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懵懂的情愫
山林里一片朦胧,四处弥漫着尘雾,叶潇看不清楚山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了一声刻骨铭心的,蕴含了无尽仇恨的鸣叫声。
“这孽畜,好大的戾气!”
蟒河袖袍挥舞,将围绕在他四周的黑色雾霭打散,嘴里冷哼一声。
“毕竟……毕竟是我们当初将它唤醒,又将它亲自囚禁……”
骆晁南沉默了一瞬,嗓音有些沙哑。
酋首一语不发,大公双目依旧紧闭,蟒河脸上的冷笑更甚。
“这头大家伙,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未消的残魂所化,要知道当初,我们四人可是亲自将它杀死,将它的骨埋在了壤犁部落的地下!”
酋首开口,不过话虽如此,这异兽如今不知因何变故,凝聚了残魂,借助它埋葬在山顶上的那只角又重新显现出真身,可它的凶戾之气非但未随时间消逝,反倒对四人的积怨更加浓烈,危险的程度,丝毫不弱于当年。
唯一让他们心安的,是囚禁这异兽的封印还未被破除,否则一旦异兽出山,整个壤犁部落怕都是免不了波及。
“既然如此,那便让老夫先来试试,这兽,可还是像当初的那般缠人!”
骆晁南的脸上浮现一抹狠辣,异兽在他家的药山上显现逞威,这让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总认为这异兽是因他当年的行径所进行的报复。
骆朝南右手在虚空中猛然一握,一柄金闪闪的长矛被其抓在手中,这柄长矛像是由黄金浇注,金光灿灿,看上去很是威风。
“老夫当初以伏火一击,断了你一肢,今日老夫便要试试,能否再将你全身上下最坚固的那只角给斩下!”
骆晁南心中憋着一股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这是他在动用自身的修为,开穴的修为之力!
一声低吼,他的右手猛然喷发出一道火光,体内的阳熹疯狂地运转着,仿佛化作了一颗小太阳,他抡起长矛,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火焰的轨迹,而后一声大吼,猛地将手中的长矛掷了出去,目标直指那异兽额上的尖角。
冒着火焰的长矛在空中飞射,将四周的黑雾撕开,在撞击到异兽尖角的那一刻,蓬然爆裂成无数的火苗,将黑雾都快要点燃。
异兽张口,猛然发出一股吸力,黑雾倒卷而回,连同着四散的火苗一同没入它的口中,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术法,将火焰引渡到了脚下的山上,顿时让不少的树木都熊熊燃烧起来。
“这孽畜,它比之前竟还要强上一分!”
骆晁南面色发白,刚才那一击,让他体内汇集的阳气整整减少了一半。
异兽将骆朝南的攻击接下,可口中的吸力却丝毫没有停止,漫天的黑雾在它的口中形成了一个黝黑的狰狞黑洞,疯狂地吸扯着面前的虚空,面前的四人。
在这一股吸力的作用下,山上的雾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叶潇这时候才看清山上的景象,这依旧是让他感到心惊胆战,脊背发寒。
“那是……爷爷……”
骆小敏看到骆晁南的身影,面无半分血色。
“这畜生,此刻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样,它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它是由残留的冤魂所化,由当初死在我们手下的怨魂所化。”
酋首咆哮着,他的身躯在这股吸力下变得有些不稳,都快要从空中掉下来一样,他凝视着异兽嘴里的狰狞黑洞,回想起往年的一幕幕,心中隐隐发寒。
“是冤魂……真的是冤魂!是当初壤犁一部残余的族人的冤魂!”
骆晁南大吼,从异兽的嘴里,他似乎看到一条条的鬼魂在游荡,一个个幽灵在低吟,在唱着它们的悲,唱着它们的苦,诉说着它们的仇恨,宣泄着它们的愤怒。
“它现在……一心只想着要把我们四人吞噬,要将你我撕碎……”
蟒河死死盯着异兽通红的双眼,眼里的戾气似乎要将他融化,从那血一样颜色的双眼中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大公,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好了……好了……老夫毕竟只是半个壤犁一部的人,施展起这术法,还是不能够做到得心应手……”
大公睁开了眼,凌厉的眼神盯住了左手上的兽骨,此时的兽骨,通红的骨表面划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痕迹,似同沟壑遍布,从沟壑里,缓缓渗出一丝丝黑色的液体。
“此术,本应是壤犁一部拜图腾、祈愿神灵所施展的术法,可是如今加上老夫的阴咒之术,已从原本的祈愿术,变成了歹毒的诅咒术……今借你壤犁一部的祀器,以苛瞒骨印刻,以报老夫当年的断指之仇!”
大公眼中浮现一抹狠辣,将左手的兽骨朝着异兽狠狠地抛去。
兽骨穿透了吞吸的力量,在飞行过程中缓缓变大,然后落到了异兽头顶之上,与头骨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无法移动身形的异兽任由着兽骨落在自己的头上,它停止了口中的吞吸,腥红的目光落在大公身上,落在大公手上,那一只梳子上。
血红的目光黯淡了一分,它再度发出一声嘶鸣,只是这嘶鸣声中少了很多的愤怒,少了凶戾,更多了悲哀,多了伤怀。
异兽本由黑雾凝聚的身体渐渐变得稀薄,变得透明,眼中通红的血光渐渐消失不见,一炷香的功夫,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重新散作毫无生息的白色气流,在阳光下消失不见,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大公……”
酋首沉默了一瞬,声音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你早就该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大公冷哼一声,重新耷拉起眼皮,嘶哑着声音道:“此术,老夫每施展一次便会耗损极大的体力,不知如今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使出几次……不过还好,总算解决了这祸端,让老夫的心里,也算是踏实了几分……”
蟒河一笑:“大公果真是术法通灵,真不愧是当初凭着一己之力,将壤犁一部闹得天翻地覆的大公!”
这番听起来不太友好的恭维话语,听在大公耳中并未激起什么怒火,大公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想当初,得了最大好处的一人可就是你,你窃到的那‘犁种’,怕不是还在你的山上养着吧?”
蟒河面不改色,哈哈一笑,没有再说话。
将这场风波平息过后,四人散开,蟒河跟着大公酋首两人去向远处,骆晁南向三人一拜,又回到了骆家大院。
而此时,松月岭的某一处。
“哈哈哈哈……壤犁兽魂苏醒,兽魂终于是苏醒了……”
一名满脸胡渣的男子扔掉了拄着的拐杖,似哭似笑地叫喊着,那癫狂的模样,仿若是得了失心疯。
“兽魂醒……兽魂醒……”
可当他面朝着壤犁部落,遥看着天边那一抹黑云缓缓消散后,又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口中嘟囔着什么也已经听不清,只是听到其中有几句话叫着:
“小武,你要找机会,你要试着找机会……”
山间小路上,一名少年背着正背着一个女孩赶路,在他背上的女孩脸蛋微红,眼中笑意与娇羞并存,这两人,正是准备往回赶的叶潇和骆小敏。
由于骆小敏脚受伤,加上山路崎岖不平,叶潇只好将之背下山,而骆小敏,也是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这个要求。
“叶……叶潇,从我六岁那年,哥哥背过我一次外,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么背过我……”
骆小敏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也不知道到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都说少女怀春,她的心里也理不出个头绪。
“怎么了,是我……是我背的姿势不对么……”
叶潇问道,他的心里同样也是忐忑无比,对于儿女情怀,他现在正当年龄,只是尚还懵懂,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受伤了,我帮助她而已……爷爷说过,身为医者,所有受伤的人,都是一样的病人,对待病人,都应该关怀,一视同仁……”
叶潇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没……没有啊……”
骆小敏赶忙岔开了话题:“之前我看到你的阴胧,看到你手上的寒气,似乎和我的阴胧有些不一样……”
“我的阴胧,当初凝练时钻进了一道月光,所以才有些特殊之处……”
“月光?”
骆小敏想起了与叶潇初次见面时,他眼睛里的那束犹如月光般轻和温婉的光。
“对啊,月光,明月……你喜欢月亮么?我最喜欢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要不就带着我那小黑猫,沐浴在荷塘的清香里,静静看着夜空,看着月亮……”
一提到月亮,叶潇的思维终于算是渐渐活跃,开始主动地说了起来。
“月亮……我也喜欢月亮……”
听到叶潇说完,骆小敏羞涩地说了一句,而后赶忙将脸低了下去,叶潇在前面,只觉得脖子间突然钻进了一股热气,暖洋洋的,带着清香,很舒服。
单纯的少年少女,心底懵懂的情愫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若是让时光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是多美好的一副画卷……
“放我下来吧……”
眼见着就要走出山,骆小敏小声对叶潇说道,生怕会被其他人看到。
“那个……你想要的手串,我就给你了……”
骆小敏将手里早就握着的手串塞到了叶潇手里。
“你以后,还会常来壤犁部落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