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齐晋二六九年春,柔情苑

第22章 齐晋二六九年春,柔情苑

【徐丼】

恙城城西柔情苑。

烟花柳巷、风月之所;红墙碧瓦、雕梁画栋。

珑骰巷子从来不是什么繁华的商业街,柔情苑开张之前,这里街口还是一副荒桥落魄的景象,就连巷尾也是杂草丛生。

空气里是全是潮湿腥臭的味道,一条废弃的巷子时常闹鬼,夜里风声呜呜咽咽接连不断,冷气袭人。

自从这柔情苑开在了珑骰巷里,这巷子里的阴风全成了烟火人气儿和脂粉香。

珑骰莺儿回眸笑,三千繁花不算春。

袒露着香肩酥胸的女人们又个个身怀绝技,门前来来往往着莺莺燕燕,于是男人们都鬼使神差地被迷得神魂颠倒。

这烟花地里,夜夜笙歌。

“官人今天想听什么曲儿?”那些调情的话说多少都抵不上一双风情万种的双眼,玲珑眸子惊鸿一瞥,就算是那出家和尚也要真魂出窍。

凤舞身披水红色绫罗披帛,金丝浅粉菱纱襦裙曳地,头上珠钗霞冠、腰间豆绿丝绦,一走道环佩叮当。

她停在水晶珠帘那一边,坐在绣凳上开始弹奏琵琶。

葱葱玉指撩拨着徐丼的心弦。

徐丼眯起眼睛,撩开珠帘,走过去,笑着抽开凤舞怀中抱着的琵琶,然后俯身勾着凤舞的腰带,将凤舞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今天不想听曲儿。”徐丼抱着她,从她身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她的玉肤。

“官人不听曲儿,那是要作甚?”凤舞微微抬起眼眸,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的胸脯被徐丼的胸膛压着,随着自己有些不可自持的呼吸一起一伏。

“听闻凤舞姑娘这刚来就成了柔情苑身价最高的花魁,我可是就花了好多银子才见得找你。”

“凤舞不过蒲柳之姿,官人见笑了。”

屋内红烛幔帐、香烟暖玉,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春宵一刻值千金,凤舞倒在徐丼的怀里,轻声软语地引诱着问着一些话。

不知道是徐丼太过警惕已经怀疑到了凤舞的身份,徐丼的双唇离凤舞越来越近,嘴里一句有用的情报都没能套出来。凤舞有些气急败坏,故作矜持地低头想要推开徐丼,不料突然反被徐丼囚住。

事情败露的凤舞再也不打算隐藏自己,双手向徐丼的腰下插去,两人在垂帘幔帐下拳脚相加,红罗帐幔漫天飞舞,金盏蜡烛恍恍摇曳,这屋子里的豪华摆件被震得唔里咵嚓碎了一地,惊心动魄,可是他俩打了十几个来回也没有分出胜负。

但最后徐丼还是技高一筹,一个侧腰堪堪躲过了凤舞的“佛手迷踪”,反手将凤舞横腰抱住,又挡住了她的“双刀剪水”,毫不怜香惜玉地踢在了她的膝盖骨上。

凤舞吃疼,当即跪了下去,徐丼掌力浑厚、压迫着她的背脊,让她跪在地下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凤舞不知所措,她不断挣扎着,却始终逃脱不了、挣崴不开。

“陶然……”徐丼俯下身凑近了她:“好久不见。”

凤舞听到徐丼竟然叫了自己这个名字,心里的愤怒和惊讶消散,猛地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徐丼的脸,但是并没有从徐丼这张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徐丼俯身凑到凤舞耳边:“那我告诉你我另外一个名字——万尔成。”

凤舞不由得震惊,冷笑一声:“万公子这般变了容貌来叙旧,当真是有诚意啊。”

凤舞嘴上并没有示弱,徐丼便更加觉得她有意思,松开了她,冷笑着靠在身后的榻上,挑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凤舞。

“看到我也不必过于惊讶,当时皇上下令处死我们万家时候,我刚好在柔情苑而已,所以逃过了一劫。”他把玩着凤舞的长发,我们这位改头换面的万大少爷就算改了名字,也改不了这喜欢把玩女人长发的癖好。

“可是陶然听闻,公子也死于了那场行刑……”

“谁没有一两个替身啊。”徐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来说说你吧,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发风骚了。”

凤舞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鞑鞧国人,是间谍,是鞑鞧国渗进大鞅一颗暗钉,眼下我父亲算是彻彻底底地死去,头上那位皇帝没什么真本事,但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拿下大鞅,不如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们合作。”

凤舞终于抬起了头:“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们帮我找回当年我父亲没能带回的散落在各处的忘川禁器。”

【孟治浩】

孟治浩醒来的时候,肚子上那个大窟窿还时不时传来剧痛,正当他准备坐起来的时候,一个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端着一盆水走进来。

这里是一间普通的木屋,房间陈设也十分简单,不远处屋子角落放着几处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很多锅碗瓢盆。

这里像是普通农家,女孩的衣着也是普通布衣,却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仙姿佚貌。

看着孟治浩想要坐起来,女孩水盆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嫌弃地命令道:“躺下。”

“请问姑娘,这是哪里?”

没想到女孩却冷哼一声:“号称整个大鞅的情报枢纽,却不知道‘鬼医圣手’的琴仙岛,你这情报贩子当得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满足你喜好女装的癖好?”

孟治浩气得咳起嗽来。

女孩嘴上刻薄冷淡,帮忙擦拭孟治浩的手臂的动作却是真正轻巧温柔,看在她没趁人之危的份上,孟治浩也就不和这小丫头一般计较。

“你重伤之前最后是去见的谁?”女孩问。

这一问不打紧,却叫孟治浩想起一个可怕的发现,他没敢太激动,免得伤口再次裂开:“我见到了万尔成。”

女孩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怔住了:“万尔成不是死了吗?”

“他没有死,逃过了一劫,只不过是有人替他死了而已。他出现的时候,模样也改变了,内功深厚了许多。若不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我,我根本认不出是他,如果是易容术,连我看了都暗自佩服。但一定不止是易容术,像是整个人换了一张皮……不,还换了副骨头。”

“倒真是有趣,万尔成这身份不想说就不要说,何必告诉你又杀你灭口?”女孩拿出药来,为孟治浩上药。

孟治浩沉默了一会儿,徒然落寞:“他杀我不是因为怕泄露身份的原因,而是因为玉生烟呐。”

孟治浩能扮作陶然穿梭在各路青楼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迷得神魂颠倒,忘川禁器之一的玉生烟可帮了不少忙。而万尔成的野心从来不怕告诉别人自己没死,他就是要集齐忘川禁器,就是要禁锢苍穹!

合作?万尔成从来不要合作,他和万甫刍一样天生反骨,不屑于与任何人合作。

十二忘川禁器五年前被万甫刍从忘川河底解封便四散各地,隐匿了起来,如果没有被启动或者使用,就是一些破铜烂铁、残枝败叶,纵使五年来地府的鬼兵灵将一直游荡在人间寻找那些禁器的下落,也无功而返。

但一旦禁器被开启,拥有禁器的人将会拥有无上的力量,一般人或者那些地府的鬼兵灵将又打不过那些拥有禁器力量的人,如此一来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十二禁器一日不回归忘川河,这世界便多一份危险,不是人人都像孟治浩这样能驾驭禁器,那些贪婪的人终将被禁器吞噬、奴役。

但一个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同时驾驭十二禁器,万尔成有多大的信心要将十二禁器全都抓在手中,对抗苍穹?

禁器有灵,是铁定不愿自己再回到幽暗的河底,现在收回十二禁器只能仰仗阎子淮了。

阎子淮注定是禁器最后的主人。

孟治浩躺在床上叹气,万尔成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又忘了提防?两年前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孟治浩擅长易容,原本就生得一副妖娆皮囊,更容易化妆成娇艳女子穿梭在青楼之间,把那些人迷得七荤八素,好探取王廷贵族里的情报。他是听檀轩的陶然,也是柔情苑的凤舞。

有了能让人意乱情迷的玉生烟,他的工作更加如鱼得水,幸好玉生烟还算是温和的禁器,不然孟治浩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驾驭。

可是上次就在万尔成那里栽过一回,这次要不是“鬼医圣手”,怕是连命都搭了上去。

众人都说万尔成是个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沾花惹草的纨绔公子,但孟治浩算是领教了,其实万尔成不仅敏锐明察,还是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

听着孟治浩的描述,女孩又皱起眉头:“在同一个人那里栽了两回,鞑鞧国的间谍都像你这般蠢?”

孟治浩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鬼医’前辈怎么会有这般刻薄的孙女?”

“‘鬼医圣手’都还未婚,哪来的孙女?”女孩笑起来。

“那你是谁?”

“原来情报贩子的情报也都是道听途说,人们都说‘鬼医圣手’是个迟暮老人,你也当真就信了,怎么不相信我就是‘鬼医圣手’?”

女孩笑着抽出针袋,选了长针在蜡烛火上烧着,转头按着孟治浩的肩膀:“躺下。”

“我是鞑鞧的间谍,大鞅鞑鞧势同水火,你干嘛要救我?”

“因为你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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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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