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

“什、什什什......情、情儿?”

段思情忍俊不禁,“师姐过个生辰,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情儿你说,你说......”

“玉佩是师姐的,情儿也是师姐的,师姐喜不喜欢?”

“情儿”

段思情的一句话,柳未舒的心化作了水,身体也化成了水,软软的,站也站不住。

“师姐不喜欢?”,柳未舒看着是不会主动的了,段思情欺身上前,一步,衣带散下,两步,外衫滑落......

柳未舒感觉的自己的心都跳出了嗓子眼,但也懒得的去管了,眼前的人是心上人、是小冤家,尽会欺负自己,就连说将她送给自己时,那气势也跟欺负她似的。

房间里分不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柳未舒只知道眼前的人嘴里说着她是羔羊,眼神却反倒要将她给吃了一样。

柳未舒步步后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床边,腿弯处碰到了床沿,无力得一屁股坐到了榻上。

“师姐,该不是这样师姐也怕吧?情儿可都让了师姐一百步了”

心上人无情的嘲笑,让柳未舒生气......也生不起来,伸出手抓住了段思情洁白纤细的藕臂,眸中水光潋潋,带着动人的哭腔细若蚊吟道,“可是,师姐......师姐不会......”

段思情脸上笑不可抑,反握住柳未舒的手腕,稍一提力,便将人带到榻中央,按住了白送给她猎人身份都不会用的小羊羔,“没有关系,情儿先来教教师姐,师姐体会完,保准就会了”

......

保准,是保准不了的。

有些人天赋异禀,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就如段思情。

有些人努力上进,用点功也能将某些事物学的很快,就如柳未舒。

可事实证明,这某些事物,包括了武功、药理,或是其它,却偏不包括今晚这偌大的府邸,西南角的柳未舒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

天赋异禀和努力上进之间的差距,终究不是时间或者经验可以弥补得上的,两个人之间关于收礼物的推让,还是得看谁肚子里的水更坏,脸皮更厚。

若是心丢了身软了还脸皮薄,更加不懂得持之以恒,就算是生辰,收礼物也得变成将礼物白白送出去,便是怎么软声求饶,也不见得能让索要礼物的人高抬贵手。

徐风伴秋雨,夜凉添几许,露微拂轻风,并蒂花同落。

一夜微雨尽,清幽的小院中,云后初阳照在青石板路面上,踏过两只玉白纹云锦鞋,留下点点痕迹,蜿蜒向前,最终停在了西北角的一间房间门口。

指节轻扣房门,却久久没有得到回音。

楼若璃抬头看了看不早的日光,多年的修养告诉她不好继续打扰,可几日繁忙,让她觉得已是很久没有见到段思情,再拖延下去,若是一月时间过了,别说段思情会不会离开,自己也是要回上京的。

更何况,大夫也说了,段姑娘睡眠要适当,她体内毒素犹存,每日不宜太过昏沉。

楼若璃最终还是继续抬起了手,敲了敲房门,“段姑娘,巳时过半了,段姑娘可起来了?”

“前几日段姑娘说困扰要送给你师姐什么生辰礼,我昨日寻到一个有意思的物什,段姑娘要不要瞧瞧?”

楼若璃安静地等了许久,房间里一丝动静都不曾发出。

莫不是出门了?昨日便是一大早就离了府,今日......可今日门房没说段姑娘有出过府啊?

该不是......该不是毒性复发昏迷了?

被自己心中的猜想吓了一跳,楼若璃也暂且顾不得礼数,顶着被段思情当作无礼之人的风险,咬了咬牙推开了门,却见房中空荡,阒其无人,走到锦被叠整的床边,伸手探了探,是染了一夜的凉意,没有半分温度。

段姑娘昨日出门难道没回来?应是不大可能。

不辞而别?更是不可能,况且也没有必要,若是有急事离开,遇不着自己,段思情也会托人留个话的。

那她是去哪儿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柳姑娘呢?柳姑娘在不在?

楼若璃不知为何,以往便是天塌了都处变不惊的心,此时却是有些焦急烦躁。

步伐匆匆,转了个方向来到了柳未舒的门前,就听见房间里有些窸窣的动静,已经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自己还未抬手,房门就已经打了开来,开门的,云鬓微散,只着中衣还不规整,带着慵懒的困意打了个哈欠,分明是自己刚刚去寻的人。

“若璃姑娘可是有事?”

这是......昨晚就在柳姑娘的房间歇下了?

看着楼若璃疑惑的表情,段思情解释道,“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她们是师姐妹,亲密一些、住一间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楼若璃这么告诉自己,可心里还是有些堵。

楼若璃愣在原地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段思情只好再次开口问道,“若璃姑娘是找我师姐有什么事?我师姐太过疲累,还在睡着,有什么事若璃姑娘跟我说便是了”

这么一听,段思情讲话时果然放低了声音,所以刚才也是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怕吵醒柳姑娘所以提前来开门吗?真是细心,对她的师姐体贴入微......楼若璃的心里更堵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房里。

看得出这睢漳的府尹清正廉明,给她们安排的院子虽然清幽却不大,就连这房间也是小小的,一眼能看得到床榻。

楼若璃一瞬间生出了一个不该的、荒唐的念头,若是这李大人是个贪官就好了,这样他的府邸就能大一些,院子能大一些,房间也能大一些,大到她看不见床榻,看不见床笫上的凌乱和上面鲜艳的颜色,也就不会看见床上背对着房门、露出了整个洁白却带着点点红痕的香背。

仅仅是一瞥,楼若璃便收回了目光,但段思情却也察觉到了,稍稍掩了掩房门,只露出自己半个身子,“若璃姑娘?”

“我是刚才去找段姑娘你,却没发现你的人影,还以为段姑娘你昨日出去没有回来,便想着来找柳姑娘问问”

段思情点点头,“那若璃姑娘找我何事?”

“我只是,只是来同段姑娘说一声,那日段姑娘在马车里说的办法实是有效,李大人已经募集到不少银两,他让我来谢谢段姑娘”

“不用客气,我就随口想出一个歪主意,有什么好谢的”,心情从未如此好过的段思情出奇得有耐心,被吵醒了也不生气,说话也是笑晏晏的。

这笑容,比起以往,犹为好看,落在楼若璃眼里,反而让她觉得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疼疼的,这笑容是给她的,但却不是因为她。

“那......段姑娘和,和柳姑娘好好休息,是若璃冒昧打扰了”

目送楼若璃离开,关上房门,回过头看见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半撑着身子正要坐起,也不知有没有感觉到薄被早已滑落到腰腹,段思情脸上笑意更浓,却听见床榻上的人不满地娇哼了一声。

“怎么了师姐”,段思情坐到床沿,将里侧的人儿拉出来一些,轻轻抱在怀里,又忍不住吻了吻近在嘴边的额头,“不开心?”

柳未舒当然不开心,明明昨晚自己过生辰,这人嘴上说是来给她送礼物的,结果倒好,礼物送是送了,可就送了一次,到了后头反过来同自己频频索要礼物,早上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时,柳未舒也渐渐有些清醒,但清醒之后,就是浑身无力纤腰酸软,动也不想动,再加上开门之后听见了楼若璃的声音,听见她们的谈话,那若璃姑娘分明是特意来找段思情的,柳未舒哪能不气,便是段思情此时温柔地给了一个亲亲,柳未舒还是......

好吧,风雨初歇情意正浓,柳未舒一下子就不气了,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好叫她多哄哄自己。

“你的若璃姑娘真是想你得紧,忙了几天,一闲下来大清早就来找你了”

“哪有大清早,师姐你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都晒屁股了,师姐还困呢”

柳未舒透过窗子的缝隙一看,果然已是天光大亮。

“还不是都怪你!”

段思情被打了也不觉得疼,自己的师姐脸上凶狠,手上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就是不知她是舍不得,还是......真的使不上力。

“师姐要是困,我们可以再睡一会儿”

柳未舒确实有些睁不开眼睛,段思情暖暖的气息轻轻打在耳蜗,有些痒痒的、柔柔的,让柳未舒更是不想起来。

“嗯......”,柳未舒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将段思情按下,趴在段思情肩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无力地糯糯道,“不睡了”

“那起来?过一会儿正好吃饭了”

“起不来”,柳未舒食指挑了段思情的一撮长发,就这么一圈圈绕着玩。

听着理所当然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又理直气壮地赖着床,段思情无奈的同时,又就想这么一直宠纵着她。

“师姐,你真美”

柳未舒勾了勾唇,“比若璃姑娘还美?”

段思情哑然失笑,“师姐,你怎就过不去若璃姑娘这道坎了?”

“哼”,柳未舒用了些力道地戳了戳段思情懂得心口,“还不都是因为你这狠心的坏东西,当时要不是你解释得快,师姐当场入魔给你看信不信”

“都是情儿的错”

就这么一夜过去,柳未舒发现,段思情比之以往越发地温柔,对自己讲话也是更加温声细语,毫不犹豫的认错和轻抚着自己后脑的手掌透露出满满的纵容,反倒是自己,似乎从前几天开始就越发的小女人起来。

“情儿”

“嗯?”

“情儿会不会不喜欢师姐这样?”

段思情不理解,“师姐是怎样了?”

“就是像这两日那样,小脾气也多了,还总是吃醋,情儿会不会觉得师姐无理取闹?情儿不是说喜欢温柔宁静,知书达理的人吗,情儿会不会不要师姐?”

“情儿怎么会不要师姐?情儿那日说喜欢温柔宁静知书达理的人,是因为师姐就是这样的人,若是师姐是个小脾气多又爱吃醋的人,那情儿喜欢的就是爱发小脾气,还总是吃醋的人”

“你这......你这偷人心肝的冤家,总是这么油嘴滑舌”,柳未舒甜蜜的同时又有些嗔怪,幸而段思情女子的身份似乎能给她一些安全感,“若你是个男子,还不知有多少姑娘会被你哄骗了去”

“情儿若是个男子,那也只哄骗师姐一个人”

“哼,你若是个男子,说不定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傻瓜才会信你的鬼话,你便是个女子,说不定、说不定也是个花心大萝卜,你说!是不是”

纤细的手指突然就戳到了自己的鼻尖,看着柳未舒仿佛真的看见自己花心劈腿一般,气鼓鼓质问自己的样子,段思情不免觉得好笑,“我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了?”

“之前在西都,你还要和那个赵无欢说要去......去花楼呢!”

“我是个女子,如何去花楼啊?”

“哼,昨夜那般熟练,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说着说着,柳未舒也没想到自己忽然就发现了盲点,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说,你怎会、怎会知道这么多,还这么熟练的?你是不是真的去过花楼?”

段思情半点不心慌,“情儿哪有熟练?是师姐什么都不会,才衬的情儿看上去似乎很熟练,若是平时师姐别只顾着看药经,多看一些别的书,昨夜也不至于那般不堪,毫无抵挡之力”

“别说了别说了”,柳未舒红透了脸,“就你不知羞!只会使坏!”

“情儿只对师姐使坏”

许是女人的直觉,许是初试云雨之后的不安全感,柳未舒在段思情面不改色的情话攻势之下,依旧有这么一丝心慌犹疑,“情儿,师姐只问你一次,你只要老实告诉师姐,师姐就不会怪你”

“师姐你问吧”,段思情心里隐隐猜到了柳未舒要问的问题,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她深知床上的话有多么不可信,便是师姐单纯,说话算话,那真相也只不过是在她心中埋下一根刺罢了。

“情儿你......你真的、没有对别人,像昨夜对师姐那样,使过坏吗?”

“师姐,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师姐何时见我同别人有什么接触?我又如何使坏?”

柳未舒一听,倒还真觉得十分有道理,就算这冤家想使坏,那也得别人肯答应啊,培养感情定需要时间,这冤家还真从小同自己形影不离,哪来的时间,柳未舒一下子把心放了回去。

只是谎言终究只是一个谎言,任凭说谎的人是如何地镇定自若,将谎言掩饰得多么完美无缺,总是会有这么一丝马脚,遮掩不住。

尤其是当那马脚还亲自找上了门,毫不留情地撕开那层伪装,将整个丑陋的真相抛出水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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