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明珠走出刑部门口,他那辆十分骚包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哎呀,还是我的朔懂我,这么贴心,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还说交情没好到那份上,真是的,搞这么谦虚做什么,实事求是能死呀!

他飞身跳上马车,对前面的车夫说道,“先别急着回家,去温泉别苑那洗一洗晦气再说。”

马车夫明大花没有回话,驱马径直往前走。

饿了一天,独自还真有点儿饿了,食为天的饭菜再好,在刑部大牢里吃那也叫牢饭,吃着怎么会舒服,还是出来的好,怎么吃怎么痛快。

明大花真是越来越有眼力劲儿了,还准备了酒菜,他拿起马车上的酒喝美美的喝了一口,又拿起碟子上的烧鸡,狠狠的啃了一口鸡腿,嗯,人间最美不过如此。

“大花,这烧鸡味道不错,赶明儿回头再买一只。”明珠说道。

“明大花”挑帘径直进来,“可不是么,宫里头御厨烧的,味道当然不错么。”

明珠这才发现进来的哪里是他的马车夫明大花,而是他最怕见到的龚谨。

“那什么,我好像还有点事儿没在刑部交代清楚,嫂子你稍等下,等我把事情都说完,咱们再……”明珠被堵在车里,无处可逃。

都怪当初把这车设计的太好,要是稍微再破烂一点儿,他一掌把车门给劈了也不会心疼。

“呵呵,不必劳烦刑部,有什么事直接同本相交代便可。”龚谨双手抱拳,笑看无处可逃的明珠。

“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突然想起我爹找我还有事儿,所以还是先回家好了。”明珠一双小眼珠子转的咕噜咕噜,一看就知道在耍什么心眼儿。

“怎么?不想去温泉别苑洗洗晦气了?”龚谨挑眉。

“我……”明珠无法躲藏,只好玩着手指头,他当然想去,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回家去肯定会被他爹打断腿。

“所以,乖乖跟我走吧,我保证,今夜之后,回去之后明大学士肯定不会打你。”龚谨拍拍明珠的小脸,“乖哦。”

明珠只好低着头,像一只小猫,蜷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

龚谨把酒继续倒满,然后拿起桌上明珠啃了一口的鸡腿,“来,吃吧,若是觉得好吃,我便叫宫里头做烧鸡的大师傅去你府上当差可好?”

“大人,您突然之间对小人这么好,小人,小人有点受宠若惊,实在是,实在是有愧。”明珠小声说着,在龚谨迫切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犹豫着接了鸡腿。

龚谨笑嘻嘻的说道,“我自然是要待你好,因为明日早朝,你便是大晋国的丞相了。”

“啊!”明珠刚要进入嘴巴的鸡腿手一松,吧嗒,掉在了地上。

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当然不是玩笑,这是龚谨深思熟虑之后的计划。

……

凌晨君策把龚谨带回到宫里的头的时候,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想当初凌肖在刑部大牢里捞人的时候,估计也是这种心情吧。

他家的谨哥何时这么脆弱过,即便是身中剧毒,全身骨头都一寸一寸的被敲断,也未曾像现在一样,蜷缩着身子,像一个孩子一般,口中还不停的嘟囔着要吃炼乳糖。

他知道龚谨爱吃甜食,因此嘴巴里的牙还坏了两颗,每每牙疼的时候总是诅咒发誓再也不吃甜食了,可是见到甜的点心糖果却依旧忍住不偷偷的吃。

这次从清河镇回来之后甜食便不吃了,就算是吃药吃的嘴巴里苦涩发麻,桌子上的糖他碰都不碰一下,君策还当他是为了牙齿克制住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又开始要糖吃了。

手里头攥着的是什么东西,君策掰开他的手指,却见他依旧还死死的攥着,那不就是一块炼乳糖么,真是烧糊涂了,明明手里头有糖,还四处吵着要吃糖。

“好。”君策把糖纸剥开,喂送到龚谨嘴巴里,“来,吃糖。”

或许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龚谨居然缓缓的醒了,他抱着君策的脖子,轻声的啜泣起来。

“谨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怕,有我在。”君策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明珠一样,定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他们家谨哥。

龚谨由轻声的啜泣变为大哭,“阿策,我没有哥哥了。”

“什么?”君策莫名。

哥哥,龚谨哪里来的哥哥,他只知晓龚谨在逍遥门的时候有四位师哥,哥哥又是谁?

摸了一把龚谨的额头,那温度烫人,他只好安慰道,“别怕别怕,凌肖一会儿便到了。”

听闻龚谨身体有异,凌肖几乎是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赶过来的,本来他在帮刑部的仵作处理华晟的事情,但是天上人间纵火事件牵扯相关人抬多,刑部又要勘察现场,又要缉拿逃亡的嫌犯,还要处理平日里各种杂事,一时间手忙脚乱,恨不得一人分三个人用。

华晟案是要案,但是却是在宫里头秘密处理的,影响面远没有天生人间纵火案这么大,所以就暂且先搁置,由一名仵作过来,凌肖配合仵作做善后处理。

听闻龚谨出事,凌肖扔下了华晟,来到龚谨面前。、

他把手搭在龚谨的脉搏上,奇怪,不是毒性发作了,那么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发热呢,难不成,是真的染了风寒。

君策一直在他身后默不作声,不敢打扰,更不知晓该怎么帮忙。

龚谨一个劲儿的叫着哥哥,凌肖疑惑,问道,“殿下,他可是在外面见了什么人?”

君策回道,“若说是见了什么具体的人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和明珠一起去的天上人间,应当是见了那里什么花魁清歌吧!他们之前就认识的,只是普通的过往,对于小谨来说并没什么特别的。”

“这就奇怪了。”凌肖心里琢磨着,龚谨入门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家人,师父是从街道上把他捡回来的,他一直哥哥哥哥的叫,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情触景生情,陷入到当年的情景所以这病就莫名其妙的来了。

既然不是生理上的病症,那么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

龚谨这个时候看似清醒正常,但是人却陷入到了某个情境里不肯出来。

凌肖不敢随意用药,只开了一剂安神的汤药,叫人煎服了来。

是的,龚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呼啸的晚上,哥哥说出去买糖,可是却出去了好久,他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着,“哥哥,你回来吧,我不要糖了,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要吃糖了,我不要你也像娘亲一样离开我!”

“哥哥,我疼。”

好小谨,不疼,我就在这里。

“哥哥,你别离开我。”

小谨,我这辈子都会守在你身边。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哥哥……”

小谨,我在,我一直都在。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出去找你。”

龚谨推门而出,远处,哥哥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阳光之下,叫着,“小谨。”

龚谨扑上前去,投入到那个人的怀抱里,“哥哥。”

那人紧紧的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有一遍的喊着小谨。

阳光下,那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阿策!”

听到龚谨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君策欣喜若狂,“我在。”

龚谨的瞳孔逐渐清明起来,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君策一直抱着他,一遍又一遍个给他擦着汗。

“果然烧退下去了。”君策说道。

龚谨缓缓的问道,“我方才发烧了么?”

“嗯,烧的特别厉害,我都要吓死了。”君策回答。

“阿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龚谨看着君策,知晓他心里肯定会有很多疑问,包括他为什么会跟明珠之间去天上人间,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生这么一场病。

“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君策把他抱的更紧。

真的不重要,那天晚上肯定也是谨哥最不想回首的晚上,谨哥不想说那就不说,他最在乎的是谨哥还在他身边。

龚谨把头扎在君策的心口,“策郎啊,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更爱你一分呀。”

君策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谨哥真是太瘦了,比刚到临安来的时候还要瘦,后背上的脊骨摸着都搁手。

“谨哥,你不需要多爱我一分,只要我多爱你两分就够了。”

“清歌……”

龚谨终于鼓起勇气打算跟君策说出一切。

君策霸道的回应,“不要提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已经令人把他的尸体拖到乱葬岗扔了喂狗。”

是的,他恨透了这个人,谨哥被人欺负生病,肯定与他有关。

龚谨从君策的怀里跳出来,“什么,你居然把人给扔乱葬岗了!这么重要的关键人物,难道不应该送刑部去盖棺定论么!”

“那又怎样,我讨厌他!”君策回答。

“事关重大,身为太子殿下,你怎么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来处理事情。”这简直不可理喻,这种行为太不“君策”了。

“你也知道我是当朝太子殿下,我就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来任性一次么。”君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泛起了一股子酸气。

龚谨拂袖便走。

“谨哥,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你饶过我这次好不好。”君策把人狠狠的箍在自己怀里,怎么也不放手。

龚谨挣脱不开君策的手臂,无奈的说道,“阿策,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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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龚谨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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