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十一年后————
晓春细雨,正是梨花烂漫时节,竹影婆娑,鸟叫虫鸣,微风吹得刀片似的竹叶簌簌奏响。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少年的笑声从竹林尽处传来。
“哈,终于把你给逮住了,今晚娘又有鱼汤喝啦。”孟凡提着一只老大的裂腹鱼,满脸带笑地从河中走上岸来。这条河水深且清,即便是水性好的人也不敢轻易在这里下水,孟凡却不担心,在水中的时候它就仿似鱼儿一般灵动。
此处四面环山,虽是正午,但仍让人感觉十分清凉,孟凡拾起放在岸边的布鞋,将鱼倒放在肩头便哼着小调儿一步一颠儿地朝林外走去。
日过耳右,他已经翻过一座山头儿,向下望去,便可看见庄院错落、阡陌纵横,乡下地方吃饭早,此时村中已经炊烟袅袅,孟凡看了一眼手中早已咽气的鱼儿,大呑了一下口水,然后便迈开步子,加速向山下走去。
这个村子名叫洛安村,孟凡从小便生活在这里,虽然这里距离南诏国都大理城仅仅三四十里,并且风景秀美、依山傍水,可是整个村子也不过三十户人家,大多都是庄稼人,孟凡今年十岁,平时和村子中同龄的孩子一样,在这里唯一的私塾读书识字,但私底下他却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五年来从未与人说过。
孟凡的脚程远比其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快得多,不一会儿便穿过重重水田,走进桩桩篱笆的包围圈。
“呦呵,又去给你娘抓鱼啦?”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面庞微黑的庄稼汉,身后牵着一头青黄的大水牛。
孟凡他娘身体一直不好,说是生他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他懂事之后为此深深自责,自打他知道吃裂腹鱼对身体有好处之后便每天中午下了私塾后便去那个地方抓一只给他娘吃,从不间断,至今天已经三年多了,村民知道这件事后都夸他孝顺懂事。
“恩,是啊,张大叔您耕田去?”孟凡笑嘻嘻地回答道。
“呵呵,是啊是啊。哎呀,咱家狗娃儿有你一半懂事儿就省得**心啦。”张大叔轻叹了口气,转而说道,“赶紧回家吃饭吧。一天又读私塾又要跑十几里山路的,快回吧快回吧。”说完便牵着牛径直去了。
孟凡走进自家院子便闻到了灶火和饭菜的香味儿,兴冲冲地朝瓦房里喊道,“爹,娘!我回来了。”随后便走到院子中央的一个大水缸旁,舀出了一盆底水,将手中的鱼放在了一个木盆中,突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家里有点儿太安静了,‘难道爹娘都不在家?不会的呀,娘身体不好,很少出去的。’他狐疑了一下,随后边喊边向屋子中跑去。
“娘!我回。。。”蒙凡推开房门便哽住了口中的话,只是呆立在原地傻看着屋内的景象。
这是外屋,不大,只有一个能让四人围坐的方桌,桌子上摆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炒白菜,地上横躺着两个人,女的三十岁左右,一身暗红布袍已经分辨不出是衣服底色还是血迹了,男人的手边还散落着摔碎的碗盘,孟凡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也许再睁开的时候父母就坐在桌旁笑吟吟地看着他,招呼他吃饭呢。可是他努力了好几次,仍然是这一番场景,他有些明白过来了,瞬间便扑到父母尸前,使劲儿地摇了几下,他看见父母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咽喉均是一道极细极深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涌出鲜血,他张大了嘴,想要喊人救救他爹娘,但是却一声都喊不出来,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开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做任何事都没有怯懦过,但现在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发涩,再也流不出泪水来,跪在地上的双腿开始发麻,他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噗噗’地点了他双亲身上的几处**道,伤口立刻就止住了血,又把地上的血迹整理干净,然后将他父母的尸身搬到内屋的床上,孟凡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使劲儿磕了三下头,哽咽道,“爹!娘!你们究竟是被谁所害?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尽快告诉我,我也好为你们报。。。”话说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射出一丝神采,自语道,“对!报仇!师傅一定能看出谁是凶手!”说到这,孟凡又重重地磕了几下头,坚定地对床上说道,“爹娘!你们安息吧,我这就去找师傅,求他为你们报仇!”说罢不顾额头的血迹便起身冲出屋外,朝远处林子跑去。
这林子看似近,但是山路难行,孟凡用尽力气也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过往村民却来不及看清他的身影,如果被某个练家子看到,定然认为这是一个高手;穿过林子,是一汪湖水,午后的阳光散在上面,就好似万千金鳞,耀眼的紧,蒙凡一双脚已经踏进水中,但却丝毫不减缓身子,‘嗒嗒嗒’,只见他踏着水波飞速朝湖中心奔去,每一步只踏到半截小腿便仿似猜到岩石一般再也沉不下去,此湖不大,不过片刻,孟凡就踏浪跑到了湖中心的一小块陆地上,原来这里早已站着一个灰袍人,孟凡还没站稳身子,便‘噗通’一声跪倒在那人面前,哽咽道:“师傅。。。”
那灰袍人回过身来,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眸子和及至胸口的白须,他轻声打断蒙凡的话,“你且莫说,我都知道。”说话间轻提单手,孟凡便好似被一股柔力拖了起来,站稳在地。
孟凡微微一愣,又喜又急的说道,“师傅,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您快告诉徒儿究竟是谁干的?徒儿要给爹娘报仇!”说到这语气更是愤慨坚毅。
灰袍人听得此话,眼中的神色有些跳动,抬起手来扶了一下孟凡微微颤动的肩膀,缓缓叹气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那是我的爹娘啊!”孟凡大声喊道,他不敢忤逆师傅,但是杀害双亲的大仇人又不能不知道。
灰袍人并没有生气,只是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仇人你早晚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孟凡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对于仇人是谁他毫无头绪,唯一能依赖的师傅此时也不打算告诉他,他只能忍着泪水听着师傅把话说完。
“你可记得,当年我收你为徒时定下的规矩?”
孟凡一愣,答道,“徒儿不敢忘,师傅当时和我说,如果我想修习武功,便须平心静气,宠辱不惊,时刻保持一颗不喜不悲的平常心。”
灰袍人点点头,道,“这是其一,往下说。”
“第二,师傅告诉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将师傅传我武功之事说与第三个人听,更加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武功,否则师傅便废我武功,断我口舌。”
“第三,师傅告诉我,每天必须修炼功法两个时辰。”
灰袍人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张口说道,“很好!你都记得!既然我让你时刻保持平常心,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
“可。。。可是那是我的父母啊!”孟凡道。
“生死由天,既然你的父母已经死了,你这样慌乱又有何作用?这是一,你说我让你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武功,那么刚才你一路飞奔至此,又被多少人看到?”
孟凡本想说外人根本看不清是他,但是怕惹怒师傅,便低下头,委屈道,“是,徒儿知错了,愿受惩罚!”
“念你事出有因,这次我便不罚你。”说罢便不在板着脸,和蔼道,“你还记不记得,为师五年前对你说过的离开之事?”
孟凡一愣,不禁说道,“徒儿。。记得,您说过,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难道。。。”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灰袍人神色有些不忍,叹气道,“正是,为师现在必须离开了。我能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是你必须要学会坚强起来。你将来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很多迷低要你亲自去解开。”
“可是,师傅。。。”
灰袍人再次打断他的话,“为时不多了,你仔细听我把话说完。”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取出两本书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所学的功法名叫飘渺神功,共分七重,正所谓天道飘渺,欲想功力臻至化境。。。”灰袍人说道功法便突然眼放金光,但看见孟凡一脸茫然,便收口不再说下去,转而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你还不明白,这本书就是此功法的拓本,记载至第六重,如果想要修炼至顶,必须由你亲自去寻找最后一重的修炼功法。你且拿着,定要记住,不可把此书弄丢,不然。。。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为此丢掉性命。”
孟凡听闻此言,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恭敬地接过这本黑皮线订书,答道,“徒儿定不敢忘。”
灰袍人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若想要报仇。。。”
孟凡听此,神色立刻焕发起来。
“你若想要报仇,就必须把这本《百家言》熟读精通。”说着将第二本同样大小,但是是白色封面的书递给孟凡。
孟凡看着这本书皮微微泛黄但是却用十分苍俊的字体写着‘百家言’三字的书,茫然问道,“这是?”
“这里记载着江湖中各大门派的功法招式,如果你想为父母报仇,就必须要将这本书中的各个招数记下,方可知道他们死在哪门哪派的手中。”
孟凡觉得灰袍人的话很有道理,虽然不知道要用多少时日,但毕竟是个法子,于是便中肯答道,“徒儿记住了,谢谢师傅。”
“还有这个。”灰袍人说着便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金锁,“这个长命锁中藏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要好生保存,切不可弄丢。”
孟凡拿着长命锁,除了材质是纯金打造便看不出什么特别,倒是正面刻着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往乾坤一世逍遥。”他思索了好一阵,估摸不出这其中含义,便悻悻地揣进怀中,对灰袍人‘恩’了一声。
灰袍人点点头,孟凡突然看见他师傅的脸上闪现出点点彩光,忽实忽虚,心中大感诧异,刚欲开口询问,但灰袍人抢先说道,“你莫要惊异,欲想得闻天道,这是必经之路。你年纪虽小,但是根基却十分牢固,短短五年就已经将功法练至第三重,为师相信,只要你用心努力,也会走到这一步的。。。”他看见孟凡稚嫩的脸庞显出担忧,又接着说道,“不要担心,为师一生所追求的就是这一刻,此关如果得以通过。。。距离闻道之日就不远啦,不远啦。”
孟凡虽然没有眨眼,但是师傅的身影却就在眼前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瞬,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看到一道灰色身影闪现在远处的水面上,一瞬千丈,直到终不可见。
孟凡好似听到师傅的话语在耳边炸响,又仿似自己的幻觉,“红尘修天道,乱世飘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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