的干粮取下,大有想要抱着他哭的行径。
玉龙不会去告诉他,人的生死早就已经注定,生死簿上谁都逃不掉。
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叫南栋的人。
一行人将老婆子送上山,埋在了两个孩子身边。
南栋想要问一些事情,不远处的马蹄声四起,一行人一家一家的向着那些屋子靠近。
怀安没解开玉龙的手。
其中两人骑马过去,溅起的灰尘扑了玉龙一脸,那人在马上大喊:“老杨头。”
怀安想说,屋子里没人,骑马的人看见马车停在那里倒是眼前一亮,翻身下马拍了怕马,对跟着自己的随从说:“将这个给曹管事带回去,你觉得如何?”
那人立刻附和:“自然是好,管事不是说马颠的他屁股疼吗?,这马车还挺气派的,管事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解马绳。
怀安就在旁边看着,那人的手一放上去解绳,他就起身挡住那人斥责:“这是我家公子的。”
那人也足够豪横,瞧着怀安身上的泥就将这小子像那些村民对待,一脚踹过去:“滚开些,这马只要在这里,就是曹管事的。”
怀安闪身躲开,那人没踢中觉得掉面子,冷声道:“要是你现在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我就不收拾你。”
怀安虽然是个小厮,但是这个小厮可不是随便谁的小厮,他可是将军府唯一公子的小厮。
他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人,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我是谁?还想当我爷爷?”
“管你是谁,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将你打的叫我爷爷。”那人趁着怀安说话,从腰间抽刀冲了上去,怀安看着他动手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已经划开了怀安的衣裳。
马上坐着的那个人没出手,不过注意到了坐在旁边被绑着手的玉龙,瞧着那白白胖胖的样子,再看怀安的样子,想着莫不是这小子是被绑架的?他跳下马走过去,没忍住要伸手去掐玉龙的脸,毕竟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想要上手。
玉龙觉得这个身体就是个累赘,不能打,不能抗,是个人就要来掐自己,他瞪着伸手过来的人,要是他敢伸手,他就让他的手断在这里。
他提气,手指一动,却什么都没有,就连自己能控制的水也出不来,他瞧着越来越近的手觉得厌恶。
那人手就在咫尺的距离,要碰到玉龙的脸,弓箭划破空气中的风,刺破了那人伸出来的手。
那人吃痛呵斥了一声“谁?”
回应他的是第二支箭,弓箭笔直的刺在他的鞋头。
“啊。”
那人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回头就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南栋,他正拉着弓对准对怀安出手的那个人。
他见识了这个人的箭法,明白这个人要是想要他们的命轻而易举,急忙向着那边的二人大喊:“小心。”
那人大喊一声。
和怀安交手的人就分心了,怀安趁机踹了他一脚,他一摔倒,那箭直直的刺在地上。
怀安看见那箭就知道是自家公子,向着射箭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自家公子,他急忙出声:“公子。”
南栋倒是没想到才离开,就会出事,他拉满弓对着他们,脚下疾步向着他们走过去,只要那些人稍微动一下,他手上的箭就会对着那些人射出去。
被刺中脚的人受不了疼叫了一声。
伸手就要去抓玉龙,南怀赶过来,一把抱住玉龙,将人护在自己身后,用弓对着地上的人:“你们是谁?”
怀安也赶紧过来,帮着将玉龙手上公子绑的布条解开,一边说:“公子,他们想要抢我们的马车?”
“抢马车?”
“恩。”
地上的人可不觉得是抢,“只要在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曹大人的,就连你们,到了这里,也要孝敬曹大人。”
这个人口中的曹大人和南栋听说的那个曹贤重合,他收起弓对那人说,“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你们曹大人,南将军之子南栋求见。”
“什么!!!”
地上的人顿时大惊失色,这人怎么会是南家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