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灵醒之路
松月的十八根石柱，今天是叶潇最后一次来这里修行，他的阴胧已经达到了饱和的边缘，而且这里的磁力也已经变得稀薄，起不到应有的锤炼功效了。
“十八根石柱……碰巧支持我进行了十八次的锤炼……”
叶潇轻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的。
“以后也就不常来这里了，倒是会有些想念……”
虽这么说，可叶潇也不再留恋，今天的狩猎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家去了。
来到小屋旁，叶潇将两只猎到的野兔放在背篓里，如一只矫健的猿猴一般，在树林里快速穿行。
回到家里，叶潇来到午后的一块地里，这块地，是他特意围起来的。
由于学习医术需要用到不少的药材，总是去山林里采摘也不太方便，于是叶潇就想到这个主意，圈起一块地，将一些常用的药草种在这里。
叶潇家的四周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竟然吸引了不少的小生物前来，当然也有什么老鼠兔子的，会钻进来偷草药，不过因为这个原因，小黑球就被叶潇派遣过来看守药园子。
不过眼下，小黑球并未出现在这里。
而就在叶潇弓着背打理药园的时候，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来，两下跳到了叶潇的背上。
“你还晓得回来啊……”
叶潇一把抱住了小黑球，也不知它是钻到哪里去玩了，毛发上湿漉漉的一片。
“小黑球，你嘴里……你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叶潇这才注意到，小黑球的嘴里似乎有叼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形似菱形，看似鳞片一般的东西，暗青色泽，很是冰凉，叶潇轻轻抚摸着它，心中起了些许波澜，因为他从这枚仿佛鳞片一样的东西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叶潇并不陌生，正是松月岭那十八根神秘石柱所散出的阴气，这东西所蕴含的气息与十八根石柱散发出来的阴气如出一辙，换句话说，他与叶潇阴胧所蕴藏的阴力，相差一般无二。
叶潇心中砰砰直跳，他一直认为那十八根石柱颇为不凡，眼前手中的陌生物体，也不禁显得更加神秘起来。
叶潇心中在沉思，可突如其来的一阵呼哧声却生生打断了他。
原来小黑球将他好不容易养活的三枚莹榔果的其中一颗给啃了下来……
“你这只懒猫，除了吃，就不会干些其他的了！”
叶潇无奈，望着飞快窜上屋顶上，懒洋洋趴下晒着太阳的小黑球，心里却生不起气来，因为他实在太喜欢猫，太喜欢小黑球了。
“今天夜里爷爷会对我进行一次医术的考核，要我亲自动手，展现我这些天学到的医术水平……”
叶潇心里虽说忐忑，可也有着不小的信心，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他已经将《灵虫谱》和《草木经》里记载的一些主要的动植物都记得烂熟于心，爷爷讲述给他听的一些疑难杂症的症状以及治疗手段，叶潇也都全部记下，时常回忆巩固。
“考验是在夜里，趁着天还没黑，再加深一遍印象……”
叶潇捧起了两卷古籍，照着面前桌子上铺满的药草，仔细比对起来。
夜里，叶潇如约来到村长爷爷家里，爷爷早已等候在这儿。
“看你的样子，很有信心？”
村长看着叶潇成竹在胸的神情，脸上有了笑意。
“爷爷，开始吧！”
……
“寒络草，生于二十丈高以上的山脉的背阴面，可以用来抑制被毒虫咬伤过后的毒液扩散，对体内淤积的火毒有一定的压制效果，同时还可以用此草来助人凝聚阴胧……”
“腥蕙种，食血蝇将卵产在蕙兰花的种子上，在阴雨天气下，虫卵不得孵化而是与花种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带有血腥味的种子。此物直接服用会使人血管收缩，经脉狭窄，可若是与通心莲藕一同服食，便成为了一味极佳的良药，降低了修士在开穴时体内发生灵气逆流乱行的几率……”
“苍线巨蜈蚣，攻毒之毒，乃祛寒毒首选……”
叶潇将村长拿出的药材一一辨认出，与书籍上记载的一般无二。
“嗯，很好，你能将这些全都记下，说明你的基本功很扎实……”
村长爷爷点评道：“不过这还不够，接下来，光知道些理论知识远远不能够达到成为一名医的标准，接下来的考验，才是重点……”
村长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竹笼子，里面蜷缩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这兔子，前些天是我在山里抓到的，这是一只病兔……有的病是它原本就患上的，而另外的疾病，则是我使它感染上的……”
“你要做的工作，就是诊断出这只病兔患了那些疾病，然后将之治愈好……”
村长爷爷提醒道：“这过程中所需要的药物，都放在眼前的桌子上，不过……不一定都用得上，这需要你自己把握……”
“给你两炷香的功夫……”
叶潇抱起兔子，将它放在桌子上。
兔子显得没精打采，在桌上也不知道逃跑，病恹恹地趴在那里，虽说眼睛半睁，可它的眼里还是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对死亡的畏惧。
叶潇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同情。
“没办法，若是想要掌握医术，必须要以活的生灵作为试验品……这可能说有些残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叶潇叹气，其实用到的药材，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生物的体内，用一种生物的生命去挽救其他一种甚至多种生命，可能就要显得不那么残暴了吧。
叶潇不去多想，他先观察着病兔的体型，而后掀开眼皮，又捏了捏兔的双耳。
“这兔是长尾穴兔，正常的穴兔眼睛应该是黑色的，可这只兔，眼睑内有些发白，瞳孔浑浊，最重要的是眼球里血丝很明显……”
叶潇将兔抱在怀里，仔细地摸着。
“经脉正常，看来并无大碍……”
“心脏搏动有些紊乱……”
“两只腿的关节部位轻微鼓胀，用手捏，反应激烈……”
仔细探查一番，叶潇又拿起一根细长银针，在兔耳的血管上扎破一个小孔，挤出几滴鲜血，落在透明的瓶子里。
“其一，从血液落下的速度以及粘稠度来看，体内的血液应是有所耗损……”
“其二，血液里面出现了一些细小凝集块，这是血液和一种透明的胶粉一样的东西聚集形成的……”
探查至此，叶潇心里对疾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疾病主要体现在血液和心脏两大部位，若是我的判断准确，其体内，应该有那种东西存在……”
叶潇紧促的眉渐渐舒展开，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接下来需要你吃些苦头了……”
叶潇右手汇集一抹寒气，将兔腿固定，右手拿起一把小刀，在关节的肿胀部位划下。
这道伤口面积不大，但有些深，快要触及骨头，不过幸好叶潇以寒气暂时降低了兔的知觉，让它的反应没有太剧烈。
“就是这些东西……”
叶潇切开肌肉下那块鼓鼓囊囊的灰白色包块，从里面挑出好几只粉红色的，缩成球的小虫子。
“蚕血蠕虫，果然没错！”
叶潇眼睛亮了起来。
蚕血魔蝶将卵寄生在兔的关节部位，导致肿胀，蚕血蠕虫吞食大量的血液导致兔身体虚弱，精神不振。
“这么一来，血液里的凝块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结合兔心脏搏动不规律的现象……”
“村长爷爷所说的另一种疾病，也就是他让兔得上的……芢蕉葵的植物毒素！”
“兔血里有蚕血蠕虫的排泄物，而能与这种物质在血液里凝聚成块的东西也只有那几种，而芢蕉葵恰好又是一种可以导致心律不齐的慢性毒素！”
最终的结论得出，叶潇才算第一次体会到医者诊断出疾病的那种乐趣与喜悦。
“诊断出了病情，确定了问题的来源，治疗就简单了不少，这两种病，只是常规的疾病，治愈并不困难……”
在桌上挑选了需要的药材，叶潇着手准备将兔从疾病的痛苦状态中拉出来……
“爷爷，完成了！”
叶潇抹了一把汗，这不是说诊断治疗的过程有多么复杂，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叶潇倾注了所有的精神，丝毫不敢马虎，也正因为如此，叶潇才终于体会到医者的责任，医者的崇高使命。
“不错，孩子你的表现很让爷爷满意……”
村长的话，让叶潇心里更加激动兴奋。
“你用你的医术挽救了第一个生命，也见识到了生命的复杂与奇妙，说明你在医这条道路上，已经踩下了第一个脚印……”
叶潇点头，他确实能够体会到这一点，他在兔的身上看到了生命之间的生死交织，感悟到了生命之间的相互联系，看到了生灵对生的渴望，对死亡的畏惧。
“生灵，因为生命而拼命求生，可当注定的死亡来临，却又显得那么无力，那么渺小……”
叶潇深深一叹息，有时候跳脱出来看，这缤纷世界里无数的生灵竟也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可怜。
“生命就是奇迹，这需要你用一辈子去感悟体会它……”
村长总结道。
“爷爷在这之前教给你的医，乃是最普通的，天底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见到、运用到的医术，这并不是我巫罗一部医的真传……”
村长爷爷忽然说的这一句话，让叶潇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村长吹灭了桌上的灯，打开窗，让月光照满了整个房间。
“我巫罗一部医的真谛，或者说大巫一脉医的真谛，就是探寻最完美的生命存在的形式。我们相信，在宇宙初生之始，万灵诞生之前，天地间存在着真正完美的生命，它不会生病，不会衰老，甚至不会因岁月的变化而变化。它的样貌可千变万化，可本质，却始终如一，它有着寿命，可死亡却是它们自己的选择，当它选择死亡的那一刻，会重新归根于生命的大树，成为养分……”
“我们相信它们的存在，相信它们的血液会治愈一切伤痛，它们的意识存在于如今每一个生灵的体内，当它们从沉睡中苏醒，便是生灵向完美的生命形态演变的开端……”
“我们将这个过程，成为灵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